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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辞砚也不应该成为那个例外。
林奚桐轻叹一口气，睁开眼睛拉下车窗，看着外面的苍茫夜色，感受着微凉的晚风，心绪起伏不平。
人家说雁过无痕，可真心爱过的人，想要放下，总是需要时间的。
直到现在，她也忘不了十年前那个和他并肩作战的日子，她躺在他的怀里，他的面容那么刚毅，怀抱是那么温暖而有力。
她笑着问他——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你救了我，我长大后要去找你报恩的。
他答她——我叫顾辞砚。用不着你报恩，好好活着就行。
林奚桐唇角挑起一抹苍凉的笑，喃喃念了一句诗，“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人会老，心会变，爱也会消失的。
……
进了玫瑰园，林奚桐踏进家门的时候，林雅和林琳正在饭厅吃饭，见到她回来了，立马站了起来。
“大姐回来了。”两个人看上去要多乖就有多乖。
林奚桐嗯了一声，淡淡朝她们望了一眼。
算起来，她和林琳也有很多年没见了，在视频里看到和跟现实生活中看到的感觉还是不一样。
林琳比视频上看起来更瘦，单薄的像是一阵风吹过来就能刮倒似的。
她们三个堂姐妹年纪相仿，互相只差一岁，林雅比林奚桐小一岁，林琳比林雅小一岁，小时候，在大家都不富裕的时候，她们关系是真的很好。
是什么改变了她们？
“姐姐，你吃过了吗？”林琳见林奚桐看着她，有些拘谨地开口，“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一些？”
“不用，我在外面吃过了。”
林奚桐态度平淡，连热络都懒得装：“既然来了就多住几天，陪陪你二姐，她一个人单打独斗的，太孤单。”
然后又将目光朝林雅看过去，“今天是第二天了，吃完饭就到书房来，验收成果，别忘了带上给你的戒尺。林琳也一起过来。”
林雅忍下心中的屈辱，跟林琳一起点头应了声“是”。
在心里恨恨地想：我忍！你等着的，今日你带给我的屈辱，来日我必定以十倍奉还！
第58章 亲人的背叛
吃过晚饭，林雅带着林琳来到书房报到。
书房延续了林宁松的风格，很是古香古色，一整面墙都是书，另一面墙上是一副苍劲有力的大字，“言必行，行必果”。
字画、古董、玉器……这些玩意林雅和林琳都在父亲那里见过不少，但父亲从来不许她们碰，也没教过她们鉴赏，两个人都是门外汉。
林奚桐坐着，手里翻看着一本《杂记》，饶似漫不经心地听着林雅背家规。
一百条的家规，林雅昨天没怎么背，今天为了应付林奚桐，勉强背了背，但临时抱佛脚，记得并不牢，磕磕巴巴地背了一通。
“背完了？”见她停了下来，林奚桐微微抬头。
林雅点了点头，脸上透着乖巧怯然，“对不起大姐，我没能全部背下来。不过你放心，这些家规我全都记住了，会好好遵守的。”
“那是最好。自己算算，漏了几条？”
见林奚桐把戒尺拿了起来，林雅为之一惊，她以为林奚桐只是要她一个态度，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要对她动真格的。
“大、大姐……”林雅下意识把手背到后面去，紧张的冒汗，“你不会，真要打我吧？”
林奚桐淡淡抬眸，“不然呢，你以为我在逗你玩？”
林雅面色一紧，整个人都慌了起来。
林琳站在她身后，看着这一幕，心中也不由一紧：大姐跟以前比变了好多，以前是阳光暖心大姐姐，现在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清冷，不好接近。
“一共一百条家规，背了七十条，漏了三十，错了十四，按照我给你定的规矩，该打四十四下。”
林奚桐像是古代的包青天铁面无私，无情地判了刑，“手伸出来。”
林雅一千一万个不愿，却还是拗不过林奚桐，结结实实地挨了四十四下戒尺，眼睁睁看着白皙的手掌心由红变紫，像发胀的馒头一样肿了起来。
她又疼又委屈，哇哇直哭，眼泪扑簌簌地落，红肿的手连带着胳膊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十指连心，这真是钻心的疼。
“回去上药吧。”
林奚桐把戒尺还给林雅，没有一丝不落忍，“明天晚上继续过来找我背诵，规矩不变。你要是不怕疼，就尽管偷懒敷衍我。”
她又将目光落在林琳脸上，“林琳也一样，在这住就要守我的规矩。明晚和你二姐一起过来，找我背家规。”
“是。”林琳下意识地应了一声，然后讷讷地将手举起来，“大姐，我……背过了。”
林奚桐和林雅都朝林琳看了过去，林雅哭花了妆的脸上写满震惊。
“什么？你都背过了？”
林雅拼命给林琳使眼色，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现在的林奚桐可不是小时候那个宠她们的大姐姐，完全就是一个凶狠恶毒的刽子手。
