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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别过来……
不要望着这一切。
不要!!
她薄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万般绝望之下,只好化悲伤为愤怨,去抓男人的脸颊。
为什么要在这里……
为什么不能走远一点。
为什么要让她的孩子看见!
男人吃痛,很快便一个巴掌抡过去:“臭娘们,你疯了吗!?”
小男孩终于忍不住抹了把眼泪,跑了过去。
“别欺负阿娘!”他试图去拉男人,却被男人的胳膊肘挥倒在地。
女人终于疯了,努力扯着嗓子嘶吼:“不,不!不要伤害他……”
她原本温软的声音变得无比沙哑,沙哑得让小男孩陌生,也让他感到恐惧。
他摔到了地上,稚嫩的小手被尖锐的石头子儿划破,他想要站起来,骨头却疼得都要散架。
原来,大人的力气这么大。
小男孩最终还是站了起来,捡起一个尖锐的石头子儿,奋力朝着男人砸去。
“阿痕……不、不要!住手!”
被一脚踹开,又灰头土脸的爬起来,再被一脚踹开,一次又一次,受尽挫折……
幼小的脸庞上满是委屈和不甘,鼻头红红,却强忍着不落下泪来。
为什么就是打不过呢,为什么他的力量这样小,这样弱,为什么他们只需要一巴掌,一个拳头,就能将他掀翻在地?
他又爬了起来,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终于是划伤了男人的手臂。
却也激得男人愤怒,起身作势要过来教训她。
女人双目通红,疯了一样地跪了过来,不顾一切地拉住男人的衣袍:“求求你……”
泪水划落,她小着声音说:“他还小,他不懂事,我求求你了,放过他……”
男人望着美人凄惨柔弱的面孔,再看向那个还不足膝盖高的幼孩,终是自己尽兴,也懒得再与之计较。
他甩开女人,拎起衣服离开,两人临走时,撂下一块干粮饼。
然而女人却再也顾不上吃的,只是拢上衣服,抱着眼前的幼孩声嘶力竭,嚎啕大哭。
“阿娘……”
“阿娘,不哭了。”
“……”
天色不知从什么时候彻底漆黑了,乌云滚滚伴随着雷鸣轰然,倏忽间,一道明晃晃的电光将天空撕裂成两半,白光明灭间,惊天的雷声随之而来。
婴孩吓得再次哭泣,女人狼狈地跑过去将襁褓中的婴孩抱起。
小男孩却看着外边黑沉沉的天空,与不时将天空撕碎的淡紫色电光。
别的小孩都捂住耳朵,吓得哭喊起来,唯独他走到湿漉漉的崖岸边,伸出手。
雨滴重重砸在他细嫩的手掌上,生疼,那双漆黑漂亮的眼瞳,却一瞬不瞬地盯着远方黑暗的天空,期盼着那惊骇可怖的电光亮起,将夜空撕裂成碎。
他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些,便懵懵懂懂地觉得,那股震撼天地的力量一定很强大。
强大到可以将那些欺负他阿娘的,欺负他的人,都击得粉碎……
崖岸外,狂风席卷着沙石,暴雨落在石头山上发出连成一片的清脆声。
暗紫的光芒忽然在崖岸旁乍现,那光影中的人,紫衣华服,容颜俊美无涛,一双的狭长眼眸极尽冷漠,宛若睥睨天地众生的神袛。
他扫视着一片狼藉的凡人,望着那个眼含绝望与痛苦的幼孩,眉头皱起,眼神隐隐闪过烦躁与暴戾。
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为何又在梦中入境,重复当年往事?
为什么,还要让他感受着自己年幼时的软弱无能,感受那所有的绝望与痛苦,阴暗和不堪……
半透明的人影抬手,紫色的光芒自他掌心亮起,从他的手中飞出,落在天上之时,瞬间便将漆黑的天空四分五裂。
随着小男孩惊艳的眼神亮起,天地万物便瞬息间被那雷电击溃。
闪电照映得一切恍如白昼,随之而来的,是无数道惊雷从天际砸落,一时间,地动山摇。
岩石山上大片的石头朝着山下飞速滚落,为人们遮风挡雨的石盘亦倾倒而下,带着毁天灭地之势,砸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轰声。
随着那些凡人化作烟雾消散,这一块实景天地亦被撕开一条裂缝。
如画布沉重落幕,一切都归置于无尽的黑暗之中。
“阿痕……”
“阿痕乖,哪儿也别去,知道了吗?”
