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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教授表示理解道：“女孩子是比较爱干净的嘛……”

  　　突然收到众人目光的虞夕望尴尬地笑笑。

  　　傅君尧手背撑着头一侧，挑了一抹笑道：“惯的！去香港待了一年多，带回来的臭毛病！”

  　　“哦？虞小姐去香港工作吗？”老徐伸长了脖子问。

  　　傅君尧又替她答：“读书去了。”

  　　孙教授也知道虞夕望出境留学的事，补充道：“是啊，虞夕望也是我的学生，大学毕业就到港大读研了，现在还是梁溪电视台的主持人呢，小姑娘一直都很出色的，长得也漂亮……”

  　　“这不是巧了吗？”老徐看着虞夕望，又引着众人目光移到一旁的梁嘉远身上，顺势提及道：“我们嘉远本科的时候也到港大交换过，搞了半天，这俩小孩还是校友……”

  　　傅君尧“哦”了声，表示轻微的疑惑，“是吗。”

  　　梁嘉远也看向那个头低得快要埋到桌子上的“校友”，似笑非笑道：“原来我和虞老师是‘校友’，我很荣幸……”

  第52章 司机

  　　梁嘉远的语气好像两人完全不曾认识过一样。

  　　虞夕望拿着碗的手颤抖了一下，差点就要拿不稳，她忍住心底翻滚的情绪，只轻轻“嗯”了声。因为她生怕说多了话，会泄露自己快要抑制不住的紧张。

  　　解救她的是打开包厢来上菜的服务员。

  　　除了傅君尧点的三个菜，关院长和孙教授一开始就点好了“盐焗鸡”、“客家酿豆腐”、“砂锅啫啫牛仔骨煲”、“清蒸海上斑”、“酥皮叉烧包”等等，几个大菜摆了满满一桌，滋滋冒着油光的肉菜让人口舌生津。

  　　“大家别客气，都饿了，先吃点垫垫肚子，君尧，老徐来吧……”关院长礼貌抬手示意在座的几位动筷。

  　　老徐也附和道：“对对对……孙老师你们都吃……虞小姐，嘉远，你们也饿了吧……想吃什么菜，一会叫服务员来再加……”

  　　傅君尧先是绅士地用公勺给虞夕望舀了一勺香芋南瓜，又给自己夹了块鱼肉。

  　　“谢谢老师。”虞夕望也没客气，她确实饿了，喝了几口清甜的土猪汤润润口，就开始吃碗里的香芋南瓜。

  　　芋头和南瓜炖得软烂，肉质细腻粉糯，还有清香的椰奶亲切作陪。椰奶香丝丝渗进芋头厚实的肉质里，入口即化，又带着沙沙的颗粒感。

  　　温润和香甜瞬间填满了虞夕望的“芋头脑袋”。

  　　老徐给关院长和自己倒了点红酒，又把醒酒器递给傅君尧，“君尧，给！我这够不着，大家自己人，就不跟你客气了啊，你自己来。”又微微侧过身，对虞夕望道：“虞小姐也来一些吗？”

  　　虞夕望看向傅君尧征求意见，像个讨糖吃的小孩，眼里只写了一个字——馋。

  　　傅君尧直接睨了她一眼，意思很明确“不准喝”。

  　　于是接收到眼神警告的虞夕望干笑了一声，一本正经地开始胡说八道：“不了，谢谢徐老师，我酒量不好，不会喝。”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一会还得给傅老师当司机的。”

  　　闻言，傅君尧满意地点点头，奖励似的又给虞夕望舀了勺芋头。

  　　虞夕望的酒量，他又不是没见识过，在座的几人就没一个是她的对手。他就是怕这人喝嗨了收不住，才不让她喝。况且，要是她喝大了，谁能搞定她？以及，谁来搞定他自己？

  　　“我也得给老关当司机，就不喝了。”孙教授笑笑，顺着虞夕望的话说。

  　　当然她压根不知道眼前的小姑娘其实是个酒鬼。

  　　虞夕望撇撇嘴，既然没得解酒馋，只能安心吃自己碗里摞满的芋头和南瓜。

  　　一旁的关院长和老徐在碰着杯，讨论新课题的事。

  　　“院长，我和嘉远最近在筹备一个新课题，关于拉普拉斯算子特征值的问题……”

  　　“目前进展如何……”

  　　“已经进行了一些基础的准备工作……希望可以推广双调和算子特征值的相应结果……我们还做了一些研究，希望可以解决仿射几何中的一些猜想，以及负曲率空间调和函数问题……”

  　　“……”

