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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Z影视原著】不得往生许半夏赵垒》-第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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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半夏接过这把明显比自己的精致,而且沉甸甸比较伏手的车钥匙,拿眼睛看了停在场地上的一黑一白两辆车,心里一动。

      14 高跃进被呛

        正月初三,许半夏大白天还躺在床上。除了大年夜到阿姨家吃顿年夜饭,大年初一到外婆家拜年吃顿团圆饭外,哪儿都没去,就是睡觉,一直睡到现在,实在是已经睡不着。保姆过年也回了家,大过年的早上还去早跑又显得孤寒不堪,竟是无事可做,无人可说话,只是满心寂寥地看着中央台喜气洋洋地播放着全国各地欢度春节的画面。暖冬,暖冬,暖冬,这两个字多次出现,据说山海关以北都不见雪,直到锦州才见远山有白雪覆盖,而平地只有面北的沟坎才有星星点点的几块未融的雪。与暖冬相应,民工回乡潮才结束,初三的火车站已经迎来赶早出门打工的民工。看着民工们眼中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许半夏也满心期待。

        天暖,公路化冻,公路交通复活;天暖,建筑工地启动早,将极大带动对钢材的需求。当然,天暖,也会导致大片已经沙化的内蒙古草原表面冻土化冻,导致开春京津冀地区严重的沙尘暴,但这已经不在许半夏的考虑范围内了,虽然她从每天必看的网上新闻中细读了这条新闻分析。

        中央新闻台的整点新闻刚结束,气象预报还早,许半夏正打算着是不是再睡一觉,手机却狂叫起来。拿起一看,不熟悉的号码,谁?电话那端传来的居然是野猫高辛夷的声音:“胖子,你有没有空?我爸想请你喝茶聊天,他不相信我这段时间在办正事。”

        许半夏一听就拎清,一定是高父这个生意人也是春节难得闲下来,便留在家里好好拷问女儿失踪日子的行踪。高辛夷虽然还单纯了一点,可小狡猾还是有的,知道父亲要是了解到她竟然是与人同居,以后就再别想自由活动,他父亲花点钱找人看住女儿的可能不是没有,所以她只有抬出许半夏,都是女人,能怎么样到哪里去?于是许半夏笑道:“让你爸定个地方吧,我立刻过去。”

        半小时后,许半夏上身穿着一件浅灰圆领毛衣,下面穿条深灰灯芯绒裤,非常休闲地出现在约定地点。因为减肥有成效,最近又太忙,没时间采购衣服,所以这套去年的衣裤都显得很是宽大,越发显得休闲。许半夏自己定义为大袖飘飘,仙风道骨。

        高辛夷与她的父亲高跃进一起进来,因为跃进这个名字,许半夏特意上网了解了一下,估计这个高跃进应该是1958年左右生。看上去果然不算年老,有这么一个二十三岁的女儿,可见其结婚生女效率之高。看上去也就一个社会成功人士的形象,看不出【创建和谐家园】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猥琐的痕迹。许半夏主动上去与他握手,以一张看似毫无机心的笑脸迎接高跃进审视的眼光。做父母的可能都喜欢这么审视自己孩子的朋友,不过许半夏从小到大只有享受被人审视的待遇。

        “你就是胖子?不胖啊。”高跃进在短时间的密集审视后,便恢复了一般商人都有的笑脸,不过因为他已经很成功,所以笑脸便有点矜持,一看就是想与人拉开一段距离的意思。

        许半夏一边引他们父女到位置上,一边笑道:“这个名字是朋友们叫惯了的,原来我有零点一吨,他们不叫我胖子才是很对不起我吃下去的那些东西呢。高先生,这回非常感谢您的帮忙,否则我也不知要在里面待多久。这笔钱,我将在两个月内连本带息还给您。”

        高辛夷偷偷背着她爸做了个鬼脸。

        高跃进微笑道:“这个不忙。不过我想了解一下,这笔钱究竟是怎么回事。”

