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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不是。虞夕望，我会给你一些时间……等你愿意的时候，我再把全部的自己慢慢都说给你听，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这是梁嘉远离开公寓前说的最后一句话，除此之外，他还给了她一个很克制的拥抱。

  第80章 饭卡

  　　在告白之后的当晚到第二天，梁嘉远真的遵守了他自己说的那句“会给她一些时间”的承诺，一直都没有出现在虞夕望的面前，也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或是发过一条信息。

  　　可虞夕望觉得，这个告白的后劲比之前那个啤酒吻要大得多——

  　　虞夕望先是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消化梁嘉远的那段关于“知不知道”的告白，结果却陷入了一种“这不是真的”和“这一定是错觉”的自我否定状态。

  　　因为单恋他实在太久了，突然收到对方的告白，实在让她措手不及。

  　　第二天上午，虞夕望干躺在床上没有起。经过了一晚上的自我怀疑，她逐渐用“这好像是真的”来说服自己，可是却又陷入了一种“这竟然是真的”的窃喜和狂喜状态，开始抱着“虞公子”不停地念叨“梁嘉远说他喜欢我”。

  　　当天下午，虞夕望倒是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并且铺开了瑜伽垫准备做做运动。可是运动的时候，她也并不专心，每隔几分钟，她就解锁手机屏幕，盯着和9801的那个聊天框，进入了“他怎么说完喜欢都不来找我”的怨妇般的第三种状态……

  　　等了半天，只等到章榆的消息——

  　　章小鱼：「夕望望，你不生气了吧？嘿嘿嘿……」

  　　游戏王：「（抓狂表情包）」

  　　章小鱼：「（西瓜甜瓜哈密瓜，我错了鸭我的小傻瓜表情包）」

  　　章小鱼：「嘿嘿嘿！就知道你不气啦！虞大小姐最大度了！」

  　　章小鱼：「晚上咱们回高中吧！搞校庆呢……今年70周年，又是国庆假期，肯定可热闹得很！丁老头最喜欢整这些活动了，肯定少不了烟花晚会！我想看！你陪陪我呗……」

  　　章小鱼：「好不好嘛……」

  　　游戏王：「（不想理你表情包）」

  　　……

  　　当然，虞夕望嘴上说着“不理人”，傍晚却还是陪着章榆回了南溪一中。

  　　母校的一切都没有变——

  　　校园依旧是那个小桥流水，如诗如画的世外桃源。

  　　园内花草修剪齐整，校园的石板路两旁载满了樱花树，每一颗树都有它特定的铭牌，上面写着它的科属和名字；“云川湖”蜿蜒瘦长，满载了一湖的校园秋色；湖两岸秋红熟透，让人垂涎欲滴；跨湖大桥高高拱起的桥面上，依旧是那红艳艳的四个大字——“昂首阔步”。

  　　一路走过去，校园里放养的小动物们依旧大摇大摆，丝毫不怕生。几头山羊和几只白兔气定神闲地沐浴在落日余晖里，散步在草坪上采风；“云川”湖中锦鲤肥硕，湖面鸳鸯戏水；成群的白鸽循着哨声在学校上空高飞……

  　　毕业前总盼着能早几天离开这个塞满考卷的“牢笼”，可毕业后才发现这是很难再回来的最安全、最无忧的小小世界。

  　　一切如旧，静谧而舒适。

  　　空气里有丝丝缕缕的桂花香，有独属于溪中的课本味道，还有……溪中食堂特有的饭菜香。

  　　正是晚上放饭时间，闻到饭菜香的章榆提议道：“夕望望，我们去食堂吃吧！”

  　　虞夕望点头答应：“好啊！”

  　　到了食堂窗口，二人才发现，窗口只认饭卡，不收现金和转账。

  　　“你等着！我去逮个可爱的小学弟，借张饭卡来！”章榆兴奋地跑出去。

  　　虞夕望答应道：“好，我在这个窗口等你。”

  　　逢国庆假期，虽有不少学生选择留校，但大批量的校友赶在同一天回来，大家又十分默契地都想回味一下食堂的好滋味，使得饭卡在当天成了供不应求的抢手货。

  　　不一会儿，身后递来一张熟悉的暗红色饭卡。

  　　虞夕望接过饭卡，指着窗口里的糖醋小排说：“章榆，我要吃那个肉！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

  　　虞夕望闻声猛地回过头，发现紧挨着自己的身后人竟是消失了一天的梁嘉远，而那人正嘴角含笑地看着她。

  　　想起前一天晚上的告白，虞夕望不由噤了声，别扭地咬了咬唇。

  　　章榆这才姗姗赶来，气喘吁吁道：“这饭卡也太难借了，我问了好几个都……”看见梁嘉远时，章榆也是一愣，“都不是我们学校的……不是，梁嘉远，你怎么在这啊？”

