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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再坐冷板凳

  　　老林通知小 A 重回首发，而伍峪再回替补席的消息是在第二天训练赛之前，这也意味着今天的训练赛伍峪暂时不用参加了，亦或是等待 DC 二队的训练。

  　　柠檬和晚意也安慰不了他，倒是伍峪根本就没太在意，他窝在宿舍里开始单排冲分。

  　　孟依霖大概是跟 DC 的缘分太深，她今天的班还是排的 DC，因为是周六，下午的比赛开始得早，她亦是吃过午饭便到了电竞中心。

  　　“妮妮，昨晚上的事小吴让我跟你道个歉。”CC 一边化着妆一边说。

  　　“什么事？”孟依霖根本没太在意什么。

  　　“就是他叫你妮妮啊。”

  　　“啊，这事啊。”孟依霖说罢转而想起好像阿杰也叫她妮妮来着，吴景琛这么叫又好像没有太大的问题——主要是这人【创建和谐家园】都撞在她心情郁闷的时候，“妮妮”这两个字又有种莫名的亲昵，加之她又知道吴景琛目的不纯，所以便莫名反感。

  　　“你这黑眼圈好严重，最近没休息好？”CC 并没有再问下去，转而注意到她的状态上。最近这些日子孟依霖被伍峪搞得头疼，心里有事自然就休息不好，黑眼圈就深了好几个度。

  　　“唉，一般般吧。”孟依霖叹口气。

  　　“有啥困难给姐说，姐能帮你自然不在话下。”CC 热情归热情，伍峪的事她当然不会说，二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等待比赛开场。

  　　DC 铁了心上小 A，伍峪今天也没有在替补席坐着，孟依霖看了好几遍也没瞧见人影，还是有点落寞。现场的粉丝不少，座无虚席，巨大的灯牌上挂着“欢迎小 A 重返赛场”的字眼，看来这位选手的热度也不低。

  　　孟依霖依旧跟阿杰搭档。

  　　“今天 DC 原来的打野小 A 重返赛场，也是换下了已经占据 MVP 榜单两周的新晋打野选手 Valley，不知道林教练是准备下一步什么样的棋的啊。”阿杰说。

  　　“客观来说，DC 如果有两位顶级的打野选手，那对于对手来说也是一种障眼法，这两位选手的打法不尽相同。小 A 比 Valley 稳重一些，算是循规蹈矩的选手，而 Valley 的操作却更胆大。”孟依霖说罢阿杰补充一句。

  　　“也可以说 Valley 的思维性更强，他往往自己的想法多一些。”阿杰说。

  　　这确实很符合伍峪往日的行事风格。

  　　伍峪躺在床上，面前的手机正播放着比赛，他还是很少自己单独看比赛，往往看的都是复盘。孟依霖的声音甜滋滋的，专业解说上完全不输别人，和阿杰一唱一和，配合得很是默契。

  　　DC 今天迎战的是 2018 年秋季赛的总冠军 FTG，压力不小，但这支战队今天的状态却很好，第一局虽然赢得不容易，但面对劲敌，能拿下胜利已经实属不易。

  　　伍峪手里的排位赛也赢得了胜利，他躺下来静静地听着评论席的分析。

  　　孟依霖这会儿坐在解说席边等待第二场比赛开场，现场的粉丝热情，抬头的时候跟她四目相对时还会打招呼。

  　　“Kroni 你今天好漂亮！”

  　　“你今天也很漂亮！”

  　　两人的声音淹没在接下来的呐喊声里，孟依霖注意到选手们都已经返回赛场，她随即也站回原来的位置注意耳麦里导演的通知。

  　　第二场比赛开场，伍峪是听到孟依霖的声音才坐起来的。

  　　“上一场 DC 拿下了胜利，虽然不太容易，但可以看到选手们在操作、配合、状态等等方面都比较好，FTG 这边呢有一些小失误，及时调整好的话这场比赛的悬念还是会很大。”孟依霖先切入正题，阿杰随即补充了观点。

