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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晓桑的声音也怯懦懦的,很小心地询问桑晚。
桑晚平复思绪,回答:“不用。”
之后她打量了一下这间房子,问林晓桑:“你今年十三岁?”
林晓桑点头,怕桑晚不信,她说:“我去拿出生证明——”
“不用了。”桑晚倒也不是不信,只是觉得这一切都过于巧合。
“你知道你妈丢下我的时候,我多大吗?”
林晓桑的表情怔怔的,仿佛不敢说话。
桑晚低笑一声,说:“我就是想不明白,她到底有什么信心能让她觉得我会管你。”
十几岁的小姑娘听见桑晚这么说,眼睛眨了眨,瞬间湿了眼眶。
桑晚见她这样,觉得自己没必要把以前的事牵扯到一个无辜的小孩身上,便敛了敛情绪,然后问道:“这段时间,你一个人住这?”
“嗯……妈妈去世后,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林晓桑低着头,看起来是想哭。
“妈妈让我等她死后,就去找你,她说你是我唯一的亲人……”
桑晚也不知继母从哪知道她的联系方式,两天前接到电话,到现在真的见到了人,她还有些懵,一时也没有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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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沈家搬出去后,桑晚与沈砚的交集就更加少,兄妹俩很久都不会见上一面。
桑晚忙着自己的摄影,沈砚则经常国内国外两头跑,就算想见,时间也经常凑不到一块。
出发来海城之前,桑晚给沈砚打了个电话,得知这些天他正为公司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她就把林晓桑的事情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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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认识林晓桑的母亲,与父亲更是没有多少感情。如果他知道这世上自己还有一个妹妹——
那他肯定比桑晚还要觉得难以置信吧。
“【创建和谐家园】后事,谁办的?”
“邻居的叔叔阿姨们帮忙办的,妈妈生前就联系好了墓地,她去世后,叔叔阿姨们把她送去火化,然后再送到墓地里。”
桑晚倒也没想知道的这么详细,仔细再看了看已经孤苦无依的女孩,问她:“你找我,是想跟我走么?”
林晓桑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我还没放暑假……”
“我的意思是,你以后都打算跟我么?”
林晓桑愣住。
桑晚说:“你要是跟我,就得跟我去江市。你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亲人,你还有个哥哥。”
话说到这,她都无法相信这是她自己在说话。
她根本没有这种打算的,来这里,只是想来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还有一个妹妹——
算了。
桑晚沉口气,她总不能让这个女孩跟当初的自己一样,一个人生活吧。
她当时吃的苦,就别再让这个女孩再吃一遍。
“姐姐,你真的愿意带我走吗?”林晓桑问得小心翼翼,有些不敢确信。
桑晚则是沉默一下,说:“这得看你。”
随后她又说:“还是等你放假吧,转学并不容易,很多手续要办。”
话音刚落,桑晚就见林晓桑的眼泪珠子簌簌往下落,她眉头一皱:“你哭什么?”
林晓桑抹着眼泪,哭着说:“我就是开心,以后……我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
小孩子的情绪都是说来就来么。
她开心,桑晚反倒心烦意乱。
夕阳西下,天边的云朵如火焰般嫣红。
桑晚婉拒了林晓桑让她留宿的邀请,从林晓桑家里出来,就靠在路口的电线杆那点了一支烟。
现在正是晚饭的时间点,家家户户升起炊烟,随着远处朦胧的海浪声,四周似乎安静柔和了下来。
桑晚烦躁的心,似乎也因此静了下来。
渐渐的,她仿佛听到一阵钢琴声,悠扬琴声远远传来,仔细一听,似乎是首生日歌。
可能是哪个小孩今天过生日。
今天几月几号?
