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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音量极低,这些话也本就打算只说给她一个人听。
“现在还有没有哪里难受?我看看你手心的伤口现在怎么样了。”
池鱼不着痕迹地往他怀里去了些:“现在还是有点口渴,但是我已经喝了很多水了,我也怕自己去上厕所……”
话还没说完,她就想去厕所了。
知道她害怕,但问题不能不解决,闻衍带着她下了车,没走很远,就在稍微隐蔽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儿也能看到他们的车,虽然身后是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但闻衍就背着身子站在她身边,她的胆子稍微大了些,准备速战速决。
该说不说,池鱼其实并不害羞,但闻衍的耳朵莫名变红了。
他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也是这样的。
那时是春天,厂里组织了员工春游,院子里的家长们都报名了,也带上了孩子们一起。
春游的地点是当地小有名气的油菜花田,池鱼在去的路上喝了好些碳酸饮料,下车走了没几步就想上厕所,然而最近的公共厕所在三公里开外,她根本忍不了那么久,就拽着闻衍去了边上的小树林。
好像和现在差不多,闻衍背对着她站在边上,池鱼蹲在树林里解决问题。
但那时的心境毕竟和现在不同,他那时想的大概是不能让人看见,现在嘛……
虽然也想着不能让别人看见以及要保护她的人身安全,但想了很多别的。
起身之后,池鱼也用湿巾擦了手,刚打算和闻衍一同离开,发觉自己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本想一脚踢开,却在踢开的瞬间觉得那玩意并不像她刚刚踩上去时的感觉,微微皱眉,下意识打开了手表上的手电筒照过去。
随后被吓得差点再次惊呼出声,好在她还记得现在是深夜并且大家都在睡觉,她只是下意识拽紧了闻衍的衣服来缓解内心巨大的冲击。
闻衍自然察觉到了她突然加大的力气,茫然地顺着她的手电筒光看过去,随后结结实实地骂了句脏话。
那是半副骨架。
之所以说是半副,是因为剩下的那半还挂着肉,而已经变成骨架的那半截大概是因为被山里的动物当成了食物。
主人公应该是个婴孩,小得可怜,他们勉强能辨认出孩子的性别。
闻衍都要吐了,立刻拉着池鱼跑走。
池鱼在被拉走之前还下意识用手电筒照了照稍微远点的地方,眉头皱得更紧,脸色也更加惨白。
他们直接回了车上,闻衍似乎还沉浸在巨大的惊吓中,匆忙用毯子裹住了他们两个,呼吸不稳地紧紧抱着她。
池鱼在很喜欢看恐怖片的那段时间也经常去翻类似的影片排行榜和影评,当时她对其中的一段影评印象很深。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总是她?为什么是她们?为什么总是她们?要知道,她们或许曾经真实存在过,或许本该生活在光明中,而不是与这昏暗的世界为伴。世界不需要伴,或许世界也不要她们。】
起初她对这段话没有什么共情,毕竟她没经历过那样的事情,但这短短两天待在这样的深山中,她好像完全明白了影评中的那些“或许”。
她们或许本该快乐地生长在阳光下,本该有着幸福的人生。
池鱼能察觉到闻衍的惶恐,小心翼翼地反手搭在他手上,似乎想给他传递些鼓励。
“能把这件事对外说吗?”闻衍的声音都在抖。“我真的……我没见过这样的事情……我们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吧,宣扬出去,让他们重视一下。”
“还记得我们昨天晚上说的那些话吗?至少得等到我们能保证自身安全的时候再去处理这些事情,我们能做到的其实很少,就算真的告诉了别人或者宣扬出去,或许到最后并不会得到重视。”
池鱼叹了口气。
“要知道,这是深山,我们还得靠别人带路才能来的地方。村民们是什么样子,你也不是没见到,如果我们贸然行动,或许自己的安全都不能得到保障。再来就是,既然村民们胆子大到这种程度,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他们默认这种行为不会被处罚?就像他们的妻子一样,明明不是疯子,但她们在村民眼里就是连饭桌都不能上的工具人?‘妻子’这个角色,在这个村子里,存在的唯一意义大概就是传宗接代。”