  　　第二轮比赛两个队伍打得你来我往，伍峪在比赛结束前十分钟就预料到了结局，果然，这场比赛 DC 不敌 FTG，输掉了。

  　　有点赶鸭子上架那种味道。

  　　话虽如此，后面两场 DC 还是比较争气，逮到 FTG 这边几次小失误翻盘，比分拉到了 2：2，今天首场比赛的赛点也就到了。

  　　孟依霖跺了跺脚，二人从解说席上下来，一前一后往洗手间走去。

  　　现场的粉丝已经激动起来，面对 FTG 这个强敌 DC 的粉丝自然早就抱着必输的心态来观赛，可没想到小 A 的返场居然能让原本实力悬殊的两支队伍打成平手。

  　　难得。

  　　此时粉丝们早就忘记了伍峪此前几场比赛拿下的胜利，仿佛是因为对手不堪一击，FTG 的强劲才让她们感觉到现在这个 DC 的实力，跟伍峪无关。

  　　洗手间的孟依霖觉得不可思议，她今晚上竟然有点私心，看到小 A 归队之后的 DC 势头如此猛便生不爽——这样一来伍峪上场的机会就少了好多，冷板凳是必须得坐了。

  　　最后一场比赛格外激烈，二十分钟都还没有结束，而双方都还打得有来有回。

  　　伍峪听着解说讲解比赛，手里还在玩着游戏。

  　　FTG 在风暴龙王刷新之后拿下大龙直接冲到了 DC 的高地，留下了 DC 的双 C。

  　　“走走走！龙放了！”眼看着上路兵线已经逼到高地塔，而自家坦边廉颇的血量已经被压到 1/3，晚意指挥大家撤退。

  　　风暴龙王还有一万点血，按照后期的伤害不过是射手几个平 A，小 A 使用孙尚香一个翻滚上前，原本想搏一把，结果跟队友没有沟通好，在没抢到龙的情况下被对面留住，接着中单也被留。

  　　DC 被逼回高地。

  　　FTG 带着风暴龙王的 Buff 直冲高地，霎时对面的人都越过高地塔直怼人来，晚意的张飞一个大招将兵线喷出塔外，FTG 因为杀人心切而承塔伤过多被杀两人，本来已经穷途末路的 DC 在这时候突然又有了希望，借着边路的力挽狂澜将 FTG 斩于塔下。

  　　“让我们恭喜 DC 以 3：2 拿下比赛的胜利！”

  　　伍峪长舒一口气，旋即起身往窗边走去，他拿出手机播通了一个电话。

  　　“奶奶，我最近可能会回来。”

  　　DC 拿下 FTG 完全在意料之外，但现场的粉丝狂躁起来了，接着以“DC 战胜 FTG”为标题的热搜也爬了上来，孟依霖刷着微博不太开心。

  　　“不开心呢。”于霏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趴在她耳边取笑她。

  　　“哎呀老师！”孟依霖有些不太好意思，“你不是第三场么，怎么来这么早。”

  　　第二场比赛安排在成都场，所以中间还隔着至少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来看你啊，这不是想你了。”于霏开着玩笑。

  　　孟依霖笑笑，也没有再追问下去。收拾完工作上的残局孟依霖就准备打道回府了，这会儿还早，她回去点个外卖就要开始溜自己的论文了。

  　　返程的途中孟依霖在地铁上看见坐在身旁的男生正在看比赛，她忽而想起这个时候的伍峪，也不知道他现在状况如何，本来想问问，但又想着这家伙断然不会理她，便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DC 全队直奔海底捞，不容说，今晚上又要庆祝一番。老林表面上挺开心，其实还想着今天的比赛和轮换的事，有点不是滋味，但兴致不能打搅，几人还是热热闹闹地举杯庆祝。

  　　大病初愈的小 A 只能吃清淡的食物，红汤锅的快乐他自然体会不到。重回赛场后拿到胜利的感觉实在是让人肾上腺素分泌旺盛，他们讨论着今天比赛里精彩的瞬间，又说着最近周围发生的趣事，完全忘记了前几场比赛的功臣伍峪。

  　　彼时的伍峪呢在比赛结束之后就开始盘算着回家的事。DC 暂时应该要不了他上场，自然他也就有了偷懒的时间，正巧过年之后到现在都还没有回过家一趟。

  　　领导把假批在了下周二，伍峪又窝在宿舍里打了两天的游戏，除了出门吃饭的时候放放风，其余时间就全靠游戏打发，说实话，游戏也挺无聊的，末了周一晚上他爬上 B 站开始看起数学奥赛相关的视频，等那些公式和数字一一被盘进脑子之后，伍峪感觉一直被压在体内的记忆又复苏了。

  　　数学啊，好东西。

  　　孟依霖第四周的排班被排在成都，这次 DC 没有成都场的比赛了，她自然也不能再找什么机会跟伍峪凑近乎。

  　　机票买在周二下午，老时间。

  　　游星出差还没返回上海，这下二人要等着这周结束才有机会见面了。

  　　飞机顺利降落在双流机场，孟依霖刚出来就在身前十米开外看到了拖着行李箱的伍峪，他戴着耳机，插着兜慢慢往地铁站的方向走去。

  　　孟依霖当然傻眼了，她也没想到会跟伍峪同一班飞机降落在成都，看样子这家伙是放假了。她保持着这样的距离跟在身后，一边又给老林发去微信。这会儿 DC 刚结束一个 BO5 的比赛，正在休息，老林自然就看到她的消息。

  　　“林教练，Valley 是放假了吗？”

  　　“对，他请假回家了。”

