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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芸慧带了很多菜：茄汁大虾、红烧鱼、蛤蜊蒸蛋、荷兰豆炒藕片、蟹黄汤包……都是虞夕望爱吃的。

  　　虞夕望停不下筷子，塞了一嘴的红烧鱼，顾不上说话，头也不抬道：“就不叫！”

  　　方芸慧在一旁乐开了花，自然是要偏袒女孩子的，于是“命令”道，“天天，给夕夕剥虾！”

  　　虞天昭嘴上说着“她自己有手，”可还是拿起一只虾剥了起来，剥完递到半空，“吶！”

  　　“舅舅喂我！”虞夕望挑着眉，骄傲地撒娇。

  　　这句“舅舅”很难得，虞夕望几乎不叫。虞天昭很满意，笑着起身把虾喂到虞夕望嘴边，“撑不死你大外甥！”

  　　酱汁勾芡得浓稠，酸甜味浓郁，虾肉弹韧入味，重点是有免费劳动力给剥好。虞夕望吃得连连赞叹，“不错！好吃！有人剥得更好吃！”

  　　方芸慧在一旁捂着嘴乐呵呵地笑，“‘舅舅’那我也要喂！”

  　　虞天昭只得听令。

  　　一顿饭下来，虞天昭都在不停地给两位公主剥虾，白净的手上沾满了浓稠的酱汁，期间还要和虞夕望拌上几句嘴。

  　　方芸慧：“夕夕学习压力大吗？”

  　　虞夕望：“还……行！”

  　　虞天昭：“她有我大吗？我还要练琴！”

  　　虞夕望：“那你下次带着琴出去街头表演，我在旁边给你收钱。”

  　　虞天昭：“想得美，大外甥！”

  　　“……”

  　　吃得差不多时，虞夕望起身要去洗碗，方芸慧阻拦道：“哎……夕夕不用你洗，我带回去给你舅公洗！你和天天去洗手吧！”说着便自己开始收拾饭盒。

  　　虞夕望和虞天昭两人打闹着跑去水池边，洗手的时候还玩了回水战。

  　　这一幕刚好被在食堂另一边坐着吃饭的梁嘉远看在眼里。

  　　见儿子眼睛总看向远处，江雅问：“乖乖你看什么呢？在水池边那个是你同学吗？”

  　　“没什么……”梁嘉远收回目光，淡淡道。

  　　“乖乖你快吃这个，多吃些，我和苏姨一起做的蛋饺，特别香……现在吃大闸蟹是早了点，只带了母的，母蟹的黄应该可以吃了，你试试……”江妈妈不停给梁嘉远夹菜。平时儿子做事吃饭都很专心，今天却总是开小差，“看什么呢……”

  　　梁嘉远扒了口饭，轻“嗯”了声。答了一半。

  　　……

  　　临起身前，方芸慧才想起来蛋糕还没吃，“夕夕，蛋糕你带去宿舍和同学一起分着吃啊……还有这些水果零食，都是特别新鲜的，零食也是天天说你喜欢吃买的……生日快乐乖乖！有什么想吃的就和我打电话，或者告诉天天，我们下次来的时候都带来。”

  　　虞夕望一再谢过方芸慧。

  　　拎着蛋糕和零食回宿舍的时候，虞夕望想，“要不要给梁嘉远也留一块？最近挺麻烦人家的……”

  　　思索一番后，她还是用力甩了甩脑袋，“还是不要了，他不会喜欢的……”虞夕望借了小卖部的冰柜暂存蛋糕。

  　　虽然缺失父爱，但是方芸慧和虞怀智给了虞夕望很多很多额外的帮助和爱。只要一想到这些满到溢出的爱，虞夕望就觉得心头暖暖的。

  　　和午后的阳光一样，慷慨照耀，温暖心房。

  　　……

  　　虞天昭和虞夕望虽然只差了一岁，但从辈分上来讲，大一岁的虞夕望反而得叫小一岁的虞天昭一声“舅舅”。

  　　这都得益于虞天昭那个辈分很大的老爸虞怀智。

  　　虞怀智和虞夕望的外婆虞怀琴是亲姐弟。包括他们在内，兄弟姐妹共5个。虞怀智作为家里老幺，和长兄差了20多岁；虞夕望的外婆虞怀琴排老三，也大了虞怀智十多岁。

  　　虞怀智虽然年纪最小，但从小懂事，还“仗着”自己辈分高吸了一波小辈缘。

  　　虞怀琴刚生女儿虞舒意（虞夕望的妈妈）没多久，为了到新疆做裁缝学徒，和虞夕望的外公虞清秋新疆梁溪两头跑。女儿虞舒意就一直都由懂事的弟弟虞怀智带着。

  　　那个年代里，十几岁的虞怀智早早懂事当了家。不但自己读书用功，成绩了得，还全权负责起小外甥女虞舒意的吃喝拉撒。虞怀智单手抱着虞舒意，单腿抬起做支撑，轻车熟路地就把虞舒意的尿布换了。