“但孩子们也不都是村民们想要的。”闻衍闭上眼睛。“这是何等的悲哀。现在我算是知道为什么我看见的孩子大多是男孩了,我都知道了。”
“负责人之前也说过了,女孩们都去了别的地方。至于这个‘别的地方’究竟是哪里,我认为可以被当成答案的选项至少有两个。”
闻衍点点头,没接话,但下意识握紧了池鱼的手。
池鱼不是信佛的人,可当车里重归寂静的时候,她还是在心底默默为刚刚看见的那个孩子念了几句“阿弥陀佛”。
希望这个小天使能在另一个世界遇见真正爱她的人吧。
第45章
第二天上午,池鱼再次突发高烧。
一开始闻衍并没有意识到她情况不对,睡醒之后想着先去给她准备点吃的,却发现她怎么都叫不醒,一探额头才发现她现在已经烧得意识不清,顿时心慌意乱。
周围的教授们也都纷纷过来看了情况,其中一个同事也因为这两天的惊吓太多而产生了一定程度的焦虑症,吃了药之后就和大家一块守在池鱼身边。
闻衍心急如焚,强行通过晃肩膀的方式让她醒了过来,哄着她先把药吞下去,随后不安地等着负责人过来。
队长说了,这次的实地考察任务提前结束,他们不能再冒着任何风险继续待在这个地方,但也不能立刻走人,怎么也得跟负责人把这几天的事情全部交代清楚。
他们在今天凌晨把两辆车都调整好了位置,随时可以走。
山路已经干燥了些,负责人也在午饭前骑着骑行车赶了过来,简单听完队长的话之后,神色倏地变了,立刻跑去村里,二话不说就把村长拽了多来。
村民们陆陆续续也都过来了,但他们的情绪似乎更加激动,最激动的还属村长本人。
闻衍现在压根没心情听他们之间的对话,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池鱼一个人身上,然而在听见负责人的话之后,他也跟着愣住了。
负责人翻译的是村长的话,说是村长今天早上起来发现没人做饭,就去厨房里找大老婆,却发现大老婆不在,怎么都找不到人。
他随后去了牲畜棚,发现牲畜棚的门锁也被人打开了,但万幸的是小老婆还在。
村长义愤填膺,因为从一开始就觉得闻衍对他的妻子似乎有别的想法,又听说闻衍和池鱼当初在他家牲畜棚前站了一阵,直接认定了自己的妻子凭空消失是这帮不速之客搞的鬼,非要检查他们车里是不是藏了什么人。
村民们随后一下子吵吵闹闹起来,说他们家里丢了东西,要跟着一起检查这两辆车,看看他们有没有偷走东西。还说家里的孩子被砸伤了腿,一定要他们赔偿。
负责人对这帮人也是气得不行,用家乡话骂了几句,村民们又都纷纷安静下来。
队长也气,原本的热情已经被完全消磨干净,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拉着负责人说他们今天就要离开。
而村民们在听了负责人的翻译之后好像有些不乐意,几个老太太拽着负责人不松手,叽里咕噜说了一堆,还把躲在人群里的几个青少年推了出来,又指着车上的几个姑娘说了一大通话,听得负责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队长冷眼:“这是谁?她们说什么?”
负责人实在无语:“这些都是村子里的老太婆,他们的儿子就是村里的这些人,现在惦记着孙子的婚事。最开始说话的那个老太婆说的是她家孙子已经二十岁了,还没找到老婆,正好你们队里有姑娘,要你们把这三个姑娘全部留下来,或者让他们村里挑两个。第二个说话的老太婆说的是可以花点钱,她现在存了一百块,如果你们收钱的话,她可以把这一百块全部给你们。第三个老太婆说的是,她觉得那个长头发的姑娘就不错,另外两个看着不能生,这个年轻点,可以多生几个。”
那时闻衍已经坐在驾驶座上,要不是理智尚存,他可能已经一脚油门撞过去了。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池鱼烧得晕晕乎乎,但也听见了负责人的话,冷笑一声。
小时候不要女孩,长大了要女人,荒谬至极。
想用一百块钱【创建和谐家园】一个人的人生,这话也就他们说得出口了。
是真的把自己当成可以随意主宰别人生活的神了吗?
说留就留,说买就买,说挑就挑?
未免太看得起自己和自己的血脉了吧?
