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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星来的时候，便看见她趴在地上，津津有味地看着什么。

  　　华星走近，“在看什么？”

  　　楚月被他声音一惊，抬起头来，摔了一下，胳膊肘磕在地砖上，轻微痛呼出声。

  　　华星放下东西，伸手扶她。

  　　楚月抓着他的手，借力一用力，跳进他怀里。

  　　华星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楚月觉得自己做错事，脸色耷拉下来，要起身道歉：“对不起，华星。”

  　　华星按住她的手，“没事。”

  第9章 百年树

  　　楚月停下来，眨着一双眼，看着华星。

  　　华星气质偏冷，因着暴戾，眉宇间又添几分阴郁。楚月从他的眉眼看下来，落到下巴，刚好走完一个轮廓。

  　　她似乎沉浸在自己世界里，自顾自笑起来。

  　　楚月长相偏幼态，那兴许是常年天真对人的面貌也造成影响。

  　　她一双杏眼，笑起来的时候眼会弯着，像一轮不圆的月亮。嘴唇很饱满，唇色红润，脸色更是白里透红。

  　　华星看着楚月，楚月也看着华星。

  　　楚月笑嘻嘻从他身上跳下来，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刚才玩闹之际，衣服上沾上了很多灰尘。

  　　她抖落一身的尘，和华星说话。“华星，我发现这里好像被人打扫过了，是你叫人来打扫的吗？”

  　　华星嗯了声，看着她的动作。“我给你带了首饰，你要不要看看？”

  　　华星并未起身，就着这姿势，拿过手边的锦盒。他方才接住楚月，锦盒倒了下来，里头的饭菜稍稍倒出来。

  　　今日的饭菜同昨日也不同，不过瞧着仍旧是很好吃的东西。楚月看着他的动作，眼睛发亮。

  　　华星把盘子拿出来，下一层是樱桃，今日除了樱桃，还有葡萄。

  　　锦盒还有第三层，是他让尚宫挑选的好看的首饰。

  　　楚月眼睛又睁大了些，看着那些亮晶晶的首饰，似乎还有宝石。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华星，“你怎么会有这么多？”

  　　华星想找一个借口，可是憋了半天，也只说了一句：“我钱多，没地方花。”

  　　楚月并没有在意，她抓过一把首饰，有耳环还有簪子项链之类。

  　　但是看起来都好贵重哦。

  　　华星看着她的眼神，道：“日后你若是还有什么想要的，可以同我说。”

  　　“嗯。”楚月点头，其实她没什么想要的了。

  　　她们都想要升官发财，出人头地，亦或是嫁个好郎君。这些楚月都不想，她的世界很简单，快乐也很简单。

  　　楚月在一堆首饰里挑挑拣拣，最后拿了一支钗，钗上画了只雀儿，她想起自己今天早上看见的雀儿，便挑了它。

  　　“我只要这个。”楚月对华星说。

  　　华星疑惑，问她：“为什么？”

  　　楚月回答得很理所当然，“因为太多了戴不过来，而且我身份低微，你这些都太贵重了，我收了会觉得不安心。虽然华星对我很好，但是也不可以这样的。”

  　　华星唇角勾起，“吃饭吧，饭要冷了。”

  　　楚月点头，当下就把那只钗戴在了头上。

  　　她看向今天的菜，又感慨：“今天吃的也好丰盛，华星，你好厉害，每天都能带这么多好吃的。”

  　　华星嗯了声，听见她问：“这么多好吃的，都是陛下赏赐的吗？”

  　　华星看着她低头吃东西，她的牙齿很整齐，而且洁白，嚼东西的时候喜欢塞很多，然后腮帮子微微鼓起来。

  　　他本可以说“是”，可是华星不想说。

  　　他今日心情不算太好，因为那个姓苏的女人，那些老东西又上折子骂他。

  　　虽然他早就被骂习惯了，可是还是很不爽。

  　　华星垂眸，转了转手里的玉扳指道：“其实是我偷来的。”

  　　这谎言其实无比拙劣的，毕竟他先前说过，那些首饰是他买的，如今却说这饭菜是他偷来的。这是自相矛盾。

  　　但是楚月会相信，她真信了。

  　　她眨了眨眼，咀嚼的动作也停了，一派天真看着他：“真的吗？在哪里偷的？”