  　　所以，虞舒意从小就和小舅舅虞怀智特别亲。

  　　虞怀智和夫人方芸慧认识得晚。方芸慧32岁那年才生了儿子虞天昭，更是把儿子当宝一样可劲了宠。

  　　上一辈的缘分，攀着时间和血液的藤蔓，一路延伸到了这一辈。

  　　虞夕望也和自己的小舅舅虞天昭从小便形影不离。

  　　虞天昭出生的时候，虞夕望以为自己当了“姐姐”，刚满一周岁的眼睛里充满了新奇，因为这个“弟弟”的小脚丫还没自己大。

  　　两三岁开始，虞夕望便“弟弟，弟弟”地唤虞天昭。大人们却在一旁纠正，“夕望，这是你舅舅，不是弟弟，要叫‘舅舅’才对。”

  　　如果严格算起来，虞天昭只能算虞夕望的“表舅”，但因为老虞家家族庞大、枝叶众多，辈分又乱，到了虞夕望这一辈，索性把“表”字、“外”字都去了，统统唤最亲的称呼。

  　　于是虞天昭就成了虞夕望的亲舅舅，虞夕望喊虞怀智为亲“舅公”。就连虞舒意的爸妈，虞清秋和虞怀琴，虞夕望也都唤“爷爷、奶奶”，从不见外喊“外公、外婆”。

  　　“不对！是弟弟！”虞夕望的嘴巴从不饶人。

  　　后来再长大一些，虞夕望才知道，她的确管这个小她一岁的“弟弟”叫舅舅。

  　　但虞夕望生来骨子里就凝着高傲的血液，从不让自己受一点委屈。不仅没喊过虞天昭一回“舅舅”，玩玩具也从不礼让一次，“虞天昭，这是我的玩具，我先玩！”

  　　可虞天昭却对这个外甥女却很不一样，虞夕望说什么他都听，“好！夕望姐姐，这是我妈妈给我买的新车车，也先给你玩。”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相爱相杀”地长大了。

  　　女孩子通常发育得更早些。上初中时，虞夕望比虞天昭高了快一个头，虞夕望总是用手比划两人的身高差距，然后骄傲地嘲笑虞天昭：“虞天昭，你长得好慢哦！”

  　　可上了高中后，15岁的虞天昭竟反超16岁的虞夕望一个头。虞夕望嘴上不服气:“虞天昭，你慢点长，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吃了什么，所以才长这么高的？”

  　　除了一双大长腿和老爸虞怀智一模一样，虞天昭还完美【创建和谐家园】粘贴了老妈方芸慧那一双瑞凤眼——眼睛细长，眼尾优雅地微微上翘，眸子里似时时刻刻氲着温柔的笑意。虞天昭穿着礼服弹钢琴的时候，活脱脱一个王子，是学校论坛的热门讨论对象，有着一大票忠实迷妹。

  　　没课的时候，虞天昭就喜欢黏着虞夕望，天天往虞夕望家跑。虞夕望“嫌弃”道：“虞天昭，你怎么这么闲？你们老师是不是看你长得好看，少给你布置作业了？”

  　　“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听说新开的披萨店特别好吃！”这是虞天昭的惯用攻势，他知道虞夕望不爱别的，就好尝试新鲜玩意儿。

  　　虞夕望往往嘴上嫌弃，身体却很诚实，跟着虞天昭把梁溪市大大小小的新旧馆子尝了个遍……

  第13章 电话

  　　晚自习前，虞夕望忐忑地把那本夕颜蓝色的皮面本子推到梁嘉远桌角。

  　　梁嘉远看了眼本子，和推着本子的微微用力的手指，见本子下边夹着张纸条，写着：“那个……可以在这本本子上出题吗？”这次她没有画表情。

  　　“‘那个’？”梁嘉远心想，我出了三天的题，就值一个“那个”的称号？在食堂里怎么没见你这么见外？

  　　梁嘉远回了两个大字——“不！要！”顺便丢回了本子。

  　　厚重的皮质本子在虞夕望桌上表演了个短道速滑，还差点跑过头，虞夕望立即“啪”地拍了一把，本子稳稳停在桌子边缘。

  　　虞夕望看到纸条倏地抬头，见梁嘉远正专心做题，有点失望，只能作罢。心说，那好吧……

  　　梁嘉远侧头瞥了一眼虞夕望，她咬着唇，闷闷地打开当天的作业开始写。

  　　直到晚自习结束，虞夕望也没有收到来自梁嘉远的新的习题。

  　　虞夕望心里胀胀的，有些不舒服，她好像有点在意梁嘉远的态度。

  　　就像是被疯狂摇晃的汽水罐，气泡多得胀满了心情，但是没人拉开易拉罐，让她释放。

  　　……

  　　回到宿舍后，虞夕望把章榆叫到后阳台，两个人蹲在地上偷偷点了蜡烛，许了个小小的愿望，在宿管阿姨发现之前，飞快吹灭了蜡烛。

  　　“生日快乐，夕望望！”

