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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泽送了他一程,程斐在半道下了车,待梁泽的车开走后,他随手招了辆出租车又回了美院。
到齐老家门口的时候,衣服裤子湿子大半。
齐老年事高了,除了耳朵不大好使外,走路也有些蹒跚,来开门的是保姆,齐老认清门口的人后脸都垮了下来,拄着拐杖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骂,骂他大雨天不带伞,骂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程斐都安静受着,享受的受。
齐老骂完人又赶紧叫保姆给他拿毛巾,程斐鞋还没换好又被老头儿抓着去浴室,让他拿吹风机把自己浑身吹干了才准出来。
他好久没被人这么关心过了,不知是感动的还是因为周崇话里话外的威胁,或那些比利箭还戳人的话,程斐突然有点儿想哭。
他整理好自己出去时,齐老已经摆好了棋盘,将阳台的推拉门打开,就把桌子摆在了门口,骤雨打在树叶上,噼里啪啦的跟放鞭炮一样热闹,齐老笑着冲他招招手,“来陪我杀一盘。”
“好。”程斐扯着嘴角点头,大踏步向前走去。
齐老带他到大三就因为手抖得厉害实在教不了了,本就早过退休年纪了,学校便顺水推舟的让齐老在家休养,程斐却一直深受齐老喜欢,总说他像他以前一个学生,执着、坚韧有天赋。
象棋太费神了,程斐心里装着事儿,棋走得也心不在焉,一局棋只下了一半齐老就摆手说累了,程斐便替他收了棋打算告辞,临起身前,齐老噙着笑问他,“你是不是碰上什么事儿了?”
比起进门时的数落和关怀,老人家的语态和神情那么慈祥,慈祥中夹着几分关切,将程斐塑起的心墙击得支离破碎。
委屈和难堪仿佛快绝了堤,但他强忍着,怕老人家替他担心,只抿唇笑笑说没事儿。
梁泽说这话的神情跟齐老完全不同,他没有慈祥的神态,语气里也没有浓烈的关切,可官聆看着他的脸,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回到了那个骤雨未歇的下午。
太过混乱,让他一时分不清哪是过去哪是现在,抑或自己到底是程斐还是官聆。
梁泽见他半晌未作答,以为他是醉酒后记忆混乱一时没想起来,变向提醒道,“你今天不太对劲。”
只这一句,下午在沈氏大厦听闻的种种像幻灯片一样在脑海里回放开来,逼着官聆认清现实,强硬的将他从过往中脱离。
官聆回了神,牵了牵嘴角,“我怎么不对劲了?”他确实喝多了,神智也不是很清醒,甚至盯着梁泽的脸看了好半晌才把人给认清,但他却没断片,他还记得他在餐桌上出了洋相,“是不是吃得太多了?”官聆恍然蹦出这么一句,破罐子破摔的一【创建和谐家园】坐回沙发上,“我本来就吃得多,平时就这个量,你心疼钱了?”官聆仰倒在松软的抱枕上,笑得痞痞的,“那你也活该。”
得,就乖顺了几分钟,现在又打回原型了。
不过梁泽不打算跟个醉鬼计较,他点点头,“行,就当我没问。”
“可你已经问了。”官聆不屈不挠,像是故意跟他作对。
“那你想说吗?”梁泽问。
官聆抿唇不答,而是蹦出句与此话题完全不沾边的话——
“我最喜欢白玫瑰了。”
梁泽转身的动作一顿,又听官聆道:“虽然你买花送我是为了做戏,但我还是想谢谢你,我除了自己送自己,还没人送过我白玫瑰呢。”
自己送自己?
梁泽怔愣半晌,心情难得的因为官聆的话而有些复杂。
他之所以买白玫瑰无非是听老爷子说赵亦欢喜欢,所以他故意买了她喜欢的东西送给官聆这个假男友做戏,这些举动几乎是下意识的,而官聆陪他演戏也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但他头一回因为官聆的话开始思考自己的所作所为,头一次考虑自己虽然是花钱买服务,是不是也要顾及下服务者的想法。
官聆的表情很认真,像在叙说一件特别的事,语气又莫名带着点儿伤感,听得梁泽心里没来由的发软,真相就在齿间,却如鲠在喉,半晌他轻咳了声掩饰下尴尬,淡声道,“不客气,你喜欢就好。”
“不过,”官聆摇摇头,“以后要是还有这方面的戏码,你别买十一朵了。”
梁泽随手解了领带挂在腕上,“怎么?”
