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芜颖的脑袋像被鸟啄了一下,顿时清醒过来。“知道。”
坐牢不至于吧?她觉得杨玫夸张了。
“唉!”她深吸一口气说,“其实,为这事,我还找过吕尚莼。”
睡意已无,芜颖诧异问道:“为什么找他?”
“你不知道吧?齐尧恒妈妈,是吕尚莼姑妈呢。”
这就神奇了。他俩还有这层关系,还从未听谁说起过呢。吕尚莼学长真是深藏不露啊。庆幸的是,他不是小人。他没有因为这层关系,就撮合芜颖跟齐尧恒。他也没有排挤陆昊,还不断鼓励、支持、帮助他。
“可是,你怎么知道?”
“你们班的章雁翎,是我发小。她的男朋友,跟齐尧恒是哥们。王凤娇跟我说了陆昊的事后,为了进一步确认,我问了章雁翎。”
对啊,章雁翎!章雁翎是了解齐尧恒的突破口。芜颖怎么没想到?
“然后,她告诉我,要帮助陆昊的话,就找吕尚莼。齐尧恒桀骜不驯,但特别孝顺,也很重情义。他对吕尚莼,更是敬佩有加。”
所以,学长和胡老师出面,才让陆昊逃过一“劫”?归根结底,是杨玫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芜颖由衷地敬佩她。为了爱,她可以不顾一切。而不像自己,像一只鸵鸟。
“你为他做了这么多,他知道吗?”芜颖随口问道。
“不知道。我做这些,不是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我不想让他有负担。”
她半开玩笑地追问道:“你为什么跟我说,不怕我说出去吗?”
杨玫微微笑道:“你不会。我看人挺准的,你不是那种喜欢八卦的女孩。”她可能也有些累了,仰躺在床上,手轻轻地触碰到芜颖肩上。芜颖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
“知道吗?那次,你们学校文艺汇演,我是特意去看你的。”杨玫轻笑道。
“为什么?因为那封信?”
“不全是吧。关于你的事,我都是从王凤娇那得知的。我从未见过你,对你却很熟悉。我就寻思,是不是该去见见你。”
又是王凤娇!她这么爱八卦?芜颖不由笑道:“她这么关注我吗,我怎么没发觉?”
长时间说话,杨玫有些气喘。她翻了个身,朝芜颖躺着。
“怎么说呢,她也不是关注你。你知道吗?她跟你不是吵架了吗?然后,有人威胁她了,说如果再敢找你麻烦,要对她怎么怎么样。她耿耿于怀呢,经常向我吐槽。她不是没甚朋友嘛。我算她的一个知己了。”
谁会威胁她?
芜颖第一个想到的,是齐尧恒。
所以,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那次楼梯风波,齐尧恒没追究陆昊,可能是迫于情面。但是,并不代表他真心原谅了他,更不代表他同意陆昊跟阮芜颖交往。他俩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不然,陆昊不可能反复无常。
“问你一个问题,”芜颖清了清嗓子,问道,“假如,真有人跟陆昊好了,你会怎样?”
杨玫沉思了会,悠悠说道:“如果真有那么一个人,能让他幸福,我会祝福他。真心的。”
“你是个善良的女孩,一定会找到属于你的幸福。”
她深深地叹口气,有气无力地说道:“实话跟你说吧,我可能、活不到那一天了。”
芜颖心里一阵悸动,抬高声音说:“怎么这样说!不可以!”除此,她找不到合适的话安慰。一是她跟她还不熟,二是她怕说得越多,越使她伤感。
她一个局外人,听到她说这种话,心里都如此难过。陆昊会是什么感受?尤其是这个女孩,曾经还爱过他。芜颖似乎有些了解陆昊了。
——上一世,杨玫喜欢他的事,他是知道的吧?有没有一种可能,当他知道,曾经有个女孩,为他付出了许多,而她已离开了这个世界。他心里内疚、难过,觉得自己因此不配拥有幸福。于是,他决定离婚?