        许半夏心想,这也是应该的,大笔的钱从他手里流出去,他怎么也得了解一下,否则在他心里,可能她许半夏成了拿他女儿要挟他给钱的邪恶人物了。便详详细细地一点不隐瞒地把这回的涉税风波与高跃进讲了一遍,最后道:“本来也不用那么惨,但我因为看中今年,啊,不,应该是去年的钢材市场反常地低迷,所以冒险超过自己能力地进了一堆钢材压着,钱都用光的时候却遇上这种想都想不到的事,幸好有高先生帮忙,否则我这春节得在里面过了。”

        高跃进一边听,一边脸上笑容中的严峻慢慢缓解下来,这个借钱的死结一打开,许半夏在他心中的形象立刻便从负分转为少许得分。“你说的这件事我也听别人说起过,也是问我借钱缴税务局的,我当时还有点不很相信,看来是真的了。辛夷说她在做你的助手?”

        许半夏实事求是地道:“辛夷虽然说有点孩子气,可是真做起事来却是很认真拼命的,而且头脑聪明,反应够快,春节前那一段时间,要不是辛夷帮我,我一个人可能支撑不过来。辛夷用得好的话,是个能发挥得起来的人。”许半夏相信高跃进是个人精,如果一味说高辛夷好的话,他还未必相信,一定又会怀疑她有企图,但先给高辛夷定下“孩子气”这个不是大弱点的基调,高跃进接受起来便比较顺利了,他又不会不了解女儿,怎会不知道这个女儿性格中孩子气之重?否则怎么可能上演失踪闹剧。

        而高跃进还是半信半疑,这个女儿高中以烂分毕业后,进一家打着大专旗号的学校混了两年,出来后在他公司不是没做过,可只见她帮倒忙的,怎么可能失踪跟了别人反而能做事了?如果真是如许半夏所说的话,那倒是件好事,或者她溜号那么几天知道了世事艰难,吃了点苦头后知道学好了。所以这事一定要搞清楚。“喔?辛夷怎么帮你忙的?”

        高跃进的话一出口,高辛夷立刻【创建和谐家园】:“干什么?我就不能帮胖子的忙?我帮的可多了,别看不起人。”

        许半夏微笑着看着高辛夷,却对高跃进道:“辛夷因为这个脾气,大家都叫她野猫。野猫有好处,不会吃亏,但遇到城府深的人就难说了。起码野猫有冲劲有拼劲,只要肯做的话,其他都是可以慢慢培养的。现在,辛夷还只能做点打杂的事,不过一月不到,打的杂已经开始高级化。我们那里都是年轻人,辛夷是个好强的人,她不肯被人比下去,所以做得很积极。”

        高跃进一边听一边点头,觉得许半夏说得比较中肯,没有什么隐瞒,也没有什么美化,他这个做父亲的恨不得拔苗助长,所以听许半夏说女儿可以培养,心里很喜欢,看着女儿道:“那么说,以前你在爸爸那儿做心里不舒服了?”

        一见爸爸看过来,高辛夷立刻别扭地别过头去不看他,她还得与这个没良心的人划清界限。不过话还是得回答的:“那当然,你那儿人模人样的都要我叫什么叔叔伯伯的,什么玩意儿,不像我们这儿,老大叫胖子,大家叫我野猫,小陈比我大我照样叫他小陈,还有酷酷的阿骑,大家都兄弟姐妹一样,干活都来劲。”

        见高跃进若有所思地看着别扭的女儿,许半夏忍不住心里发笑,管得住偌大的企业,抓得住千万人的心,却对女儿束手无策,也算是一物降一物吧。“我们那里也没有别的,因为公司年轻,所以人员也都年轻,大家和谐得像自家兄弟。如果高先生去看过的话,可以深有体会。”

        许半夏本来也就客气客气的意思,没想到高跃进却是爽快地道:“好,反正今天也没有事,一起去看看。”高跃进心里觉得这个女儿既然在许半夏那里可以学到东西,得到发展,那为什么就不可以让她跟着许半夏?当然他事先得去考察一下,确认是不是皮包公司。否则女儿正经本事没学到,哄吓骗拐倒是有一套学一套,那他还不吐血。

