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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你在啊……”虞夕望安心道。

  　　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她想。

  第152章 生病

  　　虞夕望当然不信他没有生病，他说话都带着轻微的鼻音，加上没有好好休息，整个人都显出一种疲态。

  　　他们陪爷爷做完了一些常规的检查项目：心电图、心功能、血糖和血压情况等，又做了冠状动脉的CT复查。

  　　老爷子今天的气色比昨天还要好，他还自己打电话给虞怀智，让他帮忙联系了医院的心内科专家陆主任。

  　　虞夕望问：“陆主任，我爷爷他的检查结果还好吗？”

  　　老爷子当年心脏搭桥手术做得不算容易。十多年前，这个手术的风险性还比较高，再加上老爷子的多条冠状动脉阻塞严重，省里的几位专家都来了，组成了一支专家团队，一起商讨手术方案。

  　　她面前的这位医生刚好也是当年那个团队的其中一员。

  　　“我记得这个病例，当时我也参加了那台手术。”陆医生翻看着手中的报告，说：“有两份报告现在还没出来，不过从大部分检查结果来看，问题不大，他的恢复情况算好的，也没有出现病变的情况。”

  　　虞夕望一颗心稍稍放宽，她又说：“那他最近总说胸闷，不舒服……”

  　　陆医生说：“有的病人是会在术后复发的，出现胸闷，再次慢性狭窄的情况，在第一次手术的十年、二十年后，是需要进行二次手术的，再放支架，或者再做搭桥。所以我建议老人家还是要做好长期的预防，按时吃抗凝药，戒烟戒酒，低盐低脂，规律运动。”

  　　“不过……我看了下，虞老爷子目前的情况很良好，说胸口闷的话，是不是最近没怎么注意休息，太操劳了的关系？不过具体情况还是要等明天最后两份报告出来，我再研究一下……”

  　　“听到了吗？戒烟！戒酒！”虞夕望没好气地朝着老爷子警告道。

  　　虞老爷子装作没听见，打开手边的报纸看了起来。

  　　梁嘉远赶忙替老爷子回复道：“知道了，谢谢陆医生。”

  　　“那他可以回家了吧？”虞夕望问。

  　　老爷子怯怯地朝陆医生使了个眼色，又摇了摇头。

  　　“额……”陆主任略露难色，快速处理接收到的信息，斟酌后说：“反正还有报告要明早才能出，不放心的话，就再观察一天吧……”

  　　他和虞天昭的老爸虞怀智是旧识，对老爷子的秉性也是略有耳闻。

  　　虞夕望忙谢过医生，又把人送出病房，询问了一些注意事项。

  　　“哎呀！你看她，急什么呢，这么快就让我回家，我还想多住两天呢！回家又要被老婆子唠叨个没完，好不容易耳根子清净两天……”老爷子撇嘴道。

  　　梁嘉远无奈道：“爷爷……您住这儿，她会更担心的。”

  　　“说什么呢？”虞夕望又回了病房，说：“我们走了，明天来接你回‘苏梅弄’。”

  　　“你……着急什么呀！我还没问小梁这个无人机的工作原理呢……”老爷子指着报纸上的一处，不满地说。

  　　虞夕望瞪他，似是警告：“你！好好歇着，少玩手机，也少想这些稀奇古怪的。”又对梁嘉远说：“走了。”

  　　“喔！那爷爷我们先走了，明天再来看您，我明天给您讲。”梁嘉远乖乖快步跟上她。

  　　可他发现虞夕望根本不是往医院大门的方向走，而是再次走到了挂号处。

  　　梁嘉远问：“去哪？”

  　　“挂号，你生病了。”虞夕望回他。

  　　原来是这样，梁嘉远叹气，一把将她捞回怀里，说：“我没事，回去睡一觉就好了，别担心。”

  　　“可是你不舒服……”虞夕望蹙着眉头说：“还是看一下医生吧。”

  　　梁嘉远用指腹替她抚平额头，撒娇似的说：“真的没事，我们回家吧，我好困哦。”

  　　虞夕望只能由他带着回了自己的公寓。到家时发现，公寓门口已放着一大袋子外卖。

  　　见她疑惑，梁嘉远解释道：“你没吃早餐，所以才会晕倒。正好我也饿了，陪我吃一点东西，嗯？”

