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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Z影视原著】请君赐轿杜望谢小卷》-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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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紫绸祥云轿

        一

        又一次的辞旧迎新,爆竹声炸得清平这个惯常安静的江南小镇热闹得像是换了个人间。东街32号悄然挑出一张青色的幡招,上面绣着前后两个胖滚滚的扛着轿子的圆娃娃,虎头虎脑甚是可爱。旁边门楣上另钉着一张枫木小匾,上面四四方方地写着“广记轿行”四个字。

        轿行老板叫作杜望,出人意料的是个颇为新派的年轻人,头发剪得干净利落,穿着一身烟灰锦的茧绸长袍,温文尔雅,只一笑露出一侧一枚虎牙,另一侧一枚干净的酒窝。戴着单枚的银链玳瑁眼镜,桃花眼微微一抬便惹得走过路过的女学生们小脸发红,莲步不稳,你推我我推你嬉笑着跑开了。

        年三十天气特别好,暖阳晴雪。杜望拎着一把椅子坐在门口,抱着本香谱看得津津有味。街坊里的孩子们结成团儿,挨个儿进临街店铺讨些瓜子糖果,说些吉祥话儿。到了广记轿行门口,大概是没有见过这样年轻俊俏的老板,都有些害羞。杜望很好说话,去柜台里给每人抓了满满一兜新炒的花生,又一人给了个小铜板,孩子们兴高采烈地走了。杜望坐在椅子上看书,觉得自己的衣襟被人扯了扯,便一脸宠溺地低头看向自己身侧的虚空处:“你们也想跟那些孩子一起玩?可人家看不见你们,怎么跟你们一起玩?”

        “伙计,我要用个轿子。明天上午叫到河西胡同张家。”说话的是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人,像是识文断字的人士。

        杜望抬起头,迎着阳光微微眯了眼睛:“我这儿的轿子,只请不租。请出去的轿子就是您自个儿家的,因此费用也比别家的轿行贵些。您如果想要租轿子,往西边走,那头也有个轿行,是十来年的老店了。”杜望一笑,“还有,我是这儿的老板,不是伙计。”

        中年人有些不忿:“这是请轿子还是请神仙,城西的轿行我知道,年头太久,轿子都破烂流丢的。明儿是我们家老爷子七十大寿,他要体体面面地去庙里上炷香。你只管开价。”

        杜望回柜台里拿了一个梨花木的托盘出来,上面整整齐齐扣了二三十个三寸来长的小木牌,上面用古色古香的篆体雕着轿子名目,配绘着各式各样的花色图案。杜望似笑非笑:“既然这样,您就挑一个。”

        中年人瞅得新鲜,翻出来一个紫绸轿子的牌子。杜望微笑:“紫气东来,明天早上河西胡同张家,我记下了。”

        中年人离开,杜望捏着银元笑着对身边虚空处说:“看见了吧,有生意上门,你们两个别整天惦记着偷懒。”

        二

        次日,河西胡同张家。

        张家老爷子张秉梅今天七十整寿,人活七十古来稀,老爷子却精神矍铄,头发虽然全白,一双眼睛却粲然有神。坊间听闻张秉梅是当年的举子,虽因性子耿直在官场上没有作为,但一笔梅花画得极好,在当年的官市上都是卖得上价儿的。

        杜望靠着已经停在门口的紫绸轿子看着张秉梅被儿子张怀仁送出门,一边嚼着花生一边低头自言自语:“这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可比他儿子要俊俏多了吧。”

        说话间只见两人走下台阶,杜望正要扯出个笑脸上去迎一迎,张怀仁的脸上却突然动了怒色,“你怎么还有脸来?”

