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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知闯祸的虞夕望表情开始凝固，嘴角抽搐。
愣了两秒后，她尴尬地掏出纸巾递给梁嘉远，道歉道：“不是……谁让你在我吃饭的时候讲这个……”见梁嘉远没接，虞夕望委屈巴巴地又道：“对不起，我错了……”
章榆惊呆了，暗暗给虞夕望竖了个大拇指，意思很明显——“虞夕望，你好勇”。
她突然有点心疼梁嘉远，开口试图缓解桌上的尴尬，说：“额……那个……梁嘉远同学，你对鳜鱼还挺有研究啊……”莫名又觉得好笑，想笑却不敢笑，因为虞夕望的眼神快要刀死她了……
一旁的吴誉却没忍住，“哈哈哈”笑出了声，乐着继续扒饭，反正他的饭菜没遭殃。
“那个……”虞夕望生怕梁嘉远会把她吃了，小心试探道，“要不我再给你打一份菜？”
谁知梁嘉远挑挑眉，说道：“不用。”不过还是接过了纸巾，也没擦什么，只是用筷子夹掉鸡排上饭粒，似无事发生一样，淡定悠哉地啃起了鸡排……
虞夕望见状哪里还敢出声，只能埋头默默干她的白饭。
梁嘉远浅笑着问了句：“不吃了？怪浪费的……一条鱼呢！”
虞夕望闭着眼，鼻孔里叹出一口气，暗暗发誓，她这辈子都不会吃鳜鱼了！
“远哥，你要是嫌弃的话，我的分一半给你。”吴誉指指自己盘中未动的鸡排，大方道。
梁嘉远却只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看了眼对面干完坏事就埋头吃饭的虞夕望，淡淡道：“没事。”
毕竟是他起的头。
反正也不嫌弃。梁嘉远继续津津有味地啃鸡排。
而对面“专心”吃饭的虞夕望脑子里久久回荡着四个大字——
十二指肠。
第24章 无题
高二接近尾声时，小高考如期举行。虞夕望带着小高考全A，以及全班排名第3的不错答卷，顺利步入了高三。
“夕望，老唐找你。”第二节大课间，同班的李木子给虞夕望捎来唐宋的口信。
虞夕望心想最近也没犯什么错吧，狐疑着起身。
9月9日，今天还恰巧是虞夕望的生日，她可不想生日那么倒霉。
“再听《相信自己》我耳朵真是要炸了！”秦和卿趴在课桌上唉声叹气，手指百无聊赖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
梁嘉远插嘴：“你可以闭上耳朵。”说完他也起了身。
秦和卿懒懒地问：“远哥，你上哪去？”
梁嘉远答：“你太吵了，我出去透透气。”
秦和卿：“……”
虞夕望也踩着大课间《相信自己》的音乐下了楼。心想着学校什么时候能把课间的音乐换一下，都单曲循环好几天了，再听下去不止耳朵起茧子，身子都要起生理反应了——反胃而已。
上午第二、第三节课间，高中部各个教室前的喇叭便开始长达20分钟的“【创建和谐家园】式”循环高歌。
高二的时候，学生压力没那么大，没有即将高考的实感，学校也仁慈，选的基本是周天王、林CD、SHE、潘帅之类“大众情人”们的流行曲子；但自从搬进高三楼，教室的喇叭就开始走“失忆”路线，一天循环六遍《相信自己》，好像每天不重复个几遍，生怕学生忘了这口号，以致高三人均丧失理智，叫苦不迭。
虞夕望走到唐宋身边，问：“唐老师，您找我什么事？”
唐宋从一本被翻烂的《人间词话》中抬起头，一见来人，展笑道：“哦，虞夕望啊，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改一下自己的志愿，还有大半年就要高考了，你这一年成绩进步很大，表现也很稳定，老师建议你把目光放远一点，拿更好的学校作为自己的目标……当然，我不是说本地的学校不好，只是你的表现值得更好的。”
虞夕望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被骂的事，回道：“老师，我……”
她想，在梁嘉远提出让她考虑和他考同一个学校的时候，她就已经动摇了。
“你的语文非常好，字也很好看，可以考虑一下首都大学的中国语言文学专业……当然，我也只是建议，主要还是看你自己的意愿。”唐宋打断她，取下眼镜，拿起一块眼镜布，擦拭他那半公分厚的镜片，
他又继续说：“王国维先生说，‘客观之诗人，不可不多阅世。阅世愈深，则材料愈丰富，愈变化……’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大学选择的重要性的吧……想清楚，自己想当客观之诗人，俯观天下事，还是以一事观天下。”
唐宋脾气出了名的好，虽然只是一名政治老师，但是在班主任这个身份上，他绝对是合格的代表。南溪一中虽然学习氛围紧张，但优秀学子层出不穷，除了学生天资聪颖，与教师的教育方式也有很大关系。
虞夕望点点头，说：“知道了唐老师，我会好好考虑的……”
“嗯，考虑清楚就好，你回去吧！”唐宋说着，又埋头痴迷于那本《人间词话》。
虞夕望刚走出两步，又被唐宋叫住：“哦对了！帮我把梁嘉远也叫下来吧！”
虞夕望答：“哦。”
再次踏上楼梯的时候，虞夕望惊喜地发现，楼道的音响里传出了新的音乐，不再是振奋【创建和谐家园】的《相信自己》，而是范玮琪那首《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
“第一次见面看你不太顺眼
谁知道后来关系那么密切
……”
而后又是王力宏的《我们的歌》。
