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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花费数分钟在网上浏览清楚事情原委,莫多衍的电话也随之而来,是店里酒保将视频放到网上赚热度的,好巧不巧的,立春湖酒店的照片也被曝光,至于是谁,他们猜十有【创建和谐家园】是孟赴约,还有什么时候能比现在放出来更能搅浑水?
商俞此时唯一能做就是压热度,因为这档子事儿把孟朝茉心心念念的入会仪式给搞砸,是他无论如何没预料到的。
孟朝茉早先让他劝商跃别私下找张枝惹事。
他并不当回事,现今把祸水浇到她头上了。
“来来来,吃完晚饭再整理吧,辛苦各位了。”是孟朝茉清晰能辨字音的嗓门,在委顿的商俞听来简直是靡靡之中猛的一激荡。
他循声看去,孟朝茉左右两手提溜着两大袋盒饭,衣袖折至肘下,露出截细瘦却又韧骨如竹的手腕,能负重物。
眉眼唇齿挂着抹在暗淡下也生辉的笑,明朗的、不拘于难事的。
他竟然松口气。
帮她分发盒饭时说:
“那场采访把你这气氛给搅和了,我已经让他们去发声明了。”
“也不算是。”
“那…”商俞扫了圈这萧瑟的现场。
“采访有会长帮我上去应付着,本来切完蛋糕还有个很无聊的参观a区研发基地的环节,这里也就我初来乍到不熟悉,他们都陪着我走过场也浪费时间,所以我取消了。”
盒饭发完正好还剩两份红烧狮子头的,她塞给商俞一份,剩下的给自己。但她不爱吃红烧狮子头,就一个劲在吃白米饭。
像是相通什么忽然说:
“商俞,要不我们补办一场婚礼?”
商俞遂被米粒呛到猛嗽不止,还未平复就听到孟朝茉兀自又说:“还是算了。被出轨的议论要花一场婚礼来平息,也太费事了。他们爱说说吧,我才懒得管。”
商俞便大起大落。
连他清夜扪心也深觉上一场婚礼是缺憾,于他而言是不得已的走过场,事后细节犹如白纱蒙物死也想不起来;于孟朝茉而言,那是连请柬也要熬夜设计的事必躬亲,那场婚礼没令她抱撼。
想想他也释然了。
看了看不知不觉被吃掉大半的狮子头,瞬间又尽失胃口,他把这归结于天转热的缘故。
入夏了。
这个点归家比以往的夜色稀薄得多,只是她越开越偏,从城东穿越光华的城中心,最后驶上一条高速。
副驾驶的商俞眼熟路况,“回清荷镇?”
“嗯,去小池村看看我爸。”孟朝茉没回头,声音很低柔,“你要是困就睡会吧,我上午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
商俞说:“不困。”
他在手机里回复邓助理的消息,让对方把原本推掉的专访重新排上日程,尽早。
“前面换我来开?”商俞见导航提示不远处下高速。
孟朝茉说:“不用,这条路我开得多,马上到清荷镇的国道了,国道之后的小路被碾得坑坑洼洼,不好开。”
当商俞真以为孟朝茉孝心至诚,开两小时夜车也要回清荷镇看望老父亲时——孟朝茉下车后揪着孟得安身后的孟赴约断掌伺候的操作属实令他滞了一瞬。
孟赴约边躲边喊:
“我也不知道照片怎么就散播到网上了,我当时是见过一家媒体要把照片卖给他们,可我最后良心发现了没卖啊!肯定是他们留了底!太阴了!他们太阴了!”
良心发现是假,嫌报价太低是真。
当然孟赴约转头带着照片去见孟朝茉后,回到小池村帮他爹发展种植育苗基地,又属另种阴差阳错了。
“什么照片?”孟得安一下子反应过来,“噢!网上沸沸扬扬的照片是你拍的!合着是惹麻烦跑我这避难来了!明天你接着挖地薯!别想进基地碰我树苗!”