        杜望一粒花生米险些噎在喉咙里,连忙咽下去,用手无辜地指了指自己,随后发现张怀仁看的不是自己,转身一望,只看见一个女人站在自己的身后。

        那是个柔美如诗的女人,仿佛从江南最好的烟雨水墨中走出来。她的年纪其实不算小,三十上下,穿一身月白旗袍,越发衬得两弯月眉绰约生姿。旗袍上绣着的是折枝梅花,杜望看着那梅花,把花生递进嘴巴里嘎嘣一声咬开,又脆又响。

        女人的脸微微白了一下,“今天是大年初一,我应该来看看先生。”她的眼光从张怀仁身上跳过去,望向张秉梅,“先生,我给你带了新做的玉珑糕。”

        张怀仁上前两步,劈手抢过糕点就要扔掉,却被张秉梅摆了摆手拦住。张秉梅看着那女人,目光是慈爱的:“年前你信上说你到县里女中谋了一份教职,干得怎么样?可还辛苦?”

        女人眼眶含泪:“还是当年先生教我的底子,我再原封不动地教给那些姑娘。现在的小丫头们手指可灵泛多了,不像我当年笨得厉害。先生有空真应该来女中看看,看看那些孩子那些画儿……”

        张秉梅点点头:“那就好,教书辛苦。你从小一到天冷就有咳疾,记得用一例川贝枇杷泡着放在讲台上,时不时喝上一口。”

        张怀仁急了,扯住张秉梅的胳膊把他从回忆里晃出来,叫了声“爹——”

        空气中有片刻的沉寂,张秉梅终于再开口:“东西我收下了,谢谢你。月生啊,我很好,你不用再来探望我这个老头子了。”

        那个叫作月生的女人随着最后这句话,眼泪一下子落下来打在脸颊上,她强自忍住,躬身轻轻称了一声“是”,转身离开。

        父子俩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张怀仁还是忍不住呸了一口,低骂了一句:“不要脸。”

        张秉梅嘴唇有些哆嗦:“是我不好,她也算是你半个妹妹。”

        张怀仁果断说道:“我哪里有这么不要脸的妹妹,爹你也真是……”说到一半,抬头看见杜望,郁郁地把话尾咽了下去,对张秉梅说,“爹,轿子都来了。你一个人行么?”

        张秉梅挥挥手:“就是去庙里上个香,你赶快忙你的去吧。”

        张怀仁答应了一声,冲杜望点了点头,匆匆忙忙离去了。张秉梅撑着一根修竹拐杖稳步走向杜望:“小兄弟,怎么就你一个人,轿夫呢?”

        杜望笑眯眯地说:“轿夫去旁边粉店里填肚子了,一会儿就过来,外头风大,老爷子要不先去轿子里等着。”说着杜望从袖子里掏出一把花生递给张秉梅,“老爷子吃点么?”

        三

        那把轿子着实漂亮,通体暗光流转的紫色绸帘,绣满了姿态俊逸的祥云,绸帘旁边还滚着深灰色的凤毛,相当富贵大气。张秉梅卷起轿窗的缎帘跟杜望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杜望一边聊一边听张秉梅在轿子里面嗑着花生,不由得笑起来:“老爷子牙口真好。”

        张秉梅也笑:“我原来不爱吃的,当年被月生缠着要剥给她这些吃食,慢慢也就爱上了。”

        杜望故意问:“月生是谁?”

        张秉梅沉默了片刻:“是我的学生,她五岁学画,是我给她启的蒙,已经有二十几年啦。”

        杜望却偏过话题:“老爷子坐稳了,咱们要起轿了。”

        张秉梅坐在轿子里,只觉得轿子被轻飘飘地抬起,走得又快又稳。他好奇地想往外面看,却发现刚才打开的轿帘已经落下,怎么也打不开了。杜望带着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轿帘我帮您捂着呢,当心走了风您着凉。”

        张秉梅有些奇怪:“你怎么还跟着?”

        杜望漫不经心地说:“这是我们轿行的规矩,出轿掌柜的要跟着,提防轿夫偷懒。”

        随着杜望的话音落下,张秉梅听见了几声孩子的笑声,以为是路上的孩子,也没有留意。轿子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就落下,杜望的声音很松快:“老爷子,已经到了,下轿吧。”

        张秉梅迈腿走出来,却一奇:“轿夫呢?”

        杜望随手一指:“喏,不是在这儿么?”

