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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问:“怎么了这是?”
商俞没答,眼睫倦倦耷着,摸了只抱枕塞捂在怀里,低含的脸借灯光还是能瞧见被酒精烫起两指宽的胭脂色。
问不出所以然,莫多衍只好猜:“见到前嫂子了?”
是他敲去一电话,把孟朝茉在拍卖会的消息告诉商俞的,当时商俞应该正睡觉,随后音色陡然清醒,紧接着电话里传来穿衣的窸窣声。
最近小半年,商俞可以说得空就要人陪喝酒,喝酒时不言不语。醉了倒是能吐露出点蛛丝马迹,比如去过清荷镇见到了孟朝茉,但对方却让他别再去之类的。
那回商俞实在伤感失态,莫多衍擅自做主发了个微信给孟朝茉。好家伙,自己已经不是对方好友了。
他不提这茬还好,提起这事商俞不禁眼眶发红,阴郁的语调说自己也被删了。
莫多衍当时就觉得,这前嫂子心真狠,当年爱得风风火火热热烈烈。现在呢?说抽身就半点不留情,丝毫不藕断丝连的,他以后娶老婆绝不找这种的,太狠了。
商俞醉酒后的声儿很低软:“别提她,我讨厌她。”
这模样语调,谁能不顺这位小爷的意,“好好好,不提。”
“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最近有个娱乐圈的女生,叫云…云幼然吧,一直想常驻一部热门综艺,兜兜转转问到我这儿来了,要不今晚让她来陪着喝喝酒?”
说话的是外号叫魏三儿的,他看了眼抱着枕头的商俞,向在坐的兄弟使眼色。他们中有的人玩得开,心情好当然不吝啬手里头的资源给女方,但商俞性儿冷,一直是没掺和进来的。这次看他伤情,就想叫那个云幼然的来陪他说说话。
莫多衍深长的眸光从商俞身上挪开,头回点头赞成。
看似睡着的商俞听了个囫囵,倦气沉沉说:“不用,你们喝酒打牌玩吧,我睡会儿,家里头难睡着。”一边绻起双膝取暖。
最近天蒙蒙亮才有睡意,加上今早听闻消息匆忙赶去拍卖会,拢共睡了不到两小时。
莫多衍叹气,脱了外套盖他身上,又将暖气开高点。想想还是不行,联系经理拿了床毯子把人盖严实,把空酒瓶玻璃杯撤走防止他碰倒摔碎,做完这些才算放下一颗操劳的妈妈心。
魏三儿犯难,压低声音:“那云幼然叫还是不叫?”
“让她来吧。”莫多衍做主。
隔壁牌室人多热闹,偶尔传来赢牌后激动的喊声,比家里那栋静得瘆人的别墅不知道高了多少分贝。商俞反倒睡得深,就是沙发对他的身量来说,显得狭小,睡得不舒坦,翻身面朝外时,身上滑落了大半的毯子。
久了,手臂不由生冷,他抱紧在一起。
依稀间觉察到有人在替他盖被子,一时辨不清这是在汀绮还是在家里?孟朝茉回来了吗?