  　　进了门，他发现屋里已经被恢复原样了，见不到一支鲜花，也看不到一个气球。客厅里只剩落地窗前的那盏熄灭了的月亮灯，孤零零杵在那里，他的心情不免有些失落。

  　　虞夕望看着他忧伤的背，解释说：“我……没有扔掉，只是把它们收起来了，怕‘虞公子’捣乱。”见梁嘉远没反应，她又有些着急地说：“我真的没有不喜欢，那些东西很漂亮，谢谢你……”

  　　梁嘉远“嗯”了声，没再说什么。

  　　两人简单地吃了点东西，虞夕望还是没有什么胃口，只勉强吃了一点。梁嘉远因为喉咙不舒服，吃得也不多。

  　　饭后，虞夕望怕饭菜在家里会留味道，便下楼把垃圾丢了。等她的那一小会工夫，梁嘉远便在沙发上躺了下来。因为前一晚没有洗澡，他没有直接去床上睡。

  　　虞夕望回来的时候，发现梁嘉远已经昏睡过去了。她又探了探他的额头，才发现烫得吓人。拿耳温枪测了一下，38度5，她吓了一跳，赶紧去拿了毯子给他盖上，又去厨房煮了点热姜茶帮他祛寒。

  　　“梁嘉远……”虞夕望晃了晃他的手臂。

  　　梁嘉远睡了一个多小时，听见叫唤后迷迷糊糊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身上披了条厚厚的毯子。他嫌热，想掀开，又被虞夕望制止，“别拿掉，你发烧了，要出点汗，才能退烧。你刚睡着都还在发抖，不能着凉的。”

  　　生病的梁嘉远像个孩子，他嘟着嘴说：“热……”

  　　“你乖，一会把寒气逼出来就好了。我煮了姜茶，起来喝一点，吃颗退烧药。”虞夕望心疼道。

  　　梁嘉远吸着鼻子，坐了起来，虞夕望又帮他把毯子掖好，不让一丝风灌入。

  　　姜茶很香，姜丝切得细细的，她还加了一点红糖调味，喝起来没那么辣，但暖意随着血液，蔓延到全身，整个人都很舒服。

  　　他喝得很乖巧。末了，他舔舔嘴，带着重重的鼻音说：“好喝。”

  　　“还有退烧药，也吃了。”虞夕望把药放在掌心，递到他嘴边。

  　　梁嘉远躲开道：“不想吃药。”

  　　他的孩子气实在重。

  　　“你发烧了。”

  　　“不想吃。”

  　　梁嘉远把额头硬凑到她手边，证明自己没烧，“你摸一下，没烧了。”

  　　虞夕望探了探，得到休息又出过一身汗的身体稍稍恢复，烧应该退了些，但她还是不放心。

  　　“可是……”

  　　“真的没有烧了，感觉到了吗？你的手比吃任何药都有用。”梁嘉远躲避吃药的借口又娇又受用。

  　　虞夕望没有办法，她再不忍心强迫他，只好哄道：“那你吃一颗维C，你现在身体缺水，要多喝水，还要补充一点维生素，才能好得快。”

  　　“好不好啊？”虞夕望用哄小孩的口气和他说。

  　　梁嘉远不想她太为难，吃了维C，“我吃了，你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虞夕望坐到他身边，看着他说：“我只是……心疼你，昨晚为什么不回家啊？”

  　　梁嘉远不敢抬头看她，小声地说：“我怕你不要我……”

  　　他在公寓楼下等了一夜，不敢离开半步。他很怕虞夕望是因为不要他，才拒绝他；他怕第二天起来，虞夕望会用比让他回家那句更冷淡的语气和他分手。

  　　半夜把她目送上楼后，他还是没有离开。他知道虞夕望那晚一定睡不安稳，于是他坐在车里等到了第二天早上。并且在她出门后，一路跟着她。

  　　没想到在地铁上，她还是出事了。看到她倒下去的那一刻，他的心被揪着一样疼。

  　　如果她真的不要他了，如果他不在，那谁来接住她？

  　　他实在害怕虞夕望说出“不要他”的话。

  　　虞夕望担心他的病，悉心照顾着他。也没有因为他莫名的“指控”生气，反而有些抱歉地说：“我怎么会……是我让你不开心了，还害你生病，对不起……”

  　　好在虞夕望没有那么说。她没有说“不要他”。

  　　她凑上去，想亲亲他，但梁嘉远避开了，“别……感冒了，会传染的。”

  　　可虞夕望不听，又凑上去，吻到了他长出青色胡茬的下巴，“不会的……”