        许半夏最先吃了一惊,但随即一想,也好,多一个朋友多一个帮,便也很爽快地答应。

        出去到停车场,高跃进看见许半夏的车,略微吃惊,道:“你的车不错啊。”

        许半夏笑笑:“这是朋友的车,春节他不在本地,暂时归我保管,我爱慕虚荣,见他的车好,就忍不住想用用它。”其实许半夏当初一听赵垒说把车子交她保管,她就心生一计,从机场回来,就去典当行把自己的车子当了,反正赵垒不会太快回来,有他的车子过年,不会太没面子。这样,童骁骑想请客,自己要送礼的钱都有了。还省得求人去借。临近春节还总是借钱,总归不是好彩头。

        高跃进笑笑,不予置评,不过觉得这个胖子倒还算是实在。他不愿坐女人开的车,只有自己开。高辛夷当然一脚滑开,快步钻进许半夏的车里,一关上门,就急不可耐地拿出手机给童骁骑打电话。拨号时候还飞快地道:“我叫阿骑过去堆场,我真想得快发疯了。”

        许半夏忙道:“你别发疯,阿骑不能去,你们两个一见面万一干柴烈火地烧起来,看你父亲以后还放不放你出来。你今天先忍一忍,争取到了自由,以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胖手一抓,就把高辛夷的手机抢来。

        高辛夷急道:“不行,我一定要见阿骑,你就叫他等在门卫室那里,我悄悄猫进去抱一抱他就好。”

        许半夏也知道童骁骑想高辛夷想得发疯,弄不好高辛夷一个电话过去,童骁骑想方设法钻在钢卷里等都有可能。但是没办法,为了将来,只有叫他们暂时忍。“我那门卫室一看就是老头待的地方,阿骑年轻英俊,一看就不是个看门的。你给我老实一点。”

        高辛夷眼睛一转,趁许半夏转弯的时候不注意她,猫一样灵巧地把被许半夏没收的手机抢了回来,打开就拨。许半夏火了,喝道:“妈的,你再搞脑子,老子不管你们的闲事了,你爸爱怎么锁你就怎么锁你,老子再插手一个手指头就不是人。你爱和阿骑怎么说就怎么说,要说一句去堆场,老子立马掉头。”

        高辛夷是野猫,而许半夏则是从野人进化过来的人,段数有所差别。高跃进的黑脸高辛夷不怕,而许半夏的黑脸高辛夷看着怕,举着手机研判了半天,才颓然放下,道:“还不如不打,否则我都不知道怎么跟阿骑撒谎。”郁闷地白眼看着窗外,忽然发现路线不对,忙道:“喂,你去哪里?”

        许半夏道:“回家拿一下办公室钥匙,万一门卫刚好离开一下,总不能叫你爸翻墙。”

        说完,就见小区大门,许半夏惊讶地看见老苏拎着个塑料袋站在大门口,好像是等什么人,许半夏想了想,没有停车,直接滑离老苏身边。老苏是她的方外朋友,不想让以后可能在生意场上相遇的高跃进看见。野猫倒没关系。只是不知道老苏在等谁。拿了钥匙出来,见老苏还站着,许半夏不由替他不平,什么人架子这么大,叫老苏等那么久。

        漂染也跟上了车,它只见过高辛夷几面,可已经有印象。

        到了许半夏的堆场,高跃进一看完全放心,因为人或许会骗人,可狗怎么也不会骗人,堆场里两条与漂染差不多的狗见了她女儿就绕着撒欢,可见大家是熟识。放眼看去,果然堆着很多钢材,高跃进虽然不做这行,但浸淫商界多年,多少总是知道点眼前的钢材值点价钱。

        外面才站了一会儿,衣着单薄的高辛夷就喊:“冻死啦,海风那么大,我们回去啦,又不好看。”

        许半夏笑着把办公室钥匙交给她,让她到里面待着。高跃进看着女儿熟门熟路开门进房,不由好奇地问:“她平时都是这样?你们不烦?”