他缓缓睁开眼,模糊的视野里真的出现一抹俯身替自己盖被子的纤细身影,散开的发丝沿肩头滑落,她抬手别到耳后。
“朝朝。”他迷糊喊。
那抹身影一顿,盖好毯子的双手要收回。
他急切抓住其中一只,挣扎起身。然而大量饮酒的后果就是脑袋重成铅球,稍微一动整个身体就和被棍子搅和似的难受,胃里尤其反感想吐。
“别动。”耳边有细柔的声音安抚。
不对,不是朝朝的声音,她的嗓音不是这样轻细,是平和温润的小溪流。手腕也不对劲,他平日最爱用两指比量圈玩她纤瘦伶仃的手腕。
现下手里那截手腕明显有肉感。
他顿时甩了开,撑住沙发沿坐起身,长指托额缓解晕眩。
睁眼,再睁眼,低垂的视野里有一双银色星空款的高跟鞋,纤薄的脚背有颗米粒大小的朱砂痣,往上的脚踝都是他曾流连过、无比熟悉的。商俞缓缓抬头看去,确实是孟朝茉。
那旁边的女人…他扭头瞥去,完全脸生。
孟朝茉提着长形木盒站这儿有半分钟,看到盖被子、拉手腕这副温情脉脉的画面心生尴尬。还是不该这么晚来,早知道应该先把画还回来,再去老宅看李园清。
爷孙俩说不完的话,她告别李园清才来这里。
她本想把画放在老宅,再由长辈知会商俞一声,然而穆芝英在一旁怅然开口,说如今商俞压根不接她们的电话。
孟朝茉于是亲自来还。扪心自问,自车里谈话一别两月,工作相伴,她其实不大能想起商俞这号人,顶多做菜放姜时手会一顿。偶尔浏览到他的报道,也就是浏览而已,不掺杂刻意躲避的情绪。
“画我放这儿了。”
她见已经打扰到两位,干脆不做不休开口打破僵局,接着把木盒放在手边的方桌上,在两道深凝的目光中转身离开。
“朝朝。”商俞腾的起身,血液急速流转,脑腔像被谁抡了拳,不由“嘶”的一声,抬了左手腕口去按压太阳穴的晕沉感。
旁边云幼然伸手欲扶他,被他扭头森然一眼,怕得僵滞了动作。
人已经出去,没叫住。
牌室的人循声出来看情况。莫多衍见商俞醒了但脸上阴沉沉的不对劲,旁边的女生应该就是云幼然,真就像被雷霆闪电惊吓到的一片软云,泫然欲泣。
对于魏三儿的审美,他一向难苟同。
“怎么了这是?云幼然你扶我商哥坐下啊。”魏三儿属于眼力见较差的那类,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
云幼然小心翼翼打量商俞的脸色。
“魏三儿,还有你们,”商俞眼底怒意崩裂,扫视那四五人,“我回来再找你们几个算账。”
说完捞起桌上那方木盒追了出去。
“不是,去哪儿啊?”魏三儿在后面喊。
莫多衍扽扽他的手,“行了行了别问了,一看那装画的木盒,就是前嫂子来过了,咱们算是惹事儿了,等着挨骂吧。”
商俞赶在电梯门合紧的前瞬摁开。进入轿厢后顿时用尽了仅存的意志力气,倚在内壁,缓解大脑被小锤钝凿的感觉。
觑眼盯紧了前边笔直站着的孟朝茉。
后者对他的到来无动于衷,只是在他进来时目光放在他身上一瞬而已。
“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见过她。”轿厢内呼吸声渐渐息弱,流出道清泠的声,商俞说话时维持姿势没动,他头晕得很。
孟朝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尖,“你不用向我解释,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商俞定神观察,“你生气了?”
她坦然回望,“没有。”
真得到否定的回答,商俞又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
“那把画收下。”他转而说。
孟朝茉没动作,“我已经约好卖家,会另买入一副。再说,你现在又想给我,那白天何必在拍卖会上抬价和我抢呢?”
“不那样你连前面坐的是谁也不知道吧。”商俞冷嘲。
“你的手段太幼稚。”
“我本来就幼稚啊朝朝姐…”姐。
剩下的“姐”字弥散在唇边,商俞像座轰然倒塌的大厦,整具身体尽失力气软绵绵的,没有半点迹象贴着内壁朝侧边坍倒。
电光石火间,他瞧见孟朝茉伸手来拉他,但捞空了。
虽是作假,但摔得是真晕。
然而见孟朝茉蹲下身,隐隐关切的神态,他还是勾起唇角,连鼻息都是促狭的笑意,用一种极轻的声音说:“朝朝姐姐…你心里还有我吧。”
不料,孟朝茉像是没听着,只是将散落的画卷好,装回盒内,兀自来一句:“真迹呢这是,别摔坏了。”
满眼都是那幅画。
商俞忽地笑不出来。
第25章
孟朝茉虽然不能深入欣赏画中意,但受林图潜移默化的影响,对画也不由爱惜,生怕磕坏。妥贴将画归置好,才回过头问:
“你刚刚说什么?”
