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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桃躲在房间里不出来,“我就不去了。”
她心里堵得慌,很怕面子上过不去,就不想过去。
结果谢母刚走了没多一会,她好朋友二梅又过来了。
二梅还不知道这里头的事情,只跟谢桃说:“听说小裁缝来做衣裳了,我刚好有件衣裳找她改一改,你陪我一起去呗。在家呆着多没意思啊,走看热闹去。”
谢桃嘴里说着身体不舒服不想去,身体却被二梅拖拖拽拽给拽过去了。
到了齐耳发妇人家里,阮溪和阮翠芝正在做裁剪的活。
二梅看一眼说:“这小裁缝长得真漂亮。”
谢桃在她旁边看看阮溪,又看看阮翠芝,心里像塞了一吨的棉花,喘气都感觉费劲。要不是二梅一直抱着她的胳膊,她早就脚底抹油回家去了。
她便是大半年没见阮长生了,但在看到阮翠芝脸的时候,仍然一眼就看出来她和阮长生长得很像。所以根本不用人说,她自己就确定了这就是阮长生的三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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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嫌弃阮长生的三姐是个丢人丢面的拖累,没想到人家现在摇身一变成了有手艺的裁缝,谁见到都得客客气气打招呼就不说了,她还能赚很多的钱!
二梅没看谢桃的脸,一直在看阮溪和阮翠芝做事。其他人和她一样都在看着阮溪和阮翠芝,有人好奇问了句:“小裁缝,这是你收的徒弟吗?”
阮溪笑着道:“手艺是我教的,但不是徒弟,是正儿八经的裁缝。”
听到这话,二梅在谢桃旁边说:“这小裁缝真厉害,年龄这么小,自己学得好也就算了,还能教别人了,而且教得挺好的,你看那大姐的手艺。”
谢桃知道二梅说的大姐就是阮翠芝,她也看出来了,这阮翠芝不是跟着小裁缝打杂混日子来的,也是正儿八经学了手艺在手里的,做什么都很熟练利索。
可越是这样,她心里就堵得慌。
二梅终于把目光从阮溪和阮翠芝身上收了回来,她转头看向谢桃,看到她脸蛋赤红一片,吓了一跳说:“桃子,你是不是发烧了呀?你的脸好红啊!”
她这么一说,其他看热闹人的忽也把目光投过来了。
包括正在干活的阮溪和阮翠芝。
谢桃瞬间尴尬得想死,恨不得低头找个地缝直接钻进去。
没有地缝可钻,她抬起手捂住脸,立马转身跑了出去。
阮溪和阮翠芝收回目光,问齐耳发妇人:“跑出去那个就是谢桃吗?”
齐耳发妇人道:“是了是了,那就是桃子。”
阮溪点点头,心想长得确实不错,那张脸看起来清秀舒服。
敏感的人在这两句话里听出了内情,便开口问了句:“小裁缝你认识桃子?”
阮溪笑一下,冲那说话的妇人说:“不认识。”
不认识又怎么会问出来呢,这话明显是有矛盾的。
又有那老太太说:“不像不认识的。”
阮溪没回答,不想多扯阮长生的事情,齐耳发妇人顾着谢母的面子也没有出声多说。但她这两天出去见到人,没少说阮长生和谢桃的事,多的是人知道,所以人群中有人出声说了一句:“小裁缝姓阮,是阮长生的侄女啊!”
可是,“阮长生那又是谁?”
人群里嘀嘀咕咕的,“不就是桃子差点成了的那个对象嘛,因为他三姐离婚住在娘家的事,最后没有成,那个小伙子就叫阮长生,我记得清清楚楚。”
然后又有人清嗓子,指着阮翠芝小声嘀咕:“她就是阮长生那三姐。”
这话一出,看热闹的瞬间闹嚷起来了,有人直接看向阮翠芝问:“你真是阮长生的那个三姐啊?闹……闹那个……一直住娘家的……”
离婚这两个字不好听,人家顾着阮翠芝的面子,直接略过了没说。阮翠芝自己却是无所谓,大大方方开口道:“是的,我是他三姐。”
有人说:“唉哟,你居然学成手艺当裁缝啦?”