        许半夏笑道:“否则怎么可能叫她野猫?不过没事,大家都喜欢她。”

        高跃进点头,在一个父亲的眼里,野人一样的女儿也是天使。但高跃进没有就女儿的事多说,岔开话题:“小许,你带我去周围看看,我觉得这个地方地段不错。”

        许半夏听了急了,立刻道:“呃,不行,不能带你去看,这地方周围一块地我都垂涎了好几年了,高先生你可不能看了霸占去,你要出马,我肯定玩不过你。”

        高跃进本来还觉得许半夏像个成人,此刻听她这么一说,都忍不住想伸手捏捏这张被海风吹红了的孩子似的胖脸,心里中肯地评论:虽然不能称作是胖子,可胖还是有点胖的。不由笑视着许半夏道:“你只要一天管着我的女儿,我就一天不占你这块地。”

        许半夏一听就听出话里的玩笑成分,这才放心,妈的,好不容易做手脚保存下来的这块海涂,怎么可以拱手让别人占了现成?知道自己刚才心急被高跃进这个老狐狸取笑了,只得笑道:“也好,只要我挟持着野猫一天,你高先生就得忍让我一天。”这才肯带路。

        高跃进跟着许半夏看地的时候,话说得不多,主要还是吸着烟听许半夏介绍。大致兜了一圈,两个人都没穿大衣,虽然是暖冬,但还是被海风吹得够呛。倒是三只德国牧羊犬欢快地跟前跑后,很开心可以在这么广阔的天地玩耍。

        回堆场路上,高跃进才道:“看你这架势,似乎不应该只是单纯扩展堆场吧?”海风呼啸,人必须大声说话才能被对方听见。

        许半夏点头道:“是啊,我的梦想是工厂。”

        高跃进道:“这个时候开厂晚了一点,除非你开小作坊,比如做洗洁精,雇人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地叫卖,否则只有大投入,筑高门槛,做大多数人做不了的产品。普通工厂太容易进入,竞争太激烈,赚不了什么钱。”

        许半夏听着觉得很有道理,高跃进说的是实话,类似冯遇裘毕正他们这样的企业,做得很辛苦,也就赚点微薄的利润,万一本市范围内再开多一家的话,那哪一家倒闭就很难说了。而伍建设的企业也就比冯裘两家的门槛稍高一点,而且因为有原来国营的底子,拿到了特殊行业的环保许可证,与他竞争的企业就要少多了,也难怪伍建设现在的气焰越来越嚣张。

        见许半夏闷着头边走边想,高跃进看着觉得好笑,又是打趣道:“怎么不说了?是不是忽然觉得你的工厂梦想很遥远?”

        许半夏听得出高跃进在寻她开心,虽然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无论在心机上和身家上差高跃进几个档次, 但那也容不得别人讽刺取笑她,不得不展开笑脸,笑嘻嘻地反击道:“高先生文化程度真高,我被您刚才说的那些可以进教科书的话给击晕了。”

        高跃进“噗”的一声笑出来,被香烟狠狠地呛了几口。许半夏双手插在裤兜里,还是笑嘻嘻地看着狂咳的高跃进道:“人最容易被自己喜欢的东西陷害。”行动挑衅过来有拳头,言语挑衅过来有回讽,许半夏怎么可能给人太占了便宜去,何况高跃进正想着要塞女儿给她【创建和谐家园】呢。但见高跃进咳得狼狈,眼泪鼻涕的,这才掏出纸巾递给他。“高先生看来与这块地犯冲,这下我放心了,你再不敢打这块海涂的主意了。”

        高跃进给咳得说不出话来,只有郁闷地拿手指指许半夏,一直到进了办公室喝了水,才缓过来。高辛夷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感觉她爸是吃了亏。她心里竟然觉得很好,自己除了出逃失踪才能搞得她爸没脾气,别的什么时候都是看见她爸没脾气。没想到胖子出去一会儿就把她老爸搞得面如猪肝很没脾气地回来,真是解气,替妈妈出气。