商俞喉咙梗塞,扶墙起身,缓了好一会才答:“头晕。”
然而孟朝茉并未来扶,又或者关切询问,只是尤为理智地建议:“你手机呢?打给邓助理或者你的私人医生吧。”
原先她是有联系方式的,上次一并删光了。
商俞没吱声。
孟朝茉把画塞他手里,他也只是机械地抓握。
仿佛呼吸的声儿都小了许多,直到电梯停在负一楼,他才抬头说:“不要他们,你送我回家吧。”
孟朝茉要开口拒绝。
“你是不是担心自己再和我搅和在一起会抽不开身?”头顶响起他揪住某个点带有【创建和谐家园】性的疑问。
她小时候家中有次从小洋楼搬到大别墅。封如玉管的软装,入住的那天她幻想自己拥有一间摆满娃娃、大床挂着纱幔的房间。然而她的房间堆满杂物,所剩空间狭小,比过去的旧房间还差。相反孟赴约和封尧的房间装修得十分漂亮。
她推开门傻眼,那段时间孟得安在外地,封如玉在她身旁指责装修工人偷懒,转头笑意盈盈问她:要不你和弟弟换一间?
那会年纪小察觉不到封如玉只是假惺惺,内心当然渴望精致宽阔的房间,但恁是凭借一股倔脾气摇头说不。把封如玉惊得直瞪眼。
想要尚且能说不,何况不想要了。
“你不用激我,我只是觉得你会抽不了身商俞,明明我们也可以隔两个月没有交集,相安无事。但好像我们每次见面你都一副很被过去困扰的样子,是你走不出来吧?我在想,是不是我们不见面你就不会有这种困扰?”仰头直视他。
话语落地刹那间,她的肩膀被力道紧攥。
商俞另只手捂住低垂的脸,长指的缝隙并不足以让她窥探出他本就处于光线晦暗中的神色,喑哑的声线从掌下传出:“或许吧。”
停顿瞬间,“但这次已经见面了。”
所以呢,即使困扰也仅是这次,她在心里补全下半句话,点头答应送他回去,然而一路上商俞并不是领情的模样,靠在副驾闭目养神,没再说半个字,周身萦绕低冷的气压。
她明白,自己这番话挫伤到这位倨傲的心理了。
挡风玻璃外甫进眼底的街景繁华不败,霓虹灯填充夜色。孟朝茉熟悉这片的路,更加清楚怎么避开红绿灯省时,临江君园曾无数次是她的目的地。
“到了。”望向那栋低奢内敛的建筑物,从未有的淡然。
既没有回家的欣喜万分,也不存在回到这座空壳的怅然若失。
商俞睁开眼,眨了两下,隔了会儿冒出声“谢谢”,然后解开安全带下车。
孟朝茉目光落在他走后的副驾上,收回的那刻瞥见中控台前还搁着方木盒,里边是那幅画。可以说今天这一切这幅画就是条线始终贯穿其中,划上句点的这刻,画不能留在她这里。
她动作快速拿起木盒解开安全带下车,赶在商俞进门之际叫住他。
把画递出去,“我不能收。”
他静得发沉的眸光盯着她的眼睛,顷刻间耳边风声炸响,风势凌冽仿佛要窥探她内心深处是否残存情念。好在很快他目光下移至她手里的东西上,转身之际淡淡一句:“随你,不要就扔了。”
好歹价值千万,她把东西放在门口,“你自己处置。”
随后离去。
然而身后门锁开启响过后,突然“咚”的传来重物落地声,商俞这次真的晕在地上了,脑门实打实磕了一下。他说不上来那种滋味儿,脑子混乱成浆糊,耳边还有她清冷自持的嗓音,每个字都透着“我们无关”的决绝。
最后他两眼一黑,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