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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Z影视原著】请君赐轿杜望谢小卷》-第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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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一下子静了,众人料不到一向眼高于顶的韩公子对待美人竟如此做小伏低。但众人都是浮华场上打滚惯了的人精,有人率先吆喝起来:“这叫什么!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随后便是跟着帮腔的,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嫂夫人原是胭脂虎”地诨叫,房间里的气氛重被推上热潮,众人都嬉笑着,嚷破天一样。

        直到韩青浦一个耳光甩在了沈聚欢的脸上。

        男女之间的权利倾轧从来都是微妙的,成亲当日便要争日后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平日私底下的讨巧情话算不得数,只是情趣罢了。但沈聚欢当着众人面丁是丁卯是卯地点破,也太下他的面子了。他想起父亲的几房妻妾,哪个不是对父亲听话顺从,就算自己的母亲,正房夫人,也从未对父亲有过半分非议。怎么轮到自己,就这么丢人现眼?而娶的这个,心里甚至还有别人。

        说那话的时候,感情是真的,但此刻被酒精燃起的愤怒也是真的。他自命风流,在汉兴也是不少人家替没嫁的姑娘惦记着,怎么就拿不下一个沈聚欢?

        不过她此刻终于安静了。他看了看自己的巴掌,谈不上后悔,只是心里想,哦,原来这样就顺畅了。

        宾客都感到尴尬,刚才的好事者此时反而做起了理中客:“嫂夫人面嫩,是我们闹得过了,不至于,不至于。”

        “出去——”

        众人愣怔。

        “出去!”

        门被摔上了,众人听见房内沈聚欢的哭声,和砸东西的声音。韩青浦的声音低哑:“怎么,你嫁给我,还真要为他守贞?你当沈肆是救命恩人,可知道你的亲生父亲就是死于沈肆之手?你只知道沈肆待你如珍似宝,又可知道沈肆心上之人只有沈唤卿?”

        “住口,住口!”沈聚欢哭喊。

        众人面面相觑,彼此都觉得这洞房闹得很没趣。虽是听到了一些秘辛,但以韩青浦的脾气,也少不了秋后算账。众人一个个正要灰溜溜离开,就响起了枪声。

        众人冲进房里,韩公子捂着伤口倒在喜床上,满脸不可思议:“你我自幼相识。你居然为了沈肆伤我?”

        新娘子握着【创建和谐家园】泪流满面:“这些我都知道。但你做不到的,不该骗我。”

        月夜下,一身嫁衣的沈聚欢慢慢跪在沈肆身前,脸颊上还沾着一星儿血,声音微不可闻:“小哥,别扔下聚欢,好不好?”

        “他们说得没错。”沈肆忽然开口,“救你只为了沈唤卿,她是世界上我唯一看重的女人。但你越长大,我越能在你身上看见你那土匪父亲的影子,又恨不得将影子千刀万剐。”他半条胳膊鲜血淋淋,衬得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沈聚欢,别再来找我。”

        六

        韩大帅的前副官沈肆成为汉兴的一大笑话,他受了很重的枪伤,随便找了个土郎中把子弹剜出来却伤了神经,一条胳膊便不能动弹了。他又被开除了军籍,整日混在汉兴的市井街头,走到哪里便睡到哪里,喝酒赌钱,【创建和谐家园】打架。沈聚欢总是远远地跟在沈肆身后,纱巾把头脸蒙得严实,她还记得沈肆说过,不愿意看见那张酷似土匪的脸。

        昔日沈肆做大帅副官的时候,虽然克己奉公,但执行公务时仍然得罪了三教九流的不少人。沈肆被堵在街角挨打的时候,她迫不得已冲进附近的大杂院里求人去救。两个戏班子的武行小生冲过去救了沈肆,她怕沈肆看见她动怒,遮着脸离开了大杂院。

        再过半月,她突然接到了沈肆相约在茶楼的消息。她心中涌动着无限美好的期望揣测,惊喜交加赶赴茶楼,却发现不过半月没见,沈肆全身已经干净整洁。他旁边坐着一个姑娘,端正秀气,麻花独辫甩在肩头,一笑露出白若编贝的牙齿。

        沈肆神色平静:“这是大杂院里唱大鼓书的芳儿。”

        沈聚欢不明所以,只能向对方礼貌颔首。沈肆却开口:“我来找你是托你把老屋抽屉里的玉佩给我,那是我买来给心仪女子的。还有一封书信,你不要拆开,一并给我。”

        沈聚欢的脸一下白了:“小哥你……”

        沈肆脸上浮上倨傲之气:“还不明白吗?我要娶她。”

