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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娘死的时候,白致才六七岁大,现在想起来,记忆都很模糊了,只是每每回忆时,他总记得灯下那一双不停缝补的手。
一个还未成婚就大了肚子的姑娘,只能躲在乡下,靠着缝补衣物换几枚勉强维持生计的铜板,太早熬坏了眼,呕尽了心血,然后一病不起,床上躺了两年后,彻底香消玉殒。
太久远了,不止是白致想不起来,就连白连时自己都有些想不起来,是怎样和一个平民女纠缠到一块,还有了孩子,那个时候他仕途未定,后来几经辗转,和这姑娘断了联系,唯一记得就是他送她的这段红绳,和这颗金珠子。
年轻时的意气风发,海誓山盟,到现在褪了颜色,连这金珠都黯淡了。
但白连时万万没想到,他与她还有个孩子,而且这孩子还平平安安长大,现在就这么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亏欠,愧疚,悔恨,还有那一丝丝心虚,让他不敢直视这个孩子,甚至连他为什么会离开这孩子的母亲都不敢提,只能问他这些年来的遭遇,譬如做什么营生,如今可娶了妻,过的好不好之类。
这步棋早在十年前就下了,所有的经历提前编好,一丝破绽也没有,他问什么,他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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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过往后要做什么吗?”
以他现在的地位权势,让这个儿子认祖归宗,没有丝毫难度,甚至他在见到白致的那一刻,心里隐隐有一种欣喜,白缙要尚公主了,原以为白家的仕途往后就算断了,但这个新儿子,可能会带给他更多的惊喜。
白致点头道:“我是个粗人,学不会那些舞文弄墨,我想从武职,想跟着瑞王。”
诗书才情得从小培养,天赋暂且不说,就白致这个年纪,再想往上赶也不成了,从武的确是个好主意,但白连时心里却不太想让他跟瑞王有牵连。
“这事不急,你若有志向,待认祖归宗后,我再引荐,随身行李带了没有?先在府上住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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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平死了。
送进去一盏饭, 吃了不到两口就七窍流血,死相可怖。
他本是舞弊案最大的证人,好不容易从岭南找到, 侥幸苟活了这么多年, 只等他开口替云家诉冤, 但这步棋却不得不弃。
康宁匆匆赶过来, 碰见陆渊和云旭华正在商讨下一步计划, 她在宫里,得知消息总要比外面慢一步,又逢宫门下钥, 熬了一夜才出来。
她恨得牙痒痒, “这个畜生,居然这样不要脸,竟拿女人做挟持。”
但那又如何,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于瑞王这样的人来说, 只要有用, 他并不在乎这种虚脸面。
原本的计划被全盘打乱,还得除了李平, 好放瑞王平安,云旭华怎么想怎么气, 但阿姐的命比一切都重要,怪只怪他们技不如人。
陆渊让康宁稍安勿躁,“当务之急是救露华出来, 翻案一事,可以先放一放。”
康宁也明白这个道理,顺着气坐下, “要不要我去父皇那里,把这些事全抖搂出来?”
她是真想这么干,本来皇帝对瑞王就心有顾忌,如今越来越不满了,趁着这个时候直接捅破了,也省得还要到处搜集证据。
但这也只是莽夫之勇,朝堂上的事情如果都是一根直通到底,那天底下就没有那么多的冤案错案了。
云旭华说不可,“只怕到时候狗急跳墙,会酿成大祸。”
康宁也不过是赌气,她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苦思冥想一会儿,又生一计,“瑞王不是以那个姚氏的死为由,抓走露华的吗,可他并无刑部的差事托身,等于现在是越权私禁,咱们往上报,先将露华从他手里接出来再说,便是移送到刑部或是大理寺,也有时间慢慢往下查。”
