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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女子,还有其他人吗?”裴烬想找的,是幕后之人。
正说着,方定拽着一个男子扔到地上,“殿下,在这儿,属下记得这是潘旭身边的小厮黄庚。”
“秦王饶命,秦王饶命啊,小人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黄庚瞧见秦王被吓得面色惨白,连连磕头,不一会就把额头磕破了,流了满脸的血。
“潘旭呢?他在哪?”裴烬沉着眉眼,他想过可能是太子,也想过可能是潘旭,潘旭本就是荒淫好色之徒,还真是他。
“世子爷他逃了,他从密道跑了,小人知道在哪,小人带殿下去。”现下黄庚自身难保,世子爷逃了,却将他留下,他也顾不了世子爷了,只盼着能将功折罪,可以留他一命。
“不用了,殿下,微臣捉到只地耗子了。”这时梁云川进来,手上像是提溜只鸡仔一样把潘旭提了过来,扔在了黄庚身旁,惊起一地的尘土。
“啊!”摔下去时潘旭叫嚷起来,他的双手和双腿都没好,被这样扔下去,不免撞到伤处,自然就疼了起来。
裴烬阴沉沉的眸子扫了他一眼,嗓音冷似冰块,“闭嘴,潘旭,你胆子倒挺大,敢在天子脚下办这样的好事。”
“不是我,你们空口无凭,这是冤枉,我要见太后娘娘。”潘旭捂着手脚颤抖,因为伤口在疼,脸色白的像死人一样。
“江浸月,人交给你了。”裴烬懒得和他废话,人赃并获,还说冤枉,他要是冤枉,那全天下的人都冤枉了。
“殿下放心,下官一定好好招待他。”江浸月微微一笑,眼里有丝邪气,潘旭让他忙了这么久,现下也该是收回利息的时候了,不知道潘旭够他玩多久。
“我不去,我要见太后娘娘,我要见太后娘娘,你们放肆,被太后娘娘知道,一定会要了你们的命。”潘旭自然不肯被人带走,江浸月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了,落在江浸月手里,他还有囫囵个吗?
“堵住嘴,拖回暗牢。”江浸月挥了挥手,立即有人上前制住潘旭,拖着他下去,潘旭挣扎着,他的手脚只会更疼,他额头都冒冷汗了。
潘旭怎么也想不到,他已经许久没来这里了,伤了手脚之后一直待在侯府,今日好不容易来一次,却被秦王逮个正着,若是他不在,还可以抵赖,如今人赃并获,他又该如何是好?
潘旭连带着他的小厮黄庚都被带了下去,还有几个潘旭的护卫,全带回刑部,这件事闹的太大,又涉及潘旭,顺天府已是无法处理,只能移交刑部。
裴烬抬了抬下巴,“江浸月,你有的忙了,先去吧。”
“殿下,怕是一会就会有人来刑部要人了,若是太后娘娘前来。”他怕是顶不住啊。
“一会本王便会入宫,你且安心去审吧。”
“是,下官告退。”江浸月面上带着一丝阴鸷的笑容,转身离开。
“殿下,那些女子如何是好?”玄凌等人都是男子,倒不太方便进去。
“殿下,让妾身去吧,妾身去为她们穿上衣裳,您再待会再询问。”都是些苦命的姑娘家,云莺不忍心再被那些衙役吓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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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进入密室,在院子里丝毫听不见女子的哭声,可一进入密室,女子的哭声断断续续,此起彼伏,十分凄厉,云莺眉心紧紧地蹙起。