“我求求你了,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阿娘,不想活在这世上了。”
一声声温柔的低唤,充斥绝望的哭喊,言犹在耳,在不可视物的黑暗中萦绕不散。
苏夜痕不明白,明明往事幻化的灵境已经被他击碎了,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的杂音。
他这等修为明明连梦都可以控制,为何这段时间总是频频陷入梦魇……
这些事情,他已经足有一百多年没去回想了,若不是这番梦中化境,他根本想都想不起来。
苏夜痕觉得烦躁极了,可当他下意识想要抬手时,却发现自己的手根本就动不了,手指头都动不了,更别说抬手。
意识已经彻底清醒,身体却动弹不能。
他这才想起来,他带着人连夜飞出沧澜寒地,那一夜他飞得极快,灵力也损耗到极限。
当时走在田埂上,他都能清楚听到,自己体内灵丹尽数溃散的细微声响。
第67章 自嘲
苏夜痕想着,动用了一丝细微的灵力,用意念将自己的状态幻化了一下。
没多久,黑暗中便出现了一团红色光圈,光圈中闪烁着淡紫色,而那原本就有裂痕的紫色光珠,此刻已经成为了一团粉末碎片,仅依靠着心脏处微弱的灵气堪堪拢着。
一旦稍有不慎,就会彻底溃散。
“……”
碎到这般境地,居然还活着,倒也是奇了。
他挥散掉幻形,所有的光芒消失,一切又恢复黑暗。
只是随着他不再动用灵力,那些烦乱的声音又如耳鸣般袭来,甚至不时闪过些破碎的画面……
时而是黑漆漆的山洞石壁,潮湿的地面,压抑的天空,时而又是血淋淋的尸体,腐臭的空气,堆积成山的森森白骨,乃至那些凶神恶煞,龇牙咧嘴的恶狼犬都在画面中朝他奔来,每一帧都十足惊骇可怖。
恍惚中,他都已经分辨不清这些是他真的曾遇见过,还是来自于灵识的自由捕捉和想象。
以他目前的心境虽不至于因此感到恐惧,却也愈发烦躁难安。
就在他思考着能不能再动用灵力将之驱散时,脸上传来温温软软的触觉。
像是有人在用指头戳他的脸,那手指细嫩温软,先是戳了戳他的面颊,又轻轻碰了碰他的唇。
唇部的感知最为敏锐,而这份细腻的感知,将黑暗中所有的画面和声音淹没。
苏夜痕这时候听觉和感觉恢复了一些,他能感受到,自己似乎躺在一个还算柔软的床榻上。
也能判断出,他在某个房间内,而房间的窗外正唰唰下着大暴雨,不时还有沉闷的雷声轰轰。
“……”
还真是令人讨厌的天气,怪不得会在他昏迷之际勾起那些久远的记忆。
苏夜痕满心不悦的想着,他无法睁眼,自然也看不到床边愁眉苦脸的乔黎。
乔黎这两天也不敢出去,好不容易今日打算出趟门探探外边的情况,偏偏天有不测风云,又下了这么大的大暴雨。
无奈之下,只好搬了个圆凳到床边坐着。
彼时的她正趴在床边,侧着脸枕在手肘上,眼神发着呆,食指在苏夜痕的脸上来回滑动,不时还戳一戳。
三天了,已经过去整整三天了……
这人不仅没有醒来,气息还越来越弱,他该不会真的要死了吧?
乔黎想到此处,整个人坐了起来,她没再用手指轻戳,而是用手掌摸了摸他的脸,然后捏了捏他的鼻子。
苏夜痕:“……”她真的好大的胆子。
这人气息本就微弱,乔黎不敢多捏,手落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摇了摇,语气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语:“你能别死吗?”
苏夜痕:“……”
见床上的人还是没反应,她感到有些难过,又将头埋了下来。
这次不是枕着她自己的手臂,而是将苏夜痕的手臂拉了过来,轻轻枕在了上面,小心翼翼,动作温柔。
全然一副依赖他的模样。
她没有用很重的力道,但脸颊耳畔贴着衣料,也能让苏夜痕感知到那温软的脸颊,以及她漆黑柔顺的长发,发梢扫过他的指尖,滑落到他的手掌,挠得他掌心痒痒。
她的声音,以及这一举一动转移了苏夜痕的注意,不知不觉间,那些零碎画面和杂乱之声踪迹全无。
仿佛,是因为她的到来,那些扰人的梦魇碎片才不见的。
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苏夜痕眉头不自觉微皱了一下。
一种异样的陌生感受自心头划过,让他觉得荒唐又诡异,不由在心底自嘲起来……
真是稀奇,这世上竟然有人这么不想他死,更稀奇的是,居然还依赖上了他。
他这样的人,呵……她恐怕真是在那河洛王宫娇生惯养久了,对外头的风云变幻一概不知。
苏夜痕想着,心情愈发复杂。
忽然房门传来几声叩响,乔黎忙起身过去开门,来人是店小二,见到乔黎有礼的笑道:
“真是对不住了,西街王员外家的孙子昨夜高烧不退,樊大夫一大早地就赶过去了,到现在也没回,恐怕今日没法过来给你夫君看诊了。”
起初听到这“夫君”二字,乔黎还极为不适应,想要纠正过来,但转念一想,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古代世界,恐怕这样才更正常,也更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