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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日后可以将自己这些年写的文字一并传到民间,能改善百姓的衣食住行,也算是自己的一桩功德。
明蓝蕴手指从凌贺之的手掌之间滑落,倒在了他的怀中……
那一刻,凌贺之心中升腾出来的最后一丝欢喜,在此刻轰然倒塌。
他轻拥抱着明蓝蕴,不敢抱得太紧。
他低头看着她的发丝,看着她的眉眼。
他的仙子,他的神佛,他的菩萨倒了。
他的心上人心满意足地倒在了他的怀中……
只因明蓝蕴信今日之后,大周会从混乱的局面中解脱出来,日后会迎来不一般的境界。
凌贺之伸出手扶着明蓝蕴,一步步地走下了高台子,纵然城中的百姓都在看着自己,他也无所畏惧。
凌贺之扶着她,扶着十多年来的痴心妄想,慢慢地走着。
待下了高台之后,他将明蓝蕴打横抱起来,大步朝着宫里跑去。
这里距离宫里最近。
宫里有太医,有能救老师的大夫!
◉ 66、宁乐
凌贺之几乎是摸爬滚打, 神情茫然地往宫里头冲去。
四周的景色对他来说熟悉,但此刻是那么陌生, 仿佛他从不认识。
他生怕自己走错了地方, 从而找不到大夫。
皇城里各个门里都站着守门的侍卫和宦官,所有人都知道规矩低着头,看着未来的帝王失魂落魄地抱着国师横冲。
凌贺之将明蓝蕴放在太医院的床榻上, 才发现她深色罩衫下,流了好多血。
她的面纱也不知道什么丢了,所以凌贺之更能清楚地瞧见她毫无血色的脸。
旁人总说国师大人性子冷, 面色冷。
但凌贺之见过她嗤嗔, 美目流转打趣的样子, 并不觉得冰冷。
如今,她面上的气息越来越弱。
凌贺之蹲在榻边, 扯了披风上的一撮儿毛,放在明蓝蕴的鼻子下探她的鼻息。
当他看见还有鼻息的须臾, 眉头一拧, 心中狂喜。
太医们和宫女太监都脚不沾地,端药的, 烧水的,抱着箱子出屋进屋的,院子里乱哄哄闹做一团。
半个时辰后, 福康和【创建和谐家园】赶来宫中,一进院子就看到凌贺之坐在檐下的长廊上,曲左腿,手搭在膝头, 低着头沉思。
福康抽抽搭搭走过去, 眼泪鼻涕流了满脸。
凌贺之没有抬头, 声音低沉:“我不是大夫,我医术浅薄,我当如何救她?”
他在自问,福康含糊着说了一句:“师父吉人自有天相。”
凌贺之噙笑,哪有那么多天相,只是人为罢了。
凌贺之扬起头,看着面前的福康,思绪却蔓延到更远。
他戾笑起来,若是真有神佛,那就保他的娘子安然无恙,不然他日后就要用今日参与叛乱者的鲜血祭了明蓝蕴。
仁慈之道,宽恕之道,他从来就不懂。
明蓝蕴说过能不被外物影响,也能恪守自身者,方是君子。
但天下能做到者不值一提,故而小人常见,君子难求。
凌贺之闭上眼睛,当时他以为明蓝蕴是在呵斥他不服管教。
可明蓝蕴又说:“小人常见,君子难求,但又说人贵在听从正义之心,故而法因此而生。”
“因畏惧惩罚,故而不做烧杀抢掠之事。”
“最难能可贵的是人心中的法,心中有顾恋的人、事物,便时刻想着,恐怕做了错事惹得他们生气,故而时刻约束着自己。”
“大殿下,您的心中法是如何?”
明蓝蕴的话历历在目。
凌贺之口中呢喃:“你就是我的约束……”
*
一日后,凌贺之才走近室内。
【创建和谐家园】抄着手,摸着胡子,站在一侧。
明蓝蕴还没有醒,【创建和谐家园】看向凌贺之:“国师的体内有三种毒,毒物互相侵蚀,伤了她的根基,好在她是医者又是道者,平时调理自身,如今失血过多保住自身。只是毒物影响,什么时候还不可知。”
凌贺之眯起眼睛:“还有第三种毒?”