        许半夏看高跃进不咳了,这才又笑嘻嘻地道:“不好意思,高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高跃进被她搞得很尴尬,这么大身份的人在个胖乎乎的小女孩面前搞得那么狼狈,几年来还是第一次,不过好在许半夏的话还有点分寸,只是要好好想想才体味得到其中的暗讽,自己心里都觉得好笑得很,所以生不起气来,笑道:“你少跟我装傻,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许半夏还是笑嘻嘻地道:“可是我很讲道义的,没有落井下石,没趁你说不出话的时候连珠炮似的损你,否则还不郁闷死你。”

        高辛夷立刻插话道:“胖子,干得好,唯一遗憾是不应该对他讲道义。”连个爸爸都不称呼。

        许半夏当然知道高辛夷为什么这么损她爸,但为免高跃进真的尴尬至恼羞成怒,只得装错愕地道:“不会吧,都说女生外向,你这还没嫁出去呢,就成泼出去的水啦?”

        高跃进当然不会把他的尴尬露出来,只是笑道:“她要泼出去也只能随她,我们当父母的一生一世都是欠孩子的。”边说,边严肃地看看高辛夷,高辛夷自然是撇撇嘴,扭过身去不理。“小许啊,春节过后,我想请你们公司的人吃饭,感谢你们在她跷家期间对她的照顾。而且以后看来还得请你继续照顾她。”

        想到要请全公司的人吃饭,就不可能不遇到童骁骑,他与高辛夷这两人又都是不善于伪装的,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万一给高跃进看出来,很可能就得棒打鸳鸯了。只得伪作诚恳地道:“高先生,我想这就不要了,辛夷的身份我看还是控制在少数人知道的范围内比较好,否则辛夷有了特殊地位,对她往后开心地融入我们当中有障碍。”

        高跃进听了有理,原先女儿进他的公司工作,待遇就像小公主似的,周围的马屁精只会哄着她玩,哄得她开心,哪里还可能学到什么,反而学得飞扬跋扈了。在许半夏公司里,大家都只当她是路边捡来的野猫,她才可能从底层做起,起码逐渐知道做人。便点头对许半夏道:“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我今天喉咙难受,不多说,改天我另外约你出来聊天。辛夷,你以后就跟着小许做事吧,工资问爸爸拿。”

        许半夏故意道:“高先生,你不知道野猫是逢父必反的,你不说的话,只要不管着她,她肯定是每天来我这儿报到的,你这一说,她还来不来我就不确定了。野猫,是不是?”许半夏只是不想给高跃进太顺利的感觉,免得被他误会她有什么企图。她当然也想有点企图,最好高跃进能在资金上以后多帮帮她,但想到这么利用兄弟媳妇有点不妥,所以只能忍痛不提这茬。

        高跃进却是闻言一惊,许半夏说得没错,辛夷还真是逢父必反的,这要错失了这个机会,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这种辛夷喜欢去,又能锻炼她,又不是男人做老板,可能挖空心思先占了他女儿便宜的地方,一时紧张地看向女儿。没想到女儿反而比他还心急,跳着脚道:“死胖子,谁说不来的,我要来你赶都赶不走。”

        高跃进这才松了口气,所谓患难见真情,按辛夷的说法,她是在出走的情况下被许半夏捡的,看辛夷这么喜欢跟着许半夏,说明这人以前没慢待他女儿,如知道他女儿的身份后,只有更不会慢待,所以心里很放心把女儿放在许半夏这儿。不过他心里也明白,既然身份已经明了,他少不得得提供许半夏一些什么好处,否则说不过去,人家没义务帮他训练女儿。

        一时皆大欢喜。

      15 新年新气象

        许半夏因为高跃进那句话,以为他在高辛夷初十上班前一定会抽时间单独约见她一下,一方面商量他女儿的培养事宜,一方面提出给予些许合理资助。许半夏觉得只要自己不主动去利用兄弟与兄弟媳妇的感情,至于高跃进自己送上来的好处,那她也不会狷介地拒绝,她会笑纳,不过会对兄弟开诚布公地交代就是了。

