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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夫人，现在已经是辰时了，按照惯例，您该去给老太爷和老太太敬茶。”

  　　翌日，云星染睡得迷迷糊糊，就有丫鬟未经允许，直接端着洗漱的用具，推门而入。

  　　顾锦玉晨起练武结束回来，首先引入眼帘的，就是半眯着眼睛，无精打采，像个没有生气的洋娃娃似的云星染，正在任由丫鬟们摆布。

  　　“莲音姑姑，您这是做什么？”看清丫鬟长相，顾锦玉蹙了蹙眉。

  　　“回禀少爷，”莲音正在给云星染梳妆的手一顿。

  　　她微微一笑，行了个礼，不卑不亢地道：“按照顾家的规矩，新进门的媳妇儿需要给长辈敬茶，如今老太太已经醒了，新夫人还要继续睡下去，似乎不是一件礼貌的事情。”

  　　“礼不礼貌那也是主人家的事情，我顾家的事情，再怎么也轮不到你一个下人指手画脚。”

  　　顾锦玉负手而立，言语中充斥着不屑，显然，他对莲音不满很久了。

  　　这个女人终身未嫁，一直伺候在老太太身边。

  　　在花城的时候，她就仗着自己年纪最大，资历最深，常常压榨别的下人，还经常做出僭越的事情来。

  　　他这句话，是在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身份。

  　　果不其然，话落之后，莲音的脸果然黑了。

  　　“少爷此话差矣，奴婢所作所为，都只不过是奉老太太的命令行事罢了，您若是不满意，不妨亲自到老太太面前说，又何至于拿奴婢撒气？”

  　　莲音垂下眼帘，看似是在解释，但实际上不过又是在搬出老太太的名号压人罢了。

  　　“瞧你们严肃得，都别吵了，这不是什么大事，敬个茶还不至于会累着我。”

  　　经过这二人的吵闹，云星染就是再困，也被吵醒得差不多了。

  　　她笑意吟吟走上前，掐了掐顾锦玉漆黑如墨的脸：“奶奶让我去敬茶，说明是认可我这个孙媳妇了，夫君你该高兴才对，板着脸做什么？”

  　　看着她无忧无虑的样子，顾锦玉皱紧的眉头这才松散开来。

  　　按照顾家的规矩，新妇敬茶的时候，其丈夫是不能一块同行的。

  　　所以，在云星染跟着莲音离开之前，顾锦玉还是在她的手心写下了“注意安全”四个字。

  　　“莲音姑姑。”

  　　出了院落，云星染故技重施，套近乎地挽上了莲音的胳膊。

  　　少女的气息甜甜的，彼此贴在一起，隔着薄薄的衣衫，都能感觉到她肌肤的柔软。

  　　“少夫人请撒手，奴婢身份卑微，不适合......”莲音有些不适应，想要挣脱开来，可是云星染哪能随了她的意呀。

  　　“莲音姑姑这可就见外了，您常年伴随在奶奶身边，咱们顾府早就拿您当自家人看待了，我夫君刚才也只是想为我抱不平，所以一时嘴快了一点儿，不过他没有恶意的。”

  　　小姑娘眉眼一弯，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让莲音的脸色比刚才缓和了一些。

  　　可饶是如此，她还是被云星染眉眼弯弯的笑眼看得有些头皮发麻：“少夫人，您一直盯着奴婢做什么？

  　　奴婢来之前，老太太已经交代过了，让奴婢谨言慎行，就算您有什么想问的，奴婢也不可能违背老太太的要求告诉您的。”

  　　莲音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姑姑不必紧张，我能理解的，”云星染没有因为对方的油盐不进而生气翻脸，依旧是保持着笑眯眯的姿态。

  　　“对了，”紧接着，小姑娘话锋一转：“听安颂说，奶奶是准备在京城看病静养的，这是不是也就意味着短期内他们二老应该不会回花城了？”

  　　“是啊，”莲音冷冷一笑。

  　　对云星染有礼貌而产生的好感顷刻间消失殆尽了。

  　　很显然，这个女人只是表面顺从，其实心里还是期待着二老早些滚蛋，这样她也会少受一些苦。

  　　“那可太好了！”就在莲音以为对方会露出失落的表情后，没曾想云星染竟然眼前一亮，甚至还有些兴奋和惊喜。

  　　莲音：“？”

  　　莲音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就突然被多了一块儿被强硬塞过来的小木牌子。

  　　“少夫人，您这是何意？”

  　　莲音回过神，脸色骤然就黑了下来。

  　　常年跟在老太太身边，她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岂是会被一些小恩小惠所收买的人？

  　　少夫人这样做，简直是在侮辱她！

  　　“莲音姑姑，您别生气！我保证送您这个，绝对没有收买的意思的。”

  　　莲音刚想将东西还给云星染，就听到小姑娘拍着胸脯，缓缓开口道。

  第200章 搓扁搓圆

  　　云星染笑着道：“凭借这块牌子，可以在京城最大的一家口脂蜜粉的商铺进行消费，那里面所有的产品都是我娘亲自发研制的，无论是美容丸，还是养颜丹都是上品。

  　　只不过因为产量极少，所以并不对外售卖，只有宫里的娘娘和达官显贵的夫人才用得上呢。”

  　　这世上，所有女人都是爱美的。

  　　果不其然，一听到美容养颜这几个字，莲音刚想还回去的手顿时就停在了半空。

  　　云星染眉眼一弯：“莲音姑姑您生得漂亮，就是不太注重保养，若是用了我娘所研发的那些产品，相信肯定会更加好看的。”