  　　宿舍的后阳台是很多学生的避难所，一米高的红砖墙圈起了一块安全的小天地——有的学生会在后阳台拿手机打电话，多数是小情侣，因为学校严禁学生带手机，每个宿舍给学生配备了座机，方便学生和家里通话；也有不安分的男生在那偷偷抽烟，但只是极少数，且并不安全，宿管阿姨时不时会在各层楼来回走动巡查；当然也有只是单纯站着看对面楼风景的……

  　　章榆的礼物是一个羊毛毡的“无脸男”挂件，她暑假戳了好多天才戳得像模像样，因为第一次做不熟练，指尖还被扎了两个小伤口。

  　　初中的时候，两人都很喜欢《千与千寻》那部动画。章榆说自己喜欢千寻，虞夕望却说更喜欢无脸男。

  　　虞夕望就像一座孤岛。

  　　她时常戴着一副没有表情的面具，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总是下意识抵御来自外界的入侵，亦不善主动向别人传递信息。而章榆是熟练的入侵者，她反复挖掘虞夕望深处的伤口，刨开了皮肉，剜去烂肉，然后又悉心缝上伤口、舔舐、上药，让虞夕望溃不成军，只能紧紧依偎她。

  　　如果不是章榆，虞夕望觉得没有人会看到她。

  　　虞夕望很喜欢这份手工礼物，给章榆的手指呼了呼，说：“谢谢榆妃！深得朕心！不过下次不要让自己受伤了。走，吃蛋糕去！”于是两人捧着蛋糕进屋，和同宿舍的几个女生分享。

  　　蛋糕是虞天昭选的，带着艺术家眼光挑的东西，自是不会太差。况且虞天昭太清楚虞夕望了，把她的口味喜好都拿捏得死死的。虽然是很简单没有复杂装饰的芝士蛋糕，但尝得出用料精良，入口即化，芝香扑鼻，口感很好。

  　　虞夕望同宿舍的几个女生，除了张笑童说要减肥，晚上不吃甜食，但她还是和虞夕望说了声“谢谢”，其余几人都吃得有滋有味。

  　　418女生宿舍一共住了4个女生：虞夕望、韩薇薇、林夏凡和张笑童。

  　　一号床的韩薇薇是大学霸，也是3班班长。自开学第一天开始，一熄灯，韩薇薇就躲进柜子里打着手电背书。宿舍里是统一窄长型的木质衣柜，除了最顶层和最底层有抽屉隔开外，中间部分的空间很大，坐下一个体型不算胖的女生完全没问题。

  　　二号床的林夏凡比较安静，经常一回宿舍就坐在床头看书。等大家都洗漱完了，她才独自去卫生间整理。

  　　四号床的张笑童人如其名，经常笑盈盈的。她和班里大多数人关系都不错，经常与凌梦佳一起手拉手去洗手间或是小卖部。

  　　虞夕望觉得蛋糕可以一起分享，但是一起吹蜡烛听心愿的人还得是章榆。

  　　那天虞夕望的愿望是：希望虞舒意女士早日康复。

  　　临熄灯前，418的座机响了，是还没上床的林夏凡接的，“你等等啊……夕望，找你的！”

  　　虞夕望刚准备躺下去，又爬了起来，胸口已经蹿起火苗了，没好脾气地接起来，“喂，哪位？”

  　　对面轻咳了一声，“明天给我带瓶汽水。”然后听筒便传来一连串“嘟……嘟……”声。

  　　虞夕望愣了半分钟才挂了电话。

  　　刚那个是……梁嘉远的声音？

  第14章 汽水

  　　第二天虞夕望自然是带着汽水去的教室。

  　　她在小卖部的货柜前站了很久，最后选了一瓶柠檬味七喜。

  　　第一节课上课前，虞夕望有些迟疑地从帆布包里拿出汽水放到梁嘉远桌上，但她没说话，只是不太确定地看向他。

  　　梁嘉远的右手臂横在桌上，因为太长，手便垂在课桌边，腕骨凸起，肤色算不上白净，但手背上血管鲜明；左手随意地搭在后颈，闭着眼面朝向虞夕望。

  　　虞夕望心想，学霸也打算“水”课吗？

  　　“咚”地一声，虽然不响，但恰好打扰到正在补觉的梁嘉远。

  　　梁嘉远眉头微蹙，坐了起来。看到桌上的汽水，咧了咧嘴角，很满意地说：“把本子给我。”

  　　“啊？”虞夕望疑惑着抬头看了他一眼，脑子当机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又从桌肚最下面拿出了那本笔记本，“哦哦！本子，给！”

  　　她还以为要永远藏起那本新本子，再也用不上了。

  　　顺便，她还递上了那支新的笔芯0.5毫米粗的笔，弱弱地说：“还有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