“爱你一生一世太重了,”官聆幽幽的呢喃,“别轻易对人说,哪怕是做戏。”
这样静谧中带着点儿感性的官聆着实少见,梁泽难得的没有怼回去,轻声道了个“好”。
两个相互怼惯了的人难得这么安静,梁泽一时有点儿适应不了,他卷着挂在腕上的领带,“你去洗洗吧。”
“我要回去了。”官聆说,但整个人埋在柔软的沙发里却没动。
“你人都认不清,一双拖鞋套了五次才穿上,”梁泽悠悠接短,“省省吧。”
“谁让你把我带这儿来的?”官聆皱着眉嘟囔。
“把你留餐厅吗?”梁泽啧了声,“我可没有虐待员工的癖好。”
估计是员工二字把官聆某根儿上锁的神经给打开了,他从沙发里坐起来,冲梁泽摊开手,“你还没结账呢。”
“赵亦欢基本告一段落了,”梁泽扫了眼他摊得平整的掌心,纹理清晰线条流畅五指修长,他淡淡道,“就一个服务费。”
“那也得给。”官聆曲着四指朝里勾了勾。
“已经扣了。”梁泽不咸不淡的说。
“什么时候?”官聆惊愕。
“就在……”梁泽抬腕看了眼表盘,“半个小时前吧。”
“我怎么不知道?”官聆急得从沙发上窜起来,不知是起得太急还是酒精作祟,脑袋一晕身形一晃,顷刻间又重新倒回了沙发里。
“你现在知道了。”梁泽说。
“凭什么呀?”官聆拧着眉,因为头晕带来的不适,连带着他看一步之外的梁泽都带了好几个重影,鼻子眼睛长了一脸,胳膊腿也多出好几条。
“因为我把你从餐厅带回来费了很大很大很大的劲,”涉及金钱,梁泽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得详细一点,“而且我在路上还被人嘲笑了。”
“你被人嘲笑关我什么事?”官聆搓了搓脸直接忽略了前半句,“你被人嘲笑了就要扣我钱?还说你不虐待员工?”
“我被人嘲笑都是因为你。”梁泽不卑不亢。
“我?我吐你身上了?”官聆下意识抬胳膊嗅了嗅,“没闻到有味儿啊。”
“你没吐。”梁泽说。
“那人家为啥嘲笑你?”官聆不解,“嘲笑你啥了?”
许是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问急了,梁泽没忍住,冲口道,“嘲笑我摸你。”
官聆被这话呛得一哽,原本还觉得挺在理,突然间就莫名其妙的没了底气,他张了张口,半晌后虚弱的问,“那你摸了吗?”
梁泽说出这话就后悔了,但清者自清,何况当事人都问到跟前儿来了,所以他仍旧不卑不亢,“算……摸了吧。”
官聆:“……”
作者有话要说:
梁泽:嗯,我是个诚实的人~绝不平白无故的背黑锅!
第63章
话题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摸”字偏离了正轨, 气氛也由初始的看似平和转为相互尴尬的同时一不留神拐到了若有似无的暧昧上。
空气里的暴躁因子经由两人的尴尬分解融合,最后凝结成了不可思议的看不见摸不着的粉红泡泡。
因为酒,因为生气, 因为莫名其妙被扣钱的恼羞成怒, 抑或是因为这个猝不及防的“摸”, 官聆觉得整张脸都腾的烧了起来。像突发的急性高烧, 温度烫手,灼人眼球。
气氛着实有点儿过于尴尬了, 连梁泽这种厚脸皮的人都有点儿手足无措了,“那什么……我……也不算摸……”
大概是急于辩解,也可能是官聆烧红的脸让他局促了,连说话都有些结巴,完全不像平时那个怼人不倦还洋洋自得的梁泽, 倒像个做了亏心事却死不承认的狡辩精。
“你刚还说你摸了!”官聆这回是恼羞成怒了,指着他, 瞪着眼,胸膛都因为这声指责而上下起伏着。
“我……”梁泽头一回体会到有口难言是什么滋味儿,就好比身上长满了嘴,听话的人恰好一只耳朵没长一样, 无奈到极点。
“你摸我哪儿了?”官聆又问。
“我没……”对上官聆逼视的眼神, 梁泽无奈妥协,他不想跟个醉鬼继续这个话题,这会让这个话题没完没了下去,但还是耐心的解释原委, “你把车钥匙放西服内袋里了, 我要开车,得伸进去拿吧?这一伸就被人看见了, 你喝多了又站不稳,我一只手还得搂着你……”
官聆可能是喝多了,脑回路异常清奇,他低头瞅了瞅自己身上敞怀的西服外套,沿着前襟把手伸进去,然后震惊道,“你摸我胸了!”
梁泽:“……哈?”
“还搂我腰!”官聆瞪着他,“然后还想坑我的服务费!”
梁泽头都大了,“这怎么又跟服务费扯上关系了?”