月落月影先在隔壁的房间找出了一堆衣裳,外边有人守着,并无男子靠近。
云莺推开门,一阵血腥味冲鼻而来,她屏住呼吸,抬眼望去,只这一眼,她便终生难忘。
十几个赤/身裸/体的姑娘被锁链子锁着脚踝与手腕,全部挤在角落里,宛如被锁链锁住的猫儿狗儿,身上的肌肤没一处完好的,大多是旧伤,也有几个姑娘是新伤,鞭痕上还在冒着血珠。
有个姑娘后背血肉翻飞,鲜血淋漓,从后背看,已无法认出是个女子了,潘旭简直是丧尽天良,竟如此对这些姑娘们,云莺连瞧也不忍心瞧,心中愤怒,潘旭那样的人,死了地府都不愿意收。
姑娘们瞧见她们进来,哭声渐渐地停了,大概是从未见过女子来这里,但依旧十分害怕,个个都想往后挤,可是已经挤不过去了,都在角落里了。
还有两个姑娘的锁链不够长,想往后挤,锁链磨的脚踝都在渗血,能看出来她们眼中十分惊惧。
云莺连忙放柔了嗓音安抚她们,“你们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害你们的人已经被官府抓了,往后无人再害你们了。”
她们似乎不敢相信,全都看着云莺,她们被锁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许久,原以为等待她们的只有被折磨至死,不曾想到还有人救她们。
“你、说的是真的吗?”有个胆子大些的姑娘颤着声问。
“自然是真的,折磨你们的是不是那个断了手脚,戴着夹板的男子?”
“是,就是他。”那个后背鲜血淋漓的女子有气无力道,她们这已安静了好些时日,今日那个人突然又来了,还带着夹板,脾气更大了,不能逞凶,便将她打的痛不欲生,她险些以为自己会被打死。
她们不知潘旭是谁,潘旭也从未和她们多言,每回来这都是为了凌虐她们,她们的日子过的比畜生还不如。
“他已被秦王殿下抓了,现下关了起来,你们自由了,再无人会【创建和谐家园】你们,你们莫怕。”云莺这时也不忘为秦王说话,既然做了好事,那就得被人晓得,尤其是这样大的事。
“秦王……是战神秦王吗?”有姑娘发问。
云莺点了点头,“对,就是他,你们尽可放心了,他一定会为你们讨回公道。”
看来殿下在百姓心中的名声还不错,连她们也晓得殿下。
听到这话,那些姑娘忍不住哭了起来,喜极而泣,“谢谢,谢谢秦王,谢谢恩人。”
“莫哭了,我为你们穿上衣裳,请了大夫来给你们看伤,秦王殿下还有许多话要问你们,你们都是罪魁祸首处以刑罚的证据,要好好活着,才能看见他绳之以法。”
这一次,怕是潘旭很难活着了,只是有太后护着,也不晓得殿下可有应对之策。
众位姑娘连忙起身散开,但仍旧羞的脸色通红,双手护着胸前,即便云莺她们是女子,也觉得难堪。
月影在屋子里翻出了锁链的钥匙,给她们解开,只简单穿上了衣裳,毕竟她们身上都有伤,先遮蔽身体,出去再说。
给那个后背鲜血淋漓的姑娘穿衣裳时,云莺的手都在颤抖,眼眶泛红,她生怕弄疼了她。
那个姑娘反倒宽慰起了云莺,“恩人,我不怕疼。”
她咬紧牙关,衣裳碰到了皮肉,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只是唇间已被她咬出了鲜血,不用想也晓得会多疼。
“你忍忍,一会出去便让大夫给你上药。”云莺已让殿下去请大夫了,特意要请女大夫,云莺会些医理,只瞧一眼那些伤口,便晓得有多难耐。
“我不疼,多谢恩人。”姑娘张了张嘴,声音极其细微了,云莺让月落月影先扶着她出去。
她们身上有伤,不好再舟车劳顿送往别处,干脆送去了槽坊,那有几间干净的房间。
