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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妈将旗袍摆放在床尾,拉着剪秋的手,神秘兮兮地说:“姑娘,你就穿吧,五爷的意思,我从来没看到他对哪个女人这么好哦,青黛都不能比!”
“青黛?”剪秋疑惑地问。
王妈“啪”了一下自己的脸:“看我这嘴,怎么跟那些丫头片子似的。”她小声说:“她是老爷的老相好,经常会到我们府上来。你要是见到她,避开点就行了!”
剪秋选了那件豆绿色的旗袍,因为豆绿色看着清新,符合她的心情。她到里间换好了走出来,王妈的眼睛停留在剪秋的脸上、身上,“哎呦”叫了一声:“剪秋姑娘,你真是天仙下凡呀!”
这件软缎旗袍穿在她的身上恰恰好,凹凸有致,她的大眼睛闪着光亮,长睫毛像蝴蝶一样上下翻飞,看上去跟那些千金大小姐几乎没有二样。
王妈端来一面穿衣镜,让剪秋自己看。
剪秋仔细端详镜子里的自己,经这么一打扮,别说还真像换了一个人,看上去精神爽朗。额头上隐隐还能看到淤青,但是影响不到她整个人的气质。
她从来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样的待遇,客气地对王妈说:“谢谢王妈!”
王妈温和地笑:“姑娘别客气,要谢就谢我们老爷的菩萨心肠!”王妈将镜子放好,继续说:“剪秋姑娘要是没别的事,我先去干活了!对了,回头我给你送点雪花膏之类的来!”
王妈走了之后,剪秋听到一阵车喇叭声,远处的栅栏铁门被打开,一辆黑色的老爷车“突突突”极速地开了进来,车后扬起一大片灰尘。
第四章
老爷车在方府大宅“嘎吱”一声停了下来,吓得树上的鸟儿扑棱着翅膀,飞向了高空。
一个公子哥样的年轻人从车里钻了出来,一头茂密的偏分头发,剑眉下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厚薄适中的嘴唇漾着目眩的笑容。
他歪着脖子,伸伸懒腰,闭上眼睛,轻轻呼吸了一口:“真香!”
此人正是方府的少爷方云海,刚从赌场回来,昨儿手气还不错,赚了一百两银子。
他看到女佣沉香正在花坛里全神贯注地剪花枝,剪刀在“咔嚓咔嚓”响个不停,叶片和花瓣掉落了一地儿。她的动作麻利迅速,【创建和谐家园】一扭一扭,看得他一不小心沦陷了下去。
方云海随手折了一支粉红芍药,蹑手蹑脚走到她的身后,将芍药递到沉香跟前。沉香往旁边一躲,见是方云海,脸上立马露出了娇嗔的笑容:“少爷,你终于回来啦,又拿我开玩笑!”
确实,对于游手好闲的方云海而言,呆在这个府里简直像坐牢,没有一丁儿乐趣。他既没有他爹的生意头脑,也没有妹妹慧茹的聪颖博学。他最大的嗜好就是女人和赌。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方云海上到下打量着沉香,目光在她的胸脯停留了片刻,咽了一下口水,嬉笑着继续说:“沉香,你比园子里的那些女人漂亮多了!几天不见,想死我了。”
沉香的脸颊绯红,羞涩地说:“少爷,你别开玩笑了。被别人听见了,我又要挨骂了!”沉香朝王妈的房间窗户下意识瞧了一眼。
方云海知道沉香说的谁,心中升起莫名的怒火,大声说:“这个家还轮不到她做主,少爷想干什么,谁管得着。”他的脑袋凑近沉香,朝她吹了一口气,手在沉香的【创建和谐家园】上轻轻拧了一把,然后吹着口哨走上台阶。
走上最后一级台阶时,方云海回头跟沉香说了一句:“沉香,呆会儿干完活过来陪我下棋,不会我教你!”他冲沉香眨眨眼,视线挪到了一楼的客房。
他看到一个人影躲到了窗纱后边,露出豆绿色的衣角。方云海误以为是慧茹回来了,这个小蹄子回来也不通知一声,居然跟我玩起了【创建和谐家园】,想给我一个惊喜么?
