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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L】丢失茉莉-第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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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朝茉这边,住在了清荷镇的老街,顾名思义就是“老”,街边楼房萧条,有的甚至还是颇有历史的瓦片楼。这条街在她小时候繁华一时,到后来清荷镇扩建,经济重心转移,这条街日渐衰败没落。

        但孟朝茉还是在老街购下了一套房产,百年榕树、老水井、小摊贩…都是李园清牵她逛了无数次的记忆,是孟家被封如玉染指后仅剩的一片净土。

        她偶尔来清荷镇,一般住这。

        前提是商俞也出差不在南舟市,否则再晚,她也要赶回去的。

        爬楼梯上的五楼,楼梯是直角楼梯,建在整栋长形楼房的中央,连廊露天,每上一层楼都能看到老街上慢悠悠的老头、慢悠悠的花猫。

        摸到钥匙开门,里边挤满的烟味登时争抢着往外蹿,冲进她的鼻腔里,伴随入耳的还有掐细的女声:

        “八万。”

        “碰!”

        走进一看,客厅吃饭的桌子围坐着四个女人。

        其中有封如玉,她一头新烫的卷发垂在耳后,轻咬颗细烟,大概是牌不错,笑魇如花。

        沙发放着她们的包、披肩,茶几上有多份未拆的餐盒,塑料袋上有“清荷大饭店”的标志。一个微胖女人说:“打完这把食午饭了,他们饭店今天送的倒是蛮快嘛。”

        “那肯定啊,封姐跟他们老板打了招呼的。”有人应。

        又是此起彼伏的笑声。

        斜对玄关的大痣女人先发现孟朝茉,见孟朝茉沉脸不善,向其他三人扬头努嘴:“她是…”

        “朝茉啊,你回来——”

        “滚出去。”她低喝打断封如玉虚伪的笑面。

        她其实一直记得,封如玉对她的苛待。家务活使唤她做,衣服只给她买便宜土气的,三伏天藏她房间空调遥控器…以前不懂,一心和她抗争,不畏正面冲突。

        孟得安对她更多是无奈,嫌她不如弟弟温和懂事,把家里搅得没安生日子。

        高二起孟朝茉学聪明了,面对封如玉的打压概不动怒,捧得封如玉轻飘飘,以为她这个继女忌惮她。

        实际是她伏低做小讨孟得安疼惜。

        她趁亲朋好友在,反而会卖力干家务,对封如玉言听计从、讪讪的模样。大伙看她穿得朴素又勤恳,冬天洗完碗那小手红彤彤的,还得听封如玉的接着拖地。肉做的人心自然偏向她那边,同情也好心疼也罢,背后都说“老孟家的老婆真不会做人,拿着老孟的钱对他女儿做做人情又怎么了?”

        她拿着拖把,眼睛泪汪汪,回答孟爹刚进门的问题。

        ——封姨和弟弟在楼上看电视,哥哥不在家。

        心疼得她爹直说对不起她,塞给她的有时是卡,有时是一叠现金,高中结束后,她的存款不菲。

        今天不一样,这里是她的底线。

        封如玉话赌在嘴边,愣张嘴,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火气,毕竟这个继女儿从高二起,就很怕自己的。

        她也跟着变了脸,“怎么跟封姨说话的。”

        孟朝茉冷笑,“你不经过我的同意,进我的屋子打麻将,弄得整间屋子乱七八糟的,我对你算客气的。”

        “哎呦,不就是借你屋子打打麻将,今天和这几个姐妹正好来这边做头发,没地方歇。再说了,你的还不就是你爸的,我打麻将怎么了,我就算住进来你爸也没意见。”

        “是啊,朝茉,如玉怎么也算你半个妈妈。”

        “怎么能这样说话呢。”

        她眼风如刀扫了圈,“有你们这群老婆娘什么事!这是我买的屋子,跟他孟得安半毛钱关系没有,赶紧滚。”

        说着,扯起封如玉要拉她走,微胖女人推开她,“好好的小姑娘怎么跟泼妇一样动手呢,当心嫁不…”

        说到这里她打住,想起来她已经嫁到南舟商家了,一时又后悔不该掺合进去推她一把的。

        不注意被推得趔趄,孟朝茉气得浑身发抖,盯着封如玉轻蔑的笑捏紧了拳头。

        封如玉“好言相劝”:“别费力气行吗?就算动手我们这儿有四个呢。”

        四个又怎么样,她站起来,把她们包、披肩揽手里,通通往门口扔,使出浑身的劲砸地上。

        大痣急眼,“我那个可是名牌的!”

        说着要去抢,其他人也拥上前去拦她。

        孟朝茉不是吃素的。

        败就败在对方人多泼辣,还有她头发是散开的。

        混乱中,不知哪位阴批揪住了她的头发。

        急遽的脚步声稳稳奔来,一只蜜色纤长带薄茧的手捏住了扯她头发的女人的手腕。

      第9章

        四个女人尖叫,被老九连推带搡丢门口。

        孟朝茉在后边把餐盒丢她们脚边,又惹起阵阵哎呦。

        封如玉忌惮板脸的老九,他袖子下的胳膊铜铁似的硬,不敢上前,只管冲她喊:“孟朝茉,你今天这么做有想过后果没有!”