阮翠芝笑笑说:“回娘家住着已经很不好了,总不能一直叫父母和弟弟养着吧,正好我侄女做了裁缝,我就跟她学了这手艺。父母不能白养我,我得孝敬他们。”
她这话一说,人群里的谢母脸蛋也彻底红透了。
事情到这算是一清二楚了,再没半点疑问,阮翠芝的手艺是小裁缝教的!他们一家嫌弃的人,现在揣着一门吃香又赚钱的手艺,成了这山上叫人敬重的裁缝了!
他们之前嫌弃阮翠芝住娘家吃娘家是个拖累,怕是要让阮长生养一辈子,现在人家却跟着侄女大把大把的钱往家里挣,反过来养阮长生一辈子都不在话下!
有人看到了谢母的脸色,却还说:“你家桃子这是没福气啊。”
没眼色说这种话,这是故意刺她来的!谢母听得脸色一沉,表情变得更为扭曲难看。但到底是憋闷和尴尬居多,她愣是一句硬气反驳的话都没说出来。
她屏屏气没接这话,转身直接撞开旁边的人,出门走了。
二梅脸上还满是迷迷糊糊的表情,在看到谢母走后,她突然明白过了——谢桃为什么不愿意过来,刚才又为什么脸红成那样,还急急跑掉了!
捋顺事情原委后,她也立马转头跑了出去。
她跑到谢家找到谢桃,只见谢桃自己坐在房间里的床上,抿着嘴唇满脸通红像是受了天大的难堪。瞧脸上的表情,又气又恼又憋屈,都快要哭出来了。
二梅走去她旁边坐下来,没眼力见说:“原来那是阮长生的侄女和三姐啊。”
谢桃看向二梅,气得要哭,“你说我是不是倒霉到家了?”
这样好的一个婆家,她居然给推了!
二梅想了想,看着她说:“你再找个比他家更好的!”
谢桃气得想蹬腿,声音里带着哭腔说:“哪那么容易啊,根本找不到!之前媒婆说的几个,不是矮就是丑,家庭也都很普通,全靠挣工分过日子!”
二梅又说:“要不是有小裁缝和他三姐,阮长生一家也是靠挣工分过日子啊。你要是不喜欢这样的人家,那就不找山里的,找镇上的。”
谢桃看着二梅,咬咬嘴唇出声说:“我又不是仙女,人家镇上人家不找镇上的找我做什么?媒婆都不认识镇上的人,到哪给我找镇上的人家去?”
二梅彻底没主意了,“那怎么办呢?”
谢桃猛跺几下脚,弯腰抬手捂住脸,气得不想说话了。
当然她气的不是别人,是她自己,她现在恨不得打自己几拳。
阮溪和阮翠芝在赤羽村做了半□□裳,因为阮翠芝,谢桃和阮长生的事情被看热闹的人翻出来说,很快就传得整个村子各家各户都知道了。
多的是人在背后扯闲话,说谢桃没福气。
当时要是不在乎阮翠芝住在娘家这件事情,直接嫁到阮家去,现在过得不是舒服死了?说不定还能跟着阮溪和阮翠芝学手艺,以后也自己当裁缝挣钱呢!
现在啊,谢家一家人怕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谢家的餐桌上,气氛沉得压死人。
尤其之前去凤眼村打听情况的谢桃的婶婶,更是低着头吃饭不说话。
她现在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就不该掺和这个事情。虽说她觉得自己没有责任,毕竟她打听来的消息不假,但老大一家对她肯定有意见。
果然,很长时间没人说话,谢母开口第一句话就问她:“你当时过去打听一遭就没有打听出来,小裁缝是阮家的人,是阮长生的侄女?”
谢桃婶婶道:“大嫂,这说亲事谁家不是看父母看兄弟,哪有往下看下一辈的?而且还是要嫁出去的女娃子,谁会在意啊?谁又能想到她小小年纪这么有本事,自己学成手艺不止,还能教会她三姑?不是亲眼看到,你敢信吗?”