方云海的嘴角勾出了一个得意的弧形,看我不把你揪出来?小样儿,从小到大,在玩上,你可没玩过我。他悄悄走到墙角,屏气凝神,准备着随时出击。
房间里的剪秋看到一位年轻人走进,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从他的西装革履打扮来看,凭她的直觉,应该是府里的少爷。看到他望向这边的时候,她赶紧躲开了。
两三分钟以后,剪秋估摸着年轻人应该走开了,遂探出半截身子,没想到方云海冲上来,从背后紧紧抱住了她:“哈哈,慧茹,我可抓到你了!”
剪秋被突出其来的拥抱给吓坏了,她使劲挣脱他的怀抱,站得远远的,敌视着方云海。“你是谁?干什么?”她的话音在颤抖,看到桌上有把削水果的刀,迅速拿在手上,锋利的刀尖对准方云海。
方云海没想到面前的女性不是妹妹慧茹,她只是穿着跟慧茹一模一样的旗袍而已。她凶神恶煞,眼瞪成了铜铃状,絮絮叨叨地说:“别过来!”
“杀人啦,杀人啦!”眼尖的沉香看到了这一幕,停下手中的活儿,惊慌失措地大声喊着。一时方府上下乱成了一锅粥,那些佣人们争相朝着客房的方向跑去。
方云海来不及多想,双手举起来,做投降状,结巴地说:“对不起,我以为...我认错了人!”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
王妈气急败坏地赶过来,抢下剪秋手上的剪刀,怒吼着说:“剪秋,不得无礼,这是方府的云海少爷!”
剪秋紧张的神情缓慢松弛了下来,拉扯了下身上的旗袍,赶紧跟方云海行了一个礼。“对不起,少爷!”
“少爷,你没事吧?”王妈继续问。
方云海只顾盯着剪秋看,眼前的这位姑娘真的是清新脱俗呢!瓜子脸,柳叶眉,白里透红,像春日里的桃花,【创建和谐家园】水灵。他以前见过的姑娘,在她面前,简直逊色了一半。
“少爷,这是老爷救回来的剪秋姑娘,在我们府上已经呆了十来天了。” 王妈 向方云海介绍了剪秋。
十来天?!方云海想,早知道自己就不在外面鬼混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也算是一个惊喜了。对于他来说,眼前的这位姑娘仿佛已经是唾手可得的猎物了。
“少爷......”
王妈扯扯方云海的衣角,将他从【创建和谐家园】中拉了回来。
方云海尴尬地笑笑,朝佣人们挥挥手:“误会,误会,纯属误会。没事了,没事了,大家各干各的去吧!”
“对了,老爷回来了吗?”方云海拉住一个仆人小声问。
“还没,说是去纱厂那边了!”
“那就好!”方云海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他见到他爹,就像老鼠见了猫,从小到大都这样。五爷对他管教严格,不是打就是骂,说他是扶不起的阿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山中无老虎,猴子成霸王。方云海恢复了神气,他倚在柱子上,双手抱胸,饶有兴趣地盯着剪秋。他的眼里仿佛出现了一张网,牢牢套住了这位曼妙女子。
“刚才冒犯了,我还以为是慧茹。对了,慧茹是我的妹妹!我叫方云海。”方云海说:“你可以叫我云海。白云的云,大海的海。”
剪秋只是冷冷地说:“方少爷,小女子不敢。我还是称呼你少爷好了!”