  　　语气似乎还带了些微微的期待。

  　　华星因为她话里这轻微的期待又高兴起来，那些阴霾都散开似的。

  　　华星手撑在膝盖上，靠着后头的柱子，悠悠开口：“在御膳房，偷来的。”

  　　楚月又嚼动起来，她含糊不清接话：“我也想去偷，你下次带我一起去吧？”

  　　华星歪头笑起来，看着楚月的脸，她一点也没在开玩笑，反而带了十足的期待。

  　　他越笑越大声，意外地显出一种少年风流。

  　　华星十八岁便即位了，到如今，也不过二十岁。

  　　说起来，还该有少年意气。

  　　可是他每天要看那些老东西的脸色，要看那些女人的嘴脸。他都快忘了，他才二十岁。

  　　楚月自然看出了他的年轻，因而觉得他好厉害，年轻有为。

  　　“好，明天我带你去。”华星回答她。

  　　她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喝一口水。

  　　“真的吗？明天？”她问他。

  　　华星点头：“我几时骗过你？”

  　　华星没有骗过她，楚月又笑：“那就明天。”

  　　她兴奋起来，期待着明天的到来。

  　　她没去过御膳房，御膳房会送吃的过来，但是每次都是别人去领的。因为楚月是傻子，管事姑姑觉得她不机灵，不会说话。

  　　楚月又吃了几口饭，而后再吃葡萄，葡萄没有樱桃甜，她的眉头皱成一团。

  　　告诉华星：“葡萄好酸。”

  　　华星自然没尝，他拿了一颗，送进嘴里，却是意外的甜。

  　　“我的是甜的。”华星说。

  　　“啊？”楚月撇嘴，“你是不是骗我的？”

  　　分明那么酸。

  　　楚月贴上他的嘴，尝到一种甜。

  　　确实是甜的，她不高兴了，为什么呢？

  　　她吃的分明是酸的。

  　　但是这事比葡萄更有意思，滑溜溜的鱼，游来游去的。

  　　莫名其妙的，很舒服。

  　　可是又有一点点不那么痛快，楚月找不到这根源在哪里。

  　　她以为是不够久，或者不够用力，于是更加卖力地追逐。

  　　诚然，这样做了之后，她更加快乐了。

  　　她咬碎了一粒葡萄，这一次终于是甜的了。

  　　甜味四散开，落在各个角落里。

  　　鱼也游过各个角落里，追逐这这一缕甜味。

  　　楚月咯咯笑起来，为什么可以游得这么快？这么灵活？

  　　她堵住那条鱼的去路，轻轻地咬住它，并不用力，只是这么含着。

  　　她察觉到了华星的迟钝，她正要退开，被他拍了拍腰。

  　　他说：“继续。”

  　　华星的手搭在她腰间，她感受到他的背绷着，肉又变得硬硬的。

  　　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他说继续，那应该是也同样觉得高兴的意思。

  　　楚月重复方才那一步动作，华星的背绷得更直，楚月觉得好有趣。她手搭在华星肩膀上，感受到他的肩膀也变得紧绷绷的。

  　　可是她就不会，她的肉软乎乎的。

  　　她走了神，手摸索在他肩头。像铜墙一样。

  　　华星感受到她的分神，小小惩罚了她一下。

  　　她痛呼，松开手。

  　　“啊。”她不满地看着华星，又去抓樱桃吃。

  　　华星也没动，他胸膛起伏着，看着楚月，眸光逐渐暗下来。

  　　感受到了。

  　　华星拳头微微握着，别开脸。他感受到了，一种乐趣。

  　　第一次，感受到女人的有趣。

  　　不，只有他的楚月有趣。

  　　那些女人，还是一样的无趣。

  　　见到他，只会抖成个筛子，又胆大包天，妄想获得恩宠。

  　　他想起那个被他割了头的女人，她战战兢兢地端上酒杯，甚至连手都还在抖，却要强行说什么夸赞他的话。

  　　真是令人作呕。

  　　华星垂眸，不去想那些女人，又看楚月。楚月在吃着樱桃，樱桃全都是甜的，葡萄除了一开始那一粒是酸的，也都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