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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看到刘杏花,阮洁先叫一句:“奶奶,四姑回来啦。”
刘杏花抬起头来看到阮翠兰,忙起身道:“这时候怎么有空回来?”
阮翠兰走去刘杏花面前,“你们也不告诉我,我这今天才听说三姐的事情,这不就过来了。我过来看看她,她现在怎么样了啊?”
刘杏花道:“她去生产队干活,还没有回来呢。”
阮翠兰看着刘杏花,“还能去干活,那看来还不错啊。”
刘杏花拍她一下,“嫁了这样一个男人,受了这些年罪,又闹了这么一出,不错什么呀?她就是闲不住,非得要去干活心里才踏实。”
阮翠兰叹口气,“这些年我还以为三姐在镇上过什么好日子呢,人人都说她嫁得好,原来就过这样的日子。我嫉妒她这么多年,看来全是白嫉妒了。”
当年因为刘杏花给阮翠芝找了镇上的人家,给她找的还是山里的人家,她还怨过刘杏花偏心。也因为这事,她和阮翠芝之间一直也不冷不淡的。
刘杏花看着她问:“怎么?你是来看你三姐笑话的?”
阮翠兰唉哟一声,“那我还是人吗?”
刘杏花说:“你要是和你二哥二嫂一样,不是个东西,那我现在就拿扫帚把你打出去,以后你也别回来了,我也当没有养过你。”
阮翠兰好奇,“二哥二嫂他们怎么了?”
这话说起来可长呢,阮翠兰上次回来还是在端午节,近来发生的这些事情她都不知道。要不是阮翠芝的事情闹得大传得远,她也不会知道。
刘杏花刚要说话,孙小慧和阮翠芝前后回来了,于是她便没说。等孙小慧进了她家的小灶房,她看着阮翠芝走近,冲阮翠芝说了句:“翠兰回来看你。”
阮翠芝走到阮翠兰面前,笑着说:“好长时间不见了。”
阮翠兰看着她道:“那是三姐你忙呀,几年不见回来一次。我还以为山下的日子过得太舒服,你嫌弃我们山里穷,把我们都忘了呢。”
阮翠芝被她说得脸上挂不住,刘杏花伸手拍她,“你要不会说话,就给我回去。”
阮翠兰笑笑,伸手挎上阮翠芝的胳膊,“我姐知道我不会说话。”
阮翠芝抬起头笑一笑,“进屋坐着喝口水吧。”
说着母女三人便进去了,到屋里倒水坐下,让阮翠兰喝点水歇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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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杏花阮翠芝和阮翠兰在屋里说刘雄,说阮翠芝离婚这件事,阮翠兰脏话不重样地把刘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因为有儿子就没骂她断子绝孙。
骂完喝口水说:“三姐你就是太老实,要是我,他打我第一次的时候我就收拾东西跑了,让他儿子喝西北风去。这种男人,就应该打一辈子光棍!”
阮翠芝深深吸一口气,没说话。
阮翠兰看着她又问:“刘雄打你的时候,那四个孩子呢?就看着?”
阮翠芝道:“一开始的时候都还小,看我被打了就是哭,也会叫爸爸别打了,但是刘雄会凶她们,不准她们哭,把她们关去屋里。后来就习惯了,可能觉得爸爸打妈妈是很正常的事情,和喝水吃饭一样。”
阮翠兰不客气道:“三姐,这怪你,谁叫你忍着了?”
这话阮翠芝倒是认的,点头道:“确实是我自己没用。”
阮翠兰看她这样又觉得心疼,伸手握握她的手,“说到底还是那刘雄不是个东西,你也是为了孩子们,可谁知道这些孩子也没有心,看不到你的苦处,不知道你为他们受了多少罪。现在想清楚了也不迟,我支持你,必须跟他断干净!”
阮翠芝又点点头,“嗯。”
阮翠兰又说:“要我说,四个孩子你也别管了,照我这么看着,他们是不会心疼你的了。刘雄又不打她们,她们是站在亲爸那边的,有吃有喝有人管,根本不管你的死活。你一心全为他们考虑,可他们不为你想半点,看不到你吞了多少苦。你现在闹离婚,刘家人还不知道怎么说你呢,那四个孩子八成更是觉得你不好,说你心狠不要他们。”
阮翠芝轻轻吸口气,淡声说:“我想管,又能怎么管?”
