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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南宫绝偏也是这样强硬的性格。
这两个男人之间从此再没了性格温柔的凤青瑶，不日定要两败俱伤。
“王爷……”福泰正还要再说什么。
这时，未关紧的殿门缝隙里突然传来凤明慎漠然的声音。
“福泰，请摄政王进来。”
第二十一章
许是雨声太大，凤明慎的声音夹杂在其中听得十分不真切。
就连福泰都不确定他刚才是不是说要请摄政王进殿。
然而正犹豫的时候，南宫绝却猛地站起来身，抬步就要往殿中走。
但他跪了太久，起身这么猛，眼前不由得黑了一瞬。
眼见他身形一晃就要摔倒，福泰连忙上前扶住他：“王爷，您小心！”
南宫绝合着眼缓了片刻，感觉没有那么晕眩了才对他点了下头：“多谢。”
说完，他没再让福泰搀扶，独自径直踏进了殿门。
那背影看起来与往日相差无几，若不是他身上朝服湿透，没人会相信他已经在雨中跪了快一整天。
雨天阴暗，但议事殿内烛火通明。
南宫绝刚走进，双眼因明暗交错不由得有些发花。
他下意识眯起眼，恍惚间似乎看见一块白色的衣角在里殿消失。
但等他适应了光线，完全睁开眼再侧眸看去时，别说白色衣角，就连抹白色都没看见。
或许是自己看错了吧。
南宫绝不再去想，收回思绪在殿中单膝跪地，微微颔首：“臣参见皇上。”
看着他因为淋雨而有些泛白的脸色，凤明慎的眼前却闪过凤青瑶曾经更加苍白的面色。
他眼底冰冷：“摄政王还打算疯到什么时候？”
南宫绝神情没被激起半分波澜：“皇上何时收回那道和离圣旨，臣便何时停止。”
“你威胁朕？”凤明慎拍案而起，“南宫绝，你别以为有我阿姐的庇护，就可以为所欲为，以为朕真的不敢动你！”
闻言，南宫绝缓缓抬起眸，漆黑双眼里似乎暗潮汹涌。
他嗓音如结了冰一般：“皇上如今还坐在这里，不也是因长公主庇护吗？”
凤明慎脸色一沉，眉心紧紧皱起：“南宫绝！”
相比他的怒不可遏，南宫绝平静地让人不寒而栗。
他毫无畏惧地直视着凤明慎：“臣只是想提醒皇上，如今北昭安稳无事，都是因长公主牺牲自己。臣不过只是想让皇上收回圣旨罢了，但皇上若是执意如此……臣自有别的法子收回这道圣旨。”
“只是那时，皇上还能不能如此坦然自若，臣就不敢保证了。”
凤明慎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攥紧。
他死死地盯着南宫绝，眸光冷沉。
南宫绝话中的意味再清晰不过——他眼下尚可顾及凤青瑶而不动凤明慎，但如果凤明慎还是不肯收回那道圣旨，他拼尽所有也会换一个皇帝，来收回圣旨。
他就是在威胁凤明慎。
两人凌厉的目光久久地撞在一起。
一时间，殿中气氛剑拔弩张。
福泰看的心中焦急，但也不敢插嘴说一个字。
不知这样了多久，到底是凤明慎先打破了沉默：“南宫绝，朕真的不明白，我阿姐已死，你现在追回这道圣旨又有何用？”
南宫绝的眼睫不易察觉地颤了下，他缓缓垂眸，掩去眼底疾速划过的一抹悲伤。
“不管她是死是活，我此生的妻子都只会是她……我知晓如今悔恨已经没用了，但是她的遗愿我定会完成。”
凤明慎没再说话，只沉默地望着他。
整整一个月的跪求，他无法否决南宫绝的真心。
但是比起凤青瑶曾经遭受过的一切，他这一个月来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凤明慎负手而立，脸隐在半明半暗之中：“朕可以收回圣旨，但是阿姐必须葬入皇陵，而你……”
“不能出现在阿姐的丧葬上。”
第二十二章
雷雨声阵阵，有一种黑云压城的窒闷。
南宫绝的眸色比天色更暗，嗓音也染上一层凉意：“……为何？”
凤明慎淡淡移开眼：“阿姐薨逝前为求与你和离，不惜向朕下跪，朕想……她不会想见到你。”
话落那瞬，南宫绝浑身狠狠一震，险些双膝都跪在地上。
凤青瑶为了与他和离……竟向凤明慎下跪？！
她就那般，想和他断绝关系吗？
心口好似被尖刀用力扎进，又在里面搅得血肉模糊，每次呼吸的寒气都直达心底！
南宫绝咬着牙稳住身形，双手死死掐住了手心。
“朕本不想告诉你的。”凤明慎语气寡淡，可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残忍至极，“但是，朕怕阿姐怪罪，不得不告诉你。”
“南宫绝，你若是答应了这两个条件，朕便收回那道和离圣旨，如何？”
言罢，殿内再此陷入死寂。
南宫绝深深垂着头，仿佛被吹弯的稻穗，满是颓败。
凤明慎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
更没想到，有一天竟也能在他的身上看见如此模样。
他并没出声催促，他知道南宫绝一定会给自己一个答案。
许久的沉默后，南宫绝终是抬起了眸。
然而此刻他的眸底已然变成了一谭死水，又如那殿外被乌云笼罩的天，再不见任何光亮。
就连他的声音，也沙哑麻木得好像丢了魂。
“……我答应。”
话音未落，天空中突然响起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
轰隆隆——
仿佛砸在南宫绝的心头。
离开议事殿后，南宫绝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王府的。
一直站在府门前的裴深见他浑身湿透地走近，忙撑着伞跑过去。
“王爷，您怎么独自回来了？车夫呢？马车呢？”
南宫绝对于他的话一个字都没听见。
他甚至都没看裴深一眼，好像根本看不见他一样，径直地走进了庭院。
裴深跟上去，将伞撑着他头顶，没再多说一个字。
可刚走两步，南宫绝倏地停住脚步，抬手便将伞打落在地。
“我不需要。”
裴深怔在原地，不敢捡起伞，满脸忧虑地看向他：“王爷，到底发生何事了？”
南宫绝俊逸的面容被雨水冲刷，狼狈不堪。
但他却突然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声音极轻地低喃：“何事？本王也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了？
裴深回答不了他。
没人能回答他，没人。
南宫绝在雨中站了很久，他凝望着那屋檐上挂着的红幔被雨打落，像是凋零的花，心莫名抽痛。
半晌，裴深才听到他凄凉的嗓音——
“拿下来，换上白幔吧。”
……
两月后，北昭长公主丧葬之仪。
那悲恸的哀乐传遍整个京城，似枝上嫩芽都要泛黄。
南宫绝遵守了约定，没有进宫。
他一人坐在空寂的庭院中，神情木然地望着天。
不知是因天光泛亮，还是心中忧伤，他的眼眶渐渐红起，但泪始终未落。
许久，一阵脚步声渐近。
裴深走到南宫绝身侧颔首道：“王爷，长公主遗体已下葬皇陵，并无过失。”
南宫绝一动未动，喉间微微梗塞：“本王知道了，下去吧。”
“是。”
裴深离开，南宫绝才慢慢收回了视线。
而后，却是倏然深深弯下腰，将脸埋在阴影下，谁也瞧不到。
“一生一世一双人……青瑶，如今你我也算两情相悦了吧。”
第二十三章
转眼，又是一年仲冬。
元旦过后，京城长街上仍挂满红灯笼，热闹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