  　　她只想告诉他自己不变的心意，也想给他一点信心，让他别那么想。

  　　梁嘉远哪里还顾得上毯子，把手从里面伸出来，捧着她的脸，热热切切地和她接吻，带着比平日还要滚烫的体温入侵，“别不要我，不许不要我，夕望……”

  　　他想，她不答应求婚又如何呢？没有那纸证书、那枚戒指的羁绊，又如何呢？

  　　他要的只是虞夕望这个人啊！

  　　只要她在身边，只要她不赶走他，那他会永远陪伴和守护着她，直到……直到她真的说不要他为止。

  第153章 黑暗

  　　第二天，虞老爷子的检查报告出来，身体一切正常。他再没有强留在医院占着床位的理由，只好跟着虞夕望回“苏梅弄”。

  　　见梁嘉远也一起跟着回来，虞老太不免有些意外，“怎么乖孙婿也跟着回来了？是不是老头子让你们去接他的？”又指责老爷子道：“就你金贵，出去玩还要两个大忙人一起去接你！”

  　　虞老太并不知道老头子去住了两天医院，只当他是去旅了趟游，还让孙女、孙婿一起去接。

  　　老爷子不敢回嘴，拉着梁嘉远，说：“走，我们讲无人机去……”

  　　虞老太见到两个小的一起回来，自是高兴得不行，即使匆忙，也整了一大桌菜。

  　　饭后，虞夕望把梁嘉远带到了爷爷家隔壁的自己家。

  　　她看着那口黑色的衣柜，已觉寒意，但还是鼓起勇气问道：“梁嘉远，你愿不愿意……陪我进去？”

  　　在来之前，她就已经做了一晚上的思想准备，她知道这个问题早晚要面对，她自己也想能够好好地和梁嘉远解释关于拒婚的事情。她不想随便拿个理由搪塞他，也不想再逃避了。

  　　“好。”梁嘉远没有犹豫。

  　　衣柜不算大，但勉强能够容纳下他们两个人，梁嘉远个子高，他微微屈腿才能站进去。

  　　柜子里面空落落的，连个衣架也没有，还有一阵久未使用的木头味道。

  　　虞夕望关上了柜门，把最后一点光线都阻隔在外面。

  　　柜子里只剩一片漆黑，和两人的呼吸声。

  　　她闭上了眼，黑暗里，那些往日的争吵声和可怕的画面，如同汹涌的洪水，一下子将她湮灭，也像千万只虫子，从她的脚边快速爬上来，剖开她的皮肤，渗入她的筋脉。

  　　少时，她的呼吸变得急促紧张，甚至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止不住的泪水也开始大颗大颗地滚落。

  　　“夕望，夕望……”梁嘉远摸着黑找到了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想让她安心，“我们出去，不待在这里了，好不好？”

  　　虞夕望抽泣着，倔犟地说：“不要，不可以，必须在这里……”

  　　“小时候每一次听见顾行煜骂人，听见他和虞舒意吵架，我就会偷偷躲进这个柜子，没有人会发现我在这里。我真的很恨他，我恨他不像一个父亲……”

  　　“可那天他突然打电话给我，告诉我他生病了。他怎么可以生病，他那么坏！我都没有想好要原谅他，他怎么可以倒下！”

  　　“他让我去看他，可是如果我看到他新的家庭，是不是会发现他可以做好别人的父亲，唯独做不好我的父亲，那我要怎么办啊？我要原谅他吗？可是我还没有做好准备要原谅他啊……”

  　　“我讨厌他曾经那样骂虞舒意，但是我那时什么都做不了，虞舒意从来不会还嘴，她只会告诉他‘说话轻一点，别吵到夕望’……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她是因为顾及我，才忍受了顾行煜那么多年的，都是因为我……”

  　　“夕望，夕望，别这样……”梁嘉远顾不上屈着腿的不适，倾身搂过她，说：“如果你不想去见他，我们就不去见，好不好？但是你不要自责，这些都不关你的事，你那时只是一个孩子，不是你的错，宝宝你不要怪自己……”

  　　虞夕望哭着用力晃头，绝望又倔犟地把所有罪过揽到自己身上，“不是的，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能力保护好虞舒意，是我害她一个人独自难过，所以她才会生病的，她所有的不开心都是因为我，都是我的错……”

  　　“夕望，宝宝……”梁嘉远心疼地抚摸她的头发，不停地亲吻她的额头，安慰道：“不是你的错，你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