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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很瘦，皮肤都皱在了一起，明明应该五十多岁的年纪，却看起来仿佛有六七十。
她的手上还挂着吊瓶，正在输着营养品，可是，整个人脸色青白，没有半丝生气。
虽然不是自己的母亲，可是，或许因为这具身体天生的血脉相连，司瑶觉得喉咙被堵住，一时间竟然发不出声音。
喻若霞拉着她走到床边，泛红的眼睛里滑出泪来，她哽咽着道：“医生说妈她，送来得太晚了……”
司瑶心头咯噔一响，抬眼看向喻若霞：“大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喻若霞拿出梳子给母亲梳着花白的头发，眼泪一颗一颗砸下来：“原来，十四年前，妈根本不是因为方玲怡那个【创建和谐家园】怀孕生了儿子，才和爸离婚的！也不是离了婚后，就攀了高枝不要我们姐妹三个了！”
司瑶一惊，心头有了不好的猜想：“为什么？”
喻若霞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眼底却都是恨意：“妈是因为当时就病了，她又没钱，钱都在爸那边。爸为了逼她离婚，就说只有离婚了才给她治病！”
司瑶瞳孔瞬间收紧，一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生了三个孩子，那个男人不但不为她遮风挡雨，竟然还用治病的钱来要挟？！
喻若霞继续道：“后来，妈被转移去了爸老家那边养病，呵呵，虽说是养病，可是我才知道，这几年，喻程志那个禽.兽就只给了妈每月一千块的生活费！瑶瑶，你说，本来就需要买药，还得生活，这一千块怎么够？！”
“而且，他还把妈的身份证扣了，所有的证件都扣了！找人看着她，就是怕她跑出来，打搅他的生活！破坏他的名声！”喻若霞说到这里，手紧握成拳：“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妈的么？我去江城出差，看到有个女人戴着妈的那对手镯在捡路边的矿泉水瓶！我走过去问，她才说那是一个大姐送给她的，大姐没钱，把手镯送了人，让人帮忙买药！”
喻若霞一边笑一边哭：“我跟着她去了那个破旧的地下室，看到妈躺在床上，已经奄奄一息……”
司瑶脸色一片发白，只觉得胸口被什么情绪堵着，有心疼，有愤怒，说不出滋味。
“我本来是送妈去江城医院的，但是她醒来时候，执意要回来，说她快不行了，想要死之前，看看帝城的天……”喻若霞抽吸着：“所以，我马上开车带她回来，然后就给你打了电话。”
司瑶想起久远的记忆，喻若暖的母亲，虽然不是很聪明，但是却勤俭持家，是个很好的女人。
当初，喻程志在一家学校做讲座的时候，邂逅了在学校做内勤的喻母，他被她的外表所吸引，追求没多久，两人就结了婚。
可是，随着喻母一直没有生出儿子，两人间的感情早已被消磨殆尽，直到后来，喻程志外面的方玲怡给生了个儿子……
不过，不论是爱还是不爱，都不该这么对一个将自己所有青春都给了自己的女人！
这个女人还生了病，喻程志却那么对她，见死不救！
司瑶甚至都难以想象，这十多年的病榻生活眼前的女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就在这时，喻母突然有了动静。
司瑶二人连忙奔至病床两边。
喻母缓缓睁开眼睛，眸色浑浊，许久，才慢慢看向喻若霞，然后一把抓住了喻若霞的手：“他、他呢？”
喻若霞的眼睛瞬间睁大，她又气又难过地望着母亲：“妈，喻程志那样对你，你竟然……”
喻母却依旧还是那句：“他呢？我要见他……”
一瞬间，司瑶明白，为什么喻母坚持说要落叶归根了。