于是父女俩混合双打。
孟赴约狗急跳墙,竟往商俞身后躲。
当孟得安的小铁锹一个不长眼误铲到商俞的腿肚子时,这场大戏终于僵滞、落幕。
掀开裤管青紫一片。
孟朝茉嗔怪孟得安下手狠。
商俞倒装起大度唱白脸,“不碍事,两天就好了。爸你腰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好着,倒是你。”孟得安愧疚。
当然最落埋怨的实属孟赴约,高大的车停放在小池村宽敞的村口,一行人往小路蜿蜒逼仄的村尾巴走去,他就在后面远远打着手电筒,臊眉耷眼的。
小池村形状像银杏叶,外开内合,近年发展迅速,银杏叶外沿的路修得比镇上还敞亮,只是靠近“银杏叶梗”的地方因保护地表植被和地势地貌的原因,一直没扩路。
孟得安居住的院子就在“叶梗”处,凉爽干净,两间卧室外加一处杂物间。孟赴约还算自觉给商俞腾位置,把床单被罩都换上新的,自己挪去堆放农具的杂物间。
走进走出的动静想让人忽略都难。
“孟赴约你踩金子呢!”下厨做宵夜的孟得安探头。
孟赴约于是提起脚后跟走路。
把枕芯枕套换上新的,对后进来的商俞冷声说:“床头有驱蚊器,乡下蚊子多。你跟她说,草莓是今天刚摘的,洗过了。”
商俞靠在门框,重量落在另条没受伤的腿上,扫视一圈焕然如新的房间。难得不计过往、宽宏大量一回,“你要是想回kea,我可以帮你。”
怎料孟赴约被踩尾巴似的并不领情,“少来这套,惺惺作态。”
把商俞抢白得眉尾一跳。
洗完澡的孟朝茉出来就见商俞倚在门框当门神,正要讥他几句,下一秒他像是绷不住似的朝空中伸出只手,皱眉嘶气,他轻喊:“朝朝。”缓数秒又说,“我腿麻了。”
“爸给的药酒你搽了没?”孟朝茉扶他。
商俞踩着千万只蚂蚁慢慢走到藤椅旁再坐下。
他说:“没搽,味道怪怪的。”
他是压低声说的,端着干捞纸皮饺子进来的孟得安自然没听见。
孟得安笑得眼纹晃荡。
中气十足:“开这么久车饿了吧?来,饺子是孟赴约给赖叔家挖了三天地薯,人给的。”
自从孟赴约在小池村发展育苗事业,也是掀起股种植风潮,他不吝赐教,算是带富不少人。赖叔家是其一,承包地种地薯的。
孟赴约听后拉下脸,扒拉两口进了杂物间。
他来小池村本意不是和地薯打交道的。
“别理他。”孟得安连眼也没侧。
只让孟朝茉多多吃、多多喝。
倒让孟朝茉这个来找孟赴约秋后算账的抹不开面子了,她“被出轨”的词条已然被压下去,可微信狂轰滥炸的消息全是关于她的“不幸婚姻”。
她想这绝大部份原因是孟赴约那日【创建和谐家园】的照片,后劲十足,让她也后悔当初不该对着孟赴约轻轻几句揭过。
所以她追来小池村毒打孟赴约一顿,让他别干那偷鸡摸狗的事。
对方任打任骂的态度让她气也消了大半。
他现今闷不吭声、伏低做小,也难怪孟得安会留下他。
立春湖酒店照片一事。让孟得安这个当父亲的心生忧虑,万一网上所议的出轨是真?
说老实话,他原本对商俞这位自小就唯我独尊惯了、脾性难改的人印象不佳。
单拎出对方过去极少纡尊降贵踏足孟家这一条,也足够他狠狠骂上一骂了。
所以他目光逡巡后落定,问:“商俞,你有什么打算?”
孟朝茉觉得这话奇怪,前言不搭后语。
但商俞却答得精准无误:“我明下午有个专访。”
在孟朝茉听来同样奇怪。
——直到第二日下午看到网上播放的所谓的专访,她才缓缓明白前一天晚上老孟与他的对话。
主持人问:“您刚刚提到您太太是个很优秀的创业者,其实我们也想八卦一下,您和您太太平时是不是非常恩爱?”
商俞冷静颔首:“嗯。”
太假了,孟朝茉想。
主持人笑:“网上所流传的其实也就是捕风捉影的事情。”
商俞又答:“她被出轨不可能。摩擦偶尔有。”
是经常有,孟朝茉反说。
主持人此时的好奇终于不像有排练成分在里面,“您私下是怎么称呼您太太的?”
商俞:“孟朝茉。”
主持人:“全名?”
商俞:“生气的时候喊全名。”
主持人:“那不生气的时候呢?”
商俞:“朝朝。”
主持人:“那肯定是喊朝朝多一点啦。”
商俞:“倒也不是。”
孟朝茉心一激灵,狠骂他不要脸,以上两个以外,他时常念在嘴边的无非是撒娇□□时不入耳的“姐姐”或者更入骨髓的一类昵称。
商俞话锋一转:“我也尊称她小孟总。”
孟朝茉险松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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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夫妻不和的传闻也算告一段落,外界可算不再紧扒孟朝茉“下堂的商家太太”这层身份,多少令她工作生活减轻负担。
连李园清看她不捧手机刷网上那些或贬或同情的言论,心情也通顺爽利,顺带也不嫌弃商俞矫情些芝麻小事,譬如他因小腿伤未好,非不愿下楼吃晚饭,要袁楣送到二楼小客厅,当然,硬拉孟朝茉陪着,美其名曰增进夫妻感情。
孟朝茉劝:“你也把医生开的药认真敷上。”
商俞拍拍旁边座位让她坐,轻轻揭过,“味道太重了,把人熏得睡不着了要。”
“还好吧,我闻着也就薄荷味比较浓吧。不愿敷你别再在我耳朵边喊疼。”孟朝茉从他青紫交加的腿上移走目光。
商俞于是把药拆开薄薄敷上一层,气味冲鼻,凉丝丝的,痛楚顿减——胃口也顿减,他觉得入嘴都是草药膏味,食欲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