突然更换的流行曲风，让高三教室、楼道里的学生也兴奋起来，更开心的是手拉手在阳台上聊天的女生们，激动地抓着对方的手晃起来，聊天话题也突兀地从“物理如何提分”切换到“中午吃什么”以及“我看上了一条新裙子”之类完全没营养但很有探讨价值的问题上。
“学校终于懂事了啊啊啊……求把《相信自己》拉入黑名单！”
“再‘相信自己’，我就不相信自己了……”
“感恩领导，感恩组织，学校赛高，继续保持……”
“喇叭喇叭，请问明天能放周天王、林CD的歌吗？”
“……”
虞夕望前脚刚进教室，就被章榆一把拽了出来，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章榆眨眨眼道：“怎么样？喜欢我的生日礼物吗？”
虞夕望：“？！！”
虞夕望顿了一顿，瞬间领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这是你点的歌？怎么办到的？”
章榆用大拇指撇了一下鼻尖，一脸得意：“不告诉你！姐有的是办法！生日快乐啊宝贝儿！”
这时刚好梁嘉远从走廊另一边走过来，不偏不倚地从虞夕望和章榆正中间穿过去，进了教室。
章榆气得抬起手握着拳，佯装要捶梁嘉远的背，嘟囔道：“这人真是……没礼貌！”
虞夕望看了眼梁嘉远的背影，转头对章榆道谢：“谢谢榆妃！”
坐下后，想起老唐让她带的口信，虞夕望于是对着正在刷手机玩的梁嘉远道：“老唐让你下去找他。”
梁嘉远“嗯”了声，把手边厚厚的习题本丢给虞夕望就出门了。
虞夕望翻开本子，见一行可爱小巧的“梁嘉远体”字——
今日无题，生日快乐。
第25章 交换
时节如流，庸常如故。
屈指可数的日子不断减少，成山的卷子一做，就做到了高三下学期。
在高三学生的字典里，“坚持”这两个字不仅仅是无意义的重复。悄无声息中，坚定的力量也在不断蕴蓄，直到合上笔帽走出考场的那一刻，他们会带着战士收刀入鞘般的骄傲，相视一笑，赶赴下一片山海。
每天做惯了梁嘉远的习题，虞夕望突发奇想，想给梁嘉远出一下题。所以当晚梁嘉远除了收到虞夕望的数学解答，一支新笔，还收到了小半页的语文诗词填空。
“咳咳，这是我给梁老师出的题，担心梁老师给我出太多数学题，忘记了背诗词……”外加一个很骄傲的表情。
1）覆杯水于坳堂之上，__________，__________，水浅而舟大也。（《庄子·逍遥游》）
2）扈江离与辟芷兮，__________。（屈原《离骚》）
3）青山隔送行，疏林不做美，淡烟暮霭相遮蔽。__________，禾黍秋风听马嘶。（王实甫《长享送别》）
4）__________，画船听雨眠。（韦庄《著萨蛮》）
5）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__________，__________。（杜甫《旅夜书怀》）
6）情人怨遥夜，__________。 （张九龄《望月怀远》）
梁嘉远有一点意外，但是也很满意。大笔一挥，只花了一分钟就填完了。
1）“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
2）“纫秋兰以为佩”
3）“夕阳古道无人语”
4）“春水碧于天”
5）“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6）“竟夕起相思”
写完后，他又在旁边写道：“谢谢虞老师提醒，下次可以多多益善！”然后又改了旁边虞夕望的数学题，才把本子还给虞夕望。
这时虞夕望的头已经快要埋进桌肚里了，脸上微微有点发烫。
她是带了私心的，一共六句诗词，她在里面藏了三个自己，和一个梁嘉远。
在梁嘉远答题的那一分钟里，虞夕望的脸比现在还红，心里还不停地默念着：“不要发现不要发现不要发现……”
拿回本子后，见梁嘉远的确没有说什么。虞夕望这才长舒了口气。
梁嘉远的字依旧方正可爱，但在虞夕望眼里，她的“夕”字，梁嘉远写得最是好看。
不过在这之后的关于这本习题本的互动里，虞夕望再也没有在“名句填写”里出到带有自己小心思的题，因为她生怕梁嘉远发现些什么……
而自从唐宋提出“建议”后，虞夕望也切切实实地把“考上首都大”这件事放在了心上。“目标”是很神奇的一个存在，尤其当把喜欢的人当作目标后，好像就拥有了取之不尽的动力。
一连几次大考，虞夕望都表现出众，不仅稳坐班级前三，更是【创建和谐家园】把语文考到接近满分。作文也被语文老师当作范文，复印了好几十份，在全年级传阅。
语文老师更是乐开了花，骄傲地把“我们3班虞夕望同学作文【创建和谐家园】满分”的口号给打了出去，和陈辞的“我们3班梁嘉远同学数学【创建和谐家园】满分”有得一拼。
虞夕望和梁嘉远两人的大考卷子，先后在年级里被传阅、围观和鉴赏。这着实让两人出了一把名，成为文科班的一对“考试型班对”。
当然最开心的是唐宋——因为一个梁嘉远，一个虞夕望，最让他省心。
唯独一件事，梁嘉远的决定让老唐可惜不已。
其实早在1月份，高三新一批的首都大学保送名额就出炉了，稳坐3班第一名宝座的梁嘉远自然也在其中。
但这幸运儿非但没有兴高采烈地收拾书包回家，反而一口拒绝了别人羡慕也羡慕不来的名额，偏说要参加高考，不知道抽了什么风。
消息一出来，就在年级里传开了。
同学A：“听说了吗？首都大学的保送名额出来了，一共5个，1班和2班各两个名额，最后一个在3班。”
同学B：“谁啊？”
同学A：“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