原来，她撑着最后一口气，只是为了那个抛弃她多年的男人！
司瑶不明白，世间到底有什么感情，是在经历这样的摧毁后，依旧还能保持初心的？
荒唐吗？可悲吗？感动吗？
她说不出得难受，替面前行将就木的女人心酸。
这一刻，她不是司瑶，而是这个女人的小女儿，喻若暖。
她开口：“妈。”
病床上，女人疑惑着转头，看向床边陌生又带着几分熟悉的女孩，她浑浊的眼睛突然燃起光亮：“暖、瑶瑶！”
司瑶眼睛忍不住红了：“妈，我是瑶瑶！”
“我的老三，这么大了啊……”喻母声音也哽咽了：“我、我走的时候，你才六岁……”
她说着，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很快，眼睛又浑浊了下去。
司瑶望着病床前的女人，终究还是无法忽略她的要求，给喻程志拨了过去。
喻程志接听司瑶的电话很快，声音慈爱：“若暖，听说你在比赛上表现不错啊……”
最近，他女儿为他争了不少的光，等再嫁入墨家，简直就……
只是，那边司瑶的语调却颇冷：“我在市中心医院，妈病了，快不行了，想最后见你一面！”
喻程志立即蹙眉，忽而想到这两年他见那个弃妇总算是安分了，所以，也将守着她的人撤走了。竟然，被接过来了？
他厌烦地道：“她病了，你就好好守着她！我和她已经离婚十多年了，没有半点关系！”
司瑶心头的火一下子蹿起来了：“她好歹也是你结发妻子，一起生活那么多年，现在她不行了，你就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喻若暖，你这是什么态度？这是对父亲说话的态度？！”喻程志也火了：“给那个女人说，要死赶紧死，我不会去看她！我已经结婚了，我只会对我妻子负责！”
说罢，直接挂断了电话！
第90章 她准备出手了
司瑶心头窝着火，好可笑，喻程志竟然好意思说出那么冠冕堂皇的话！
司瑶她望着病床上的女人，有些不忍心让她连走都走得不安稳。
她的眸底涌起狠戾之色，拿起手机，再度给喻程志打了过去。
喻程志似很不耐烦，劈头盖脸就道：“我不可能去……”
司瑶冷冷地打断他的话：“如果你不来，我就马上打电话给墨陌宸，和他分手！”
她没想到，有一天和墨陌宸的这种关系，竟然最后还能用来威胁喻程志！
喻程志脸色一变：“喻若暖，你别以为威胁我，我就……”
“你要不试试？”司瑶一字一句道：“我给你半小时时间，如果你没有出现，我马上和他分手！”
喻程志气得在那边摔东西，可是，依旧还是没有办法，挂了电话就让司机送他出门。
喻若霞全程看完过程，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心头的复杂，只是走到司瑶面前，伸手抱了抱她：“瑶瑶，老二也不见了，以后，就只有我们了……”
司瑶心头一酸，开口：“大姐，二姐只是不想回去被家暴，所以躲起来了，她是安全的，以后找个机会，她会回来的！”
喻若霞听出弦外之音：“瑶瑶，你知道她——”
“大姐，我知道是她主动离开的，去找她的新生活了，她会回来。”她说到这里，问喻若霞：“大姐，你的事，我也听了一些，你以后什么打算？”
喻若霞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那个男人在外面玩，他可以玩，但是，我这些年也不是吃素的！他公司里不少都是我的人，我也持了一定的股份。将来，不论我和他怎么样，我经济上也是有保障的！”
“嗯，那就好。”司瑶放下了心：“以后如果有什么困难，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我。”
喻若霞点头：“三妹，你真的长大了，懂事了！”
喻程志是在二十分钟后到的，他冲进病房，望着病床上那个形容枯槁的女人，眸底顿时涌起毫不掩饰的厌恶。