“你别客气!剪秋姑娘,你的伤好些了吗?”方云海瞧见剪秋额头上的淤青,“我有散瘀膏,我让沉香去拿给你,很管用,朋友从东南亚带回来的。”
“谢谢方少爷,只是一点小伤,不碍事,过几天就好了!”剪秋回答。
“你是怎么受伤的?”方云海打破砂锅问到底。
“已经好了,就不要再提了。”
剪秋的话让方云海多少有点悻悻然,这使他看到了剪秋身上那种神秘而且迷人的力量。作为一个阅花无数的富家公子,方云海更加迷恋剪秋的孤傲和机敏。
他似乎看到了剪秋的种种过人之处,这在以后都得到了证实。他对剪秋的喜爱,方府上下都看在了眼里。
第五章
方府后院里有一处荒废的小花园,与正院隔了一堵一人多高的墙。从夏季到秋季,墙上遍布爬山虎,像是一面绿色的挂毯,在微风中,轻轻摆动。
剪秋无意中注意到了这个角落,她轻轻推了一把破旧的栅栏门,可能是年久失修,门“嘎吱”一声开了。一条鹅卵石路在园中蜿蜒,路边都是狗尾巴草、藤蔓等。这些野草肆无忌惮地生长,有的甚至长到了一人高。
她关上门,沿着小路缓缓向前,想起了小时候帮养父母在地里干活,当牛做马,任劳任怨,一切恍悟隔世。她清楚记得她的手心被稻茬割伤,养父母骂她是饭桶,她一声不吭。
因为寄人篱下,她更加希望自己的勤劳能换来养父母的好感。没想到,她还是被卖给了青楼,差点命丧大街。剪秋苦笑了一下,这种酸楚让她的内心滋生出一股强大的力量。
她伸出自己的双手,手指修长,手心却长满老茧,摸上去硬硬的,像一块块小石头。青楼里唯一跟她要好的小凤说她这双手是抓钱手,将来是做大事的料。
露水沾湿了她的裙角,她双手提起袍子的下摆,露出笔直的小腿,小心向前迈进。她瞧见蜜蜂和蝴蝶在丛中飞舞,忽上忽下,最后停在草间。在草丛里,隐藏着一口水井,井沿处长着一层嫩绿的青苔。
她朝里看了一眼,里面是一个黑洞,黑漆漆的水面映衬着一张苍白的脸。恍惚中,她仿佛看到一只手在往外面爬,吓得她往后退了两三步。心脏扑通乱跳,剪秋摸了摸额头,怎么回事?
她伸长脖子,勾着脑袋,身子向前倾,目光再一次落到井里。什么都没有,虚惊一场。此时,她已经没有了欣赏荒园的心情,准备往回走。
远处的门“嘎吱” 一声,不知被谁又推开了。剪秋赶紧躲到荒草丛中,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的动静。当她看清来人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是五爷。幸好他没朝她这边走来,只是在门旁边的石椅上小坐了一会儿。
五爷穿着一身深蓝色的丝绸,表情凝重,目光呆滞,与往日雷厉风行的形象大相径庭。他抽了一口雪茄,蓝紫色的烟雾给他的神情增添了一种沧桑之感。
突然,五爷朝剪秋藏身的方向望过来,吓得她捂住了嘴,以为五爷看到她了。五爷叹了一口气,又望向天空,手指擦拭着眼角。
“五爷,我到处找你!原来你在这里,我有事找你!”管家刘尊福匆匆走了进来。他看到五爷神情落寞的样子,继续说:“五爷,要不我待会儿再找你说。”
五爷摁息手中的雪茄说:“没事,你现在说吧!”
“洋商杰西民和黑帮勾结,想要买面粉厂的那块地,面粉厂的冯老板不同意,那冯老板可是块硬骨头,死活不肯。冯老板频频遭到黑帮金老大的威胁,向我们请求帮助。”刘管家忧心忡忡地说,“五爷,你说我们帮还是不帮,帮的话我们就会被卷进旋涡,不帮可能有损商会的名誉。”
五爷眉头紧锁,抖动手中的檀香佛珠手串,从盒子里又抽出一根雪茄,叼在嘴上:“阿福,依你看呢?”
“我觉得我们可以走一步看一步!”刘尊福不假思索地回答。他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帮五爷点燃香烟。
五爷点点头:“这些人都是些老狐狸,我们得小心一点儿。改明儿我先去会会杰西民。你说这个洋人,搞什么不好,非得要冯老板的那块地。”
刘尊福说:“谁说不是呢?那一片的地儿很紧张,再说冯老板又是小有名气的实业家,虽然生意不景气,但也在苦苦支撑着。”
俩人沉默了一会儿,刘尊福继续说:“五爷,那位剪秋姑娘,我们准备怎么处理?她是翠云楼的人,老板娘春红背后的靠山是金老大。”
五爷吹了一口烟雾,笃定地说:“她不是要一千大洋吗?从钱庄里支一千,就说我们把她赎了。她不会不给我们这个面子的。”
“值得吗?”刘尊福问。
五爷昂起脑袋,似乎不满刘尊福的质疑。
刘尊福连忙点头哈腰说:“五爷,我知道怎么做了!”