        芳儿识趣地退出包厢,沈肆抬起眼看着沈聚欢,眼睛里第一次对她换上了那种肆无忌惮的神气:“她长得真像你娘,真像。”

        沈聚欢手里的茶杯跌落在地上。

        沈肆说沈聚欢长得像她的土匪父亲,沈聚欢却是第一次做出了土匪的行径。她卖掉了沈府所有的细软,用来雇人绑架了唱大鼓书的芳儿,逼沈肆到沈府救人。沈肆如约而至,整个沈府却都寻不到沈聚欢。下人们一个个神色慌乱:“四爷,快想想办法吧,小姐被南京来的蒋老爷强请去了。听说是韩公子作陪,非说咱们小姐是汉兴有名的美人,来了两排兵硬把小姐绑去了。”

        那一天晚上,是沈肆生前见到沈聚欢的最后一面,两个人的目光穿过行云流水宴的灯火两两相会,却隔绝了生死。沈聚欢被士兵绑缚,眼睁睁看着沈肆以行刺大员的罪名被韩公子一枪命中要害。

        沈聚欢拼命挣脱士兵的控制,颤抖着拥住沈肆。沈肆的嘴唇微微翕动,血沫不断地涌出,却嘱咐着:“聚欢,跑啊,快跑啊!”

        她痛哭着将脸伏在他的唇上,将他抱得死紧,却只听出最后一句话:“放了芳儿吧。”

        他声息渐无。那一瞬间她彻骨寒冷,仿佛又回到儿时,赤脚踩在冰面上,漫天大雪,寂静无声。

        七

        沈肆曾发誓,再也不踏入沈府。但人亡誓消,沈聚欢还是将他带回了沈府。她答允了做蒋老爷的姨太太,只求为沈肆守孝三日,不受打扰。

        管家轻轻唤了唤堂前的沈聚欢:“小姐,棺材铺的人来收钱了。”

        杜望和谢小卷挑帘走进来,沈聚欢神色诧然:“怎么又是你们?”

        管家退下,杜望轻轻一指那装殓着沈肆的乌木棺材。只见那方才还横着的棺材瞬间变成阴气腾腾的黑色毡毛轿子:“这轿子小姐也是坐过的,不记得么?天下只有至情至性的人才能用得了这轿子,不过我是生意人,自然有进有出。”他单枚玳瑁眼镜后面的那只眼睛牢牢看着沈聚欢,“进的是小姐三十年的寿数和这栋宅邸,出的是……”他轻轻一笑,“轿中人三日还阳。”

        谢小卷诧然看向杜望,还没来得及询问就听见沈聚欢说了一个“好”字。她挑帘坐进轿中,“先生必有异术,我总要试上一试。”杜望上前放下轿帘时,沈聚欢忽然一愣怔:“我似乎见过先生。”

        杜望微笑:“小姐定是记错了。”

        轿帘垂下,黑色毡毛轿子映衬得外面一丝儿光芒也透不进来。沈聚欢握着沈肆的手,轻轻靠在他的肩头,心里却毫无害怕之意。杜望从轿牌盘上拿出一张乌沉沉的轿牌,上面刻着“沉木冥棺”的字样。谢小卷终于忍不住,伸手拦住杜望:“人死不可复生,不要逆天而行。”

        杜望看向谢小卷:“我说我不认识她是骗她的。你可曾听说过‘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昔年我路过忘川见过沈聚欢,她和沈肆前世因缘就因遗憾错过。而那些不愿意投胎一心等待爱侣的亡灵都要忍受浸在忘川五百年的苦楚才得以重新轮回。她和沈肆,一个浸在桥东,一个浸在桥西,痛了五百年,守了五百年,却不知道距离对方仅仅一桥之隔。”他叹口气,“有的时候,同年同月同日死是种福分。”

        谢小卷深吸一口气,“杜望,你到底是什么人?”

        杜望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无赖起来,眼睛倏地一眯:“好人。”

        乌光乍现,沈聚欢醒来的时候杜望、谢小卷、那顶乌沉沉的大轿子统统不见了,只有沈肆躺在自己身旁。

        原来只是一场梦,她闭上眼睛,两行眼泪从眼角汩汩流下。她却突然听见了一个刻骨铭心的声音:“聚欢?”

        她慢慢睁开眼睛,沈肆已经支起了身子,淡色瞳孔中掠过漫天云影。

        她颤抖着抱住沈肆,耳中钻入杜望轻微的声音:“三日阳寿,切切谨记。”

        八

        杜望当年多半用沉木冥棺来做帝王家的生意,皇帝老儿还没来得及宣布谁是继承子嗣就一命呜呼可是大事一件,多活三天就很有必要。但沈聚欢为沈肆争取来的这三天却让谢小卷看不明白,只见来回采买的都是喜事用具。

        谢小卷自作聪明:“她想跟沈肆成亲?”

