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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池手举着水瓶，扭头看他。

  　　“我说你怎么在电话里莫名其妙说什么甜品，原来是帮我想讨好女孩子的招啊！”许皓天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系着丝带的小盒子，“这漂亮的小蛋糕，我看了都喜欢，别说小姑娘了。”

  　　“兄弟，我收回之前说你没情调的话，你可真上道儿。”

  　　裴池目光停了几秒，回头继续喝水。

  　　许皓天小心翼翼把盒子放回袋子里，“我跟你说，我现在追的这个妹妹，太单纯，送包包鞋子都不感兴趣，唉，别说，估计就喜欢这些小东西！”

  　　裴池拧上瓶子，嫌他闹腾，开始赶客：“这东西隔夜不好吃，你不现在给人送去？”

  　　许皓天一听，打了个响指，拎起袋子就要走。

  　　裴池：“等会儿。”

  　　许皓天脚步顿住。

  　　裴池抬了抬下巴，吐出一个字，“钱。”

  　　“……”

  　　许皓天：“不是，你这个大少爷这点儿钱还跟我要？你平时随便请瓶酒都得五位数。”

  　　裴池懒洋洋地走向客厅，在沙发坐下，挑眉：“你不把钱给我，这东西，不成了我给你追的那姑娘买的了？”

  　　许皓天听见这话，觉得还挺有道理，随即掏出手机给他转账。

  　　转账接收后，许皓天忽地想起来什么，好奇地问：“对了，上次我借你手机打电话，不小心误点收款的那个钱，你还给人家没？”

  　　“我看那人的意思是想发给周经理，错发给了你，唉，”许皓天又问，“你还没还啊？”

  　　裴池掀起眼皮，看他一眼，“还挺操心。”

  　　许皓天：“这不是我弄错的嘛！”

  　　裴池没搭理他，摸起茶几上的烟盒，抽出一根，起身走向阳台。

  　　许皓天看了看，也没管这事儿，乐呵呵转身出了门。

  　　夜晚无风，静谧。

  　　阳台边，裴池嘴里咬着烟，低头点了火，靠着栏杆抽了会儿，烟雾缭绕间，他脑海里不自觉想起顾遥知在巷子里的模样。

  　　害怕是有的，但也只是一瞬间。

  　　在见到他时，眸子里的惊慌消散，有一闪而过的意外，很快也流于平静。

  　　遇事之后还能冷静思考，帮别人出谋划策。

  　　期间，也没有一点畏惧对方的情绪，没有强装镇定的发抖，也没想着躲避。

  　　胆子也更大了。

  　　跟他印象中的那个少女，变了很多。

  　　是他不了解，从没见过的样子。

  　　裴池轻吐出一口云雾，垂手从兜里摸出手机，拇指滑开，翻开一个聊天记录。

  　　盯了两秒，进到对方的朋友圈。

  　　朋友圈背景图是一副单枝玫瑰的油画，下方，有一行仅展示三天的文字。

  　　除此之外，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他又点了退出，回到聊天页面，指腹轻摁着屏幕，一点一点，慢慢地滑动。

  　　即使再缓慢，寥寥而简短的聊天，也很快滑到了记录顶端。

  　　盯了好几秒，接着往回滑。

  　　手指上的皮肤传来一道灼痛，裴池眼皮动了下，手里的烟扔到烟灰缸，掐灭。

  　　依旧低头垂眼。

  　　脖颈的线条绷着，冷寂的月光在他身上落下一层浮白。

  　　默了须臾，从栏杆上起身，离开阳台。

  　　……

  　　—

  　　翌日早上起来，顾遥知一宿好眠，从房间出来时，唐楠在厨房里泡牛奶。

  　　见到她，笑问：“昨天你回来的挺早啊。”

  　　“昨天画室有个小朋友生病，我送她去了趟医院，”顾遥知顿了下，自动略过一些事，“之后就回来了。”

  　　她去卫生间洗漱之后，回到餐厅，拉开椅子坐下。

  　　唐楠给她端了份三明治，问道：“今天还要去看画室吗？”

  　　顾遥知嗯了声，“约了下午。”

  　　“你也别太着急，租画室跟租办公室不一样，周围的环境要安静才行，”唐楠说着，忽地意识到什么，“顾顾，你要是因为画室租金的问题，我手里还有些存款，放着也是放着，先拿给你用。”