  　　“看来虞小姐很喜欢吃芋头。”说这话的是坐在一旁，没怎么出过声的梁嘉远。

  　　他已经两次余光瞥见那位傅老师给虞夕望夹菜了，心里毛毛的要抓狂，最后酸溜溜地从喉咙里迸出来这么一句。

  　　虞夕望一口干巴巴的芋头差点没噎在喉咙口，心想梁嘉远没事看她吃饭干嘛。喝了一大口水，把那口快要呛着自己的芋头和一点莫名的眼泪尽数憋了回去。

  　　傅君尧见虞夕望不说话，于是替她接话：“嗯！可不是吗！我们【创建和谐家园】吃粤菜，这道‘香芋南瓜煲’都是必点的菜色，她虞夕望一人就能包圆。”

  　　“女孩子都喜欢甜口的菜的呀，是吧夕望？”同为“女孩子”的孙教授也帮她说话。

  　　“嗯。”虞夕望点点头，觉得自己一个人确实吃得太投入了，有些过意不去。

  　　于是给自己斟满了茶水，举杯起身，顿了两秒，说道：“关院长，我敬您一杯，常听傅老师提起您，今天很高兴能见到您，还有孙老师和徐老师，以后还要请大家多多指教……您注意身体，有什么小忙我能帮上的，您尽管说……抱歉喝不了酒，只能以茶代酒，我先干了，您随意……”

  　　关院长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撑平了那对八字眉，乐呵呵地起身道：“哎呀！虞小姐太客气了，不用这么见外的，大家一起来吧。”

  　　虞夕望本想一个个敬过来，没想到老徐和孙教授也一起微笑着站起来，倒是给她省了两句祝酒词。

  　　老徐豪爽地干了一杯，孙教授则笑着抿了一口茶水。

  　　虞夕望又朝向傅君尧敬了敬酒：“老师，我也敬您一杯，谢谢您一直以来这么照顾我。”

  　　虞夕望说的是心里话，因为于她而言，傅君尧是恩师，是兄长。如果没有傅君尧一直在前面带路引领，她没准会迷茫好一阵子。

  　　傅君尧勾了勾嘴角，“嗯”了声，抿了口酒，欣然接受虞夕望的感谢。

  　　梁嘉远见虞夕望竟没敬他，就直直坐下了。他憋了一肚子火，郁闷地倒了小半杯红酒，没好气地对反问虞夕望：“虞小姐不敬我？那我敬一下虞小姐，很荣幸认识你。”又自顾自地放低杯子去碰虞夕望的。

  　　“……”虞夕望无奈，只得举杯，别扭地说：“谢谢。”

  　　孙教授在一旁边吃着菜，边看着这边的动静，对梁嘉远很是好奇，便问道：“小梁这么优秀，一定有女朋友了吧？”

  　　梁嘉远下意识看了眼虞夕望，回道：“还没有……”

  　　他也没想到，随老徐来吃个饭，不仅能碰上一直想见的人，也逃不过“有没有女朋友”这个话题。

  　　虞夕望闻言一怔，握着勺子吃芋头的手也顿了顿，满心都是疑惑——那那天在游乐场看见的女子是谁？孩子又是谁？那孩子明明叫那个女子“妈妈”……还是说，梁嘉远在撒谎？可是，他为什么连这种事也要撒谎……

  　　“呀！25岁还没找对象呀？小梁年纪倒是和我女儿相仿的。我女儿呀，是学跳舞的，平时一直在剧团演出，有时间的时候还会教教小朋友的……”孙教授看梁嘉远是越看越欢喜，不由地想促成门好事。

  　　虞夕望只觉得胸口闷闷的，有股莫名的郁气湮没了胸腔。

  　　没等梁嘉远开口，她就借口要上洗手间，走出了包厢，逃离了这个她不太喜欢的话题。

  第53章 顺路

  　　虞夕望在洗手间的水池边站了很久，微凉的水汩汩流过她的指尖，又顺着掌纹滑入掌心。

  　　明明才刚入9月，怎么水都有凉意了……

  　　虞夕望攥了攥手，指尖贴在刚才被梁嘉远轻轻捏过的地方，心跳便莫名地加速起来。

  　　她甩了甩脑袋，也甩掉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重新把“这只是个错觉”的想法坚定地写在脑海。

  　　擦干了手，准备重新回到那个让她没有安全感的包厢。

  　　可她打开洗手间的门，竟发现梁嘉远背对着斜靠在墙边，看似漫无目的地刷着手机。

  　　他的衬衫下摆没有塞进裤子，很随意地垂着，开门的动静带起一阵风，垂在他身侧的衬衣下摆也微微飘动。

  　　虞夕望那一瞬间突然有点恍惚——好像她和梁嘉远中间没有隔着这么多年，她面前的白衣少年还是十七岁的模样。

  　　梁嘉远没有动，仿佛知道出来的那人就是他在等着的。门打开后，他便收了手机揣进裤兜，“埋怨”道：“虞夕望，你洗了很久。”说完这话他才转过身，面朝虞夕望。

  　　“啊？”虞夕望不明所以，“什……么？”

