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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青瑶狠狠怔在原地。
刹那间，她只觉心脏好似被生生剖开，血肉模糊！
凤青瑶死死抿着唇，将喉间涌上的腥气咽下：“只此而已……”
“可南宫绝，这是你想的，并非我所求。”
她深吸了口气，死死掐住手心，剖出心里话：“你可知，其实我倾慕你多年！”
第七章
话落，一片寂静。
冰雪漫天盖地，冷得凤青瑶打颤。
但南宫绝的嗓音更冷：“长公主何时学会了说谎？”
凤青瑶浑身一僵。
她对上南宫绝那双墨般的眼，整个人如坠深渊，心口上的伤像是被人狠狠撕裂扯开，鲜血淋漓！
七年，这份情意足足在心底积压了七年才终坦白——
可他竟是半分都不信！
凤青瑶想解释。
但刚启唇，喉间那股血腥味却倏地变得浓郁，她只能咬紧唇瓣死死忍着。
最终，一个字都说不出。
而南宫绝已然抬步离开，根本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
凤青瑶凝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直到再看不见，才撑不住瘫软倒地，剧烈地咳了起来。
皎白的雪，鲜红的血。
她静静看着，悲哀与伤痛一瞬蔓延全身……
皇宫。
凤青瑶走进议事殿时，凤明慎正在批阅奏折。
见她进来，他忙起身迎上前：“长姐！你的伤还没痊愈，怎么不在王府好好休养？”
凤青瑶没回答，只是问：“阿慎，你为何要下那道圣旨？”
凤明慎顿了片刻，神情霎时从担忧转为冷肃：“长姐，你此刻……是在为了南宫绝而质问我吗？”
“是。”凤青瑶拧了眉，“南宫绝身为摄政王，是你、是整个北昭的支撑！你如今动他，天下人会如何想？那些敌国又会如何想？！”
“阿慎，你怎能如此糊涂？”
话音刚落，凤明慎倏尔挥袖：“够了！”
他紧紧盯着凤青瑶，眉眼敛着怒意：“我是君他是臣，我为何不能动他？难道没有他南宫绝，我就不是北昭的皇帝了吗？！”
“别说只是罚扣俸禄，就算我要罢免他的官职又如何？”
闻言，凤青瑶狠狠一震。
她满眼错愕茫然，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神情阴鸷的少年竟是自己的弟弟。
无声的僵持在沉默中蔓延。
许久，凤青瑶微颤的声音才在殿内响起：“南宫绝位高权重，我知你一直忌惮他，但是阿慎，他从未害过北昭，更未害过你，你为何……”
“因为我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
凤明慎厉声打断她，但说完又觉语气太过凌厉。
他深吸了口气，转身背对凤青瑶，声音稍缓：“这件事我自有定夺，长姐还是好好保重身体，莫要再费心劳神。”
言罢，凤明慎便唤来侍卫护送凤青瑶出宫。
天色渐暗。
回到摄政王府，凤青瑶抬眼看着那朱红的牌匾，她微凝的眉眼间赫然划过抹痛色。
君臣离心是一国大忌，更何况南宫绝又手握重权，只是眼下不清楚他是否知道凤明慎的心思。
一边是心爱之人，一边是唯一血亲。
无论选择谁，最痛苦的人都只会是她！
凤青瑶独自站了许久，终究还是踏进府门。
月光铺洒庭院，雪地泛出淡淡银光。
书房外，她凝望着面前的门，攥在一起的手心冒出些许汗意。
迟疑很久，刚要抬手敲门。
书房里却响起一道声音：“王爷，属下查到监视王府的那些人皆为皇家暗卫，若是皇上真要对您动手……该怎么办？”
听到这话，凤青瑶本要敲门的手顿时停在半空。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瞳孔颤栗。
紧接着，就听南宫绝低沉冰冷的语气从门缝中传出。
“他既不愿安稳坐这皇位，那……便换个人！”
第八章
话落那刹，凤青瑶只觉得天崩地裂。
她身形一晃，下意识扶住青砖，掌心却又传来刺骨的寒意。
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
凤明慎忌惮南宫绝，想要夺走他手中的权势。
而南宫绝察觉凤明慎心思，竟要将他直接拉下皇位！
先帝临终前的嘱咐倏然回响耳边：“青瑶，你定要护着慎儿，护住他的皇位，以及这凤家江山。”
此话，凤青瑶只字未忘。
可是谁能告诉她，到底要如何才能做到这一切？！
恍神间，书房里再次传出侍卫的声音：“王爷，那……长公主呢？”
凤青瑶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收紧。
她下意识屏息，但很久，都没有听到南宫绝的回答。
他的沉默是何意？
凤青瑶不知，也再不敢听下去。
她此生所有的勇气，早在那年替南宫绝喝下毒酒，又以此求嫁后，就用尽了。
房内摇曳的烛光透过窗棂纸映在廊檐下。
凤青瑶望着，双眸逐渐苍凉痛楚，末了，转身离开。
庭院偌大空寂。
她目光浑噩地走过，一步一步，最后没身于府外风雪……
漆黑夜中，只余灯盏零星。
凤青瑶茫然行过长街，环顾四周，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寂静中，一道身影向她走来：“青瑶？”
闻声，凤青瑶怔怔抬眸，便见江染眠撑着伞，眉心轻拧。
“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凤青瑶抿唇默了几秒，终是谎道：“我睡不着，出来走走。”
纵使天色黯淡，江染眠还是瞬间就看出她在隐瞒，但没再追问，只是将伞不动声色地倾斜过去：“那我陪你。”
凤青瑶望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眸，如何都说不出拒绝的话，终是轻轻点头：“好……”
京城寂巷，冷雪渐落。
两人并肩漫步着，却始终无言。
直至那更夫的铜锣声敲响：“丑时四更，天寒地冻，快快归家！”
凤青瑶眼睫狠狠一颤，顿时停住。
江染眠看向她，不解又担忧：“怎么了？”
“我……”凤青瑶刚想说没事，一侧眸，却瞥见她右肩上被雪浸湿的衣衫。
再抬头，便看见那明显偏向自己的纸伞。
她喉间刹那哽涩。
其实这世间所有的事，都只关乎想与不想，做与不做罢了。
若是想做，再难也会寻到法子。
好比……
凤青瑶强装镇定地呼出口气，缓缓垂眼：“染眠……若是有一天你能与南宫绝携手到老，千万不要错过这个机会，好吗？”
江染眠愣住：“青瑶，你此话何意？”
她直觉哪里不对劲，但怎么都看不到凤青瑶的双眸，更分辨不清她的情绪。
片刻后，江染眠双唇翁动还要再说什么。
却听凤青瑶嗓音淡静：“夜深，你该回去了，等明日……不，日后若有机会，你再来看看我吧。”
话落，她抬手将伞摆正，而后抬步越过江染眠，慢慢走远……
宫墙深厚。
凤青瑶站在宫门前，仰头望了那明晃的雕梁画栋，许久才收回视线，跟在守门侍卫身后走了进去。
议事殿内，凤明慎还在批改奏折。
见她这时前来，有些讶异：“长姐怎么这时候进宫？可是出了什么事？”
凤青瑶却没应声，只是深深端详着眼前这个十二岁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