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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玉梨端着碗姜汤进来。
明仪样样都要求精细,不能有一点怠慢。
谢纾瞧了眼放在小桌几上的姜汤,装姜汤的碗是汝窑特制的彩绘白瓷,姜汤旁还配着八小叠佐姜汤的点心,每块点心都用不同花纹的琉璃盘装着,点心旁还备了净手用的帕子,以及喝完姜汤后漱口用的香汤和香片。
明仪瞥了谢纾一眼:“我身上没力气,你喂我。”
谢纾端起姜汤,考虑到明仪挑剔的性子,他先抿了一小口,看看姜汤有没有太烫太甜太辣太凉。
明仪:“不必用嘴喂,用勺喂就好。”
谢纾:“……”
明仪把头伸过来,微微张嘴,示意他快点喂。谢纾依言一勺一勺地将姜汤喂给她。姜汤沾湿了她的唇瓣唇角,本就娇艳的唇瓣更显润泽晶莹。
姜汤很快见底,谢纾沉着眼放下碗勺。
明仪唇角沾了姜汤,吩咐谢纾替她拿干帕子过来,可她没等来干帕子,却等来了谢纾的唇。
气息相交,衣角相贴,桌上的碗勺“哐当”一声翻倒在地。
明仪也不知道为什么喂姜汤喂到了卧榻上。谢纾的吻看似疾风骤雨,实则隐忍而有分寸。
稍稍亲近片刻后,谢纾松开了明仪,靠在她肩头静静平复,额间的汗水顺着发丝而下。
明仪关切他道:“夫君……”
谢纾“嗯”了声:“你要帮我?”
“我、我……你……”明仪红透了脸,“你别想!我不会。”
谢纾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吹熄了黑漆透雕木桌上的烛火。
屋里暗了下来,静谧夜色掩下翻涌情潮。
谢纾躺在明仪身侧,伸手揽她进怀,温暖的掌心覆在她小腹上。
“睡吧。”他轻声道。
明仪应了他,可闭上眼却久久无法再入眠。小腹上传来他掌心的暖意,也不知怎的,开始胡思乱想,妻子和心上人是一个意思吗?
那夜过后,谢纾依旧整日忙于朝政。
盛春,月初。万紫千红竞相睁眼之时,原定在梨园广场马球赛如期而至。
明仪坐在看台上首,百无聊赖托腮望着赛场,赛场上骏马奔驰,马球在杆下流转。
马球场上时不时传来欢呼声。
崔书窈和裴景先夫妇二人在场上配合无间,已连着拿下了三场比赛的彩头,一时风头无两。
今日的马球赛仿佛让二人找回了当年风光。
崔书窈骑在马上,笑着自马场上朝明仪看来,那笑里满是洋洋得意。
明仪懒得理她,移开视线,径自取了杯桃花酿,惬意无比地小酌。
程茵刚从大慈恩寺陪母亲礼佛回来,正巧赶上了马球赛。此刻她正坐在明仪身边,瞧见明仪面对崔书窈的挑衅一脸淡然的模样,不由道:“殿下今日瞧着心情不错。”
明仪眉梢微扬:“还成吧。”
马球场上,崔裴二人势头很猛,显然是冲着拿下今日全部彩头去的。
不过可惜,最后那彩头会是她的。
明仪朝远处望了望。谢纾许是还在忙公务,尚未到场。
自她月信那日后,谢纾便未回过宜园。她早料到会如此,那日谢纾临走前,她特意提醒了他,别忘了答应过她,要拿下彩头的事。
他自是答应了,顺带还在她唇上讨了一点小好处。
程茵扫了一圈看台,若有所思地问起:“今日怎的不见姜菱?”