这一点早先二人就想过了,陆渊苦笑一声,“公主为露华忧心,臣在此谢过了,但这案子并不是重点,瑞王比我们更有时间在推诿拖延上下功夫,即便是要移送,有刑部尚书在那装聋作哑,少说也有七八日才能脱手,这七八日对我们来说,耗不起。”
这就是难办的地方了,拖时间他们拖不起,又不能将这事揭开来报,只能被摁着头往下走。
康宁呆坐在座上,喃喃道:“那可怎么办,露华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因李平的死,原本即将要结案的进度又戛然而止,大理寺卿实际上也背地里松了口气,毕竟这案要是报上去,没顺皇帝的心意,首先开刀的就是他自己,可若是不报,又得挨个欺君罔上的罪名。
左右为难之际,李平就这么死了,他那颗原本悬着的心也就暂时放回了肚里。
至于李平的死因,他根本不太想去追究,睁只眼闭只眼,给这案子先拖上一段时间,他们上面神仙打架,总不能把他这个凡人给祸害了。
云露华被关在瑞王府的一处别院中,除了门窗都有人把守,她出不了这个门,其余生活起居,一日三餐,都一应俱全,甚至还拨了一个婢女伺候她。
不像是囚禁关押,倒像是待她跟客人一样。
但云露华没半点做客的心情,心里焦急不安,为了定下心神来,她取了纸墨笔砚,开始铺案练字。
都说练字能磨性子,但事实证明,她这样的人注定做不到,笔下疾书,一气呵成,再看,竟是一个渊字。
瑞王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跟前,慢慢笑道:“云娘子字写得很好,颇有王逸少之风。”
其实云露华学得并不是行书,她写的一手簪花字,娟秀工整,不过是因为心中郁愤,字由心生,也跟着潦草起来。
这渊字乍一看,更像是恨字。
云露华撂笔道:“瑞王眉眼难藏喜色,是心想事成了吧。”
瑞王恍若未闻,拿起那张白宣,轻飘飘的,好像随风就能一块飘走,“当年陆渊将你讨去安乐侯府藏着,本王原以为他和你该是怎样的情深意重,可他好像也没把你当回事,但这些年,你俩一个接着一个孩子出世,本王就知道,你和他在跟本王演戏,现在祁王上来了,能与本王做对了,他陆渊也不屑于再瞒着了,休妻遣妾,就为了你一人,啧啧,这回因你,还将李平替我除了,真是叫人感动呐。”
云露华见不得他那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嗓子里跟卡了苍蝇一样,上不去下不来,“一个李平死了,总会还有下一个,这些年你行的恶事不少,难道你以为可以就此高枕无忧了吗,做梦吧!”
瑞王并没有被她激怒,反而笑得更欢,“是么,那我就等着下一个‘李平’的出现。”
第二日,云露华从瑞王府走了出来。
几辆马车早等了好久,陆渊,云旭华,康宁都来了。
虽然只是隔了两三日,但劫后余生总让她觉得恍若隔世般。
康宁紧紧拥住她,喜极而泣,“可算见着你了……”
云露华被她弄的哭笑不得,“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别这样,怪吓人的。”
三言两语又叫康宁破涕而笑,说她是个心大的。
心不心大且都是后话,她实在不想见他们为自己担心。
云旭华微微红了眼圈,“阿姐,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呢,他着实没有对不起的地方,云露华摸了摸他的头,“是我对不起你们。”
他们这样辛辛苦苦筹谋多时,结果因为她一个人满盘皆输,要对不起,也该是她对不起。
云旭华少见的孩子样,吸了吸鼻子道:“阿姐放心,这仇我一定会报的。”
时至今日,云露华复仇的心淡了很多,或许是因为尝到了为人母的感觉,有了后顾之忧,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不是为自己思,而是为孩子。
有了软肋,就像是今天陆渊会为了她放弃,那某一日要是刀架在孩子的脖子上,她也会毫不犹豫的放弃。
陆渊一直站在那里没说话,等到她和阿弟,康宁寒暄完了,他才递过来手,“回家吧,哥儿姐儿这几日都很想你。”
轻嗯一声,她搭着他的手旋身上了马车,同二人告别后,陆渊也钻了进来。
狭小一方天地,静的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陆渊斟酌了一下,道:“没吃苦吧?”
云露华闷声道:“没有,瑞王早料到你会妥协,好吃好喝的,苦倒没受,就是心里难受。”
陆渊笑了笑,“没吃苦就行,害得我提心吊胆,生怕他虐待你。”
他顿了顿,“李平的事...”