池鱼往车窗外看了一眼,看见那个站在其中一位激动不已的老太太身后的中年男人就是前天晚上出现在帐篷里的那位,以及被另一位老太太搭着肩膀的青年就是她昨天在树林里撞见的那位,滔天的恐惧感再次把她吞没。
她下意识揪住了自己的头发,想把脑袋埋在膝盖间,汗珠和眼泪同时掉下来。
闻衍心疼至极,越听那些人的争吵越愤怒,不满地拍了两下喇叭。
队长也很是愤怒,在村民们相互之间忙着争论“这三个女人全部留下的话应该归给谁家”这个问题时,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负责人身上,一溜烟跑去了头车的副驾驶,用了最快的速度开门上车。
村民们自然没错过这个动作,眼疾手快地拉住了车门,不让他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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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人现在都意识到他们要离开,纷纷上前来拍他们的车门,还有的人直接爬上了他们的引擎盖。
闻衍的愤怒值已经到了顶峰,直接发动了车子,先猛地倒了车,甩开那些正试图打开车门的村民,随后又踩实了油门猛地前进,让站在引擎盖上闹事的村民一下子重心不稳地跌了下去。
头车立刻效仿,甩掉了那些麻烦的东西。
越野车本就张扬,油门一踩,引擎声更是大得不行,村民们此前并没有听过这样的声音,以为是野兽的嘶吼,纷纷被吓得后退了些,给两辆车让出路来。
负责人也无语地摇了摇头,重新蹬上自行车,在两辆车的护送下一路往前,带着他们离开了这条山路。
池鱼还在哭,脑袋也还没抬起来,边颤抖边抽泣。
闻衍要开车,实在无法完全照顾到她,只能拍拍她的背,视线依然落在前路上。
“没事了宝贝,我们现在回家,没事了,我在你身边,没事的没事的。”
他知道这几天她承受的精神压力不小,现在掉眼泪或许是精神差点彻底崩溃的表现,他实在担心。
坐在后面的两位教授也记挂着池鱼的情况,嘱咐闻衍继续安心开车,他们则从后面伸了手过来继续轻轻拍着池鱼,试图给她精神上的鼓励。
不想也知道,正常人在受到那么大的惊吓之后本就难以保持正常的精神状态,又听见那些人指着要她留下来,这不崩溃才怪了。
池鱼不打算让闻衍分心,但确实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哭完之后无意识地冷静了些,这才重新坐好。
闻衍还是担心,伸手过去捏捏她的手指:“现在觉得怎么样?头痛不痛?”
“一点点。”
他又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旋即明白了她现在说话有气无力的原因。
退烧药似乎没起作用,她依然在发高烧。
快开出山路的时候,他们又碰见了那些拦车的人。
这回闻衍并不打算和头一回一样停下来傻等,猛按了两下喇叭,把周围的村民吓退了不少。
头车也照做了,周围的村民更是惊慌不已。
他们居然就这样顺利地离开了那座山。
但毕竟昨天才下了雨,山路泥泞,到处坑坑洼洼,山地越野的好处就是几乎可以完全无视那些泥坑水坑,所以这趟下山路他们开得并不慢。
两位司机都怀着“想要赶紧逃离这里”的心,闻衍更是还惦记着池鱼的身体状况,看到小土坡都没有绕开的念头,油门一踩就碾了过去。
随后他们就察觉到车底好像传来了异样。
好像是什么东西被撞上的感觉,但撞得并不明显,甚至可以说是很沉闷。
闻衍皱眉看了眼仪表盘,一切正常,又抬头看了眼后视镜,霎时点了一脚刹车。
池鱼差点被他的急刹车甩出去,懵懵地看着他:“怎么了?”
他定了定神,经过了巨大的心理挣扎之后,眼看那些扛着铁锹的人急匆匆向他们的车跑来,闭了闭眼,重新踩下油门。
“我不是神仙,救不了人。”
他紧紧握着方向盘,声音在颤抖,甚至还带上了些鼻音。
“对不起,我帮不了她。”
池鱼不是没注意到他看后视镜的动作,自己也跟着看向了副驾驶这边的后视镜,旋即明白了一切。
刚刚拦车的那些人正围在路中间讨论着什么,而躺在路中间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