“她昨日跟着平宁侯夫人去云城外祖家贺寿去了,说是要待上几日才回来,赶不上今日马球赛了。”明仪道。
程茵叹了口气:“那可真不巧,你知道的,我那阿兄从不爱凑热闹,今日专程为姜菱来这,倒是扑了个空。”
明仪目光微闪。她也不好告诉程茵,姜菱就是为了躲你阿兄才特意出城去贺寿的。
程茵不提,明仪倒是未在意。程茵一提,明仪才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程之衍。
今日的程之衍一改往日沉闷之气。一身朱色梅花纹长袍、配着金筐宝钿玉腰带,头上是亮眼的红宝石金冠,满身鲜艳,环佩叮咚。
姜菱素来最喜鲜艳之色。
都说孔雀求偶会开屏,原来人也一样。
明仪轻叹,也不知有些人何时才会“开屏”。
“说起来,英国公夫妇怎么会想到要同平宁侯府结亲的?”明仪随口问了程茵一句。
程茵神秘一笑,举着茶盏慢悠悠道:“这却是说来话长,还得从几年前三王之乱说起。”
明仪抿着桃花酿,脸上泛着微醺的浅红:“你且说来听听。”
程茵道:“几年前三王之乱那会儿,我家阿爹和平宁侯一道进宫平叛,平宁侯替我阿爹挡了一箭,救了我阿爹一命。我阿爹感恩,便派人送了不少谢礼给平宁侯。结果你猜怎么着?”
明仪:“嗯?”
“平宁侯把那些谢礼都退了回去,只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皮糙肉厚跟沙袋似的,挨一箭没事。”程茵捂嘴笑,“那会儿我阿爹便觉着平宁侯是个实诚人,可结交。”
“其实原本三年前我家便要向平宁侯府提亲的,只不过被郑柏那小人耍计抢了先。后来平宁侯府同令国公府结了亲,我家自不好再说起此事。”
明仪:“原是如此,这么说来,这回去平宁侯府提亲也是英国公的主意?”
“那倒不是。”程茵悄声道,“这回却是我阿娘的意思。”
明仪张了张嘴:“你阿娘属意姜菱?”
程茵道:“正是。”
明仪略有疑惑:“可我听闻英国公夫人眼光颇高,先前好些出身名家的闺秀都被她婉拒了,连看梁王那位闺誉极佳貌美如花的嫡长女都不甚满意,她何以看上姜菱?”
“这事说来也巧。”程茵道,“你是知晓的,我阿娘同我阿兄是一个脾气,不喜人多热闹,平日不大出门见客,加之自先帝去后,她便随你祖母一道,常年在大慈恩寺礼佛,故而现今京城年轻一辈的闺秀少有认得她容貌之人。”
“上个月她在大慈恩寺后山,不小心跌进了小山沟里。你是知道的,我阿娘她……稍稍有些重量,身旁婢子拉不动她,我阿娘只好让那婢子先去大慈恩寺搬救兵,自己留在原处等待。”
“恰好那时一群贵女踏青而来,见着我阿娘陷在泥坑里,个个避之不及,连让丫鬟婆子搭把手拉人都嫌脏。”
“其实那群贵女的心思我也明白。无非是瞧我阿娘一身素衣打扮,以为是哪来的无名山野老妇,自恃身份怕与老妇牵扯上关系,脏了自己的手罢了。”
明仪听到这还有些云里雾里的。
“所以呢?”明仪问,“这同你阿娘看上姜菱有何干系?”
程茵轻咳了几声,饮了口茶汤润润喉:“我这不是还没说完吗?”
她继续道:“那群踏青的贵女里头,正好有姜菱。她二话没说,上手就把我阿娘背出了泥坑,一路背着我阿娘去看了大夫,清洗包扎过后,送她回了大慈恩寺。”
“我阿娘当时便想,这姑娘看着身板小小的,力气倒挺大,背了她一路也不喊一句累。还有那份见义勇为的善心,她很是欣赏。”
“我阿娘还说,姜菱这姑娘很是有趣。”程茵道,“她当时为了答谢姜菱,亲自下厨在寺里煮了碗素面给姜菱。我阿娘那个厨艺,我家人人避之不及,阿兄见了绕道走,我阿爹见了要喊一句好可怕,结果姜菱竟然吃了三大碗!”