        可是一直到正月初九,上班前的最后一天休息,高跃进还没联系她,电话倒是有一个,不过是来确认上班时间,然后关心一下她那些赔钱货开春的行情如何。许半夏疑惑,高跃进究竟是觉得别人为他效劳是理所当然呢,还是猫捉老鼠一般地引而不发,等待她许半夏年轻气盛先发制人,而后他见招拆招以老辣手段后发制人?如果是前者,那也随他了,反正本来对高辛夷好就没图什么,只想帮着兄弟赚个老婆回来。如果是后者,哼哼,许半夏的好胜心此起彼伏,脑子里冒出很多想法。

        初十,保姆恢复上班,许半夏又带上漂染跑步,路遇老苏背着她上回装酱肘子给他的双肩包在她前面跑。许半夏眼看距离遥远,只得指使漂染:“漂染,上去咬住老苏。”漂染立刻就像听得懂似的如飞箭般蹿出,直扑老苏。清晨马路寂静,漂染虽然跑得轻快,还是被老苏察觉,才一回头,就见漂染和身扑上。漂染现在已经不小,一扑之力非同小可,老苏结结实实地倒退若干步,才一个马步站稳了。见漂染如见胖子,老苏惊喜地倒退回来迎接胖子。“胖子,春节你都没出来跑步啊?”

        许半夏有点吃惊,该不会老苏春节几天一直背着背上的东西早上出来等候她吧,又想起初三那天在自家小区门口看见老苏等人那件事,不由问道:“老苏,你这背上的东西是给我的吗?”

        老苏很开心地笑道:“是啊,因为我春节要值班,回不去四川老家,我爸妈只好过我这儿来跟我一起过,我弟弟一放假也来了我这儿。我叫我爸妈多做一些腊肉腊肠给你,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可是你春节前到现在,一天都没来露面,我去你们小区门口等都没等到,我估计你是出去旅游了。怎么样,玩得开心吗?”

        许半夏这才很内疚地想到,原来那天老苏天寒地冻地等在自家小区门口还真是在等她。“老苏,我今年手头很紧,没出去旅游,以往春节都是在外面过的,今年我选择冬眠,几乎没怎么出来过,也就初三出来一次,还看见你等在小区门口,我还以为你在等谁,没好意思叫你,真很不好意思。我现在已经后悔那天没有叫你了,你不知道这春节十天饿得我够呛,可是四川自制美味腊肠却又等着找我。”反正在老苏面前她一直就不是好东西,跟老苏说话她存的心眼也就只有怎么捉弄老苏,所以初三的事不需隐瞒,照直说来。“老苏,给我闻闻那香味。”

        老苏果然不以为忤,转过背微蹲下来给许半夏闻,一边道:“胖子,我怎么初三那天等了那么久就没见你?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许半夏只管把头钻在包里大闻特闻,对老苏的话听而不闻,好一会儿才满足地钻出来,道:“我等下回去就叫保姆做。老苏,真香,你爸妈真好。对了,老苏,给我一个电话,我一个兄弟最近老是身体不好,面黄肌瘦的,我什么时候带他去你那儿看看,你帮我找个好一点的对症的医生,负责一点的,我就不信病因会查不出来。你报给我号码吧。”一边掏出手机,记录下老苏报出的号码。

        老苏看着许半夏的白胖手指在小巧的手机按钮上操作,心里很想把这手拿过来,握在自己的粗黑大掌中,咽了咽口水忍住,自己不去招惹胖子,胖子都会搞得他噎死,这要招惹得她不愉快,还不给胖子揍死?可还是忍不住鼓起勇气问了一句:“胖子,你父母呢?都没听你说春节和他们一起过。”

        许半夏头也不抬地道:“我没父母,我不知有没跟你说起过,我妈是在生我的时候死的。”

        老苏一听,还以为许半夏父母双亡,忙歉疚地道:“很抱歉。”

        许半夏眼睛一翻,道:“别假惺惺,问一下又没什么。告诉你,我姓许,为了与别的胖子有所区别,你可以叫我许胖子。不许叫我名字中的任何一个字,我最讨厌我的名字。别人随便他们叫,但我的朋友都不行,所以我暂时不跟你说名字。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住那个小区的?”