  　　“暂时不用，”顾遥知喝了口牛奶，笑了笑，“如果有需要我会跟你讲。”

  　　“那好吧。”

  　　吃过早饭，准备出门时，顾遥知接到一个电话。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接通，电话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小顾，我是周夏姐。”

  　　顾遥知愣了下，看了眼号码，手机又贴在耳边，温声道：“周夏姐，妮妮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好多了，明天就能出院了，”周夏说，“我给你打电话，是想谢谢你昨天照顾妮妮，麻烦你了。”

  　　“没事的，周夏姐客气。”

  　　周夏：“对了小顾，昨天妮妮的医药费跟住院费，是你帮着付的吗？”

  　　顾遥知：“不是我，是裴……”

  　　“是你们老板付的。”

  　　周夏：“好，那我知道了。”

  　　电话里头一道小朋友清脆的声音传来，“妈妈，我想吃肉脯。”

  　　“还吃肉脯呢，你这次就是乱吃零食，吃坏的肚子。”听筒里周夏责怪了小朋友一句，又对顾遥知说，“唉，其实也怪我平时工作太忙了，没时间管她，妮妮一般都是他爸爸在照顾，他爸爸惯着她，要什么就给买什么，都给惯坏了。”

  　　顾遥知笑了声，听见这话，不由得想起件事，“周夏姐，昨天妮妮跟我聊了下穿胸衣的事，小姑娘长大了，该换了。”

  　　“啊，这样啊，”电话那边周夏像是问了声妮妮，妮妮把手机接过来，“师姐，我还听我班上的女同学说起过，胸衣还分什么罩杯，那是什么啊？”

  　　顾遥知：“就是尺码。”

  　　小姑娘哦了声，又笑着问：“那师姐你是什么尺码的？”

  　　这时电话那头像是有开门声，接着是护士提醒要换吊瓶的声音，而后周夏接过手机，“嗐，这孩子什么都问，小顾，谢谢你提醒我啊。”

  　　顾遥知：“没事。”

  　　挂了电话，顾遥知到玄关换了鞋，想了想，又拿起手机。

  　　同一时间，办公楼顶层的会议间里。

  　　坐在长方形会议桌最前面的男人，手指抵着下巴，视线落在手里的文件，听部门经理的汇报。

  　　搁在手边的手机震动两声，他拿起来扫了眼。

  　　顾遥知：「我是C」

  　　裴池眉间一抬，单手打字发送：「什么？」

  　　隔了两秒。

  　　顾遥知：「C罩杯」

  　　看见屏幕上的字眼，男人手指摩挲下巴的动作停住，目光也怔住。

  　　整个人陷入了一种静滞的状态。

  　　宛若一尊雕塑。

  　　大约十秒的光景。

  　　他长垂的眼睫动了动，视线却仍停在手机上。

  　　汇报的部门经理看见他这个样子，心里一慌，以为是自己的汇报出了问题，低声问道，“老板，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裴池的反应略显迟钝，视线缓缓挪开，喉结上下滑动了下，声音有些发哑，“你继续。”

  　　另一边，顾遥知扯过衣架上的小包，穿上外套，出了门。

  　　在小区门口等车时，收到了回复。

  　　——「知道了」

  　　—

  　　到了画室，顾遥知继续昨日未完成的画作。

  　　她握着画笔偶尔凝思，又展眉，神色专注地在画纸上描描点点，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

  　　她放下笔，看了眼时间，打算去附近吃个饭，然后去看画室。

  　　拿上包刚要出门，手机突然响了。

  　　她接通，是周夏的助理打过来的，告诉她关于画室的问题，公司已经帮她解决了，随后又把为她准备的工作室地址发到了手机上。

  　　顾遥知看着手机里的地址，神情微怔。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裴池的意思。

  　　不过，也有可能是周夏在妮妮那里听说了，让她的助理帮忙安排的画室。

  　　周末那天，她按照地址，去了那个工作室。到了地方，顾遥知扫了下眼前的这栋别墅。

  　　整栋都给她做工作室吗？

  　　好像有点奢侈。

  　　她摁下门铃。

  　　大概半分钟，门打开。

  　　顾遥知盯着不期然出现在眼前的男人，顿了半响，脑袋里迅速将情况整理了下，之前说会有人在这儿接待她，但也不需要主办方老板亲自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