  　　梁嘉远叹了口气，向前迈了一小步，微微俯下身，双手撑着膝盖，正好和虞夕望平视，认真地一字一句道：“我说……你让我等了好久……”

  　　虞夕望受不了梁嘉远这样直勾勾的对视，转身就要离开，不料却被梁嘉远一把扣住手腕，推到墙边，整个人被困在了他和墙壁之间，没法逃离。

  　　虞夕望颤抖着声音问：“你……做什么……”

  　　梁嘉远轻“哼”一声，委屈巴巴道：“虞夕望，为什么总要逃跑？”

  　　距离太近，虞夕望可以将梁嘉远整个人望进眼底，心头一阵狂跳，莫名心虚地别开眼去，“不知道你说什么……”

  　　“你知道的。”梁嘉远扣着虞夕望手腕的那只手下移，手掌裹住了虞夕望的，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虞夕望的手指，喃喃道：“手怎么这么凉？”

  　　虞夕望紧张得心都快要跳出来，被梁嘉远包裹着的手很暖和，她甚至觉得有些发烫，像是手心底都要窜起火苗。

  　　她抽了抽手，想要挣脱，却挣脱不掉。只能重新和对方对视，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梁嘉远脸又靠近了一寸，滚烫的气息吐在她唇上，用低得如同自言自语的声音，道：“我想……你……吃了好多芋头，有一股奶香。”遂即又轻轻笑了声。

  　　虞夕望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心跳得却更凶了。

  　　梁嘉远笑的时候，她只觉得呼吸一滞，全身僵住不敢动弹，生怕自己一有动作，唇会贴上他的。

  　　过了几秒，她的声音缠着缱绻的鼻音，求饶似地软软道：“梁嘉远……”

  　　“我在，”梁嘉远又低低地笑，眼睛看进虞夕望的，“你的瞳孔颜色很浅，像琥珀。”

  　　虞夕望不知怎么回应，她张了张嘴，垂下眼去。

  　　梁嘉远却没打算放过她，盯着她继续说道：“虞夕望，那个傅老师怎么对你那么好，我都要吃醋了……”

  　　“他是……我……是……老师……”虞夕望觉得自己脑子都停止了思考，吐出的字串不成一句话。

  　　“老师……嗯？”梁嘉远侧过脸，唇瓣微不可察地擦过虞夕望的面颊，抵着虞夕望的珍珠耳环，用带着撒娇的语气道：“虞老师，别喜欢他，好不好？”

  　　他的气息全落在虞夕望敏感的耳垂和耳廓边，连带她耳畔的碎发也跟着温柔的呼吸轻轻飘动。

  　　“我没……”虞夕望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撩拨？耳根腾地一下就红了，连带着脸颊都染上了红晕。

  　　她用了点力推开梁嘉远，使两个人之间保持安全距离，语气里带着点娇嗔，说：“你别……乱说！他只是我老师……”

  　　顿了顿，她又干干地丢下一句“我要走了”，跑远了。

  　　“又跑了……”梁嘉远看着她逃跑的背影，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包厢。折腾了这么久时间，回去的时候，不免引起众人的关注。

  　　孙教授关切地问：“没什么事吧？去了这么久……”

  　　梁嘉远看了眼已经坐下装死的“某人”，轻咳一声，找了个还说得出去的理由，道：“孙老师，我刚喝多了，到厕所吐去了，让虞小姐扶我去外面吹了会风。”作势还摸了摸额头，心想幸好刚才出去前敬了一圈酒，不然说出来都没人信。

  　　孙教授想小伙子看来酒量是不太行，扶了扶眼镜道：“噢！下次还是不要喝那么多了……不能喝酒没关系的，我们都是自己人。”又问：“小梁需要先回去休息吗？”

  　　梁嘉远故意看了眼已经神智不清的老徐，犹豫着开口道：“徐老师……”

  　　“啊？叫我？”老徐喝高了，脑袋都快靠上关院长的了，不过关院长也没好到哪去，两个人干了一瓶半红酒，还都上脸得厉害。

  　　孙教授见虞夕望低着头，脸也红红的，问：“夕望，怎么耳朵这么红啊？”被点名的某人心虚地摸了摸耳垂。

  　　梁嘉远替她解围道：“虞小姐刚说有点热……”

  　　“哦……”孙教授看了眼现场的状况，思忖了下，道：“这样吧，我们也吃得差不多了，一起回去吧。徐老师和我住得近，他和老关一起坐我车吧，到时候让他夫人下来接就行。”后又叫来服务员结账。

  　　傅君尧一个人喝了半瓶，没有上脸，依旧像个温柔的绅士一样坐着，还熟练地掏卡买了单。

  　　但是虞夕望见他眼神已经有些迷离了，知道他也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