这种想法,有点幼稚。不像陆昊的所作所为。
“今天,我说了好多话,很久没这样了。我很开心,真的,谢谢你!”她温柔地笑道。
“累了吧,累了就休息了。”芜颖轻轻拍拍她的肩。
她许久没做声,忽地轻轻地,像是用尽全身力气说道:“金凤,大胆去爱吧。不要等到、不能爱的那天。像我一样。”
杨玫轻轻握了握芜颖。那是一双柔弱无骨的手,沁凉沁凉的。
眼皮越来越沉,脑里像在熬粥,心情比二维码还复杂,芜颖怎么也睡不着。一晚上,噩梦不断,脑里重叠出现许多人。
最后,她来到一座教堂前。教堂里传出钢琴曲《婚礼进行曲》,华丽优雅的旋律,神圣浪漫的节拍,轻轻地扣着她心扉。她好奇,不由信步走了进去。
放眼望去,满眼的白,白色的墙壁,白色的桌椅、桌布,水晶玻璃瓶里插满白色的玫瑰。
祭台前,一对新人正交换戒指。新娘身穿白色曳地婚纱,头戴白色真丝绸巾;新郎穿着白色西式礼服,佩戴红色领结。他们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芜颖的到场,引起了在场的注目。新娘新郎也都抬起头,芜颖看清了他们的脸,极力露出温婉美丽的笑容。她脚步轻捷地走向他们。
突然,刮来一阵狂风,天旋地转,尘土飞扬。玫瑰、玻璃、纸片……漫天飞舞。教堂里的人全都不见了,新娘杨玫也不知了去向。
陆昊摇撼着芜颖手臂,焦灼问道:“杨玫呢?你见到杨玫没有?是不是你把她藏起来了?”
她身子一木,想张嘴争辩。嘴唇像涂了粘合剂,怎么也张不开。一个个音符堵在喉管里,咕噜咕噜地吐不出一个字。
她急得冷汗直流,脚猛一蹬,醒了。身边的杨玫,睡得很安稳,她舒了口气,才放心闭上眼。
周围寂静得无一丝声息,窗外漆黑一片。天还没亮。
这梦在暗示什么?
尽管陆昊可能不爱杨玫,但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他也会难过,会迁怒于人。是不是?
吃完早饭,芜颖准备离开。临走,杨玫母亲装了许多瓜子、糖果,让她带路上吃。弄得芜颖很不好意思。
杨玫嫂子要送她到车站。路途中,她主动提起杨玫。
“你跟我妹是好朋友,我就不转弯抹角了。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唉!实话说吧,她这病,是治不好了。”
大过年的,她为什么说这种丧气话?
治不好……是什么意思?她又不是绝症。联想到杨玫说的话,她感到一阵窒息。
“谁说治不好?医生吗?”
避开芜颖的直视,她神色凝重地说:“也不是。医生为了挣钱,恨不得你住院治疗,才不会说这种话。我娘家有个亲戚,也是先天性心脏病,花了很多钱,最后还是死了。”
原来是她的臆想,芜颖舒了口气。她怕杨玫花家里的钱,想让她劝说杨玫不要治病吧?
“先天性心脏病也有很多种啊,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所以结果也不同。杨玫是个乐观坚强的人,她一定能康复的。”芜颖假装不懂。
她见芜颖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附和着说:“如果能治好,当然是好事。我们巴不得她好,多一个姊妹,做什么都方便。别看我妹柔柔弱弱的,她厉害着呢。”
芜颖等得正专注,期待她的下文。她突然哈了口痰,“噗”地吐进麦地里。“我爸跟我妈离婚,十多年了,都没管过家里。去年,我妹上大学,没钱交学费。她就去找他呢,不仅问他要了学费钱,还让他给她钱治病。你猜她总共要了多少?”
她神秘地盯着芜颖,大有要吊她胃口的意思。
“不知道。”
看芜颖不上钩,她伸出五个手指,咬着牙槽说:“五万!五万哦!不是五百,也不是五千。”她夸张的语气,让人仿佛觉得,五万块钱,能买下一个地球。“你们学费是多少?加上书本费,各种杂七杂八的,最多一两千吧?”
她瞟了眼芜颖,见她不感兴趣的样子,仍自顾地说道:“交了学费,怎么也该剩几万吧。我想向她借点钱,回来开个小店,顺便照顾孩子。结果,她说没钱了。开始我还想,她大概想把钱留着治病,也没计较。哪知这次她住院,还是我爸给的钱……”
第66章 预知未来
杨玫嫂子说得激动,喉咙呛了口水。她咳了两声,继续说道:“你说,这钱到哪去了?我妈问她,她也不说。”
芜颖慢慢消化她的话,已然明白了。她担忧的,不是杨玫的病是否能治好,而是疑惑杨玫为什么不把钱借给他们。
不过,这么多钱,杨玫把它花到哪去了?她存起来了?其实也可以理解啊,她身体不好,存点钱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何况,她母亲年纪也大了,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急需钱时怎么办?或许她想为将来打算吧,毕竟自己有病。
所以,杨玫看上去没心没肺,单纯善良,实际很有主见。
芜颖有种不祥的预感,杨玫在计划未来,一个不好的未来。
她感到胸口一阵巨痛,无心听下去。她转移话题问道:“杨玫和哥哥,跟阿姨长大的?”