        后果?没有。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拎起地上最名贵的包,扯开翻倒,里面的气垫、口红、数据线…簌簌砸落,她俯身拾起自己的钥匙,淡淡道:“滚吧。”

        转身进了房间。

        这群女人想追上去撕打理论,却被老九挡住去路,老九看着高挑劲瘦,脸色沉如寒霜,刚刚拎她们的模样还历历在目,顿时让她们夹起尾巴,边骂边捡东西。

        老九见她们走干净,才回身进去反锁住门,见孟朝茉坐在沙发上,长发凌乱,手心托额,像翅膀被滚了雨珠的蝶,孱弱坚韧。

        老九不发一言,把桌面的麻将收拾起,拿抹布拭了遍桌椅,又预备开吸尘器处理下地面的烟灰残渣。

        “放着我来吧。”孟朝茉在沙发后边说,“你帮我把那副麻将扔楼下去,看着就烦。”

        老九依言停手去扔麻将,又顺手把门口给拾掇好了。

        孟朝茉已经平静下来,在想,封如玉的钥匙是谁给的?

        于是发微信给孟赴约:你把我屋子的钥匙给你妈了?

        去年吧,孟赴约少见的和孟得安吵架,出门没地去,电话打到孟朝茉处,她思忖了几分钟,最后还是把自己屋子的备用钥匙给了孟赴约,让他住个三两天。

        钥匙给就给了,也没想要回来。

        还没等到孟赴约回消息,孟得安的电话骤然打来。

        接起后是劈头盖脸的质问:“你怎么能把你封姨她们赶走!”

        “她们是不对在先,好歹也是长辈,你就不能先忍忍,事后再和我说、再拿回钥匙吗!”孟得安叹气,“清荷镇就那么大点地方,你今天把她们赶走,明天全镇人都知道了,说你没教养,爸爸的脸往哪儿放。”

        “爸,爸,”她接连两声才打断孟得安的喋喋不休,“我以前忍得已经够多了,今天忍不了了,至于镇上人怎么说关我屁事。”

        萌生离婚念头起,她就没想过理会别人的看法。

        正好,让封如玉见识自己的真面目。

        她觉得自己头都扬高了点。

        “你…”孟得安语滞,“回家一趟!”说完甩下电话。

        孟得安一好面子、二好家庭和谐,她今天算踩他的雷点上了。

        又愁得垂头。

        正准备出门时,孟朝茉撞上刚丢完麻将上来的老九。老九见她穿戴好挎着包,疑惑,“朝茉姐…”

        “送我回孟家。”

        老街距离孟家别墅十五分钟的车程,远远就见孟赴约在院门口张望,见孟朝茉的车驶来,等不及大步流星赶上。她一下车就和她解释:“姐,我错了,我以为钥匙丢了想和你说的,没想到是被我妈拿走了。”

        “你以后别想要我的钥匙了,离家出走就去露宿街头吧。”

        临了进门发现老九还寸步不离跟着自己,“你先随便在附近逛逛,到时候联系你来接我。”

        老九朝里望了眼,没动作。

        孟朝茉不知道这算宽慰他,还是宽慰自己,“放心吧,我爸在里边呢,她不至于还敢动手。”

        老九听后开车离去。

        从院门口到玄关,孟赴约都在连连道歉,被客厅的封如玉听见,没好气冲他:“你个怂蛋,钥匙我拿就拿了,你道什么歉。”

        孟赴约拖腔:“妈,你少说两句吧。”

        孟得安从楼上下来,休闲外套敞开,露出拱成小山似的啤酒肚,他皱了皱眉,“行了行了,让朝茉回来是团聚的,都少说两句,这事就过去了,都是一家人。”

        团聚?

        茶几上摆有水果,其中一盘草莓惹眼,还挂着水珠,鲜艳饱满。是孟朝茉爱吃的,只有孟得安会备着。

        孟得安最爱家里团团和气的模样,哪怕只是粉饰太平,只要不戳破他也乐在其中。少时那些年,封如玉对她的打压孟得安实际看在眼里,但见她日渐不跟封如玉对着来,他欣慰又愧疚,只能拿钱弥补。

        孟朝茉见桌上有草莓,对孟得安准备和稀泥便有数。

        “来朝茉,坐到爸爸这边来。”孟得安拍拍他手边的位置。

        封如玉斜睨,“你女儿对我又推又打的,都是你惯出来的!你有几次对赴约和声和气的?上次父子俩还吵架,把赴约逼到离家出走。”

        孟得安气得两指点桌,“少说点行不行!你对朝茉又能有多好,我都看在眼里,不用我都给你端出来吧。”

        封如玉闭了嘴。

        孟赴约倒上三杯水,分别给他们三人,随即坐在小软椅上,“妈,爸说得对,你对姐那样我都看不过去。”

        亲儿子指责自己。

        封如玉暗骂他吃里扒外,又被点着,“我今天见她是客客气气打招呼的,她倒上来就让我滚,还让她助理动手。妈妈腿都磕青了呢,妈妈的朋友手还擦破了皮,脸皮都丢光了。”

        表面对儿子诉苦,可怜劲冲的是孟得安。

        孟朝茉看破,毕竟是她以前用烂的路数。

        见封如玉挽起裤腿露出膝盖的青紫,孟得安语重心长:“朝茉,你做事冷静点,平时多听话的,跟你封姨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了。”

        从双方都少说两句,变成她得向封如玉道歉。

        要是她也卖惨,孟得安的态度肯定会变。

        但她直接落孟得安脸子,“不可能,她对我道歉我也不原谅她。”

        “你——你想得美。”封如玉甩脸。

        有一刻的静谧,楼道传来不合时宜的哈欠声。

        紧接着是封尧懒散的身形出现在视野里,见四双眼睛都盯向他,封尧抬了抬手,“你们继续,我被吵醒的,倒杯水喝。”

        孟得安复又训:“你做事这么浮躁,爸爸有时候真的不放心把工厂交给你。说了多少遍要沉下心,凡事想后果,生意更是。今天的事儿得和封姨道个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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