  　　梁嘉远用下巴指了指窗口，意思很明确——“他来吃饭的”。他淡淡道：“和你……”他的目光逡巡，从章榆脸上滑到自己怀里的虞夕望身上，“……们一样。”

  　　虞夕望赶忙从他怀里钻出来，跑到章榆跟前埋怨：“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啊……饭卡呢？”边说还边不由自主地瞥了眼不远处的梁嘉远。

  　　章榆双手摊开举到头顶，条件反射地说：“夕望望，这次真不是我卖的你啊！我都不知道他要来！”她怕虞夕望又一次炸毛。

  　　虞夕望：“……”

  　　虞夕望无奈地又问了一遍：“你借的饭卡呢？！”

  　　“没借着……我尽力了，纵观食堂，你也看到了，都没几个在读的高中生，我问了一圈全是前几届的校友……”章榆两手一摊，委屈巴巴地解释起来，末了她瞄到虞夕望手里的饭卡，问：“哎？你不是有饭卡吗？你借的？”

  　　梁嘉远饶有兴味地看着面前别扭的某人，哼笑一声。

  　　几分钟前，他刚打开食堂厚重的塑料软门帘，一眼就看到了杵在窗口的虞夕望，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开心。

  　　见那人正眼巴巴望着窗口里的菜，没有动作，心想这人定是没有饭卡，于是好心将饭卡从她身后给递过去。

  　　没想到过了一天没联系她，竟然还这么别扭，梁嘉远心觉好笑。

  　　“我的。”梁嘉远单手插兜，慢悠悠地走过来，缓缓道：“唐老师给的，不过……可以借你们用一下。”眼里分明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额……”章榆迟疑着试探：“那夕望望……我们是吃？还是不吃啊？”

  　　虞夕望深吸一口气，吐出一个字：“吃……”

  　　虞夕望和章榆打完菜，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食堂里人不算多，稀稀落落地坐了几桌，大多是非在读的历届校友，十多个人拼成一大桌，边吃边聊，有说有笑，感慨着“还是高中食堂的菜最好吃”，“大学食堂的菜是黑暗料理”，“社畜日均30的外卖吃的是寂寞”云云……

  　　梁嘉远是在她俩之后打菜的，毕竟他一卡在手，掏钱的人要垫后嘛！

  　　梁嘉远刚打完菜转身，章榆就热情地招呼他：“梁嘉远，这儿！”

  　　虞夕望瞪她：“你干嘛叫他？”

  　　“人家请咱吃的饭，装也要装的客气点嘛！”章榆朝她眨眨眼道。

  　　她转而抬头又提高音量招呼了一遍站在窗口的梁嘉远，没多少人的食堂里便久久回荡着她的大嗓门和她精彩的呼唤。

  　　虞夕望嘴角抽搐，她觉得像猴一样被一群人观望了。

  　　梁嘉远自然地在虞夕望旁边的位置坐下。

  　　“梁嘉远，谢谢你啊，请我们吃饭！不过你哪来的饭卡啊？我都借不到……”章榆咬着筷子不解地问。

  　　她章大小姐连抓了好几个学弟模样的，结果人家都不是在读的。

  　　梁嘉远瞥了眼埋头啃排骨的“某人”，说：“唐宋老师给的，让我晚上作为校友代表之一发言，学校管饭。”

  　　“啧啧啧……”章榆感叹道：“优秀啊！校友代表就给管顿食堂的饭吗？不得给你们整顿满汉全席？”

  　　梁嘉远重新把饭卡从口袋里掏出来，放到桌子中央，说：“其实简单一点的席也可以，卡里充了1000，学校食堂的菜全部点一轮应该还能剩下不少。”

  　　章榆：“靠！”

  　　虞夕望安静地啃排骨，没说话。

  　　学校食堂的糖醋小排可是绝品，以前上学的时候不跑快点都吃不到。

  　　小排红亮油润，鲜嫩软糯，酸甜适中。梁溪人又嗜甜，烧制这道菜的糖醋酱刚刚好，犀利的酸被细腻的甜紧紧包裹。出锅时还要再撒一把好看又喷香的白芝麻，入口如棉似絮铺在舌尖，甜味丝丝缕缕，末了定要嗦一下入味的骨头，让好滋味萦绕心头。

  　　梁嘉远见她吃得开心，把自己打的那份排骨也一块一块夹给她。

  　　虞夕望见自己餐盘上的排骨越堆越多，有些娇嗔道：“你自己吃……不要给我夹了！”

