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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早上出门的时候,梁嘉远告诉她,今天晚上要和外校的几个教授一起开研讨会,可能没有办法同她一起吃饭。
眼看着天气也不好,虞夕望打算在便利店解决晚餐后,再回台里加个班——她为自己超高的思想觉悟打十分。
“在干嘛?”梁嘉远问。
虞夕望在泡面的货架前站定,用十分认真的语气说:“我正在进行一项伟大的工程。”
“嗯?”电话那头的梁嘉远弯了弯嘴角,十分配合地问:“什么工程?”
虞夕望拿了一桶海鲜味的泡面,研究起它的热量来,“嗯……我在计算吃几桶泡面能刚好把我喂饱,又不会让今天的热量值超额太多。”
梁嘉远忍不住轻轻地笑了声,缓且温柔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下雨了,我猜你应该没有带伞?我来接你,然后一起去吃饭,好吗?”
虞夕望不太喜欢在下雨天开车,正好早上梁嘉远有课,她就把车子丢给了梁嘉远开。她自己是坐了三站地铁来的电视台。
“好啊。”虞夕望把泡面放回货架。
她也确实没有带伞,她下楼的时候并没有下雨,她想反正便利店就在电视台楼下,索性买了吃的就快速上楼。这几天的雨是一阵一阵的,她想即便下雨,也应该很快就会停的,不会被淋到。
可不过挑个泡面的工夫,阵雨就开始噼里啪啦毫无预警地砸下来了。
挂了电话,她又去冰柜给自己拿了一杯即饮的港式鸳鸯,还给梁嘉远拿了一罐柠檬味的七喜,然后坐在窗边静静地等梁嘉远。
雨势来得很大,偶尔还伴随阵阵春雷,雨滴砸在玻璃窗外侧,又很快滑落。
明明前几天还是二十度的温暖春天,甚至有种入夏的闷热感,不少人已经穿起了短袖。可这几天阴雨一落,路上的行人又纷纷默契地套回了厚厚的冬装外套。
冰凉的大雨降低了玻璃窗的温度,屋内的水汽在窗户上笼起一层白色的薄雾。虞夕望抬手在上面写了一个“L”,然后她就透过清净的那一小块玻璃,看到了自己的车在马路对面停下。
虞夕望很快笑着起身,可刚走到便利店门口,就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电话那头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
于是,周遭的一切如同被突然按下了暂停键——
她就这样站在便利店的自动感应门外,隔着白濛濛的雨帘,看着那个熟悉的颀长身影撑开一把黑色的大伞,从马路对面不断向她走近。如同一部调色刚好的、十分助眠的无声电影,画面中的男主角面容英俊,步伐稳健,沉着冷静。
可她耳边叫嚣着的,却是便利店自动感应门不断打开又不断合上的欢迎声“你好欢迎光临”,以及电话那头她再不愿听到的来自父亲的声音——“夕望,我是爸爸”。
顾行煜一改昔日的火爆脾气,用低哑的烟嗓说:“爸爸生病了,你能不能来看下我……”
他喉咙里滚出一声轻哼,继续说:“不知道你妈妈是不是在下面过得不快活,想拉个人下去陪她解解闷……”
雨水砸到地面,又飞溅起来,弄湿了虞夕望的鞋子和裤脚。
虞夕望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她的下唇也因为生气不住地颤抖,冰冷的雨水砸在了她的心头。
没听完电话那头可怜的哭诉,她便冷冷回道:“顾行煜……”
“别再拿我妈妈当借口……”
“你生病,是你的报应……”
“我不会来看你,也不想再听到你说任何一个跟我妈妈有关的字。”
说完她便挂断了电话。
自从改了姓后,她就已经认定自己和这个人不再有一丁点关系了。
从虞舒意生病到过世,他顾行煜也没来医院探望过一眼。可却在办丧礼那天,他又假惺惺地出现在虞夕望家门口。
这些年,他们都没有联系过对方,虞夕望根本不关心他是否再结婚,是否重组家庭,是否还是那样不务正业,是否因为一包烟低声下气地到处找人借钱……这些通通都和她无关。
在她眼里,顾行煜根本不配当她的父亲。
可是现在,他为什么又要来联系她,为什么又要来打扰她清宁的生活,为什么!
梁嘉远走到虞夕望面前时,她已经快速憋回了眼泪,并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妥。
“怎么不在里面等?”梁嘉远把她带进自己宽大的伞里,又拍了拍她衣服上的雨水,关切道:“冷吗?”