“是呐。离婚后,我爸一直不闻不问。这么多年,我妈带两个娃,其实挺苦的。我刚嫁过来时,家里只有两间瓦房。穷得饭都吃不起。我爸离婚不久就再婚了,跟后妈生了个儿子,只比玫玫小两岁。去年,我妹找到我爸后,我爸才答应老公去工地。不然,我们还在外面打工。”
这么说,她挺维护哥嫂的嘛。她嫂子怎么不感激她呢?
无法想象,杨玫这般柔弱的女子,是通过什么方式,去说服一个多年不联系的、冷漠无情的父亲。她是在为自己,也是在为家人啊。
杨玫真难。在她家里,可能真正懂她的人,只有她自己了。芜颖不免为她感到难过。
坐在车上,芜颖的心绪很复杂。
外面雾蒙蒙的,窗外不断变换着布景。村庄、田野、房屋、树木,只有影影绰绰的影子。车窗很破旧,关不严实,总有风透进来。风钻进她单薄的身体,每一个毛孔都种刺痛的冷。
她猛然发现,车窗靠近她嘴唇的地方,形成一团灰白的雾。她无意识地在玻璃上画圈,画着画着,眼前仿佛出现了杨玫的脸、陆昊的脸,还有齐尧恒的脸。
杨玫,是个怎样的女孩呢?她望向窗外,突然感觉,有太多谜团,就像那一层层迷雾,需要去拨开。
她想见见章雁翎,或许,章雁翎知道的,比杨玫还多。
途径一个小镇。小镇不大,横竖两条街,一眼能望到头。小镇的街道,虽不甚繁华,各种百货也比较齐全。大概因为快过年了,到处摆着各种糖果、鞭炮、春联等,亦显得喜庆。
公路边有家杂货铺,店前的木板上,堆着些散装糖果和水果。这家店,要么是生意清淡,要么是主人太懒。柜台上,货架上,货物上……到处积满了厚厚的灰尘。任何一件物品,都像从古墓里挖掘出来的。
店铺外没人守,隐隐听见一阵麻将声,砸牌声,男女的嬉笑、议论声。
“请问,老板在吗?”芜颖朝里面喊了一声。
通道口露出一颗油腻的脑袋。男人三四十岁左右,头发像腐烂的稻草,东一绺西一绺地堆在额前,比孔乙己的长衫还古旧。他瞥了她一眼,爱理不理地说道:“需要什么,自己选。”
她选了些苹果、香蕉,提到柜台边,喊道:“选好了。请帮我称称。”
一个男人回答:“等一下。”
接着,传来各种此起彼伏声音。小镇人口流动少,生活节奏缓慢,做事慢吞吞的,不急不躁。他们只要这顿有吃的,就不用操心下一顿。
芜颖厌恶这种生活,又挺羡慕他们。
等了约莫十多分钟,一局麻将才结束。一个男子低着头,边走边紧皮带。他肚子上的脂肪太多,形成了上大下小的体型,裤腰带拴不住裤子。人一坐下去,裤子自然就往下掉。
这人日子好了,又不运动,自然就发福了,就像中年的齐尧恒。
就在此时,那人抬起头来,芜颖惊了一跳,这不是姜朝阳吗?他怎么长成这样了?才多久不见,他就蜕变成了油腻大叔。社会还真是个大染缸哪。
他也认出了她,估计对自己的形象感到尴尬。他微红着脸,摸了摸头发,不胜惊讶地问:“阮金凤,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看个朋友。”她回答他时,眼睛不经意停留在他衣服上。这是一件洗得褪色的红色棉衣,衣襟下好几块未洗掉的油污。
他越发不自然起来,芜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移开视线,微笑问道:“你没上学了?店铺是你家的?”
“我高中没毕业,就没读了。你不知道?”他点点头,端了条凳子请她坐。“嗯,我家的。我爸的店,我今天帮他守。”
学校几百上千人,谁来了谁走了,芜颖素来不关心。要不是在齐尧恒的灵堂见到过他,她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用了,我还赶路呢。”她兀自走到柜台边,将水果放称上称。
姜朝阳提起水果,递给她,一本正经地说:“称什么称,我再没钱,也不能收老同学的啊。恒哥知道了,得骂死我。”
不提齐尧恒还好,提到他,她的气就蹭蹭上来了。但她没发作,只在心里想:我买水果,还得靠齐尧恒的人情么?
她没说什么,将钱放在柜台上就往外走。姜朝阳见她坚持要给,也不再勉强。他推了辆自行车过来,笑着说:“我送你一程吧,你要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