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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者为江山永固,一者为泽被万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两个对比鲜明的极端。
昨夜魏家遇袭之际,承光上神也在专心闭关,钻研保全仙界万年基业之法。
次日一大早,他在金光环绕下美美出关,准备接受属下们的崇拜与赞美,以此来慰藉自己操劳三天三夜后疲惫的精神。
然而,他得到的只是一句——
“大人,时代变了!”
哦,对不起,说错了。
“上神,魏家没了!”
承光上神:“?”
等他赶到现场一看,一张老脸愣是没绷住,两只老眼差点弹珠似的飞出眼眶:
“这是怎么回事?!”
魏家这个“没了”,还真是物理意义上的“没了”。
承光想象过无数种血流成河、尸骸遍地的惨状,却唯独没有想到,魏家会完完整整地从世上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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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神魂上有我打下的烙印,一万年来兢兢业业,对我唯命是从,不可能擅离职守……”
“上神恕罪!”
镇星殿仙官齐刷刷跪成了一个方阵,哭丧着脸汇报道:
“不知为何,魏家遇袭的时候,那条巨鲲竟然挣脱神魂烙印,粉碎了我们在它身上布下的法阵,将整个魏家仙府从背上甩下来,然后……”
承光:“然后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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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光:“……”
你特么的在逗我???
要知道,纵然承光上神有移山倒海之能,为了驯服鲲鹏这种集天地灵气于一身的大妖,当年也被折腾得灰头土脸,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为免鲲鹏生出二心,这万年来他时时检查、加固封印,将它脖颈上的枷锁收紧了一重又一重,确保它没有余力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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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谁有这种本事,能破除他亲手施加的封印?
除了天帝之外,他就只知道一个人——
不对。不可能。
承光立刻在内心否定。
手持天罚锁的烛幽,的确是个地雷一样不可预测的威胁。
但早在百年前,她就已经彻底从仙界消失了。
清玄、重华都未必知晓其中隐秘,阮轻罗和长庚更是被瞒得严严实实。
但承光上神清楚得很,只要自己在仙界掌权一日,烛幽就决不可能醒来。
因为,她的魂魄已经……
但若不是烛幽,那又会是谁呢?
罗浮君?息夜君?
难道那两个魔头修为精进如斯,已经足以与他抗衡?
承光上神百思不得其解,背后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逐渐攀升,如同冷冰冰的毒蛇爬过脊背。
说不定,在他一无所觉的时候,毒蛇的獠牙已经对准了他的心脏。
承光用力摇了摇头,将这种不吉利的想象驱赶出脑海,转向手下仙官质问道:
“魏震华呢?让他来见我。”
“……”
几个仙官彼此对视一眼,同时露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为难神色。
“上神,那个……”
“魏家主他……人还活着,但他恐怕已经无法回答您的问题了。”
承光:“?”
然后,他就如愿以偿见到了魏震华。
“嘿嘿,嘿嘿嘿……”
这个深得他欢心的徒子徒孙,如今成了个鸡皮鹤发的糟老头子,神情呆滞,两眼发直,咧着一张缺牙豁口的嘴,就像坏掉的人偶一样,断断续续发出空洞的、干巴巴的傻笑声。
“嘿嘿嘿,你拍一,我拍一,咱俩都是大傻×……”
“嘿嘿,绿帽子!嘿嘿!”
魏震华双手捧着自己白发稀疏的脑袋,好像在摸索一顶看不见的帽子,还试图将它扣在承光上神头顶。
“老祖宗,你喜欢绿帽子吗?我有好多好多绿帽子,要不我分你一顶吧!嘿嘿!”
承光:“……”
症状很可怕,情况很严重。
“我们都检查过了,魏家宾客、女眷和幼童都没有受伤,只是成年男丁……大多被极其狠辣的手法碾碎经脉、重创神魂,变成了这副一问三不知的痴傻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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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虽然他们的修为回不来了,但神魂若是好生蕴养,将来或许还能恢复一丝神智。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他们没有展开描述细节,比如魏家子弟痴呆以后,有的一个劲儿哭喊“我不要,不要生孩子,不要一胎五百宝”,还有的流着口水大发花痴,见人就扑上去乱亲乱摸,口中嚷嚷着“老婆,活的老婆,不是纸的老婆”……
也不知他们经历了怎样惨无人道的折磨,才会变成这副模样。
光是想像一下,众仙官就觉得不寒而栗。
魔族,恐怖如斯!
“……”
承光面色铁青,厉声追问道,“下手的是何方妖魔?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这……”
仙官们再次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色,但迫于承光上神积威,还是小心翼翼地如实回答道:
“据魏震华的夫人所说,下手的是他最宠爱的姨娘。她用金针在魏震华经脉上刺了一千零一个眼儿,还说‘既然你们这么喜欢用针扎人,我就让你们尝尝被针扎的滋味’……”
承光:“……”
他还想再细问,但当晚魏家一片混乱,宾客们都中了黎幽特制的药粉,记忆模糊,说法更是颠三倒四、众口不一,谁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会儿是姨娘造反,一会儿是少爷夺嫡,一会儿是罗浮君怀抱宠姬嚣张踢馆,一会儿是息夜君带着红色娘子军杀上门来,一会儿又是绿帽满天飞,活活把魏震华给气死了……
对此,承光只有一个反应:
啥!
这都是啥!
这都啥跟啥啊!
无奈之下,他只好一边命人追查罪魁祸首,一边无能狂怒,将怒气发泄到阻止仙官报信的女儿和太阴殿身上。
“东曦在哪里?阮轻罗在哪里?把她们叫来见我!”
“这……”
仙官们满头大汗就没停过,整个人几乎化身为流汗黄豆:
“东曦小姐和阮仙君都在太阴殿,我们已经派人去请了,但阮仙君回话说……”
“她说,若是您有求于她,就该客客气气地上门求见,别想着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真把自己当个东西。”
“她、她还说,您给天下人当爹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什么?!”
承光上神若是个凡人,此时已经被阮轻罗活活气出了脑血栓。
他从未听过这等粗鄙之言,连骂都不知从哪里开骂,只能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摇摇晃晃悬在半空,好像要隔空戳上阮轻罗的鼻尖。
“反了,反了……她们真是反了……”
“传我命令,即刻前往太阴殿!今日无论如何,我定要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凡女揪出来,让她给我、给魏家一个交代!”
然而,就在此时——
“报!”
从承光身后,传来了另一位仙官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
“上神,兑洲急报!”
“除了已经沦陷的魏家之外,楚家、杨家,还有其他依附三大家的宗门,我们镇星殿在凡间的驻地,都遭到了来自魔族的袭击!”
承光:“什么?!”
巨石般沉甸甸压在他心头的不祥预感,在这一刻尽皆化为现实。
他当即便意识到,这一次魔族反攻,绝不是过去百年里那种隔靴搔痒、小打小闹的游击战,也不是给仙界添堵的小花招。
这一次,魔界是真正积累了足以反戈一击的力量,准备再次挑起仙魔大战,烧毁仙界在凡间的每一座庙宇,掀翻他们九重天上的宫阙。
百年来饱食终日、坐吃山空的仙界,当真还有力量镇压他们的反扑吗?
“痴心妄想……真是痴心妄想……”
承光一张脸沉得好像能滴出水来,口中喃喃自语,却没了过去那种不可一世的威严,听上去外强中干,更像是给自己打气。
也正是从这一刻起,名为“恐惧”的阴影,真正降临在了歌舞升平的仙界之上。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