林琳却像是没看明白林雅的眼神，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无辜地看着林奚桐。
“二姐今天背家规的时候，我和她一起来着。”
林奚桐点了点头，把林雅打发走，将林琳招呼了过来，“背来听听。”
她拿过刚才看了一半的书，继续看起来。
林琳缓了缓心中紧张的情绪，像上学的时候背课文那样，平稳又流畅地将一百条家规都背了出来，连一个字都没有错。
跟刚才磕磕巴巴的林雅一对比，完全就是学霸和学渣的区别。
“不错。”
林奚桐该夸就夸，饶有兴味地看着林琳，“我记得你一直学习就挺好的，当年考上S大也是拿的一等奖学金。专业学的是珠宝设计对吗？”
林琳小鸡啄米地点头，圆圆的眼睛亮亮的，“是的。姐姐都记得！”
“我只是离开了三年，又没有失忆，怎么会不记得呢。”
林奚桐态度平和，“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记忆力好，记恩，也记仇。从前我们一起生活的那些日子没有忘，以后的日子应该也不会忘。”
她淡淡道：“对我好的，我也会对他好；对我不好的，哪怕是瞪我一眼，骂我一句，我都会记住，并要他好看。”
林琳心一紧，总觉得林奚桐好像知道了林雅对她说的那些话一样，她不傻，从今天林奚桐冷淡疏离的态度，还有她的话中，都能窥探到一二。
她不是傻子，林奚桐更加不会是傻子，林雅八百年不联系她，这次突然打电话给她要她搬来玫瑰园住，目的简直昭然若揭。
“我知道，姐姐一向爱恨分明，非黑即白。”
林奚桐摇了摇头，“以前是这样，以为世界除了黑就是白，可现在长大了，知道在黑白之间，还有一抹灰色。”
她定睛看着林琳，口吻冰凉，“那抹灰色，叫做亲人的背叛。”
林琳眼睛蓦地睁大。
……
林琳的房间安排在林雅的隔壁。
林雅往手上糊了厚厚的一层药膏，可那份【创建和谐家园】辣的疼痛一点没有减轻，依旧钻心，嘴里骂骂咧咧的，问候着林奚桐的全家。
“你现在看到她是怎么欺负我的了吧？真是太过分了，那么厚的戒尺，她也真下得去手，我爸都没这么打过我！等着吧，这个仇我早晚会报的！”
林雅喋喋不休地控诉着林奚桐，林琳却是持续发呆，不停地回想着林奚桐跟她说的那番话。
亲人的背叛……难道说，大伯父大伯母的死，真的跟二伯和父亲有关？
“林琳，我跟你说话呢。”
林雅把林琳唤回神，“想什么呢你？”
林琳扯了扯嘴角，“没什么。就是觉得，大姐跟以前，确实不太一样了。”
“是吧！”
林雅总算是找到知己了，“她现在就跟一个……一个从阴间回来的女鬼一样，浑身都阴森森的，真不知道她失踪那三年到底干什么去了。”
“对了，她没为难你吧，那一百条家规，你真的都背过了？”
林琳眸光闪了闪，道：“没有，背错了几条，大姐念我今天刚到，没跟我计较。”
在一个没有爱的环境下长大，伪装一直都是她的保护色。
林雅听到这，心里舒服了很多，“本来就是嘛，那么多条家规，就给我们两天时间，怎么可能背的过，以为我们是天才呢。分明就是故意为难我们！你别怕，以后有我罩着你，我们一起来对付她。只要你听我的，先在她面前乖乖表现，等到她对你卸下心防的时候，我们再联合起来，一举灭了她！”
林琳看着林雅满脸的恨意和戾气，突然明白了林奚桐说的“灰色”是什么意思。
外敌再强，只要一家人心连着心，也没有什么好怕的；最可怕的，是内讧，是自相残杀。
书房里，林奚桐喝着水，蜷着腿坐在椅子上静静看着视频里算计着她的两个妹妹，听到林琳说的话，沉静的眼眸中升起了一些不一样的情绪。
她将视频关掉，十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点着，有关于林琳的信息一页一页地展现在她面前。
林奚桐看着林琳这些年的经历，心中很感慨：三叔和他新娶的那个老婆，真是不做人啊。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玫瑰园除了值夜的保镖和佣人，大家都歇下了，林奚桐却没有睡，倚在床头看着一本古玩杂录，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时针转到了午夜12点，她房间的门被轻轻叩响。
人来了。
第59章 过来抱大腿
门并没有关严，像是特意给她留的，轻轻一推就开了。
林琳进了林奚桐的房间，轻唤一声，“姐姐，还没睡啊？”
“你不是也没睡么。”
林奚桐将书合上，撑了撑身子坐直了些，抬眸看她一眼，“有什么事，过来说吧。”
林琳走过去，她穿着一身卡通睡衣，纯棉的材质，洗的都发了白，踩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都有种无从下脚的感觉，浑身都透着拘谨。
“坐。”林奚桐招呼她坐下，顺手扯过一条披肩，丢给林琳，“我不习惯开空调，房间里有些凉，披着点，别冻着。”
“谢谢姐姐。”
林琳乖巧道了谢，又老老实实地在椅子上坐下，手搭在膝盖上，双腿并的很直。
林奚桐看着她一系列的小动作，不由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