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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慕意试图找一个对得起他兴高采烈的措辞。
在她想出来之前，川尧先放弃了，“算了，感觉这比算台球角度还为难你。”
他坐到凳子上，随手把灯放在一旁。
谢慕意盯着被光照亮的东西，“你会弹钢琴？”
随即觉得自己的紧张也太明显了，纯属没话找话，他明明就提过。
不过她的确对钢琴很感兴趣。
川尧这才发现, 他把灯放在了钢琴上，“嗯, 当然会啊, 跟你说过嘛。”
不怎么弹就是了。
毕竟hiphop本质与古典乐有区别。
会弹吉他很酷, 会弹钢琴就远没吉他那么酷了。
有人追女孩儿在楼下弹吉他, 总没人搬架钢琴去女孩儿楼下弹。
“弹一个？”谢慕意问完有点后悔，像网上那种过年回家让孩子在亲戚面前表演节目的家长似的。
不知道川尧小时候有没有这个烦恼，要是有，岂不是勾起他悲惨的童年回忆了？
哪知川尧想都没想，“好啊。”
他拿出手机找了会儿谱子，“但你要跟我一起弹。”
“我？”她怎么弹？
“我不会啊。”
“没事儿，川老师教你。”
川尧把手机放到谱架上，让谢慕意坐到他左边，把她的一根手指摆到一个琴键上，“我看向你的时候，你就按这个键。”
“哎......等等。”
谢慕意叫住他，然而他已经开始弹了。
纤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跳跃，响起一段谢慕意听了几百遍的音乐——《人生的旋转木马》，哈尔的移动城堡OST。
因为坐得靠右，川尧将整首曲子升了一个key。
没多久，川尧的一只手越过她的手，按下她手指旁的琴键后看了她一眼。
谢慕意紧跟着按下自己被分配到的琴键。
川尧赞赏地点头，指尖上的小精灵又飘向别处。
音乐能让人忘记许多东西，譬如距离、鸿沟，还有时间。
在时而舒缓时而欢快的节奏里，谢慕意逐渐张弛有度。
她忘记了此时正坐在黑夜中的房间，满脑子都是动画里那片鲜艳的花园。
‘从这儿摘下的花足够去镇上开一家花店。’哈尔是这么说的。
“你弹得真好。”川尧是这么说的。
虽然她只用了一根手指，但川尧说得像是这首曲子大部分的音符都出自她之手。
一架看上去她永远触碰不到的乐器，一个看起来她永远触及不到的人。
可此时一个在她的指肚下，一个坐在她的身旁，紧紧相邻的胳膊还时不时地会挨到片刻。
曲子抵达结尾，到最后的音符时川尧没有看她，而是腾出来一只手放到她的手上，帮她按下去那个琴键。
谢慕意没来得及问他为什么不提醒她。
原因是那个音符出来的刹那灯亮了。
宛如释放魔法的按钮。
可是另一个魔法的生效时间也到了。
谢慕意看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表指针，只差五分钟就要到十二点。
她起身落荒而逃，“来电啦，我走了。”
“我送你？”
“不用，太麻烦了。”
川尧看着关上的门，头一次破天荒地希望黑暗如果再多停留一会儿就好了。
还有......他应该庆幸他会弹钢琴？
＊
一直到学校耳根子那股热才降下来，还好被停电掩饰着，红透了的脸才没有露馅。
“什么呀。”
谢慕意嘲笑自己：“多大的人了，还在想着童话和魔法。”
明明很清楚来电不是因为他。
明明很清楚自己根本没有什么水晶鞋。
怎么还在妄想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呢？
谢慕意长舒口气，甩了甩脑袋。
一定是室内太热了，所以现在吹吹冷风才能让脑子冷静。
“你不是灰姑娘，更加不会等来魔法师。”
她越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反而越不清醒了。
鞋跟走在路上哒哒的节奏声让她忍不住哼唱起刚才那首钢琴曲，步子也逐渐跟着哼出来的调子一起打着节拍。
三步化两步，两步又变成小碎步。
“哒哒，哒哒......”仿佛她脚下踩着琴键。
一边感觉这样神经病，一边乐此不疲。
谢慕意想，她可能真的疯了，或者患上了中二病。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一靠近就会让自己变得奇怪的川尧。
走到宿舍楼下大门已经锁上了，好在宿管阿姨还没睡觉，听见她敲了两声门出来给她开。
“谢谢您。”
宿管阿姨抱着暖水袋：“哎呀，今晚停电嘛，回来得晚正常，快上去睡觉吧。”
她目前的确急需睡眠，兴许一觉睡醒情况会有所好转。
闭眼之前手机响了两声，她猜测是川尧，便把手机压到枕头下面不打算回。
五分钟之后，又飞速把手机从枕头底下拿出来解锁，似乎这么做就能骗自己根本不想看，是手太快了。
【YAO】：「到了？」
【XMY】：「嗯。」
唉，到底还是回了。
【YAO】：「晚安。」
她真的不打算再回了。
手听话地放在手机两侧，可眼睛却不受控制地凝视了两个字十分钟，直到没电的提示弹出。
既期待天亮后他应允的到来，又不想他来。
貌似也不是不想......
不，就是不想。
在心里纠结了几遍，认命地闭上眼。
“唉。”她大概中了他的什么魔咒吧。
但这次也没如愿睡着。
睡意这东西没办法控制，她只好眯着眼钻进被窝，戴上耳机想找部电影看，莫名点错进许久没打开的企鹅图标。
大概是连老天都不想让谢慕意睡个安稳觉，她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屏蔽掉的同系群里。
99+消息停留在最后一条：「这到底是不是谢慕意啊？」
？
她蹙着眉头点进去，看到有人分享了一个贴子。
「震惊！安大女学生上豪车，疑似被中年男人【创建和谐家园】！」
标题取得挺义愤填膺，后面再跟一句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就能直接去UC震惊部上班了，妥妥的毕业包分配。
谢慕意当时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生气，而是差点笑出声。
中-年-男-人。
梳脏辫的中年男人？那确实挺酷的，露着花臂跳广场舞估计会有自信站C位吧。
紧接着谢慕意打开贴子，楼主是个才注册的新号，一楼明晃晃贴着她走向那辆大G的照片，倒是特地模糊了主驾。
「这是被【创建和谐家园】了吧？」
继续往下划，2L: 「【创建和谐家园】，我也看见了，车主十分之嚣张，就停大门口。」
3L:「不是吧阿sir，我们学校还真的有这种人啊？」
4L:「都是九年义务教育为什么她比我优秀一点？哦她有干爹啊那没事了。」
不得不说听风就是雨和看热闹不嫌事大才是网络常态，谢慕意一直看到第二页才出现一些反驳的声音。
而之所以有这种声音还是因为用户【池之秋】的加入，看这个名字就知道是谁了。
【池之秋】：「这么拙劣的伎俩都有人信？楼主你心不虚干嘛模糊主驾驶啊？」
【羽毛】：「楼上+1」
不过他们俩的回复很快被淹没在跟风批判里。
谢慕意笑笑，打开小企鹅，从同系群里找到了陈秋池和赵羽发起个临时会话，发过去两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