        一听许胖子把他归到朋友堆里,老苏受宠若惊,忙道:“好,我以后还是叫你胖子。我在想你回去的那条路上只有一个小区,虽然有几个门,但我想碰碰运气。胖子,你是不是有车?否则怎么可能你看见我,我没看见你?”

        许半夏笑嘻嘻地道:“老苏,说你笨呢,可你有时候又很聪明,可说你聪明呢,我怀疑你又很笨地挨了人家的欺负,大年夜和初一晚上连着值夜班,所以才会初三白天有时间来找我。”

        老苏被许半夏说得脸色发红,好半天才道:“你说,人家都是有家有口的,老婆孩子等着他们。我……”

        许半夏“呸”的一声,打断老苏的话,“人家有家有口,你就没有?你父母还是老远地从四川赶来的呢,他们特意来看你,你连个年夜饭都不能与他们吃,这算什么鸟道理?人家一家三口天天拱在一起,弄不好还天天吵架,外面彩旗飘飘,怎么到值班时候都那么亲了?就你和父母不亲吗?笨,我被你气死了。”

        老苏无奈地看着许胖子翻着眼白不理他,不过他心里又很高兴,胖子这是替他着想呢。许半夏则是不高兴再理老苏,因为她最知道,笨人是无可救药的。但心里却在想,也就只有这种笨人,才会大过年的跑出来等她给她送腊肠。看着老苏背着一袋腊肉腊肠又心软了,再说老苏很负责地把她送到她的小区门口,才把包交给她,一掂,很重,想到这是他爸妈从四川背来的,心里更是感动。张开双臂给正在喋喋不休介绍腊肉做法的老苏一个大熊抱,在老苏惊得头发都竖起来的当儿就拎着包离开了。教了她她也学不会,反正保姆知道怎么料理。

        可怜的老苏站在原地发了好久的呆,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老苏好开心,一天都对所有人春风满面。不过排班的医生一见老苏心情这么好,偷偷多安排他夜班被他发觉的时候,老苏想到胖子爱之深责之切的眼神,第一次大声地理直气壮地说了“不”,别人怎么讲理由都不行,他也不给你解释,不就是不。然后老苏看着排班医生生气离去的身影,得意地想,明天得把这事儿告诉许胖子去。

        许半夏不知道自己这个兄弟般温暖的拥抱对老苏造成如此电击一般的影响。因为赵垒的车子已经还给赵垒的司机,她自己的车子目前还没钱去赎,所以早上叫小陈来接她。一个春节休息下来,小陈的脸色虽然还有点苍白,不过精神挺好,也不发热了,许半夏也就不提已经约好老苏的事。

        上班第一天,所有的人都到齐,高辛夷与童骁骑两个来晃了晃,随即就不见踪影,许半夏心想,这要是被高跃进知道了的话,拧下她许半夏人头的心都有。

        很快,电话就一个个地过来,都是问许半夏什么价出货,许半夏都是一口一个已经卖了,人家又说她价格还没好怎么就卖了,许半夏心想,这话就对了,就等着涨价呢,才不卖。

        冯遇已经回来,一个电话把许半夏叫了去,见许半夏开着以前的旧车,好奇地问为什么,许半夏想起来就气,当着冯太太的面就给了他一拳头,“他妈的,你们两个什么时候不能去旅游,差点害死我。”便把税务局追缴税款的事说了一遍。

        冯遇夫妇听了都笑,冯太太道:“不行的话,我的车先给你用,我反正不大出去,家又近。”

