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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地站起来,两人的高度差瞬间逆转,睢昼的前襟还未系好,露出大片肌肉蓬勃的胸膛。
鹤知知心中一慌,悄悄后退两步。
睢昼幽冷的声音却不受阻拦地传来。
“所以你说,我为什么要瞒着你呢。”
“你不过是看到一个伤疤而已,就又在想着放弃我了,是吗。”
“知知,你的狠心果然还是没有改变。只要发生一点什么事情,我永远是最先被你放弃的那一个。”
“你一点点,都不会舍不得我,也根本不想为了我努力。”
鹤知知心口抽着疼,她有许许多多的话想解释,但是她也知道,睢昼说的这些,她无从辩解。
比起睢昼而言,她确实是不够坚定。
好像总想着如果退让,就能躲过去。
但是睢昼很显然从来没有退让的想法。
“教义不过是写在纸上的条令,我若想要阳奉阴违,也不会让任何人知晓。刻下这个痕迹只是尽我的职责,我不想偷偷摸摸,我要光明正大。”
睢昼用双手托住鹤知知的脸颊,眼眸中蕴藏着深深的期冀,如若他被拒绝,那期冀一定会化成千丈波涛,将人吞噬殆尽,“我对你的倾慕不是罪,这个印记也不是惩罚,而是要上告神明,让祂也知晓。”
睢昼的神色越发幽深,轻轻抚触着鹤知知的脸颊,语气像是哄劝。
“知知,别抛弃我,好吗。”
鹤知知呼吸急促,瞳孔也因为受到太大的【创建和谐家园】而不断放大又收缩。
“你,你的意思是……”
“没错。找到师父遗骨之后,我就不当这国师了,其实我早就厌烦了。等到那一天,我也不会留着月鸣教。”
“那,那你,到时候……”
“到时候我该做什么?”睢昼轻轻地笑了下,一边垂下脸凑近鹤知知,一边低声说,“我可以做的事情很多。比如,做公主殿下的男宠,日日被公主藏在金露殿中,夜夜笙歌……”
这是外人为了抹黑鹤知知时,编造过的话。
说什么她把国师当成男宠,困在金露殿里。
鹤知知还以为睢昼不知道这些恼人的流言。
没想到他全都听了去,而且,好像并不觉得烦恼。
鹤知知脑袋懵懵,一片空白。
睢昼竟然不想当国师了。
鹤知知震惊之外,莫名有些高兴。
其实她也很讨厌。
讨厌那个祂,那个教义,横亘在她和睢昼之间,阻拦着她,无论花了多少年,都好似无法真正地靠近睢昼。
但现在,睢昼说,他想离开月鸣教。
如果他不是国师,她也不是公主。
他们一定会过得很轻松。
鹤知知呆呆立着,双眼茫然出神,像呆掉的木头鹅,也不说话。
睢昼便自顾自地低着头,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又一个浅吻。
想要借此来压抑自己心中浓烈的不安。
被抛弃过一次的人,就自顾自地生出会被抛弃的自觉。
他可以做到坚定不移地跟着知知的步伐,但知知会不会觉得他太麻烦而离开他,他真的不确定。
鹤知知被一下又一下地啄吻着,柔软的温度一直缠绵流连在她唇边。
那温暖的甜蜜像是一只小手,不断地叩击着心门。
还有熟悉的好闻的气息交缠在鼻息之间,像是润物无声的引诱,惑人心智的迷香。
鹤知知狠狠咽了咽喉咙。
然后踮起脚,用力地对着睢昼亲了过去。
睢昼怔愣住,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像是不敢相信,他居然被回应了。
鹤知知看出他眼底的错愕和不解,心中一阵酸软。
她用力地在睢昼唇上吮了一下然后放开,发出“啵”的一声响。
“你可别小看我。”鹤知知捏着他的脸说,“你敢离经叛道,难道我不敢吗?”
“什么抛弃你……”鹤知知眼眶微红,捏着他脸的手更加用力,“我说过了,不管你去哪,我都和你一起。公主说话,难道不是一诺千金?”