虞夕望垂着眼,有些强硬地快速环住他的腰,贴着他的胸膛,带着一点鼻音喃喃道:“不冷。”
梁嘉远以为她冻感冒了,顺势搂着她的肩,还用手搓了搓她的手臂,说:“走吧,车在对面。”
“嗯。”
回到车里,梁嘉远开了暖气,问虞夕望:“想吃什么?嗯……这么冷,吃火锅好不好?”
虞夕望低着头说“好”,又问道:“不是说有研讨会吗?怎么还特地来接我?”
“知道你不会乖乖带伞,怕你淋湿,果然没带,笨蛋。”梁嘉远刮了刮她的鼻头,帮她系上安全带,又指着她手上的饮料问:“这是给我带的?”
虞夕望“嗯”了声,扬了扬手里的饮料,问:“要不要喝?”
梁嘉远看着瓶子上的“七喜”字样,心情大好。因为这两个字是他们故事的开始。
他想晚一点再喝,于是说:“嗯……等会吧,先找地方吃饭。”然后发动了车子,往附近的商场开去。
虞夕望打开了自己那罐鸳鸯,饮料是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被握在淋过雨的她的手里,过于冰凉。
她嘴巴里本就没什么味道,鸳鸯的咖啡和奶茶味道调和在一起,所以她觉得喝起来苦味有些重,还有些腻口。只喝了两口,她便不想再喝了,随手把饮料放到了车子扶手的水杯槽上。
她想起车里有梁嘉远准备的糖,便想吃颗糖解解嘴巴里的苦味,打开副驾前面的手套箱时,却摸到了一个刻纹很熟悉的小盒子,“这是……”
“别……”梁嘉远的余光发现她拿出了那个盒子,想要阻止,但已来不及了。
第148章 噩耗
虞夕望因为他的那句阻拦,更好奇了。
她记得这个盒子,这是她用来放那三颗梁嘉远给的桑葚糖的,一颗是重逢后的饭局后,她送他回家时,他塞给她的;第二颗是两人第一次录综艺看露天电影时,他当作晚餐的回礼送给她的;第三颗是他的9801的身份被揭穿,并向她告白时,因为歉意给的道歉糖果。
搬家的时候,她把这三颗不舍得吃的糖,用一个手工雕刻的复古小盒子装了起来,放在公寓书架的最中间一格上。
可当她打开盒子时,却发现里面并不是糖,取而代之的,是一枚闪亮的钻石戒指。
承托主钻的是玫瑰花状的戒托,极为精巧;镶着小钻的白金双色戒臂缠绕交织,如同宇宙中的星轨,围绕着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玫瑰。
盒子里被塞入了一个刚好尺寸的丝绒软垫,这枚漂亮的戒指就这样静静地嵌在软垫上。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从书架上拿走的盒子,她竟一点也没有察觉。
虞夕望因为这一突然的发现而有些惊愕,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正好遇到一个漫长的左转红绿灯,梁嘉远停下了车。
“我……”
梁嘉远也没想到没来得及藏好的惊喜会这么快被她发现,他原本准备好的表白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当下这个时刻,他觉得是很仓促的,不合时宜的,准备不足的。太快发生的一切也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凝思片刻,比较谨慎地叫了她的全名,然后说:“我……很想和你结婚,想在清晨陪你一起做瑜伽,也想和你在下班后一起逛超市,想和你一起陷在沙发里看没有营养的连续剧,也想陪你看很多个日出日落……”
“我喜欢陪你做饭逗猫,喜欢你的善良和安静,也喜欢你的娇气和挑剔。”
“夕望,我们错过了很多,我不想再一次错过你,也不想和你分开,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钟我都很珍惜,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他顿了顿,见虞夕望没有反应,猜想可能是太突然,把她吓到了,于是又解释道:“不过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发现的,本来它应该……”
本来这枚戒指应该出现在我们的那间不大的公寓中,本来我应该换上你送给我的更加正式的西服,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等着下班刚回家的你;而本来你应该被洁白的山茶和郁金香包围,在打开门的那一刹那,你为眼前的惊喜动容。
本来这应该是一场还算浪漫的只属于我们的求婚,本来,本来……
本来,是一个未完成时。
在过去的很多和梁嘉远相处的时刻中,虞夕望从未体会过这样混杂的情绪——
此刻她的心就像那罐冰透的鸳鸯,速溶咖啡和过甜的奶茶味道撞在一起,却又相互抗拒,让她发苦的口腔更加口渴,许多焦灼咬啮着她的喉咙。
她很肯定她爱梁嘉远——爱他的聪明,爱他的绝对的理性,爱他的霸道和偶尔孩子气的占有欲,也爱他可爱工整的字,他实在太有魅力了,她没有办法不爱他,她爱了很多年。
收到这样的他的求婚,她怎么可能不感到幸福呢?