不知怎么和她开口,毕竟她当初那么想报仇,替云言询正名。
哪知她只是一笑,并未放在心上的轻松样子,“我都知道啦,不要紧,当年不止他一个证人,总归还有其他法子。”
话虽这么说,但她也知道李平的重要性,要是还有旁的证人,至于辛苦从岭南将人翻过来么,要不然就是朝中那些已经位居高位的大官,但他们怎么可能会自毁前程,去承认一件早就过去的事情。
良心发现?不可能,朝堂中人,大多没有良心这个东西。
眼见陆渊还是眉头紧锁,云露华打趣似的转移话题,“白致呢,他不是一直跟在你身边,这回怎么没瞧见他?”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这几天工作上的事情要忙飞头了,大概周四才能稍微松口气,这两天基本上都是手机码字,篇幅会略短,请大家谅解(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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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渊仍旧笑着, “他有旁的事在身,这段时间暂时不在我身边了。”
对于白致,云露华还是很感激的, 金凤说这些年他总明里暗里帮着她们, 且她落水后也是白致救上来的, 不论是不是陆渊授意, 但这份心意她领了。
云露华慢慢哦了一声, “你也别太剥削人家了,他虽是你的侍卫,但年纪也老大不小了, 你该给他筹谋一桩亲事。”
说到这里, 她又念叨起阿弟来,“小旭也是的,我三番两次想给他说亲,他都推拒了,都官司的差事竟就真有那么忙, 连终身大事都要耽搁下来。”
陆渊垂了眼睫, “恐怕云家这案不翻,小云大人也没心思考虑亲事。”
这倒是, 云露华知道她这位弟弟面上看着温顺,但实际上和爹爹一样, 骨子里都有一股傲气,要让他背负着罪臣的污名,恐怕此生都不能顺意。
太宁折不屈, 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回到府上,金凤和纤云带着两个孩子呜呜咽咽半天,生怕她出了事, 再也回不来了。
“玉鹿天天来望,问奴婢您有没有回来,这几日奴婢真是吓惨了。”
玉鹿在第二日就被祁王想法子从刑部捞出来了,但她到底露了面,要是被有心人撞见,恐怕又是一桩麻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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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了,没能给慎哥儿过好满岁宴。”半带遗憾,她又问,“慎哥儿大名起了没,定的什么字?”
纤云说,“哪儿顾得上这个,三爷这几日都在忙活,这事就给落下了。”
云露华摇头,“不行,定名可是大事,得赶紧弄好才是。”
于是晚间陆渊过来用膳,云露华提了提这事。
照着规矩,哥儿定大名,应该上报祠宗,由几个族老一同敲定后再定,但陆渊已经不打算和安乐侯府再有牵连,抚着慎哥儿的脑袋,道:“煜吧,日以煜乎昼,月以煜乎夜,陆煜,好不好?”
云露华念了两遍,“煜...倒是好名儿,只是不必报祠宗?”
陆渊说不用,“这几日你收拾一下,咱们迁出去。”
先前总听陆渊说要迁府,虽然宅子都找好了,但真要行动,云露华总有几分顾忌,“你怕不怕?”
陆渊一笑,“这有什么好怕的,早晚的事。”
事实证明陆渊真的不怕,第二日风风火火将一些东西往新宅搬,云露华揣测他估计早就想这么干了。
几个在收拾箱笼时,一大帮人赶了回来,安乐侯指着陆渊鼻子骂,“你个逆子!我还没死,你就这么急着分家,今日你要敢踏出这大门一步,就一辈子都别回来了!”
双亲在,若要分家,的确是有咒死的忌讳,陆渊微微拱手,还是做足了礼数,“人各有志,不能强勉,儿多谢父亲多年来的抚养之恩。”
随人过来的还有陆洺和杨氏,陆洺面上凑着笑,老好人的模样,“三弟,你这是干什么,一家人原好好的,这样闹下去,岂不是叫满京城都看咱们家的笑话。”
而杨氏则冷眼看着陆洺,要是放在从前,她总要顺着说几句,但自从上回的事情过去后,她就越看陆洺越不顺眼,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陆洺看似窝囊,实则定是一肚子的坏水。
再者她为何要劝,原本陆渊和安乐侯就闹得不可开交,要是三房迁出去了,洋儿就是正正经经的嫡出名分,到时继承爵位还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她再也不用为此费心思,待到安乐侯百年之后,她就是正头老夫人,没人再敢忤逆她了,整个安乐侯府都是她的。
各人都有各人的心思,唯独安乐侯气急败坏,他是真没想到陆渊敢分家,这么些年陆渊和祁王之间的来往他都看在眼里,但孩子就是孩子,哪里会明白其中利弊,以为有一腔热血,就能翻天掀地,大展拳脚,到最后摔得鼻青脸肿,还不得他这个当爹的来收拾烂摊子。
这几年虽然祁王也渐渐能挡事了,看上去好像可以与之分庭抗礼,但祁王多年轻,哪儿有瑞王的盘根错节,即便是有,他们陆家既然已经择一主,就不可能再弃之另投,背信弃义,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他该做的,就是尽全力辅佐。
但和陆渊彻底陌路,却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