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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样的时刻告诉闻衍其实她很喜欢他，虽然她还没学会如何界定“喜欢”和“爱”，但如果闻衍愿意教她，她会很乐意学，并且尝试着做好。
童年时期的“小古板”给她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直到慢慢长大之后，她回过头去想想，好像自己早就习惯有他的存在了。
她直到今天才知道才知道他心里始终有别人。
她只是以“妻子”这个身份赖在他身边而已，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价值。
如果她在这个时候跟他表白，或许还会增加他不必要的负担以及让自己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这是个怎么都不可能有结果的难题，毕竟是两个错误的人被阴差阳错地安排到了一起。
这么一想，她的情绪就更差劲了。
池鱼向来不爱思考这种问题，想想觉得“逃避”这个上计确实不错，打算跟他告个别就回家去睡大觉。
闻衍听说她困了之后也没让她走，而是从柜子里抽出了折叠床，耐心地给她铺好，示意她就在这里睡。
“我不会影响你吗？你不睡吗？”
“没关系的，我等下要去上课，趴在桌上稍微休息一下就可以。”
池鱼顿顿地点头，在他的照顾下缩进被子里。
她吃过饭本就容易困，虽然这张床并不舒服，但枕头被子都泛着熟悉的气味，同样让她觉得很安心，所以没多久之后就睡着了。
闻衍适时拉上了窗帘，使得屋内一下子昏暗下来，能让她更好地维持睡眠质量。
她在，他反而没了困意。
下午的课是最后两节，他过会儿再休息也完全来得及，所以他一般会在中午看点文献。
但今天却丝毫没有看书的想法，就这么默默坐在折叠床边的椅子上盯着她睡觉。
说实话，他的心情始终没有平静下来。
他此前不是没想过万一池鱼问起钥匙扣的话他要如何应对，但没想到会被一通电话打断。
他害怕池鱼会想多或者想错，所以一直都觉得自己应该在她问出口的时候就跟她全部坦白。
但今天……算了，下次再说吧。
闻衍小心给她掖好被角，轻抚过她的脸颊，声音轻得仿佛只是说给自己的内心听。
“我的初恋结婚了。”
“她的丈夫是我。”
“我很爱她，一直都很爱她。”
“我很感激她能给我一个家。”
“那个人是你，我的初恋是你，一直都是你，从来都是你。”
*
池鱼睡醒时，办公室里依然安静得很。
轻轻浅浅的呼吸声从办公桌边传来，她好奇地探头看过去，发现闻衍正趴在桌上睡觉。
今天早上闻衍出门迟了，没来得及打理头发，只随便顺了顺毛，所以攻击性远比平时弱了不少。
他睡觉时会摘掉眼镜，长睫毛随着他呼吸的节奏轻颤，分外温柔。
池鱼很喜欢他的眼睛和嘴唇。
和那个荒诞的梦一样，她盯着他的唇峰看了一阵之后就很想亲他一下。
少女时期也不是没幻想过能如情人般和闻衍拥抱亲吻，但那几年里她都清楚地知道自己和闻衍不是一路人。
他素来优越，本就该展翅高飞。
所以她很早就通过家人知道闻衍要出国，也很早就把那些复杂的情绪压在心底，没想过踏越雷池。
她前前后后有过几个男朋友，但心里总是藏着另一个人，所以每段感情都可以说是无疾而终，她根本就不会全心投入，几乎每任男朋友都会说她不够坦诚以及太过疏离。
现在闻衍因为她一句开玩笑的话而真正成为了她的丈夫，她心里反而惶恐多于激动。
因为她知道这样下去不会长久，闻衍注定拥有更好的更辉煌的人生和家庭，偏偏她在这其中掺和了一脚。
但是一想到午饭时得知的那个消息，她就觉得自己挺好笑的。
就算她坦白了自己的心事又怎样？
她不能把闻衍推到两难的境地。
这只是她单方面的感情而已，闻衍心里有别人，她不想让闻衍觉得为难。
算了。
现在这样就已经足够了，如果闻衍还是想在未来某天分开，她也会坦然接受并且笑着送上祝福。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俯身在他额角落了一个轻吻，随后轻手轻脚地给他盖好毯子，这才收拾好了有些混乱的办公室，无声地离开。
*
闻衍是被自己的闹钟吵醒的，看到室内仿佛无人来过的迹象还有点懵，发现那个被勉强复原的折叠床已经好好地立在柜子边，大概猜到她提前离开，无奈地拿起手机。
她确实给他发了消息，说是要去忙圣诞漫展的事情，接下来几天可能还要出差，还说她手腕一下子使不上劲，所以折叠床没弄好。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有点不愿她离开了。
以前还能坦然面对她为了工作或者单纯度假到处飞，今天中午告白被打断之后，他只想她留在这里。
因为他不敢肯定池鱼知不知道他的想法，万一误会了，那他就真的说不清了。
但他不能这么任性啊，小时候或许还可以幼稚地要求她站在原地听他把话说完，但现在他们都是成熟的大人了，有自己的工作要忙，没有理由再做那么幼稚的事情。