如果有一种天雷,会在世人过于喜悦时劈在人头顶上,那被劈的人一定就是睢昼现在的模样。
鹤知知强装镇定地说完这句话,心里就悄悄地打鼓,偷偷观察着睢昼的反应。
睢昼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矮身抱住她的双腿,将她整个人“端”起来,大步朝着屏风后面的内室走去。
鹤知知吓得差点喊出声,又想起不能引来福安他们的注意,于是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睢昼把她抱在茶桌边,放在自己腿上,额头抵着额头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又焦躁起来,不满足似的,抱着人绕着茶桌转了两圈,边转边亲,不停地走来走去,仿佛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干嘛,满腔的喜悦发泄不出来。
鹤知知为了帮他省点力气,环住他的腰夹着,被他抱着不停走动,都快要眼晕。
太好笑了,他傻起来怎么是这个样子。
鹤知知边笑边说:“你,你先把我放下来,难道你不累吗。”
放哪里?睢昼不想放,他现在恨不得把知知揣在兜里才好。
既然揣不了,就要一直抱在手中,仿佛她是一朵棉花做的云,放在地上就要融化了。
最后鹤知知受不了了,用力拍他的肩膀,才让睢昼停下,把她放在了榻上。
鹤知知笑个不停,一边笑一边无奈摇头。
睢昼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又控制不住地慢慢凑过去,轻轻亲在鼻尖上。
笑声慢慢停止,两人温存地亲昵着。
间隔了这么些天没有亲近,厮磨起来便一发不可收拾,黏在一处根本分不开,也不知道时间如何流逝。
不知不觉桌上的蜡烛已经燃烧过半,睢昼的手指不受克制地爬进衣襟里。
鹤知知瞳孔剧震,一把按住他。
睢昼难耐地喘着粗气,牢牢盯着她,面色有几分茫然。
鹤知知咽了咽口水,道:“你想干嘛?”
亲一亲就得了。
睢昼抿抿唇,实在是有些不好再忍了。
看着鹤知知的目光里,就流露出一点渴望。
鹤知知无言地看着他。
“你又不会。”
睢昼迷蒙的眼神被这句话打击出了一点清明的神色。
“……我会。”睢昼倔强道。
“不,你不会。”鹤知知了然地戳穿他,把他推到一边,尽力别开头不看他。
“咳,你,你回房睡觉去吧。”
睢昼今天经历大悲大喜,实在不想现在就分开。
便黏着人难受兮兮地说:“你不要怕。你怎么能害怕我呢?我绝对不会吓到你的。”
你现在就已经吓到我了。
鹤知知尽力忽略着腰后贴上来的东西,尽力用淡定的神色说。
“我怕?哈哈,以我的胆识,当然不会怕的。这不是我怕不怕的问题,你这不是不会嘛。”
睢昼在她颈后蹭了蹭脸:“那我要是会呢?”
鹤知知一个激灵。
“会、会了再说。”
第47章
好不容易把人弄走,鹤知知还是因为睢昼走前留下的一句“我会认真学”心神不宁了许久。
又过了几天,鹤知知一直在等的人终于到了驿站。
马车一停,鹤知知就亲自出门去迎。
车里先走下来卢太医,接着由一个机灵的小厮,把里面的无歧匠人也扶了出来。
无歧匠人一把年纪,又行动不便,还让他奔波到这里,鹤知知着实有些过意不去。
但是她所认识的人里面,木工最灵巧、也最专注的,就只有无歧匠人了。
看到无歧匠人,睢昼也有些惊讶,不知道知知把他请来是要做什么。
鹤知知也没解释,先让人带着无歧匠人去房里歇息,泡杯热茶解一解赶路的辛苦。
这个驿站在东洲与北郡之间,跟大泗城刚好差不多是一条直线上,所以距离也不算太遥远。
无歧匠人自己没觉得有多辛苦,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要见殿下。
鹤知知这才笑吟吟地过去。
无歧匠人道:“殿下找我,一定是有东西要让我做。快让我看看,是什么。”
鹤知知最喜欢的,便是无歧匠人身上这股热情。好像木工对他来说已经不仅是完成任务,而是一件做起来非常开心的事。
这一点,鹤知知自愧弗如。
她也在桌边坐下,拿出了袖中的玄方,递给无歧匠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