        张秉梅这个时候才发现在杜望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个胖乎乎的小娃娃,约莫五六岁模样,可爱得像是从年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张秉梅愣了愣,突然笑出声来:“年轻人就是喜欢开玩笑,轿夫该不会刚才没吃饱,刚停了轿子就跑哪儿去喝羊汤就大饼了吧!”

        杜望笑而不答,反问道:“你去庙里求什么?”

        张秉梅有些奇怪杜望为什么突然不用敬称,但他虽然文人出身却没有酸腐之气,豁达地说:“求家宅安宁,小儿怀仁事业顺利,一生平安……”他望着杜望真诚的眼睛,突然心底隐秘的愿望也脱口而出,“月生能够觅得良伴,此生幸福安乐。”这话一出,张秉梅突然觉得眼眶发酸,几乎要流出眼泪了。他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用衣袖遮住眼睛,嘱咐杜望,“你们在这里等我烧完香出来。”说完就匆匆转身离去了。

        四

        难怪人们都说新年新气象,张秉梅觉得今天自己格外神清气爽。虽然说自己往常身体也不错,却从来没有这样松快过。那十几级台阶也轻飘飘地说上就上来了,连手里的修竹拐杖都显得累赘起来。

        张秉梅从【创建和谐家园】手里取了几炷香,到手有些奇怪。平时他来寺里上香,和尚们看他年纪大心也诚,给他的香也是格外加持过的,但这回拿到手里的香却似是寻常的佛香。他还呆愣着,面前的【创建和谐家园】已经冲他微微一笑,示意他可以到佛前参拜了。

        张秉梅将手杖靠在一边的柱子上,静心三拜后将香端端正正地插在香池里,又回身在蒲团上跪下,诚心念诵祈福。待到所有能想到祈福的都祈福到,连家里养着的一猫一狗一只正在下蛋的芦花鸡都祈福过后,月生的名字终于不可抑制地涌到嘴边。

        张秉梅今年已经七十岁了,前二十年一直醉心诗书,二十八中举,仕途不顺,妻子早逝,感情也是薄淡,只留下一个儿子怀仁,没有什么太大的作为,却也算让人省心。有时恍惚觉来,这一辈子没爱过什么人,除了月生。

        月生是他朋友的女儿,受朋友委托,他来为月生开蒙并传授画艺。那个时候月生不过五岁,小小的人儿坐在案边听不进去书,头便耷拉在几案上睡过去。他自己讲书讲得入迷,猛地抬头发现月生已经跟周公杀得正酣,一条晶亮的哈涎从嘴角直直垂在书本上,湿成圆圆一个点。张秉梅又好气又好笑,觉得这样贪纵太对不起友人的重托,书卷便不轻不重地敲在月生的丫髻上。月生猛地惊醒,痛倒不怎么痛,只是十足地委屈,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张秉梅从来没有带过孩子,更没有带过女孩,只能忙不迭地哄:“是先生错了,是先生错了。”那一年,张秉梅四十岁。

        月生虽然不喜欢读书,但在画画上很有天分。张秉梅自己也是十分喜欢画画的人,于是倾囊传授。月生十七八岁的时候,一笔傲骨梅花便画得很有老师的韵味。张秉梅为了奖赏自己的爱徒,便在一边剥花生瓜子给她吃。月生一边飞快地拈在嘴里,一边催促:“先生快点,先生剥快点。”张秉梅那个时候已经辞官不做,整日在家画画斗鸟,闲来教月生几笔丹青。他那年五十岁出头,但因健体节欲,人又清瘦,望过去不过是四十岁的年纪。近书墨而远功禄,半生所思所想所阅所看都尽数敛在身上,行多言少,跟旁人很不一样。

        月生也长到花一样的年纪,不久便被父亲安排婚事。月生很不高兴,大闹着不要成亲要去读女大。月生劝服不了父亲,只能去求张秉梅。她心志坚定,甚至还将自己长长的麻花辫剪成了新式女性的短发,被人指指点点。张秉梅其实也心疼那一头长发,但在月生面前只说好看,劝友人放月生去读书。这世间女子多劳碌辛苦,命不由己,只是这孩子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能晚一时便晚一时,如意郎君慢慢挑选就是。

        友人对张秉梅却是冷冰冰的:“女孩子大了就要收心,不赶快嫁人,难免做出败坏门风的事情,张兄说是不是?”