四公主在青木围场陷害她,下毒,这是第一种。
先帝临死前,明蓝蕴守在他身边,华丞相命人在她的食物中放了慢性毒。
第三种是什么?
【创建和谐家园】见他诧异,再推测一番,知晓他是知道两种毒的。
“还请大殿下告知,国师中过哪几种毒药,毒物效用大抵相似,但对症治愈的药物却各不相同。”
凌贺之回答:“放心。”
他走到门外,下命令:“放个天翻地覆,也要给我查出来!”
明蓝蕴的用膳都是由福康负责,采买烧制都是过了福康的手,也有相应的单子,这处好溯源。
更何况福康都会为她试菜试茶……那么就是明蓝蕴额外的吃食出了问题……
她平素又不喜欢多吃些什么。
*
凌贺之回到明蓝蕴的休憩处,进了院子,走进大殿。
福康,谢云莲等人站在外头。
【创建和谐家园】上前和凌贺之交流。
“服用了会叫人越发昏睡,最终痴死在梦中的毒药,此次失血过多激发毒性,什么时候醒来还不一定。”
凌贺之垂眸,说:“老师会醒的。”
【创建和谐家园】无力再讲,只承诺会好好医治。
凌贺之进殿前,谢云莲正看着他叹气,再抬头看了看这宫殿。
这本是贵妃娘娘才能居住的宫殿,但明蓝蕴却歇息在这里,于理不合,于情倒合适了。
凌贺之走进室内,坐在榻边,握住人的手安【创建和谐家园】着。
月上柳梢头,外头的宫女们进来点灯,又垂眸退了出去。
凌贺之动了一下,缓缓爬上床,躺在明蓝蕴身边,拨弄了一下她脸颊旁的发丝。
他将脑袋靠在她的肩头。
宛若虔诚的信徒枕在神像下。
求个安心……
“还有三日就是大年,福康说集市花灯好看,你且醒醒圆了我的痴梦,求你低头陪我去玩一遭。”
“水渠到开春前就该修好了,到时候你醒了,便能知道百姓安居乐业。”
春日温暖,他信他的老师会醒……
半夜里,外头突然乱起来。
是福康跑来了,阮青梅白日受了惊吓,如今大半夜临盆了。
女子临盆本不该惊扰凌贺之,但她……
福康抓住从室内出来的大殿下,声音颤抖:“血崩了,血崩了。”
“大殿下,怎么办?”
凌贺之调了宫中的太医前去,想到阮青梅是老师的为数不多的还活在世上的故人,他也托着疲倦的身体赶往国师府。
一踏入院子,便听见阮青梅回光返照般气势十足地喊了一句:“阿姐!”
她在喊明蓝蕴。
但她没喊国师,没喊大人,喊的是阿姐。
凌贺之脚下趔趄,她的阿姐陷入昏迷,来不了了。
福康还不敢将此事告诉阮青梅。
凌贺之对太医说:“还不快去!”
一盆盆的血水端出去,凌贺之走到明蓝蕴的书房,看到上面写了几个名字。
她因阮青梅恳求,为孩子取个名,不求书香,不求别的。
只要是国师取得都好。
等到下半夜,福康才跑来:“殿下,她不行了。”
女子生产本就是在鬼门关走一此,就算有太医也不过是多一份胜算,但不是神仙,难救。
凌贺之拿着取名的字大步走去。
阮青梅强撑着一口气,孩子放在她的枕边,她嘴角带笑看着孩子,望向走进来大殿下。
“阿姐呢?”
凌贺之没回答。
她又说:“我还求阿姐给孩子取名呢。”
阮青梅那因保护她而死的丈夫,与明蓝蕴和明子绡都是江公城的人,那一块的人都姓明。
凌贺之目光落到纸上,对阮青梅说:“告知阮青梅,孩子的名字是……明宁乐,取安宁乐世之意。”
阮青梅目光缓缓看向床顶,口中乱七八糟地喊着:“是个好名字……我的宁乐,你果然像他……大殿下,我本来想带孩子回去的,我不想留给阿姐……乐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