裴烬派人进宫请了医女,女大夫较少,但后宫妃嫔众多,有些太医不方便之处,都是医女代劳,因而养着一批医女,全被裴烬请了过来,医女们急匆匆赶到,瞧了她们一眼,个个都不忍直视。
云莺挽起衣袖,配合着医女为姑娘们上药,动作极轻,却还是怕弄疼了她们,但姑娘们都很坚强,咬牙忍住疼,无人哭喊。
弄到最后,云莺看着那些血痂,腹中翻涌,忍不住反胃,快步离开房间在廊下干呕了起来。
裴烬过去扶着她,眉峰紧蹙,“这是怎的了?让医女给你瞧瞧。”
云莺只是不适,并没有吐出什么东西,她摇了摇头,脸色有些苍白,紧紧地握住裴烬的手,“殿下,一定要给这些姑娘们讨一个公道。”
99. 第 99 章 【第三更】不死,不足以……
云莺看着那些姑娘, 就会想到自个,身上便一阵恶寒,若她不是被秦王殿下看中, 带回了京, 她是不是也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那些姑娘都是容貌极其出色的, 只是被摧残的, 已看不出原本身姿,她不知这些女子是良家女子还是风尘女子,但无论是怎样的女子,本不该遭受如此困境。
云莺从前便晓得, 女子生而便处在弱势, 无论何时,总是多有不公, 大宅院里头, 也是斗的死去活来, 一不小心便送了命,可到底在宅院里头,也还有一线生机,即便是死,那也是技不如人,但她们却是被迫选择了死路, 毫无生机。
若没有那场大雨, 沟渠没有被堵,那个女子没有被发现, 那些姑娘的下场也会和那几个女子一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去死。
这还是在上京,天子脚下, 是大豫最安宁之地,却仍旧发生了这样的事,那在大豫其他地方,这样的事真的会少吗?
这便是为何云莺告诉殿下,她不怨薛母,也不怨义母,即便她们买下她,利用她,可到底保了她一命,让她不至于沦落到这样生不如死的地步。
云莺这一生的愿望很小,只希望能活着,有尊严的活着,而不是像她们那样,被囚禁起来,锁住手脚,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被糟蹋、凌虐。
越是回想,云莺越是难受,又忍不住呕起了酸水。
“别想了,莺莺,想些旁的事。”裴烬看着她苍白的小脸,不禁担忧,抽出帕子擦拭着她的唇角,“莺莺,从方才瞧见的那些走出来。”
看她的模样便知是被吓着了,裴烬第一次看见那个死去的女子时也是两日食欲都不佳,这是正常的,毕竟太过血腥了。
他们连看也不忍心看,潘旭却能做下这样的恶事,这让裴烬如何能容得下他?
“你且宽心,这件事本王会追究到底。”
云莺抬眼望着殿下,点了点头,靠在了他的怀中,强压下去那种反胃的感觉。
*
潘旭失踪之事,终是在傍晚传到了太后耳中,她惊诧万分,“秦王岂敢如此放肆?哀家在上京,他还敢明目张胆的抓人?”
不就是一个庶妃,也值得秦王如此大动干戈,若是如此,那个庶妃便不能留了,为了一个庶妃折了潘家的颜面,太后岂能留她。
“人已被抓进了刑部,老臣也是才得知此事,前去刑部要人,荣宣伯却连见也不让我见一面,还请太后娘娘去圣上跟前求情,他的手脚还未好,若是出了事,潘家便绝后了。”
长兴侯一把老骨头了,最近却被儿子的事忙的晕头转向,还小病了一场,不得不拖着病体来求太后,生怕晚了一步,潘旭便死在江浸月的手中。
“岂有此理,哀家这就去找圣上。”太后气势汹汹的前往紫宸宫,不过是个庶妃,秦王到底还要闹到何时?
到紫宸宫时正好苏贵妃也在,礼还未行呢,太后便阴阳怪气的指责,“苏贵妃,都是你教的好儿子!”
苏贵妃诧异的看着她,索性站直了身子,连礼也不行了,“太后娘娘这话妾身便不明白了,烬儿好端端的,怎又惹到您了?”