        杜望不置可否。

        沈肆在房间里砸碎了所有器具:“沈聚欢!你长本事了!敢囚禁我?”

        饶他如何骂,沈聚欢只隔着一扇窗户默默看着他,不说话不应答。婚事筹备了一天,次日良辰沈肆便被推出堂去。他三日换来的阳寿本就薄弱,没有几分气力,自有下人帮他换了喜衣喜袍。

        他扶着梨花案勉强站稳,望着面前笼着鲜红盖头的新娘,不吝说出最狠毒的话来伤她:“养了你八年,竟不知你如此自甘轻贱,强绑了——”话说到中途就断了。只看见沈聚欢一身粉裙端着酒走上堂前,跪下拜了三拜,一仰脖把酒喝尽了。脸色雪白,嘴唇却因为饮酒而显得殷红:“聚欢恭贺小哥小嫂新婚大喜!”

        沈肆踉跄一下,伸手扯下新娘的盖头。只看见芳儿含羞带喜,偷偷看了沈肆一眼连忙低头。沈肆面无血色,想要说话,却迸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沈聚欢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道:“你受伤之前最惦记的人就是她,小哥,你一定要高兴。”

        沈肆勉力咽下咳嗽,杯子与沈聚欢一碰:“妹子一片心意,做哥哥的自当消受!”

        沈聚欢想,韩青浦当时的允诺她终于明白是假话了。但凡喜欢别人,怎么能忍得了那个人心里眼里都是别的人。一直看着,心便一直在刀子上滚。

        但好在,她也不用忍那么久。

        她用三十年阳寿换他三日还阳,只为了结他最大遗憾。

        若心上人有三四十年好活,自当不择手段也要将他夺回身边。但三日太短,短到不足以让他爱上自己,那么沈聚欢宁愿让他和他现在最爱的人在一起。

        洞房花烛夜,芳儿坐在床边羞喜不胜:“四爷,我也不知道欢姑娘怎么突然改了主意放了我,还让你……你和我成亲。当初你托我同你演这场戏的时候,我也没想过真能嫁你。但我,我心里是愿意的。”

        沈肆一眼看见芳儿身上挂着的玉佩,一愣:“谁给你的?”

        芳儿解下来:“欢姑娘说是四爷托她给我的,还有一封信。”

        沈肆哆嗦着手接过信和玉佩,信被封得很好,还没拆过,看得出是沈聚欢妥善转交的。沈肆轻轻撕开信封,信纸一展,上面是自己熟悉的钢笔字:

        “聚欢,前日在玉行,你看上了这块玉佩,我没买给你,你发了好大的脾气,足足十来天没有理我。你光顾着生气,却哪里知道缘由。再过几天就是你的十八岁生辰,你一贯眼高于顶瞧不上东西,现在送了你,你让我过几天再送什么讨你喜欢。现在知道实情,可不要生气了吧。另,这相思扣多用于男女定情,我送了你,你千万别再胡乱送给别人招人误会……”

        沈肆将信封好,只觉得心头烦恶得仿佛要吐出血来。

        他为沈家复仇是出于忠义,但世人固习惯于穿凿附会,硬生生把他说成少年时便心系沈唤卿。沈聚欢虽长得极似沈唤卿,但他对沈唤卿是全然敬意,对沈聚欢却不由得一点点生了喜爱。虽然因其中错综复杂的仇恨恩义犹豫过,但想要放弃却是不能。直到累年烦恶呕血,磨不过韩大帅去医院检查,才知道当年替韩大帅挡的一枪,有弹片扫入脑中无法取出,医生断言他无法活过三十岁。

        也正因为此,即便沈聚欢伤了韩公子,韩大帅依然留了他们性命。也正因为此,他自离沈府不愿相见。也正因为此,这本该送出去的相思扣,终究没有送出去。

        许是阳寿无几,最坚强的人也会软弱,他突然极想要见沈聚欢。他猛地推开门,却看见管家神色踟蹰。他扶着门框问:“小姐呢?”