可是明明应该幸福到喜极而泣的时刻,她却被一种巨大的焦虑挟持着。
她迟疑了。
“梁嘉远,”虞夕望打断了他:“本来……你是准备什么时候说的?”
她没有回应他的告白,没有说出“我愿意”,只是轻描淡写地用一个无关紧要的疑问一笔带过了。
而那时,梁嘉远就也知道了她的答案——
答非所问,答非所愿,便已经是拒绝了。
他难过地想,果然还是太仓促了。
“我……”梁嘉远如实告诉她:“今晚,我说晚上有研讨会,是骗你的,研讨会中午就结束了。我打算在家里布置一下,然后就来接你,本来想等你回家,给你个惊喜的。”
虞夕望没有看向他,她的手把盒子攥得极紧,紧得指尖都泛了白。
在看到戒指的那一刻,她是开心的,非常开心的,激动的眼泪下一秒钟就要聚满眼眶了。这是她喜欢了十年多的梁嘉远的求婚啊,她怎么可能会拒绝,怎么可能会舍得让他失望,她舍不得的。
可是一想到那个电话,一想到顾行煜的声音,想到那个没有责任心的父亲,和那个充满吵架声和怒斥声的衣柜里的童年,还有那片令人窒息的黑暗……
她没办法想下去,她退缩了。
她不是对梁嘉远没有信心,她是对婚姻缔结的关系没有信心。她怕他们最后会像虞舒意和顾行煜一样,她活在那段失败的婚姻的阴影下,走不出来。
她很快吸了吸鼻子,抬起头对他说:“梁嘉远……我可能没有办法……”
车外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大了些,一下又一下猛烈地砸在挡风玻璃上,发出“劈劈啪啪”的响声,叫嚣着似要砸碎玻璃。雨刮器自动循着雨势加快了速度,但雷雨实在太大了,细窄的雨刮器的那一点力量根本不足以抵抗大雨,好像下一刻,它就会断裂,接受雷雨的严厉审判。
虞夕望只觉得耳根被振得发疼,脑袋里面也又胀又昏,“不是,我是想说……”
“别说了……”梁嘉远也没有勇气听到那声确切的拒绝,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抱歉地说:“我知道了,是我太着急了,对不起……”
也许是眼红吴誉和章榆的进度,也许是懊悔无端丢失的八年,他急于想用一些东西来捆住她,能够把她长久地留在身边。
对他来说,婚姻就是这样一种安全系数很高的选择,他从没想过他们之间会有婚姻以外的、其他关系的可能性。
“不是的,是我的问题,是我没有……”虞夕望刚想解释,却被身后传来刺耳的、极不耐烦的喇叭声打断,这是后面的车在提醒他们已经绿灯,催促他们快快走。
梁嘉远沉默地收回手和目光,发动了车子,没有说话。
这大概是他人生中少有的一种挫败感,对于虞夕望,他好像总是有很多无奈。
虞夕望其实想告诉他,她很爱他,没有人比她还爱他,只是她暂时对婚姻没有信心,她想让他再等等,能不能等她做好准备,她一定会答应他。
她以前没有这么深切的感受,但是在接到那个电话后,那些不确定和恐惧就向她侵袭而来。
她的潜意识里觉得,虞舒意和顾行煜的婚姻的失败她也有一部分责任,如果不是她,虞舒意不会有那么多顾虑,也不用忍受那么多年。
虞夕望把手搭在梁嘉远的手臂上,她想要继续解释,但这时电话响了,收到的是另一个她不想听到的消息。
电话是虞清秋打来的——“夕望啊,我在人民医院,你快来……”
听到“医院”两个字时,虞夕望瞬间脑袋“轰”地一声,眼泪簌簌滚落了下来,她颤抖地问:“爷爷,你怎么了?爷爷?”
老爷子的话还没说上,电话那头就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