从她决定和刘雄断的那一刻起,四个孩子身为刘家的人,她就管不到了。
阮翠兰很是干脆:“那就索性狠到底,直接当没生过。你既然已经决定离婚了,不会再回去了,我敢跟你打包票,这四个孩子以后不会认你的。”
看阮翠芝不出声,她又说:“你自己想想,你走了,他们跟着刘雄,还有他们的爷爷奶奶,每天都会听些什么话。就是你在刘家的时候,他们也没护着你!”
看阮翠芝还是不出声,阮翠兰看向刘杏花:“妈,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刘杏花清清嗓子,“可能……大概差不多。”
阮翠兰瞪起眼睛来,“什么可能大概差不多呀?是一定是肯定!所以三姐我劝你,别对四个孩子抱什么期望,免得到时候还要失望,还不知道要心寒多少次。”
阮翠芝听完阮翠兰的这些话,低着眉还是没有说话,脸上也没什么波动。她是性子软但不笨,该想到的她都能想到,只是没有旁观者说起来那么轻松罢了。
阮翠兰看她坐那面无表情地发呆,便没再往下说这事,又问刘杏花:“二哥二嫂又怎么了?我看你们和二嫂都不说话了。刚才说了半截话,您还没跟我说完呢。”
刘杏花这便又把阮长贵和孙小慧怎么闹分家,怎么冤枉阮溪偷葡萄,还有阮跃进去找老裁缝学手艺,出去吹大牛说自己学得好,再有对阮翠芝的态度。
听完后阮翠兰一拍桌子,“瞧见没有,生了我二哥这样的孩子不如当没生过。”
刘杏花说:“翠芝的事就这样了,以后谁都别提刘家的人,更不要提刘家的事。我现在就等着看看,看老二一家能不能把日子过得飞上天。”
阮翠兰笑出来,“飞上天,做神仙?”
刘杏花拍她一下,瞪着眼道:“叫你二嫂听到了,到你们大队革委会告你去!”
阮翠兰还是无所谓地笑:“我这二哥和二嫂,也是天生绝配。”
说着她站起身来,“好了,看完三姐了,我得回去了。”
刘杏花跟着她站起来,“来都来了,不吃饭就走?”
阮翠兰道:“吃什么饭呀?马上要秋收了,这些天都快忙死了。我是听说了三姐的事情,特意过来看看她的。看她现在状态挺好的,我就放心了。”
说着她看向阮翠芝,“三姐开心点,别为那不值得的人伤情。家里这么多人陪着你呢,别管外头的人说什么,你现在可是一身轻松,管好自己乐呵起来就是了,我还羡慕你呢。没事到我家那边转转去,我宰只鸡给你做好吃的。”
阮翠芝听得笑出来,拉住阮翠兰的手:“好呢。”
阮翠兰往外走,又和阮溪阮洁打说:“两个小丫头没事去四姑家玩。”
说完又补一句:“长得是越来越漂亮了,都像我。”
阮溪和阮洁忍不住笑出来,站起身应话,“好的,四姑。”
阮溪还故意另补一句:“我们也要吃鸡。”
阮翠兰笑着说:“那就带你们三姑一起过来。”
这样闲扯了几句,阮溪阮洁和刘杏花阮翠芝送她走。
走了几步,她又回头说:“跟爸和小五子说一声,我等农忙结束了再来看他们。今天没时间,我就先回去了。”
刘杏花点点头:“去吧。”
阮翠兰随意挥两下手这便走了。
阮翠兰来过这一趟后,算是给阮翠芝的事暂时画上了句点。
不久后村子里进入农忙时节,没人再关心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所有社员都集中起来忙收成,人人都只关心这一季队里能收上来多少稻谷。
与吃饱饭比起来,其他的事都且算小事。
丰收让整个村子里的喜悦气氛都很浓,阮溪这几天也便没往老裁缝家里去。她和阮洁一起去生产队,帮忙割水稻抱水稻,能做什么做什么。
等到地上的水稻收完了,她和阮洁一帮女孩子,还会在田埂上捡稻穗。这个就是谁捡到算谁的,拿回家打出粮食来,都是自己吃的。
于是这几天,她就变成了拾稻穗的小姑娘。
虽没赤脚走在田埂上,但头上确实插了朵野菊花,手臂上还挽着小竹筐。
她还会和阮洁比赛,看谁捡的稻穗多,回家到刘杏花面前献宝。
乡下的日子穷,但也恣意,也有不一样的自由和快乐。
夕阳西下,日落而息。
今天阮溪和阮洁各捡了小半篮子的稻穗,两人互相抢彼此篮子里的稻穗,正闹得欢的时候,阮洁忽停下来,满脸好奇问了句:“姐,你看那边怎么了?”
