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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次前往灵觉寺的路上遇袭，南宫绝为了保护江染眠而没有救她，他也从未问过她一句：“还疼吗？”
炙热的感情从来不是一天就冷却的。
不知怔了多久，凤青瑶才缓缓地松开了握着剑柄的手。
而南宫绝早已陷入昏迷，终究没能等到回应。
她深吸了口气，转身向殿外走去，而后一把打开了殿门。
见门开，始终候在门外的裴深上前：“长公主……”
话音戛然而止。
裴深瞳孔骤然缩紧，朝着倒在血泊之中的南宫绝便冲了过去：“王爷！”
凤青瑶站在门边，神色平静地回眸看向他：“我有分寸，没伤到他心脉，去叫太医吧。”
闻言，裴深满脸愕然，有很多话想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当务之急还是先给南宫绝疗伤。
他朝凤青瑶颔了下首，带着人扶着南宫绝离开了议事殿。
而南宫绝本来率领的那些士兵，此刻早已不见。
凤明慎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起身走近凤青瑶。
“阿姐，为何你要刺伤南宫绝，就不怕他的手下……”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不会。”
凤青瑶不自觉地攥了攥手，心底莫名涌上一股空虚感，但很快就被她压下：“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要逼宫，之所以带那么多人，不过是为了吓唬我。”
凤明慎拧起眉：“可若不是阿姐赶来，他真的会杀了我！”
但凤青瑶还是摇头：“也不会，他在等你主动说出我的下落。从他走进殿内的那一刻，裴深就让龙武军离开了。”
“至于我刺伤他……”她语气稍顿，眸底划过抹不明的情绪，“他未穿甲胄，却带着把剑，就是等着我杀他。”
凤明慎一怔：“什么？”
凤青瑶舒出沉重的一口气：“他觉得自己欠我的太多，还不清，所以想用命来抵。”
但其实南宫绝决定用命来抵还所有错误的时候，并不是从一开始就作下的决定。
他仍抱着侥幸，希望还有一丝希冀——凤青瑶对他还有余情。
然而听到她冷漠的话语，他便知道，她不会轻易原谅他。
所以南宫绝才想用命来抵偿。
所以才会有那句……还疼吗？
想起南宫绝昏迷前那苍白的眼神，凤青瑶心底苦涩蔓延似海。
扯回思绪，她转身看向凤明慎：“南宫绝醒来之后定然还会找我，所以我现在便要离开了。”
凤明慎欲言又止，犹豫了半晌到底是将嘴边的话咽下，只说：“阿姐，万事小心。”
凤青瑶点点头，抬步欲走，却又停下。
静了几秒，只听她嗓音微涩：“阿慎。”
“不要杀他。”
第三十六章
凤明慎凝望着凤青瑶逐渐消失在雪夜中的背影，耳边再次回响起她方才说的话。
“不要杀南宫绝，阿慎，你和北昭都需要他。”
“这与你是不是一国之君无关。摄政王之位不可世袭，但南家几乎世代都是摄政王，被君王所重用，所以他很重要。”
“阿姐总不会害了你，阿慎。”
许久，凤明慎才收回目光。
他看向身边的福泰：“摄政王伤势如何？”
“长公主的确没有伤及摄政王的心脉，太医说只要好好休养，并无大碍。”福泰颔首回道。
提及此事，凤明慎眉心微蹙：“阿姐是如何那么确定自己没伤到他心脉的？朕看她刺的那一下分明随意。”
闻言，福泰笑笑：“长公主习武时，皇上您还没出生，后来长公主不喜打杀便没再习过，皇上自然不知。”
凤明慎一怔，倏地问道：“那阿姐的武功该不会在朕之上吧？”
福泰笑而不语。
……
驾马离开京城的城门，凤青瑶倏然拉紧了缰绳。
她回身望向皇宫的方向，那朱红的宫殿掩在漫天大雪中瞧得并不真切，十分朦胧。
但凤青瑶还是凝望了很久。
假死的这一年中，她去了许多地方。
不敢留在京城，是怕南宫绝发现自己。
可在外漂流太久，到底还是想念故人旧城，凤青瑶便赶在除岁之际返回京城。
花灯节那日，万人空巷，百姓都在街上游玩。
见梅园寥寥无人，她才悄然走进赏梅。
不料，竟还是撞见南宫绝。
被关在摄衡王府的半月，她只想离开，带着张“云昭”的面具肆意妄为。
但……南宫绝眼中的情意是真的，关怀是真的，宠溺也是真的。
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她到底是谁，可她不承认，他便装作不知道，陪着她继续演下去。
而南宫绝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弥补成婚那三年对凤青瑶的冷漠。
不是没心软过，在凤明慎的暗卫终于寻到时机来带她走时，她犹豫过。
可最后，她还是离开了。
无论为何纠结，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在听闻南宫绝率军逼宫时，她明知他不会真的伤害凤明慎，却仍赶赴。
只为，作一次正式的道别。
至于他与她之间是命还是缘？凤青瑶已不想去细究。
只愿从此山高路远，与南宫绝再不相见。
而过往数年的爱恨纠葛……便随风而去，随雪而掩，随雨而流罢。
缓缓收回目光，凤青瑶拢紧身上大氅，策马离去。
……
南宫绝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是看着有些唬人。
太医给他包扎好伤口之后，裴深又在他榻前守了整整一夜。
天还未亮时，南宫绝缓缓睁开了眼。
他像是还沉在昨日那场荒唐的逼宫中，下意识便轻唤出一个名字。
“青瑶。”
然而闻声凑近，而后露出松了口气的神情的那张脸，却不是他思念之人。
裴深看起来激动地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王爷，您醒了！”
南宫绝一口气噎在喉咙，差点就没缓过来。
静默了半晌，他才慢慢呼着气问：“长公主呢？”
裴深怔在原地，眼眸愣愣的：“属下、属下也不知道。”
南宫绝眸色一暗，重新阖上眼，吐出沉重的一口气。
见状，裴深立刻就起身要往外走：“王爷，我马上就去找长公主，您别急啊！千万别动气！更别把伤口给气开！”
要不是没力气，南宫绝现在就骂人了。
但裴深还没跑到殿门，一道声音就穿过外殿传了进来。
“别费力了，你们找不到她的。”
第三十七章
凤明慎原本是想来看看南宫绝醒了没有的。
但刚到门外，就听到裴深嚷嚷的话，便走进说了方才的那句话。
闻声，南宫绝侧眸望过去，神情却没有丝毫变化。
好像昨天拿着剑要刺凤明慎的人不是他一样。
而凤明慎看着南宫绝一如往常寡淡平静的面容，心里本就没怎么消下去的火又有点复燃的趋势。
可他又想起凤青瑶离开时说的话，深吸了口气给压下。
裴深很自觉地退出殿外，让两人单独交谈。
然而自凤明慎坐下后，谁都没有先开口。
殿内一股诡异的寂静在蔓延。
沉默许久，凤明慎神色复杂地看向南宫绝。
“昨夜……你是打算让阿姐杀了你吗？”
南宫绝一怔，抬眸望向他，眼神中有一瞬的茫然。
但很快，他就想到什么，复而垂眸轻笑了声。
低喃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她的确很聪明。”
凤明慎听着，知晓他这是承认了，眸底的情绪变得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