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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顾舜华离开后,他自己也回原来的团部,和上级领导谈了谈,最后决定,还是考虑走转业的路子。
顾舜华听到这个,不吭声了。
她知道任竞年不转业,也是考虑到自己和孩子,两个人一个是军人一个是知青,走的路子不同,如果之前任竞年转业,自己作为随军家属过去,那就是彻底失去知青身份了。
现在自己离开了,他也该考虑转业问题了。
顾舜华低声问:“能转去哪儿,提了吗?”
任竞年:“提了几个方向,我听着有个机会是去一个叫廊坊的地方,只是一个小镇,不过距离首都不远,我觉得还不错。”
廊坊?
顾舜华疑惑,疑惑之后,细想,陡然间明白了。
在那本书中,任竞年的人生轨迹是先被自己这个发妻抛弃,之后带着孩子参加高考,考上大学,但那本书中有一段却含糊不清,提到了任竞年和孩子“住在廊坊”,以至于作为女主的陈璐不得不奔波着去看望他。
其实这一段很奇怪了,怎么会跑去廊坊呢。
现在,听任竞年这一说,顾舜华觉得自己对上了。
所以其实任竞年并不是直接从内蒙考上了大学,而是先转业去了廊坊,在廊坊考上大学进了首都?
那本书也是写得奇奇怪怪,竟然还有一些剧情是藏着掖着的。
心里这么想着,便随口问:“去廊坊哪儿啊?”
任竞年:“一个叫中石油管道局的地方,六七年前才建的,原来廊坊那地方很荒凉,据说现在已经建得不错了,关键是距离首都比较近,过去后,就算万一我考不上大学,我也能经常去看你们了。”
顾舜华一听这个,自然是满意。
中石油那是好单位,管道局是国务院批下的中央直属单位,待遇各方面都好,而廊坊现在虽然只是一个小镇,但以后它会成为县级市,会发展得很好,成为首都的后花园。
满打满算,从大栅栏过去廊坊,也就是六十多公里。
六十多公里,按照现在来说,距离也不近,不能天天见,但比起千里之外的巴彦淖尔,已经是太近太近了。
至少周末见一见没问题。
最关键的是,任竞年的思维里,还是想距离自己和孩子近,他在选择转业单位的时候,就凭他现在的级别以及身上的二等功,他肯定能选更好的单位,可他选了这里,这就是他对自己和孩子的忠诚。
顾舜华便觉得好像可以释然了,至少她可以看出来,她选择的这个男人,在没有剧情影响的情况下,肯定是重情重义,心里也有她和孩子。
至于那什么男女主,再说吧,实在不行大家站出来斗斗法。
当下便轻快地笑了:“这个机会好,你赶紧抓住,争取就往廊坊调,你别看这就是一小镇,我听人说以后这个地方会有大发展,那个管道局待遇挺好的,落户在廊坊了,廊坊肯定能被带动发展起来,以后可能不只是这么一个小镇了。”
任竞年一听,仿佛松了口气:“好,那我就争取这个工作机会了。”
顾舜华:“嗯,先调过来,至少近了,孩子能看到你,心里也是一个安慰。我们现在落户了,等你调动过来,我估摸着怎么也得过两三个月吧,到时候我们再把结婚证领了,别人也不至于拿这个说事了。”
离婚是正儿八经离婚了,离婚后孩子爸调到了廊坊,距离近了,两个大人考虑考虑,为了两个孩子重新在一起,从人情上来说,也能过得去,所以这种情况,也不怕有人眼红投诉了。
任竞年:“我调过去廊坊估计没问题,调动过去后,我尽量考大学,万一有个什么意外,我就找找对调的,想办法往首都里头调,我听说,那个管道局工作机会不错,虽然就一小镇,但首都的人,也确实会有人愿意调那里去。”
顾舜华听了便有些意外,她没想到任竞年连这个都想好了。
现在调动工作很难的,不可能没事给你调动,毕竟这涉及到户口还有单位编制,手续繁琐复杂,可有些人夫妻分离怎么办,老百姓的智慧是无限的,便想出来对调的法子。只要双方单位性质一样,就可以打申请报告要求对调。
顾舜华刚才进邮电局,还看到旁边电线杆上贴着对调工作的小广告呢。
她想了想:“你不是要考大学,怎么这么泄气,总想着靠调工作解决啊?”