  　　“你说真的？”

  　　不得不说，莲音的确是心动了。

  　　没有女人会被夸漂亮以后无动于衷，莲音也不例外。

  　　她被云星染夸得飘飘然，俨然将来之前顾老太太的话抛到了脑后。

  　　莲音清了清嗓子，刻意压低声音：“少夫人，看在您诚心将奴婢当作自己人的份上，奴婢也就不瞒着您了，老太太她最爱喝用露水泡制而成的苏杭春茶，当然了，因为她有洁癖，所以泡之前您最好需要将茶仔细地过一遍。”

  　　“露水？”云星染看了看天空高悬的太阳：“都这个时辰了，外面哪里还有露水？”

  　　莲音微微一笑：“少夫人您没有，可奴婢有呀。”

  　　一盏茶的功夫后，顾家老宅，仁厚院。

  　　“爷爷，奶奶，请用茶。”

  　　云星染跪在了老两口的面前。

  　　“星染有心了，”比起板着一张臭脸的顾老太太，顾老太爷倒是慈眉善目地笑了笑。

  　　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以后，还不忘从兜兜里拿出一个大红布包。

  　　大红布包瘪瘪的，但云星染知道，顾老爷子送的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多半是银票或者地契一类的东西。

  　　小姑娘摆摆手，下意识地看向顾老太太：“爷爷，这不好吧？要不还是......”

  　　“这有什么不好？”顾老太爷不以为意，老人家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笑呵呵地道：“当时你与锦玉那孩子成亲，我们老两口没能赶过来，如今见着面了，爷爷对你很满意，所以这改口费自然是要补上的。”

  　　顾老太太不屑地冷哼了一下：“说得好听，别以为我不知道，老头子你对这丫头满意，无非是透过她又让你想起你年轻时候的那段真爱了吧？”

  　　“随你怎么想，”顾老爷子也不生气，明显已经习惯了顾老太太多年来的嘲讽，他将红布包塞进云星染手里以后，直接看向另一边。

  　　气氛再度陷入了尴尬之中。

  　　顾老太太也不自讨没趣，她端起茶杯，又掏出放大镜，从茶杯外沿一直细细地看向了茶杯的内侧，直到确认挑不出毛病后，这才不情不愿地抿了一口。

  　　云星染眨眨眼睛，后背都快浸出一层汗了：“怎么样奶奶？还符合您的标准吗？”

  　　“还行吧，”顾老太太放下茶杯，眼神却没好气地瞥了莲音姑姑一眼。

  　　顾老太太喝了几十年的茶了，但凡这茶水里有任何一丝细微的差异，那都逃不过她的舌头。

  　　这丫头与她不过见了短短两日，但是经她手泡的茶水，却和她的喜好一模一样，要说没有得到莲音的指点，老太太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莲音，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云星染离开以后，顾老太太再也无法保持应有的镇静，她恶狠狠地锤了锤桌子。

  　　“老太太息怒，”正在收拾屋子的莲音手一顿。赶紧跪了下来。

  　　“奴婢只是见少夫人性子温和，不像是刁钻难相处的人，为了让您二人拉近关系，这才......”

  　　“你还帮她说话？”莲音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老太太厉声打断了。

  　　老人家的脸上写满了震惊：“那个臭丫头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莲音你可别忘了，你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是我，在你快饿死的时候，给了你一口饭吃。”

  　　莲音垂着头不语。

  　　老太太对她的恩情她的确没忘，也正因如此，她才会想着在老人家临死之前，解开她的心结。

  　　比起一辈子活在险些遭遇背叛的阴影之中，倒不如放下仇恨，用平静的心情面对这世间的一切。

  　　不过可惜的是，顾老太太并没有理解莲音的良苦用心。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顾锦玉的父母花夏容和顾天和也回到了府中。

  　　不出所料地，夫妻俩也因为云星染的缘故，和顾老太太大吵了一架。

  　　场面一度闹得很难看。

  　　几人散去，偌大的仁厚院内，变得异常的安静了起来。

  　　顾老太太坐在自己的屋子里，漆黑的夜晚包裹着她。

  　　这一刻，她忽然多了种孤立无援的恐惧感，记得上次产生这种感觉，还是在发现丈夫在外有人的时候。

  　　难道，真是她做错了？

  　　不！她怎么会错呢？她明明才是遭受背叛的受害者。

  　　顾老太太眼珠子转了转，忽然闪过一道计谋。

  　　之后的三日，云星染依旧过得也并不是太顺心。

  　　敬茶那日并没有为难到她，顾老太太开始让云星染陪她去祠堂抄佛经，而后又跟着莲音学习做饭。

  　　整日早出晚归，人都瘦了一大圈。

  　　看着云星染被油烟子熏得漆黑的小脸，以及被笔杆磨得粗糙的茧子，顾锦玉的心都揪成了一团。

  　　“云星星，要不咱俩出府游历去吧？正好趁着天气好出去散散心。”

  　　惹不起总归是躲得起的，只要跑到顾老太太找不着的地方，就不能再被她老人家搓扁搓圆了吧。

  　　“那可不行！”云星染趴在床上，任由顾锦玉帮她揉腰：“如今我佛经抄得工整，做饭的时候也没把伙房给烧了，奶奶她正愁抓不着我的小辫子呢。

  　　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咱俩跑了出去，等回来保准会被她说没孝心，吃不了苦的。

  　　你放心好了，这几日奶奶对我的态度好了不少，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接纳我的。”

  　　“你还是太不了解奶奶了，”顾锦玉没有云星染那么乐观，他烦躁地揉了揉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