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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小姑娘捂着嘴偷偷笑,“谢四,没有的话你脸红什么?”
少年下意识别开脸,可瞧见小姑娘憋着笑的模样,他一瞬间就明白了,伸手去捏她的脸。
小姑娘连忙躲开,清脆的笑声回荡在船上。
昏黄的晚霞拢了半边天,这会儿正是冬月,冷风裹着几分湿气吹来教人直打哆嗦。
郑云澜身上的长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神色冷淡,看向渡口的方向,离得近,隐约能看清那里站着一群人。
周围的人,都自觉和他们远离。
他只看一眼就知道是郑氏的人,盘踞长淮数千年的世家,那些个平民百姓也都有见识,不会凑上去生怕惹事。
边上小姑娘还在念叨,“长尹街的蜜饯好吃,甜不腻,还有东市的枣子糕香甜酥软,到时候我们都去尝尝,”
少年的嗓音裹着笑意,温柔极了,“好,都去尝尝。”
商船渐渐靠岸,点点烛火亮了起来,将渡口照的光亮,再往远处看,是被晚霞朦胧的江南水乡,漂亮极了。
萧明珠趴在栏杆上往外看,忍不住叹:“我都好久没来长淮了,可是从这里看和从前还是没什么区别。”
“等明日我们去瞧瞧看。”谢宴迟攥住她的手,将她身上的披风系好,笑着说:“把那些你想去的地方都逛一逛,反正好不容易来一次,多玩玩再回去。”
萧明珠弯着眼应了声:“好。”
商船靠岸,两人下了船,立刻便有人迎了上来,“表小姐。”
为首的是个年过半旬的老管家,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恭敬的唤了她一声,又将目光落在谢宴迟身上,迟疑了下说:“这是晋…这是姑爷吧?”
萧明珠认出了他,是郑氏的老管家,祖祖辈辈都在郑氏做工,为人勤勉尽责,深受外祖母他们看重。
她喊了声:“刘管家。”
刘管家眯着眼笑了笑,恭敬的说:“表小姐,老夫人和夫人他们都盼着您和姑爷呢。”
萧明珠弯着眼笑,“让外祖母和舅母她们久等了。”
“您这都许久没来长淮了,老夫人他们都念叨着您呢。”刘管家笑了笑,又念叨:“您这一路风尘仆仆的赶过来也辛苦了,这会时间不早了,老夫人的意思是让您和姑爷先歇下来明日再说。”
萧明珠应了下才想说些什么,边上蓦地响起郑云澜的声音:“住处安排好了吗?”
刘管家忙躬声回道:“都安排好了,就在观雪阁。”
萧明珠撇了嘴没说话。
谢宴迟攥紧了她的掌心,笑着冲她摇摇头。
又过了好一会,才到了郑府。
刘管家将他们领到观雪阁,指派了两个丫鬟服侍他们,笑着说:“表小姐,这是夫人送过来伺候您和姑爷的丫鬟藕琴和藕棋,都是府里的家生子,身世清白干净,您和姑爷有什么事尽管使唤她们。”
两个丫鬟都是十六.七岁,模样清秀,闻言,脆生生的喊道:“见过表小姐和姑爷。”
谢宴迟掀了下眼皮,唇角溢出几分轻嘲。
萧明珠应了声,兴致也不太高,“替我谢过舅母,只是我们都带了丫鬟,不必劳烦费心了。”
刘管家瞥了一眼寻冬,迟疑了下说:“这位姑娘似乎年纪小了点。”
萧明珠没忍住笑。
寻冬年纪偏小,在旁人看来还不太成熟,担不了什么大事,被说了好几回了。
旁边幽怨的眼神看过来,萧明珠没看过去也知道是寻冬,忙收敛了笑意,正声道:“寻冬年纪虽然小,可也是一直跟在我那个掌事大丫鬟身边的,做事一向勤快细心。”
刘管家讪笑了声,面上露出几分为难,“这两个丫鬟是夫人送过来的,若是我再送回去只怕她们两个没什么好下场,毕竟不讨主子的喜欢,也就没什么用了。”
话音刚落,两个丫鬟噗通一声跪下来,“求表小姐不要把我们送回去,若是夫人知道,定会以为是我们哪里冲撞了您。”
“求表小姐开恩,若是我们被送回去,一定是生不如死,求求您大发慈悲不要送我们回去。”
萧明珠微怔了下,揉了下眉心,“舅母那我会去说,只是…我自幼就习惯了寻冬服侍,不太喜欢旁人。”
听她这么说,两个丫鬟哭的梨花带雨,边上刘管家止不住念叨,“表小姐,她们两个还算聪敏,您就留在身边,若是她们实在做的不行您再送回去。”
寻冬忙倒了杯茶过来,小声嘀咕:“姑娘说清楚不就好了吗,干嘛还非得服侍我们姑娘?”
萧明珠垂下眼帘,想到刚到长淮也不好再说什么,淡淡应下。
刘管家脸上堆了笑容,忙呵斥道:“还不快谢过表小姐?”
藕琴和藕棋也极有眼力见,闻言连忙磕头道谢,“谢谢表小姐谢谢表小姐。”
萧明珠愈发觉得不适应,淡淡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刘管家看了下他们的眼色,询问:“表小姐和姑爷可需要再用些饭,我教厨房去做。”
“不必了,先前在船上已经用过了。”
“行,那您和姑爷有什么事便让她们两个找我。”
“嗯。”
刘管家笑了笑,躬身出去:“那我就先不打扰您和姑爷休息了。”
他走后,萧明珠打了个哈欠,窝在榻上,边上少年给她捏了捏肩,轻笑着问:“困了?”