任竞年:“我听说去了河北后,高考竞争更激烈了,万一有个意外,总得想个办法。”
顾舜华:“那要不你先别办转业了,就在内蒙考吧?”
任竞年:“那得等一段了,转业的机会不多。”
顾舜华听这话,便明白了,他还是尽可能地想办法距离自己近一些。
她有些感动,咬了咬唇,终于说:“你也别太急,我觉得咱们肯定能在一处。”
任竞年听这话,沉默了一会:“你这么想,那我也没别的想法,我们劲儿往一块使,尽快一家团聚。”
顾舜华:“嗯,好。”
任竞年:“对了,现在挺冷的,首都那里我估计烧煤也紧张,我今天过去团部机修队,找了高俊,说最近正好一批煤要运往首都,卡车运过去,到时候帮我们捎一些煤。”
顾舜华:“啊?他们的卡车过来?”
高俊是他们连队的,以前大家伙挨着住,都是互相帮衬着过日子,经常一个锅里吃饭。
任竞年:“对,给你运一吨过去,往卡车上一扔,捎带手的事。”
顾舜华大喜:“那敢情好!我现在住的房子太简陋了,晚上小风嗖嗖嗖地吹,冻死了,我和孩子都要盖三层被子!”
任竞年皱眉:“没炉子?”
顾舜华:“有,不过别屋放着呢,再说哪舍得多用,这里的煤都是定量的,拿着本本领,多一个煤球都没有!”
任竞年便明白了。
之前打电话,她没提,没提不代表不受罪,毕竟她家里还有哥哥弟弟,一大家子人,她带着两个孩子回去投奔娘家,哪能把炉子放自己床头边。
任竞年深吸了口气,干冷的空气进入腹腔,带来一丝不易察觉的抽疼。
他望着窗外清冷湛蓝的天,天很蓝,却也很冷,他烧着煤炉子还是觉得冷。
他抿了下干涩的唇,哑声道:“没事,你们再忍几天,我让高俊给你们送煤,再设法联系老徐,把木头运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中石油管道局现在还在廊坊,是国务院批准的直属单位,不过我们男主只是临时在那里。
第18章 橘子味的棒棒糖
听任竞年的话,顾舜华还是觉得很窝心的。
从知道那本书的内容后,她便被吓到了,也不敢踏实相信这个男人,所以修改离婚协议,带着孩子孤独而固执地回来首都落户口,她都是一个人在谋算。
没有什么人是她完全可以依赖的,就算父母,也不只是自己的父母,他们也有别的顾虑。
而现在,任竞年的这些打算,让她有一瞬间想松懈下来,想靠在他怀里,什么都不想,歇一歇。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罢了。
那本书的剧情太过强大,她知道这个男人的将来存着太多变数。
她想了想,还是道:“这两天我忙得脚不着地,还没时间过去书店,等会我去新华书店看看,有合适的书就给你买下来。”
任竞年:“你先紧着你的事,买书的事也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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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电话后,顾舜华重新补交了钱,她打电话的时间太长了。
出来邮局,她坐着公交车,回去大栅栏,大栅栏其实读起来不是大栅栏,而是类似于“大石烂儿”的一个发音,外地人来了,直接叫大栅栏,那就是闹笑话了。
大栅栏好像永远就没断过人,哪怕这么冷的冬天,依然是络绎不绝。
顾舜华回来几天了,操心户口的事,就算是路过也无心欣赏,现在倒是有了闲情逸致,八年风霜,世事变迁,那些老店铺倒是还在,小小的门帘,承载着大栅栏多少年的历史沧桑。
始于明朝永乐年间,商贾云集,宝号林立,头顶马聚源,脚踩内联升,身穿八大祥,腰缠四大恒,这就是五百年大栅栏,是顾舜华从小长大的地方。
小时候,被大人支派着打二两酱油买一个线轴,眼巴巴地拿着钱跑街上来,销售员打酱油的时候,就会盯着柜台上的玻璃罐看,罐子里是彩色玻璃纸的棒棒糖,什么口味的都有。
有时候会偷偷克扣两分钱,买一根棒棒糖,她总固执地想要橘子口味的。
顾舜华穿梭在大栅栏琳琳琅琅的店铺中,最后终于来到了大栅栏新华书店,进去问了问销售员,销售员脸色并不好,不过听她口音,估计是觉得亲切,标准的胡同音,也就没太拿大,倒是也给她推荐了几本,还拿给她看了。
她翻了翻,有一些难度,销售员说比现在的高中课本还要难,不过她想着,难就难一点,任竞年看了,估计总该有些帮助吧。
只是这些书是要票的,并不是随便买的。
顾舜华便想起来,好像那本书中提到马上要改革,增加英语考试了,如果这样的话,那任竞年是不是也得好好学英语?