“上次亲我一回给了四万,”官聆摸出手机,使劲儿眨了几次眼后冲着屏幕一通乱点,半晌后将手机递给梁泽,“有转账短信的,这屏幕密密麻麻太花了我看不清,你自己看。”
“不用看我记得。”梁泽非常无语的把手机推回给他。
“摸一把搂一下跟亲一下的性质差不多的吧?”官聆掰着手指头,“除却被你扣除的服务费,你还得给我八万。”
居然还能把账算成这样?还是个醉鬼!梁泽懵逼了,“你干什么男客呀?太屈才了,我给你投个资你开家私银吧,赶明儿就能一本万利。”
“行啊。”官聆大言不惭,“你先把欠我的八万服务费结清了。”
“我欠你个香蕉。”
官聆不高兴了,“你怎么骂人呢?”
“有你这么张口就来的吗?”梁泽忍无可忍了,“你真醉还是假醉呀,喝的假酒吧你?”
“假酒不也是你点的?”官聆瘫在沙发里,脑袋晕乎乎的,说话也有气没力软塌塌的,“好歹是即将接手那么大一公司的人,居然为区区八万块跟我掰扯,也不嫌跌份儿。”
“我还真不嫌。”梁泽气得直接把手里的领带扔他脸上,“你以为就你会算账了?我也会!”
梁泽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掰着手指头,一样一样数给他听,“我挂着你从餐厅走到停车场大约七十米吧,咱们就按一米一千算,你自己掂量,因为你我还被人嘲笑了,形象损毁费不收你高了,就两万吧,把你从停车场弄进屋的路程咱们也不去细化了,打包价也只收你两万吧,你还穿了我的拖鞋喝了我的水坐了我的沙发揉了我的抱枕,友情打包价五包吧,减去你张口就来【创建和谐家园】搂腰费,正好……”梁泽一拍手,“你也得给我八万。”
官聆听得瞠目结舌,面部表情因神经打结抽搐了好几下才停下来,“你这是敲诈!”
“跟你学的。”梁泽白了他一眼趿着拖鞋进了主卧室。
“你这叫臭不要脸!”官聆冲他背影喊。
梁泽权当没听见,嘭一声砸上卧室的门,将他的喊声隔绝在外。
官聆瘫在沙发上茫然四顾不可置信,这世上居然还有比我更不要脸的人!
梁泽扮回一局,通体舒畅,跟官聆相处以来,他大概摸清了他的路数,就是比谁更不要脸呗。只要他表现得更不要脸一点,官聆就基本没有胜算。
不过,与赵亦欢谈话后颇为沉重的心情倒是因为跟官聆的这通掰扯而轻松了不少,梁泽将外衣脱下来扔床上,抬手解衬衫的扣子,脑海里浮现出刚才官聆呆若木鸡的表情,不由自主的乐出了声。
他【创建和谐家园】了准备进浴室才想起来外面还有个客人,想了想去主卧的浴室里拿了件浴袍披上,手捻着浴袍的腰带,正打算系上后出去安排下官聆今晚的住宿,门自己开了。
“我刚想了一下,”官聆拧开门闯进来,指着他厉声道,“你的逻辑不——”
后面的话在看到梁泽大开的浴袍时卡在了喉咙口,仿佛瞬间失了声,纵有千言万语也只好咽了回去。
梁泽下意识转过了身,捻着腰带的手干脆立落的一绕打了个结在腰侧,待他再转回来的时候,官聆还瞪着眼张着口指着他,像被人施了定身术,又像是被石化了。
“你有什么事儿?”梁泽微恼的蹙起眉,倒不是因为自己猝不及防的被人看了个全,而是官聆这种不敲门随意进出的行为,他从小所受的教育对这种莽撞的行为有点儿接受不能。
许是喝了酒,大脑的反应速度和身体的反应速度都慢了好几个拍,又或者是刚才的视觉冲击太大了,比起被梁泽一通巧舌如簧败下阵后瞠目结舌的呆样,眼下的情形更加糟糕,简直【创建和谐家园】。
“我……”
官聆张了张口又紧抿上,颧骨在灯光的映射下飞上一片轻薄的霞红,像化妆师不经意刷上了一层透薄的胭脂,梁泽看着他,不知为何,刚刚还微微气恼的情绪倏的就消散了。
像只装满气的气球,呯一声,跟空气融合,然后烟消云散。
他第一次在app上看到官聆的【创建和谐家园】时觉得还行,到店里见着真人后觉得这人五官虽然有点儿秀气,但眉眼颇为犀利,生生将柔美的五官给拽到了痞帅那一挂。但不好意思,或者说是害羞时,飞着片薄霞抿着唇垂着眸的官聆,居然有些惹人怜爱。
这个词从脑海中蹦出来的时候,像颗遇火的烟花,炸得梁泽怔愣当场。
果然是假酒,他想,不然他只抿了一小口,怎么心境就变成了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