  　　“他家也是成都的？”孟依霖装作不知道实情，“我刚刚下飞机在机场碰到他了。”

  　　“对。”

  　　“那之前比赛的时候怎么不见他回家。”

  　　“他家好像离城区挺远的。”老林说。

  　　这跟孟依霖的记忆契合起来，伍峪当年住校也是因为家离太远，这么猜来他应该还住在老位置？

  　　孟依霖不敢离得太近，但离得太远又怕跟丢了人，所以一路上都紧张得不行。

  　　“林教练，我听别人说 Valley 是你之前在巅峰榜上找到的，那你还知道他以前的事吗？”

  　　孟依霖继续问。

  　　“不是特别清楚，因为当时进俱乐部的时候他已经成年了，也不需要监护人同意，所以问到的不是太多，但是我记得他填过的资料里没有关于父母的信息。”林教练说，“好像是一个叔叔，具体我就不太清楚了。”

  　　孟依霖感觉自己背上像有一阵电流过去，随即便意识到这事情不太简单，依林教练的口吻来看，他应该知道得也不多。

  　　“那 Valley 后面还会上场吗？”她换了个话题。

  　　“这个还要看情况，不过目前应该是不会的。”这种战术上的问题原本是会回避，不过老林从于霏那里大概知道一点其中缘由，便也没有瞒她。

  　　“好的，谢谢林教练。”

  　　孟依霖抬头的时候伍峪正背对着她低头看手机，身形颀长，看着瘦瘦的。她想起他初中矮矮的样子脸上就露出笑容，就像个看情人的痴汉一样。

  　　伍峪并没有在某个不起眼的站下车，亦或是在他家原来的位置下车，而是在汽车站下了地铁。孟依霖到此打住，并没有再继续跟下去。

  　　伍峪在汽车站坐上了大巴，接着接近一个小时的颠簸才让他到达目的地。

  　　“奶奶”并不是四川人常用的称呼，他还是管自己的奶奶叫婆婆。

  　　伍峪家的院子不大，一栋老式的二层小楼是方面爷爷在世的时候修的，大概是因为爷爷是个木工，有些设计的经验，这栋小楼经过这么多年看着都还过得去。

  　　“婆婆？”伍峪把行李丢在门口，瞧了半天也没在院子里找到人，正想出门在菜园子里找找，邻居便叫住了他。

  　　“伍峪，你婆上医院去啦，才走没一会儿。”

  　　伍峪忙着又坐车往医院去，老人不怎么会使用移动电话，自然他联系起来也很麻烦，好在在大厅的时候杨远志注意到了他。

  　　杨远志是伍峪父亲的好友，自打当年那事之后这个男人便帮着伍峪撑住了半边天，在伍峪去上海之后他奶奶便也多让杨远志照拂着。

  　　“伍峪！”杨远志叫住他。

  　　“杨叔！我婆婆呢？”

  　　“高血压晕倒了，刚抢救完，这会儿在观察室呢。”杨远志说着往观察室走去，“她刚醒过来就说你今天要回来，我这不就出来等你了。”

  　　“怎么回事？”

  　　“没按时吃药，送来的时候高压已经 200 了。”杨远志说，“老人总爱忘事。”

  　　伍峪看着床上孱弱的老人就觉得鼻子泛酸，他儿时是跟着奶奶长大的，自然这其中的情分难以用文字描述。

  12/往日

  　　在医院观察了半日的老人在晚上回家了，这时候的血压已经降到了 160，虽然平稳了一些，但伍峪还是有些担心。杨远志送他们回了家，奶奶拉着他的胳膊愣是不让他走，末了又去厨房煮来两个荷包蛋端上桌来。

  　　“多谢杨叔。”这些年来全靠杨远志帮衬的二人自然万分感激，但到头来还是多不出来几句话。

  　　“唉，你小子好好生活就行，当年让你去读书，你非不去。”杨远志叹口气，“明明那么好的苗子，非要浪费了。”

  　　“不是有句话吗，是金子在哪儿都会发光的。”伍峪说。

  　　“漂亮话谁不会说，但学识真的很重要。”杨远志说来就后悔，“当初我就应该把你绑到学校去。”

  　　“你绑我我也会跑回来的。”伍峪笑笑，两人不再提这事，杨远志快速解决掉碗里的荷包蛋，抹了抹嘴又接着说，“还有多少钱没还完？”

  　　“不多了，二十多万吧。”伍峪摸了摸头，“明年应该就差不多还完了。”

  　　“你自己不要苛刻自己的生活，有什么难处要跟叔说。”杨远志捏了捏他的肩膀又站起来，“叔也没什么本事，但能帮你一定帮你。”

  　　“杨叔你已经帮我们家很多了，说实话，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伍峪用肩膀靠了靠他的肩膀，“我已经长大了，什么事情心里都有数，只是希望杨叔这两年能帮我多照拂一下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