拿着手机站在原地老半天，直到他的闹钟再次响起，他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给她回了句“好的，注意安全”就放下手机，收拾好了课本准备去上课。
硕士生发现他们导师今天有点奇怪。
明明上午才在论坛看到这人对着手机笑靥如花，中午还刷到了章芙的道歉信和学校官博发的声明，怎么现在看老师的表情反而还更差了？
不应该啊。
难不成这其中又出了什么差错？
不过闻衍在教学时还是很严谨的，上课时大家完全看不出他的心情究竟如何，等到下课才发现他们导师确实有点落寞和惆怅。
是的，落寞。
感觉这男人像是失恋了。
哎等等，失恋？
他不会真的和章芙有点什么吧？！
第20章
池鱼接下来好一阵子都不在祁城，先是跑去了漫展现场和工作人员核对圣诞节那天的活动流程，再是去了盲盒工厂监督一代盲盒新一批的生产进度，顺便做了个尤为细致的质检工作，另外还去参加了几场活动，最后又回到了漫展举办城市准备到时候的圣诞活动。
闻衍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见到她，心里越来越没底。
过去池鱼离开他一个月，他都不会有半句怨言，但这次不一样，从池鱼拎着行李箱走向安检口的那瞬间开始，他就一直深陷于焦虑和不安中。
最难熬的那几天正好是黄金周那阵，学校放了假，原本他要忙着带学生做实验，但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让学生自己统计数据，他收拾好了东西匆忙跑去池鱼那边陪她。
那时池鱼正在盲盒工厂监工，收到闻衍到达的消息之后就匆忙从工厂回来了，先去高铁站接了他，把他带去吃了个饭，这才同他一起回了酒店。
一路上，闻衍都谨小慎微，生怕说错什么或者做错什么，全程小心翼翼地拉着她的手，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
池鱼这几天是真的忙到头昏脑胀，把闻衍安顿下来之后就端着pad回到客厅继续忙自己的事情了。
闻衍那时并不困，洗了澡就端着自己的电脑出来了，坐在她身边陪着她继续办公。
“你接下来还要多久能回祁城？”
池鱼正在核对一组复杂的数据，看得眼睛都快瞎了，头也没回：“我才刚到这边两天，之后都在忙，估计得一直到圣诞节结束才能回去吧。”
闻衍还是没忍住，好奇地看了一眼她的屏幕，旋即明白过来：“这组数据要你算什么结果出来？”
“印厂那边要我核对一下这一批周边的数量，我之前在网上让粉丝做了印量调查，基本都超过了上一批的出货量，所以我现在要核对各个小分类的数据。上次很多周边这次确实做不了，那些图我都拿去授权了，所以要把那些分类挑出来，最后算个总数，做个表格发过去。一个个核对真的很麻烦，我估计今晚可能睡不成了。”
他总惦记着她眼睛不舒服的事情，小心翼翼地挪到她身边坐着：“我来吧。”
池鱼是真的才想起来自己身边就有一个对数字很敏锐的工具人，立刻把pad推到他面前，随后指着一大堆数据详详细细地说了要求。
作为经常核算数据的人，闻衍通常不会用眼睛挨个核对大量数字，而是直接把混乱的表格导进软件里，等软件来筛选处理，而他要做的只有设置好需要筛选出的那些条目。
她就坐在边上盯着他行云流水地点着屏幕，有瞬间的失神。
这样专注的闻衍莫名让她回想起了过去。
闻衍也是这么专注认真地帮她检查数学作业，虽然那时闻衍还在读小学而她已经是初中生，但闻衍的知识水平远在她之上，她也经常拿着不会的代数题去问他，每次他都会很耐心地给她讲题，还拿了自己平时练手的题目给她看。
那次在伦敦希思罗机场，她刚走进VIP候机厅就看到闻衍在认真地帮Anna看论文材料。
同样专注。
但不知道是不是她情人眼里出西施，她就是觉得闻衍在帮她处理这些问题的时候和帮别人检查材料的时候是不一样的。
她总是自作多情地认为闻衍对她比对别人更加特殊，但响起闻衍上次在办公室说的那些话，她又觉得闻衍这么对她纯粹是因为还有婚姻关系在绑着他。
如果他们不是夫妻呢？
如果他们直到现在依旧保持着“儿时玩伴”这样的简单关系呢？
可能他就不会这么对她了吧。
池鱼的眼神再次暗淡下去，自嘲地摇摇头。
闻衍很快就把池鱼要的数据全部整理出来了，还做成了清晰的表格。池鱼很满意，重新打起精神来，笑着接过pad，把热腾腾的表格立刻转发给了厂家。
在她忙着和厂家沟通的时候，肩上突然多出了一双手，原本酸痛的肩膀随后就被轻轻按压着，那股难熬的痛觉没多久就得到了缓解。
她莫名有点心酸。
如果不是她的话，现在会是谁呢？
她是不是抢走了原本属于别人的感情？
闻衍其实能看出来今天池鱼状态不太对劲，但又无法判断出她到底为什么心情不好，只得把关心的话都暂时憋在心里，等她自己先开口。
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开始心慌，毕竟这次过来没事先打好招呼，他也担心自己的突然出现会搅乱她的工作进度或者影响她的工作状态。
但他真的只是因为很想她才来的，没什么冠冕堂皇的漂亮理由。
直到凌晨，池鱼才把新一批周边即将上架的消息放在了社交媒体平台上，还做好了链接让粉丝去拍，这才抱着衣服去洗了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