        许半夏笑道:“等我这辆车也当了的话,一定问你借。”才说完,听下面车子声响,探头出去一看,居然是裘毕正。“裘总来了。”不过许半夏不对裘毕正置评,尤其对与裘毕正一起下车的郭启东不予置评。还是郭启东开车,这个顺序没错,不过郭启东没再替裘毕正拎包。可见无事献殷勤,非盗即奸,如今郭启东既然撕破脸皮,也就不用再殷勤了。

        冯遇只是“嘿嘿”地笑了笑,而冯太太则是说了句“我在里面睡觉,你们不许搓麻将”,便速速钻进办公室附带的小卧室。许半夏知道冯太太讨厌这对貌合神离的合作者,但作为一个商人来说,许半夏做什么都是对钱不对人,裘毕正春节前不肯借钱的事,许半夏只记在心里。

        裘总一见许半夏也在,大声打哈哈道:“小许,你这次发财了,春节前进了那么多放着,现在价格都在回升了啊,都说已经比去年年终时候要涨了两百了呢。”郭启东只是与冯遇打了招呼,对许半夏则是视而不见。

        许半夏笑笑道:“那不一样,我进的是俄罗斯废钢,本来价格就高,除非今年价格能升到去年十一月份的水平,否则我还是亏本。”

        裘总连连道:“会涨的,会涨的,小许你急都不要急,一颗心稳稳放肚子里。冯总啊,我刚刚看见你下面堆了不少原料啊,你也是有先见之明。你这是什么时候进的?我年前来的时候还没见。”

        冯遇神色很是得意,他原来只是把钱押在钢厂,等来年提货,后来许半夏与赵垒谈话后把想法告诉了他,他觉得值得冒险,便飞去钢厂火速进了一批,不过没敢多进,怕有个万一。现在,光这材料涨价,已经为他赚了近百万的利润,而且还是纯利。他虽然有点后悔当初没多进,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他已经够开心了。所以朗笑着道:“就你那天来以后我想出来的,现在后悔没多进。你们呢?我记得你们没怎么进。”

        裘毕正脸上有点不自在,而郭启东则是道:“我们没进,不过我跟钢厂说好的,他们很快就发货给我们。”

        冯遇道:“说到发货,我刚刚也在发愁,本来答应我初七发货的,可到今天还没响动,听说这几天钢厂的货都是才下线就装车的,钢板烫得可以烤番薯就出厂了。我明天准备上去催催,别等价格上去了才发给我,本来我可以买一千吨的钱就只够买八百吨了。”

        许半夏插嘴道:“我听钢厂的朋友说了,他们先要满足一些大户,就像五矿啊省物资啊之类的,然后才是经常在问他们要货的工厂。不过他们经常一炉轧几种规格,有些规格比较冷门,五矿他们不要,你们看看合适的话,倒是可以捡那个剩头,但你们人得在那边天天蹲着,一见有这种的就抢,否则可能永远没机会。”

        冯遇和郭启东对视一眼,都是有点紧张,冯遇对许半夏道:“照你的意思,就是得有人亲自过去了?”

        许半夏笑道:“可能还得去个管用的,否则你抢,别人也抢,等你派去的人一个电话回来跟你核实规格要求,那边早被人快手抢了。”

        郭启东一想,自己公司里生产什么不生产什么,都是被他牢牢抓在手里的,如果要说管用的人,可能只有他了。不由对冯遇道:“冯总,你得亲自去了吧?”

        冯遇点点头,不过想到许半夏对眼前两人都没有好感,不知这话会不会是寻裘郭两人开心,这得等没人的时候问许半夏了,不过这会儿还是帮她把戏演好吧。“小许,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我做了那么多年怎么不知道?”

        许半夏笑道:“你们大老板,进去都有业务员接送,不像我进去都是自己从后门摸进去的,连发货单都得我自己送到仓库去。业务员嘴巴都滑得很,你想知道什么得酒灌醉了掏,那些车间工人就不一样了,什么都说,还什么都知道,几次去过混熟了,他们什么都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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