阮溪闻言回头,只见不远处的水池边站了好多人。
看不出发生了什么,她忙拉起阮洁的手腕往水池边去,“去看看。”
第028章
阮溪拉着阮洁走到水池边, 挤进看热闹的人群中间,便见两个二三十岁的男人正在水池里捞东西。不知道什么事,她转头问旁边的人:“这是怎么啦?”
旁边的人小声道:“有个娃子掉水池里面了。”
他话音刚落, 水池里的男人捞出一个小女孩, 旁边人顿时喊:“捞到了捞到了。”
阮溪往水池里看过去,只见男人抱着的小女孩浑身透湿,水幕淋漓, 整个身体都软塌塌的。男人还没走上岸, 小女孩的母亲哭喊着跑过来,嘴里嘶喊着:“小艳子!”
男人把小女孩抱上岸一模鼻息,喘着气道:“没气了。”
这话说得周围的所有人浑身一寒, 一下子犹如掉入了冰窟窿里。
阮溪捏着阮洁的手腕也下意识紧了紧, 神经和呼吸一下子都绷紧了。
小女孩的妈妈更是瞬间崩溃了, 哭得震天动地。
旁边有人出主意喊道:“快把肚子里的水控出来,说不定还有救。”
这是个土办法,那捞人的男人闻言忙把小女孩子倒挂在背上,背着跑起来。
阮溪看着那男人背着小女孩跑起,忽想起来什么。
她把胳膊上的篮子拿下来塞到阮洁手里,转身直冲出去。
阮洁反应过来的时候阮溪已经跑远了,她便对着阮溪的背影喊了一声:“姐,你干嘛去啊?”
阮溪听到了也没停步回答, 这里离凌爻家的吊脚楼很近,她用最快速度跑到凌爻家。到那里恰好看到周雪云下工刚到家, 在吊脚楼门前放下手里的镰刀和头上的草帽。
阮溪跑上吊脚楼的楼梯,二话不说一把抓上周雪云的手腕, 一边拉她下来一边急声道:“娘娘, 有事求你帮忙, 来不及了,你快跟我来。”
周雪云稀里糊涂就被她给拽走了。
确切地说,是拼命地跑。
拼命跑到水池边她才知道,阮溪是拉她来救人的。
阮溪跑得气都喘不及,不做片刻犹豫,直接跑到背着小女孩控水的男人面前,对他说:“快把她放下来,你这样是没有用的。”
说着她直接上手一把抱下小女孩,让小女孩平躺在地上。
周雪云也没拖她后腿,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连忙曲腿在小女孩身边跪下来,找准胸口的位置,用专业的手势和姿势给小女孩做心肺复苏。
小女孩的母亲扑过来大喊一句:“你这是干什么?!”
阮溪伸手抱住她,喘着气道:“娘娘,这是在救她啊。”
没人见过这样的救法,不是按肚子把水按出来,居然按胸口,能有用吗?
旁边人不敢乱掺和,只问:“这样行吗?”
刚问完,周雪云又捏起小女孩的下巴,往她嘴里吹气。
阮溪抱着小女孩的母亲道:“这种方法要是不行,刚才的方法更不行。娃娃昏迷是因为水呛进了肺里,不是因为进了胃里,把胃里的水控出来有什么用?再说,胃里的水已经控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