小姑娘揉了揉眼,懒懒地应了声:“嗯。”
她嗓音都透出些困倦,打哈欠时那双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珠蒙了水气,映得鼻尖红红的,有些可爱。
谢宴迟忍不住捏了她的脸,轻哄:“再等等,等会再睡。”
寻冬将被褥整理好,教院里的婆子烧了热水,才过来轻声唤了句:“姑娘,可以沐浴了。”
萧明珠迷迷糊糊的应了声:“好。”
藕琴和藕棋面颊绯红,走到了谢宴迟面前,柔声说:“姑爷,我们伺候您沐浴。”
萧明珠一下子就清醒了,觉得似乎是自己幻听了,偏头问寻冬,“她们…她们刚刚说什么?”
寻冬鼓着脸,气呼呼的说:“她们说要给姑爷沐浴!”
她是自幼服侍姑娘的,瞧着她和姑爷恩爱,她打心眼里替她高兴。
谁知道,这两人瞧着就是不安分的,才将她们两个收留下来,就张口说着要伺候姑爷沐浴。
王府里,除了她和觅夏外,少有几个丫鬟,就是知道王爷和王妃不喜欢这样。
这两人真是不知羞耻!
萧明珠愣在了原地。
“长记性了吧?”少年将她捞了过来,伸手点了下她的眉心,轻声说:“不是所有人都对你抱有善意,你这个舅母,明摆着是想算计你,不要太相信他们说的那些话,记住了吗?”
说是伺候沐浴,可谁都清楚明摆着是想往他床上送人。
外甥女才到第一天,就想着往她夫君床上送人,这长淮郑氏的当家主母真是会算计。
小姑娘似乎有些懵了,不知道说些什么,攥紧了他的衣衫。
谢宴迟拍拍她的后背,淡声吩咐:“卓礼,把人赶出去。”
“是。”
卓礼板着脸,不顾两人的哭闹将他们给拖了出去,寻冬看热闹,也跟出去瞧。
房间里蓦地安静下来。
萧明珠咬着唇,攥紧了手指,嗓音有些闷,“我现在觉得…觉得脑子乱乱的,我听她们说那些话,就想到了刘管家刚才的那些话,又想到了我那个舅母,我忽然间就明白了,她们能说出这句话一定是舅母在背后授意,可为什么呀?”
她才刚成亲不久,她的舅母这样做,难道不是在破坏她的姻缘吗?
她想到那些画面就难过,难道舅母就不会想这些吗?
舅舅最疼她了,舅母应当也是疼她的。
她记得每回她来的时候,舅母都会给她准备一些她喜欢的东西,她有一回生病,舅母还照顾了她许久,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
谢宴迟拍拍她的后背,知道小姑娘是被她的做法伤到了,神色冷了下来。
“谢四。”
“嗯?”
小姑娘抱紧了他的后背,嗓音里透出细细的哽咽:“我不想她们伺候你沐浴,不想任何人,我也不想你被她们碰,我就是特别特别自私,我不想把这么好的你让给别人。”
少年弯了弯眼,“宝儿,我忽然有点高兴。”
萧明珠抬起朦胧的泪眼瞧他,想凶他结果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她抽泣着,断断续续的凶他:“你…你还笑?”
“我说我有点高兴。”少年搂紧了她的身子,亲了亲她的唇角说:“在萧明珠心里,我终于是最好的人了。”
小姑娘眼泪越来越多,哽咽着提要求:“那…那你也不许和别人沐浴,不许和别人走。”
“好好好。”谢宴迟亲了亲她的唇瓣,拭去她眼角的泪,心疼地哄道:“别哭了,乖,我一直都为你守着身子呢。”
他顿了顿,轻声发誓:“谢宴迟是萧明珠的,只是她一个人的。”
萧明珠细细的嗯了一声,将脸埋在他怀里哭。
谢宴迟哄了好一会儿,总算将小姑娘的眼泪止住,他轻啄了下她的唇瓣,故作不经意道:“前些日子,你那个表兄还呛我呢。”
“郑云澜吗?”萧明珠吸了吸鼻子,很难想到他会去呛人,忍不住问:“他说什么了?”
“他说你以前讨厌我,如果不是因为和我成亲根本不会喜欢我。”少年眉眼耸拉下来,嗓音也有些委屈:“还说你差点就嫁给他。”
“他胡说。”萧明珠摸摸他的头,轻声哄他:“我才不会嫁给他呢,再来一次,我也不会选择嫁给他。”
她顿了下,脸颊有些红,结结巴巴的解释:“那时候我说嫁给你,就是因为有点喜欢你,不然…不然我才不嫁呢。”
少年抬起脸,那双漂亮的眼紧紧盯住她的视线,“那现在呢?”
小姑娘有些脸热,不敢抬头看他,“现在就…就很喜欢呀。”
谢宴迟凑上前亲了她一下,哄着她再说一遍:“宝儿,你说的太小了我没听见。”
小姑娘愈发不好意思,红晕一路从耳根红到了脖颈,嗓音细若蚊吟:“就…就很喜欢呀。”
“宝儿,你大点声,我没听见!”
“你…你好烦呀。”小姑娘一下子恼了,猛地推开他:“不说了。”
“好啦不气不气,逗你呢。”少年一把抱住她的身子,笑弯了眼去亲她的唇瓣,“我听见宝儿说很喜欢我了。”
萧明珠脸颊有些烫,她换了个舒服的姿态窝进他怀里,细白的手缠绕着他的头发,嘟囔着问:“你说,我舅母为什么会这样做啊?”
谢宴迟往后靠了靠,将头发弄到了前边方便她玩,轻声说:“除却你的亲人外,很少会有人不掺杂功利心的对你好,就算是亲人,有时候涉及到某些事情后,也会很难保持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