“我阿娘这辈子从未见过如此欣赏她厨艺之人,顿时心花怒放,觉得这姑娘能成。”
明仪:“……”姜三碗这个诨名真是没白叫。
程茵:“不过我二叔却觉得这桩婚事不是很妥。”
“一则嘛,他觉得平宁侯府的门第在众多联姻备选中实在排不上号。二则,毕竟平宁侯府先前与令国公府联姻闹得不欢而散,姜菱又是再嫁之身。他心中多少有些顾虑。不过毕竟不是他儿子成亲,他说了也不算。”
“我阿爹阿娘倒是对这些顾虑不多,不过终究是给我阿兄说亲,总要探探我阿兄的口风。若我阿兄不甚满意,爹娘自不会强求。”
言及此,程茵忽笑出了声:“你猜我阿兄听了这事,是如何说的。”
明仪猜想,大概是说了愿意之类的话,却听程茵道:“我阿兄说,既然英雄不问出处,女子又凭何要论过往?”
明仪微愣,她倒是没看出来,程之衍那般刻板守旧之人能说出这番话来。
“阿兄他约是很中意姜菱。”程茵朝今日破天荒穿了一身鲜艳衣裳的程之衍看去,“却不知为何,姜菱总似在躲着他一般。”
“约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明仪喃喃道,心里却想起姜菱说过的那句“不合适”,不由有些出神。
要想让一开始便觉得“不合适”的人转变心意,怕是很难。
明仪又朝远处望了眼。
谢纾还没过来。
马球场上喝彩声不断,间或还传来礼炮锣鼓声响。
明仪被声响吸引着朝马球场上望去。在方才她与程茵说话的间隙,崔书窈和裴景先已经拿下了第五个彩头。
崔裴二人骑着马肩并肩走在马场上,相视而笑,好不甜蜜得意。仿佛这场马球赛是为了证明他二人恩爱缠绵而设。
马球场上还剩下五个彩头。
明仪的心莫名有些空落落的。她朝身旁云莺低语道:“你悄悄出去问问,摄政王为何还不来?”
云莺应了是,趁着众人不注意,悄然离开马球场,朝皇宫南门宣政殿而去。
宣政殿外驻守着层层卫兵,将整座宫殿围成铜墙铁壁,整座宫殿寂静肃穆,透着威严之感。
云莺站在三层高台之外远望,里头似乎正在议事。
她请人为她通传,等了许久,才等到乘风出来。
乘风自是明白云莺为何而来,可他也无奈,只能道:“王爷正在殿内议事,暂且走不开。”
云莺叹了一声:“那便劳烦郎君进去同王爷说一声。一会儿若得了空,尽快过去。”
末了云莺又添了一句:“虽说殿□□谅摄政王的难处,可王爷一而再再而三失约,殿下心里总归是不好受的。殿下也不是那等无理取闹缠人的女子,只这回这事实乃她多年未解之心结。”
梨园广场。
马球赛已比完了第七场,只剩三场没比。
崔书窈和裴景先夫妇俩默契十足,已连着拿下了七个彩头。
明仪无心再看球场,她朝远处望去,见云莺独自一人回来,便什么都明白了,唇角失落往下一弯。
赛场上休息间隙,崔书窈挽着裴景先的手,从明仪身旁经过,毫不掩饰唇畔笑意。
“听闻近日殿下在向摄政王习马,不知可有所成?”
“哦,我差点忘了,摄政王日理万机,怕是有些日子未归家了吧。”
“摄政王与殿下夫妻恩爱,也不知今日会否从百忙之中抽出空来陪陪殿下。”
明仪不屑地一笑:“那是自然。”他答应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