噢,想起来了,5月16日。
想到这,桑晚不知怎得翘了翘唇角,笑了声。
这一天生日的人真多啊。
她熄灭了烟,丢进一侧垃圾桶,然后背对着这灿烂的余晖,离开路口。
在她离开的时候,一个骑着单车的人影从路口一闪而过,白色T恤被风吹得鼓起。
他在巷子里穿行,侧脸被金色余晖笼罩着,隐藏了几分少年棱角,眉眼之间却仍是干净的少年气。
单车最后停在跟暮阳路隔了两个路口的荫池巷,爬山虎葱葱郁郁爬满整面墙,延申至二楼的小窗。
悠扬的钢琴声,从这扇小窗缓缓传出。
作者有话说:
很快就重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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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chapter 17
17
闻野推开家门的时候,只听见礼炮筒砰得一声巨响,彩带瞬时间纷纷扬扬洒落。
他在洒落的彩带中抬起头,表情有些懵。
“小野哥哥生日快乐!”
抱着礼炮筒的许优优双手拍掌,笑得一脸灿烂。
闻野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刚想说话,就见外公外婆捧着蛋糕出现,楼上还有钢琴声,应该是他妈妈在弹琴。
面对大家这么大张旗鼓的贺生,闻野只能把那句“我不过生日”给噎了回去。
他勉强扯出个笑,把散落在头发和衣服上的彩带拿下来,说了声:“谢谢外公外婆。”
年迈的外婆笑呵呵道:“都是优优这丫头弄的,非要给你过生日。”
“我可费了好大的心思呢,小野哥哥你怎么不谢谢我?”十来岁的小姑娘眨着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求夸。
闻野拍拍她的头,“谢谢优优。”
外公去一旁的橱柜里拿酒,说着:“今天不用急着回去吧,来陪外公喝几杯。”
楼上的钢琴声也断了,温卿从楼上下来。
回来海城的这三年,可能是因为生活平静安谧,她的情况好了许多。
平时她就在家看看书,无聊的时候弹一弹琴。
楼上的钢琴是她出嫁时留下的,已经有些老旧,有几个琴键经常没反应。
闻野找人修了几次,还是时好时坏。
不过这也不影响温卿弹琴的乐趣。
一首生日歌,是温卿送给儿子的生日礼物,外公外婆们准备一桌子的菜,许优优还把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送上——
闻野被他们按在椅子上,被迫戴上买蛋糕附赠的生日礼帽。
已经二十几岁,在家人眼里仿佛还只是孩子。
但是闻野并不想过生日。
每一年的这一天,他都有刻意去遗忘这个日子。
因为再也没人会在这一天,特意给他准备小狗蛋糕,对他说“生日快乐”。
算是热闹的生日会过后,外公外婆有早睡的习惯,就早早地回房睡觉了。
许优优还要写作业,回家前还不忘顺走剩下的蛋糕。她是闻野表舅家的孩子,住的不远,经常跑过来玩。
他们走后,闻野和温卿一块收拾碗筷。温卿见闻野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便问:“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没有,”闻野回神,不露声色地笑了笑:“妈,你也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就好。”
温卿看了闻野好一会,欲言又止:“妈妈知道这几年你都不爱过生日,前几年你都忙,不在家,今天刚好你轮休,所以才……”
“我今天很开心,谢谢妈。”
闻野打断温卿的话,端起收好的碗筷走进厨房。碗筷放进洗碗槽,他打开水龙头,哗哗的水声仿佛可以掩盖许多东西。
头顶一盏明亮的白炽灯安静发着光,闻野在灯光底下,垂着眼,沉默地洗着碗。
夜越来越深,远处的海浪声在夜色之中逐渐清晰。
家里人都睡了之后,闻野回到处于三楼的小阁楼,简单洗漱,然后躺到了床上。
朦胧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板上留下漂亮的折痕。
光影之间,闻野毫无睡意。
他拿出手机,翻出一张存了很久的照片。
照片里的两个人,都没在笑。
可是他知道,当时的他们都在笑。
时间好快,已经三年。
三年的时间里,闻野的手机丢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