司瑶捕捉到了，她开口道：“如果希望我和墨家好好的，就好好和妈妈说话！她已经快不行了，也耽误不了你什么时间。”
喻程志听到女儿夹枪带棒的威胁，心里很是不快，很想收拾司瑶一顿。
可是，现在暂时还没工夫动手，只能走到女人病床前，坐了下来。
或许真的有感应，病床上的女人睁开了眼睛，望着床边的男人，她的眼底又一点一点焕发出光彩来。
司瑶看得心头堵得发慌，她实在受不了，转身走到了外间。
不得不说，喻程志在他这个年龄段的男人里，真的算是保养得很好的。再加上他本来长得就很英俊，所以，看起来似乎只有四十岁，就好像病床上女人的儿子一般。
女人望着面前的男人，似乎还是记忆里的模样，她伸手：“程志……”
喻程志烦躁地伸手，还是握住了女人枯枝般的手。
他一阵反胃，却为了攀上墨家，冲着女人温声道：“阿芸，想吃什么，我让老大去给你买？”
女人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他的温柔，她的脸上涌起欣喜，却又有些不敢置信：“我不吃，我总觉得，这好像是幻觉……”
“这不是幻觉，是真的，你看我的手，感觉到温度了吗？”喻程志道：“过些天，等你好了，我把你从医院接回家！”
女人眼睛迅速睁大，当看到喻程志认真的模样的时候，那一瞬间，她的浑身焕发了光彩，整个人好像都精神了几分，以至于，喻程志又片刻的恍惚，依稀从女人枯槁的面孔上，看到了当初的些许模样。
以前年轻的时候，他的确也是真的挺喜欢她的，她漂亮又温柔，什么都听他的。
只是，随着时光爬满女人的脸颊，他开始嫌弃她不解风情、嫌弃她生不出儿子、嫌弃她不如其他男人的女人那么登得上台面。
过去的很多，早已在岁月中化为尘埃，再也拾不起。
只是，他没想到，面前的女人竟然经过了那么久的光阴，还对他抱着幻想！
呵呵，愚蠢的女人啊！
他心头冷笑，声音却越发温柔：“我们回去，等你好后，我带你到处去走走，帝城这些年，变化很大的，你恐怕都认不出了。”
怀里，女人唇角扬起，眼底的光一瞬间明亮如晨星：“好，我们现在就回去！”
喻程志将她抱起来，只是，脚步才刚刚迈开一步，怀里女人的手就垂落了下来。
他低头看去，发现她已经闭上了眼睛。
一旁，喻若霞发出压抑的哭声：“妈！”
司瑶听闻，也连忙冲了进来。
喻程志已经将女人放在了床上，他拿出纸巾，很嫌弃地开始擦手，蹙着眉：“喻若暖，我看你还没嫁到墨家，翅膀就硬了，忘了谁是你父亲了！”
司瑶只是抬起眼睛：“妈的灵魂还在呢，你如果不想夜夜被缠上，还可以继续说！”
喻程志大呼晦气，转身就往外走，直奔公共洗手间，他真是一刻都忍不了，只觉得恶心！
病房里，司瑶和喻若霞叫了医生，医生检查后，叹息着摇头，只说节哀。
因为是夏天，所以，司瑶和喻若霞当夜就联系了火葬场，再加上购置公墓的灵位位置，整整忙了一.夜。
结束所有的一切，已经是第二天早晨六点多了。
从公墓出来，喻若霞开车送司瑶到了学校门口。
正要下车，司瑶犹豫片刻，开口道：“大姐，你想给妈报仇吗？”
喻若霞一愣。
司瑶开口：“这些年，我们姐妹三人和母亲，都得到了什么？如果……”
她之前其实也考虑过对付喻程志，但是，司瑶自己的父亲没有了，喻若暖的父亲还在，虽然人很势利，但是，她还是为喻若暖顾忌着那一丝亲情。
可是经过了昨天，司瑶觉得，有的人不顾情义背信弃义，就应该得到相应的惩罚！
喻若霞瞬间明白了司瑶的意思，她沉吟片刻：“其实，他的财务方面估计是有问题的，这年头，要想查，谁能够保证绝对干净？只是，我还没有实际的证据，但是可以想办法去找。”
司瑶点头：“好，我这边也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到！”
如果喻程志财务真的有问题，那么，就算她们不出手，也有法律制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