谢母被她说得心口又堵上一口气,说不出话来了。
确实今天没看到之前,她都是不信的。
可不管怎么说,她现在心里都堵得喘不上气,快要憋死了!
谢桃婶婶看看桌子上一家人的脸色,尤其是老大一家人的脸色。她眼珠子转了几下,忽又看向谢母说:“大嫂你知不知道,阮家那小儿子说成对象没有?”
谢母被问得一愣,片刻道:“这我不知道。”
谢桃婶婶说:“那就再去打听打听嘛,要是还没说成,还没定亲,这不还有机会吗?当时他和桃子处得不是挺好的,挺喜欢我们桃子的……”
听到这话,埋头吃饭的谢桃慢慢抬起头来。
谢母看看她婶婶,又看看她,“我突然想起来,吴大姐前天晚上来跟我说这事,说是阮长生问了她一句,问桃子有没有说成对象,难道说……他也没有?”
谢桃脸上瞬间露出了希望的神色,她看看谢母,又看看她婶婶。
她婶婶往后一缩,“这回我就不去瞎打听了,我怕我这脑子不够使,又打听不清楚,再坏了事情。小裁缝和他三姐不是还在呢嘛,桃子你不如自己去问问。”
谢桃抿抿嘴唇,“我不好意思……拉不下这个脸……”
家里的男人们更要脸面,从头到尾也没掺和这事,更是不说话了,于是谢母深深吸口气道:“那等会我过去问问吧,我也不要这张老脸了。”
于是她一不做二不休,吃完饭便从家里拿点拿得出手的东西往齐耳发妇人家里去了。到了那里她先和齐耳发妇人客套一番,然后再去找阮溪和阮翠芝。
阮溪和阮翠芝正坐在一起做手工活。
谢母到两人跟前笑着打招呼,一副热情不已的模样。
阮溪和阮翠芝知道她是谢桃的母亲,对于她的来意也猜到了七八分。但她们并没表现出来,也没有说什么,客客气气地回应她的热情。
谢母满脸堆着笑容,也没多绕弯子,开口说:“当时都是那媒婆的错,非要瞒着这件事不说,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她这一瞒倒成坏事了。她越是瞒我们就越觉得事情不简单,下面又气赶气,板上钉钉的事给搅黄了。”
阮翠芝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说话声音十分温柔,“没事,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提它做什么?是我们长生没福气,配不上桃子这么好的姑娘。”
这是话里带刺啊,谢母脸上的笑僵了一下。
但她是做足了准备来的,并不会因为这点小刺就走人。她还是堆着笑,看着阮翠芝又问:“我还是想问一下,你们家长生,说成对象了吗?”
“谈着呢。”
阮溪在旁边接上话,“我五叔时髦的很,也是叫上回的事气到了,说是再不要媒婆说的,没什么意思,非要自己找姑娘自己谈,这不就找了一个,正在谈。”
谢母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却还是问:“定亲了吗?”
阮翠芝配合着接话:“快了。”
听到这话,谢母实在挂不住嘴角的笑意了,犹豫了一下起身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做活了,我就先回去了。”
阮翠芝和阮溪都不送她,只道:“您慢走。”
谢母回到家,那脸上已是半点笑意也没有了。
谢桃一直在门口坐着等着她回来,她还没走到门口,谢桃就迎过去了。看到她的脸色这样难看,谢桃瞬间心凉心慌,看着她问:“怎么说?他已经有对象了?”
谢母深深吸口气:“说是赶时髦自己谈了一个,快要定亲了。”
听到这话,谢桃眼神里的光亮完全熄灭了。
她又觉得难过,眼眶忽一下红了,又吸着鼻子问:“谈了哪个大队的?谁家的姑娘啊?长得怎么样?性格脾气什么的,都好不好?”
谢母道:“这我哪好意思再详细问啊,她们说快定亲了,我就回来了。”
说完她不再在外面站着,免得再叫人围过来问这问那看笑话。
谢桃低着头,跟在她后面一起回屋里去。
刚进屋里坐下来,谢桃婶婶过来问:“怎么说?”
谢母简单一句:“说是自己谈的,谈成了,快要定亲了。”
谢桃婶婶很是好奇,“自己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