泰和帝也是不明白,“母后,可是有何误会?”
“哼,”太后坐到紫檀木雕九龙纹宝座上,看着泰和帝,“误会?秦王好端端的将旭儿抓进了刑部大牢,这是误会吗?”
“为着一个庶妃,他竟如此公私不分,置大豫的律法为何物?要哀家说,那个庶妃留不得,从前秦王也不曾如此,必定是被云氏那个妖妃迷惑了心智,真是有样学样,一个比一个厉害了。”
太后这后半句话,是个人都听得出来是意有所指,不仅仅说云氏是妖妃,更是说苏贵妃是妖妃,把泰和帝迷惑了,才会如此宠爱苏贵妃,如今秦王也闹出个庶妃的事,才是有样学样。
苏贵妃闻言脸色冷了下来,从前太后便说过她是妖妃,也有不少朝臣被太后及皇后煽动,觉得该处死她这个妖妃,也是随着裴烬在西南立下军功,声望越来越高,才逐渐无人提起妖妃之名。
毕竟她生了个好儿子,能保家卫国,上场杀敌,后宫本就是母凭子贵的地儿。
泰和帝垂了垂眸,他又怎会听不出来,是而语气重了些,“母后,此事必定有误会,烬儿不是如此是非不分之人,云庶妃之事已过,他没理由现在将潘旭抓进刑部。”
他也有点不明白,裴烬甚至没派人来说一声是何故,直接将人抓进了刑部,自然是交给了江浸月,怪不得太后如此着急。
“圣上,前不久烬儿派人入宫将宫里的医女都请了出去,怕是有急事,妾身相信烬儿为人,必定不是如此公私不分之人。”这也不算是大事,苏贵妃便没和泰和帝讲。
“你教的好儿子,你自然是向着他,旭儿手脚都还伤着,秦王却又将人送进刑部,这是要他的命吗?他好歹是侯府之人,犯了多大的错,有圣上的口谕吗?便能拿人了,岂不是这个天下都归了他?”
太后在寺里清修多年,却没修身养性,语气急躁傲慢,对着泰和帝完全是一副命令的语气,还当是当年泰和帝才登基时的情形呢。
“母后,这事还是等水落石出之后再说,常前,去请秦王入宫。”泰和帝晓得他最近在忙被凌虐女子的案子,怕是他心里头最想办的事,裴烬要为他办成了。
常前忙领命去了,才出了紫宸宫,秦王便到了,常前忙和他透了点消息,“殿下可得小心些,太后娘娘正恼呢。”
“多谢,我自会小心。”
裴烬早知太后会来,还是他给长兴侯透露的消息,要不然潘旭去了哪他才不晓得,就是要都在一处,他才好说这件事。
“秦王殿下到。”
裴烬进了紫宸宫,依次见礼,轮到太后时,她哼了一声,“哀家可受不起秦王殿下的礼,免得也将哀家送到刑部去了。”
裴烬无所谓的起身,“太后娘娘若是想去,微臣自然不拦着。”
太后听到这话气的不轻,“你……”
“烬儿,听说你将潘旭抓去刑部了,这是为何?”泰和帝打断了太后的话。
“父皇请看,这是潘旭的招供,相信父皇看完,一定会赞同儿臣。”裴烬双手呈上供词,江浸月的速度倒快,这才多久,潘旭便吐了个干净。
泰和帝接过奏本,足有十几页,越看越心惊,最后面色乌黑,“母后,您还是亲自看看吧。”
太后正觉奇怪,又发生了何事,接过供词一看,方才还气势汹汹的模样完全没了影子,“不可能,旭儿绝不会做这样的事。”
“太后娘娘,上头有潘旭的亲笔画押,前两年,潘旭为满足私欲,从江南各处,私运不少女子入京,囚于密室,施行暴虐,对那些女子进行凌虐,上京这些日子出现的女子尸首,皆是死于潘旭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