        管家“扑通”一声跪下:“小姐被叫走了。”

        九

        蒋老爷将沈聚欢带到汉兴山坡上,沈聚欢站在他面前神色淡漠:“你许我的,三日守孝不予惊扰。”

        蒋老爷一笑:“你长得真像你娘。”

        沈聚欢一愣:“你怎么认识她?”她想了想,脸色白了,“你姓蒋……”

        他伸手抚摸她的脖颈,像是看到多年前那个娇美羞怯的未婚妻。那年他还在沈家借读,女眷虽然都住在内院,但逢年过节总能打个照面。他们的视线都若有若无地在人群里逡巡,一旦碰上了,那年轻的小姐便将眼神慌乱躲开,睫毛微闪,脸也红了。

        “那小子配不上你,姓韩的也配不上你,你原本就应该是我的。”这话像是对沈聚欢说,又像是对沈唤卿说。他靠近她,想要亲吻她。

        “你是蒋举惟?”沈聚欢手脚冰冷。

        汉兴臭名昭著的蒋举惟,出卖恩人的蒋举惟,将未婚妻拱手相让的蒋举惟。他深情款款地抱着沈聚欢,试图将她压倒在草丛里:“卿卿,十八年了,我一直惦记你,没有忘记你。跟我走吧,我什么都是你的,命都是你的。”

        “你出卖了她。”

        “再来一次,我能为你死!”

        沈聚欢拼命挣扎,却抵不过蒋举惟的力气。他流着浑浊的眼泪,亲吻她,却唤着她母亲的名字。沈聚欢不动了,她痛苦地笑出了声,这个世界真的疯狂又荒谬。

        只听见平地里一声枪响,蒋举惟瘫软不动,热血淌在了沈聚欢的脖颈上。而远处蒋举惟的部下,俱是一脸惊怕地看着死而复生的沈肆,他在旷野里举着枪支,毫不犹豫。

        沈聚欢骗沈家下人,沈肆是休克,被误诊为假死,但蒋举惟的部下却是亲眼看到沈肆心口中枪而亡,因而一个个屁滚尿流地逃了。

        沈聚欢站起身来,轻轻呢喃了一声“小哥”,就软在了沈肆怀里。

        那是许久未有过的亲密,沈聚欢趴在沈肆的背上。像是很久以前沈肆把她从土匪窝一路背回育婴堂,她感受着沈肆的呼吸,感受着沈肆还微热的皮肤。眼泪一滴一滴地淌在沈肆脸上,终于到了沈府。沈肆要放她下来,她的手臂却猛地一紧,声音里透着哀求:“就一会儿,小哥就一会儿。”

        沈肆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背着她擦掉,身体却是僵直的。

        院子里西洋钟猛地敲响了十二下,沈肆开口:“聚欢,十八岁生日快乐!”

        她却没头没脑地冒出来一句:“小时候在寨子里有人给我算过卦,说我能活四十八岁零一天,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她侧脸贴在沈肆的后背,“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好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良久沉默后,沈聚欢从沈肆背后跳下来,轻轻一推:“进去吧,今天是小哥的洞房花烛夜。”

        沈肆下意识地问:“你呢?”

        沈聚欢灿烂一笑:“我不能进去,我会哭。”

        十

        为了让沈聚欢死心,沈肆终究还是抬脚迈进院子里,回头时沈聚欢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里。

        沈府静寂得怕人,浑然不像刚办过喜事的样子。所有的下人都不见了,沈肆逡巡一圈,终于还是在堂前抓到了浑身抖得像筛糠的老管家。老管家脸都青了,结结巴巴地说:“四爷,饶命吧四爷,有大兵刚才冲进来找蒋老爷,说汉兴好几百人都亲眼看着您被打死了。下人都吓跑了,新娘子也吓跑了,就我……我想再留下来看看。”

        沈肆疑惑不解,视线却挪到大堂上,伸手猛地一扯,大红绸布被拽下,露出后面的白色丧仪,那是仓皇布置的结果。

        “你确实死了。”谢小卷站在风清月朗的院子里,“有人用三十年阳寿换得你三日还阳,只为了让你了却心中遗憾和心上人在一起。不过现在看来是她会错了意,沈肆,到现在你还不肯承认么?”

        杜望站在她旁边,两个人宛若神仙眷侣:“你若不信,大可以伸手摸摸自己的胸口,可有心跳?”他顿了顿又说,“还有,沈聚欢四十八年零一天的寿数并不是虚言。”

        沈肆恍惚将手移上胸口,泪水潸然而落,他声音喑哑:“她又为何如此傻,我分明,分明半分希望也没有给过她。”

        老管家在旁边听得明白,连害怕都忘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求两位高人,指点我家四爷找到小姐,他们只有一日相守啊——”

        “不必了。”沈肆放下手,“我知道她在哪儿。”

        晨光熹微,河面一片灰蒙。

        沈聚欢瑟缩在河边的苇丛里,八年前,沈肆就是在这里救了她的命,把她带走。她愿意选择这样一个地方,等待最后一天。无论自己的寿数是不是真的,她都会在天黑时分慢慢走进这条河。比起在这里不可抑制地想象沈肆与新娘共度的每一分每一秒,那才是她最后的幸福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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