        张秉梅被友人的目光刺得周身一凛,大家都是聪明人,话里话外的意思点出三分就足够。不需要友人多说,他就自己提出不再见月生。

        月生再去见张秉梅的时候便被张秉梅谎称生病闭门不见,她提着张秉梅爱吃的玉珑糕站在窗前,声音委屈里裹着坚韧:“先生,你见我一面啊!”

        张秉梅的心突然揪成一团,只能将整个人都裹进被子里。他忽然发现,友人的警醒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张秉梅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居然不知不觉喜欢上了自己的学生。

        五

        月生见不到张秉梅,也不愿意被父亲抓回去成亲,于是连夜逃出清平报考女大。她的父亲驱马追赶,却在荒郊野外失足跌下马背,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断了气。月生母亲早逝,世上只有这么一个亲人。她听闻消息回家奔丧,在父亲灵前痛哭着将女大的录取书撕得粉碎,一个头深深地叩下去,发誓此生绝对不离开清平。

        月生父亲死后,族人站出来指责月生害死父亲,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却将月生的家产瓜分殆尽。张秉梅怜惜月生孤苦,把她接到了家中居住。张秉梅一直想要为月生找一门好亲事,但江南小镇自封守旧,月生有了那样的名声,几乎很难说亲。即便有眷恋月生美貌和才华愿意不计前嫌的,月生也反对得很激烈。

        月生很快到了二十岁,女人一过桃李年华,再不谈婚论嫁几乎就是要做一辈子老姑娘了。张秉梅终于忍不住对月生发了脾气,月生倚窗作画,本是淡淡的,见张秉梅真动了怒,这才迫不过说出了口,自己不想嫁人,只想相伴先生这样诗书乐画,明月清风。

        张秉梅不敢明其深意,只说:“近年我身子渐渐病弱,陪不了你几日。”

        月生腕下不停,为梅花一一添蕊:“能有一日是一日,如果先生病了,我便照顾先生,仍是能有一日便是一日。”她添蕊完毕,抬头,目光盈然看着张秉梅,“这样不好吗?”

        像是一枚小石子,冷不丁地敲破冬日水面薄薄的一层冰壳。

        那一年张秉梅五十五岁,其实这样岁数的乡绅纳一个二十岁的小妾,在邻里并不算是奇闻。但是张秉梅不愿意,他已经老了,很快就是一抔黄土掩过去。但月生还年轻,他不能耽误她。

        张秉梅终于故作糊涂地开口:“你想要照顾我也好,怀仁已经到了娶妻的时候,虽然没有大的作为,但是人品很好,更何况有我在,他不会亏待你的,不如你做我儿媳妇吧。”

        怀仁那个时候走到门口,本来想要敲门给父亲请安,突然僵住了手,心怦怦跳了起来。他虽然称不上有多喜欢月生,但是冷不丁父亲要把一个漂亮姑娘说给自己做媳妇,还是有几分开心的。

        月生的眼泪却突然打湿了纸上的梅花,刚点的花蕊绵延晕开,一如她藏着无尽凄哀的声音:“先生,你不会不知道,我是爱着你的啊!”

        张秉梅手里捧着的茶杯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刺耳的破碎声。怀仁僵着的手慢慢捏成拳,挥袖而去。

        次日清晨,张怀仁命人把月生的所有东西打包好送出了屋子。月生穿着一袭简单的竹布旗袍,剪短的头发已经留长了,松松地绾在脑后,只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张秉梅。

        张秉梅站在张怀仁身旁面无表情,只淡淡开口:“我在朋友家里已经为你谋了一份西席,你去教他们家女儿读书吧。”

        赶月生走不是他的主意,但他了解儿子的脾气,也明白这对月生而言其实是最好的出路。

        他只有不动声色地为月生解决衣食住行的大问题,才能挥剑斩情丝。

        但任谁看来,都会觉得他生气并且不屑。

        六

        张秉梅六十五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几乎真的要把他送去西天,怀仁甚至已经含着悲痛为他备好了寿材。月生闻讯赶来,扑在张秉梅床头痛哭,任怀仁如何辱骂都不离开。而当时昏迷了三天三夜的张秉梅居然在月生的哭喊中睁开了眼,只哑着嗓子哆嗦着说了一句:“月生来了?”