  　　“多吃点，你吃太少了，会饿的……”梁嘉远倒是乐在其中。

  　　章榆见状，简直想掘地三尺，当场暴毙！看不过去地白了白眼，小声嘟囔了句：“饿不死她！”

  　　又心说：“她虞夕望不是个洁癖吗？！”

  　　前一天还在电话里因为旁边人的那个账号又哭又骂、要死要活，今天竟然可以紧贴在一起吃糖醋小排了？！

  　　这该死的暧昧泡泡……

  第81章 璀璨

  　　吃完饭后，虞夕望和章榆便和梁嘉远分开了。

  　　难得回趟母校，姐妹二人便去了班主任办公室和老师叙叙旧，梁嘉远则去准备他的发言稿和活动彩排的走场。

  　　虞夕望走到老唐身边的时候，老唐满脸写着意外和高兴。因为来人是他的优秀学生，如今又是当地电视台小有名气的主持人台柱子，他别提多乐了。

  　　老唐问了一些虞夕望的近况，虞夕望都一一答他。

  　　临走前，老唐还不忘关切学生的感情生活。得知虞夕望还单身时，就说要给她安排优秀的男孩子认识。虞夕望不好意思地婉拒了。

  　　……

  　　入夜，校园中央的圆形中心广场一改原貌，原本学生每天清早晨读和吸收天地精华的地方，摇身一变成为晚会现场——

  　　晨读时刺眼的白色大射灯被五颜六色的天地排光灯所取代；升旗台下搭起巨幅的LED大屏，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求知七轶，逐梦一流”。

  　　漆黑寂静的夜幕下，溪中的广场一片喧哗热闹。涌入广场的师生越来越多，人群熙熙攘攘，把整个圆形广场围堵得水泄不通。

  　　校庆活动开始前，LED大屏就开始接连播放了好几个视频：有特别制作的校庆官方宣传片《足迹》，把遍及地北天南的溪中校友足迹一一呈现；也有学校采访一些知名校友后剪辑成的访谈视频；以及可爱的沙画视频，绘制了多幅独具特色的校园一角和70年建校历程……

  　　南溪一中的校长还是那个瘦削且有意思的丁老头，他骄傲而略微克制地站上舞台进行开场致辞：“亲爱的老师们、同学们、校友们，尊敬的各位来宾、朋友们，以及服务在后勤岗位的诸位员工家人们，秋风送爽、硕果飘香，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日子里，大家相聚一堂，共同庆贺南溪一中70岁的生日，一起分享属于溪中人的欢乐与荣光……今天，对每一位溪中人，都是一个值得纪念的重要日子……”

  　　校长致辞后，被邀请到场的市领导、学校优秀教师代表、学生代表也纷纷上台致辞。

  　　最后，校庆活动的主持人——也是学校教务处的主任，邀请优秀校友代表上台发言。

  　　梁嘉远在众人的目光和舞台的追光灯中，气定神闲地走上舞台。

  　　自他上台，虞夕望才仔细观察起他今日的穿着。

  　　梁嘉远脱去了吃饭时穿着的长款风衣外套，上身着一件窃蓝色的衬衫，下身是雾灰色的九分休闲裤。

  　　之所以谓“窃”，是因为那蓝色不浓重，和白天的秋色一样清爽干净，就像是向秋日天空偷借来的一抹蓝。

  　　“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大抵就是这个意境吧。

  　　虞夕望发现，他好像很喜欢穿蓝色调的衣服。

  　　高中的时候，夏天很漫长，他多数时候是穿着那件白色的衬衫校服。穿着白色的他，很有少年感；时至今日，他的肤色也好像比高中时白了一些，这种浅浅的蓝反而衬得他更【创建和谐家园】，也不乏温柔。

  　　站在台上的梁嘉远开始了致辞：“晚上好！我是梁嘉远。很高兴站在这里，与各位领导、来宾，以及溪中的全体师生和广大校友，共同见证母校70周年华诞。云湖灵秀，成聚于此；煌煌学府，群星璀璨……在这里，我谨代表全球南溪一中人，向母校说一句‘生日快乐’，同时也祝福即将参加高考、走进大学的学弟学妹们金榜题名……十一年前，我和各位一样，在溪中的校园里求知若渴；不久之后，在座的大多数也会和我一样，赶赴地北天南，踏上新的征程……”

  　　梁嘉远脸上没有过多表情，看起来淡雅平和，将致辞娓娓道来。

  　　但虞夕望依旧能感觉到他时不时飘向自己的目光。

  　　正如在高二3班的教室里她第一次和他的对视一样——他依旧是那片静而不燥的海，深深的眸子里映照着熠熠灯光，有如碎钻或是星辰闪烁。他的眼神里是无尽的温柔，如同咸咸的海风轻拂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