她便又问起来英语书,谁知道这次销售员直接给她一个白眼:“不知道。”
顾舜华无奈,估计人家看出来了,她没书票,人家不愿意白费这功夫。
这倒是预料之中,现在的八大员,一个比一个横,那天听大杂院里街坊闲聊,说琉璃厂那边的国营饭店挂出来牌子,写着“不得随意打骂顾客”,现实就是这样,手里握着物资的,就是眼睛朝天不正眼看人。
当然,从那本书里,顾舜华知道,再过几年,一切都会发生变化。
或许因为知道了这些,她心态上就非常平和,丝毫不会因为销售员的鄙薄而憋什么气。
人就是这样,当你能从更高更远的角度看一件事,当你预知了将来行业的发展和命运,对于眼前的鸡毛蒜皮好像也就不在意了。
从新华书店出来后,她便搭乘公交车直奔天桥过去了,下车后走到了天桥西边的福长街。
天桥位于首都的中轴线,据说每年皇帝去天坛祭天都要经过这座桥,所以叫天桥,不过到了解放前,这里已经是繁华的平民市场了,天桥的西边就是福长街市场,就顾舜华知道的,福长街市场会卖一些二手的旧书,以前她就会和几个发小跑过来,两分钱租一本小人书,然后大家一起换着看。
此时的福长街依然如她记忆中的模样,低矮的平房灰蒙蒙地立在冬日的傍晚,谁家的炊烟袅袅升起,天桥上热闹的声音时不时传来,而就在那低矮平房前,还有一些半开的门前,零星散落着几个小摊。
这些都是旧书,不要票的,私底下偷偷地卖。
那种小门户,其实在早那会儿就是“半掩门”,说明白了就是暗娼,出来拉客的,不过解放后,新社会了,没暗娼了,这种“半掩门”便卖书了,卖书也是偷偷摸摸地卖。
这里的买卖自然都是偷偷摸摸的,顾舜华转了几处“半掩门”,终于在一个小破院内,翻出了宝,竟然有好几本物理书,《普通物理学》、《数学物理方程》、《生物有机化学》和《化学简史》,还有几本外文书籍。
那摊主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嘴里叨叨着:“这都是好东西,一位大教授的,之前家里被赶到乡下,东西都扔了,我妈打扫的时候偷偷带出来的,要不然哪能随便卖呢!”
顾舜华初中毕业就下乡了,高中的物理化学知识也不懂,不过粗略一翻,觉得好像比较难,应该对任竞年有所帮助,问问价格也不贵,两毛三毛的,也就买了。
买了后,她就要把书装进一个黑布口袋里,谁知道装的时候,却不小心看到了扉页一处角落的签名,看到后,脑子里顿时轰隆隆像是有滚雷滚过。
那签名上是龙飞凤舞的三个字,赫然正是“严崇礼”三个字。
严崇礼,这就是书里剧情中,她嫁的那位教授。
她僵硬地翻着那些书,每一本上面几乎都有签名,有些不是签名,而是印章。
她发现自己甚至清楚地知道,严崇礼的印章是寿山田黄的,金黄细腻,上面的萝卜纹都清晰可见,他写完一幅字画就那么往上面一盖,姿态洒脱。
那卖旧书的女人见她那表情,以为她后悔了,忙攥紧了手里已经拿到的零钱:“这书都挺好的,再说刚才就让你看好了,你买了就买了,可不能反悔。”
顾舜华深吸口气,将那些书放进黑布袋里,淡淡地说:“我没有要退的意思。”
说完,拎着那些书走出了长福街。
回家的路上,天已经很晚了,顾舜华拎着那一大兜子书,想着这件事该怎么办。
谁能想到,她要给这辈子已经离婚的前夫买学习参考资料,却买到了原本按照剧情她应该改嫁男人的书。
她算了算大概的时间,现在严崇礼估计还在乡下放羊,但应该很快就会回到首都了。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不会沿着书中剧情走,她会照顾儿女,会和任竞年相濡以沫共同把孩子抚养长大。
但是,现在看来,书中的剧情线仿佛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让她冥冥之中还是会接触到严崇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