        月生闻言攥着张秉梅枯瘦的手,只一迭声地哭着说道:“是我来了,先生,是月生来了。”

        那一幕让张怀仁哑口无言,他床头侍奉多日,都抵不过一个小小女子的柔肠和眼泪。他也第一次真正意识到,父亲对月生绝非简单的师徒之情。

        月生尽心尽力照顾了张秉梅三个月,直到他身体见好后才悄无声息地离开。只在逢年过节,托人送上一篮子玉珑糕,自己并不出面。自从那夜戳破了不该戳破的窗户纸,她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出现在张秉梅面前。张秉梅知道,自己已近古稀,人生苦短,此生将了,月生这才亲自送上了手制糕点,却也没期望真能撞见自己出门,还说上了话。

        “请菩萨保佑月生,早日得觅良配,生儿育女,不要一生这样孤苦。”张秉梅从回忆中【创建和谐家园】,祈完福,深深叩了三个头。刚要起身,觉得脚面上一软,下意识就弯腰捡起了鞋子上一方秋香色帕子。

        自己的帕子,似乎不是这个颜色?

        有面色绯红的娇俏女孩凑上来,声音软软的:“多谢公子。”说着伸出自己柔软【创建和谐家园】的手掌。

        “啊?”张秉梅有些摸不着头脑。女孩更加害羞,指着那方帕子:“公子,那是我的帕子。”

        张秉梅下意识将帕子递给女孩,女孩红着脸看了他一眼,还想要说话,就被身旁的闺中好友拉走了。张秉梅隐隐听见那闺中好友对女孩低声说:“你胆儿真大。枉你看上了,可惜是个呆头鹅,白长得那么俊俏。”

        公子,呆头鹅?

        张秉梅愣了一会,想起去拿靠在一边柱子上的手杖,但猛地抬头正好看见光滑的鎏金柱子上映出自己的倒影。

        眉宇轩昂,身姿挺拔,分明是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

        七

        张秉梅仓皇跑下石级,连手杖都顾不得拾。他的两条腿松快有力,眼前的景致水洗过一般清亮。鸟鸣花香,都较之以往更清晰地被感知。张秉梅站在山脚下平定喘息,伸手拭汗,手腕上的皮肤也是光洁的,露出充满生命力的青色血管。气宇轩昂,让来往姑娘都投来爱慕的眼光。

        杜望站在他面前,笑吟吟地,两个胖娃娃一边一个抱着他的裤管,也是笑吟吟的。

        张秉梅哆嗦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问些什么。

        杜望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地嘘了一声,桃花眼眯成一条缝,轻轻说道:“广记轿行,欢迎惠顾。”

        杜望、轿子、胖娃娃在人山人海的庙宇前瞬间都消失了,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惊奇,似乎从头到尾能看见他们的只有自己。张秉梅呆站在原地,忽然觉得心脏怦怦怦地跳动起来。

        他要去找一个人!

        女中的放课铃刚响,欢快的女学生们就熙熙攘攘地挤出了教室。月生默默地将教具收拾好,离开的时候却不小心带翻桌子上的颜料盘,好好的月白袍子上顿时染上了五花八门的色彩。月生有些狼狈,正低头擦拭的时候,教室的门被“嘭”的一声推开,撞在了墙上。

        月生被吓到了,抬头看见面前的青年男子。他粗重地喘息着,额头上大汗淋漓,手还扶在门把上。看上去倒不像坏人,反而像是识文断字的。

        月生便小心翼翼地问:“请问您是?”

        没有回应。月生恍然大悟:“你是来找这里的学生么?她们刚刚放学,你去追还追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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