五爷站起来往外走,刘尊福跟随其后,合上栅栏门。他俩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只听得到后花园里蜜蜂的嗡嗡声。
剪秋估摸着他们走远了,缓缓站起来,因为蹲得太久,她的双腿发麻,像无数虫子在噬咬。她坐到石椅上,抖动双腿,脑袋里回想着刚才五爷的话。
按照五爷的意思,她马上就可以成为自由身了,不用再担心翠云楼的人来找她的麻烦。可是,五爷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难道其中有什么阴谋?会不会是另外一个坑?
那种不安紧紧纠缠着剪秋,让她萌生出一种逃离找决明的想法,越快越好。她必须在这个月月底离开,否则很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怎么离开呢?这高墙大院的,想要翻墙谈何容易?况且,即使出去了,她该去哪里找他?她依稀记得决明说过他在中华街附近开了一间诊所,到时候去打听打听就行了!
“别动!”一个声音从后方传来,吓得她赶紧警惕地站起来。真是冤家路窄,剪秋鄙视地浅浅一笑:“方少爷,你又在搞什么?”
方云海凑近她,长长的胳膊朝她笔直的右腿伸过来。
剪秋眼疾手快,一把把他的手拍到一边,生气地说:“你干什么呢?”
方云海好像没看到她生气一样,快速从她的【创建和谐家园】上拉下一条绿绿的小肉虫,在她面前晃悠,一字一顿地说:“让你不要动,就不要动。”
剪秋瞟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不过表现得很冷静:“幼稚,青虫有什么好怕的?”
“你居然不怕这个?”方云海目瞪口呆,显然没想到英雄救美的事情居然不成功。他愤愤地将青虫丢到草丛中,撸起了袖子继续说:“你说说,你怕什么?”
剪秋不想跟他谈这么无聊的话题,转身欲要走。
“剪秋姑娘,我的话还没完呢,你知不知道这里是禁地,我爹不让任何人进来的。”方云海的话犹如一声鞭炮,响彻剪秋的耳畔。
她很想问为什么,但是瞧见一个人影,往门廊那边一闪躲,然后匆匆进了屋。剪秋知道那是沉香,沉香居然在暗中监视他们。
第六章
剪秋本来想继续追问,奈何天空中雨滴骤降,来势汹汹。方云海脱下身上的外套,搭在自己和剪秋的头顶上,一路小跑着回到了屋。
雨越下越大,叮叮咚咚敲打在屋顶上、窗户玻璃上、树枝上。雨水在瓦楞中汇成小溪流,如一条银色的缎带,从高处泻下,又在院子里形成了一条条小沟壑。
“这雨怎么说下就下?”方云海嬉笑着望向剪秋,“你没淋湿吧?”
“我没事!谢谢方少爷。”剪秋抖抖身上的雨滴,回应了一句。这点雨,对于自己来说,算得了什么,再大的风雨,她都不怕。
一声春雷炸响,接着雷声滚滚,由远及近,又由远及近。天空就像破了一个洞,瓢泼大雨像雨幕一般扑在大宅院里。大风从房屋的缝隙里吹进来,像是在为谁哭泣似的。
每到这种季节,剪秋就觉着闷热难耐,浑身焦躁。她的伤口一天好似一天,如果再继续下雨,她啥时候才能离开方府。她打了一个寒颤,见方云海在客厅里摆好了一副象棋。
剪秋很少在客厅逗留,大部分时间都会呆在客房里。客厅的摆设比较考究,红木的桌椅家具,架子上摆满了各类字画古玩,琳琅满目。一座落地大钟在角落里,显得客厅宽敞明亮,长长的钟摆在不停晃动,滴滴答答。
方云海朝剪秋摆手,示意她坐下来一起下象棋。剪秋无心下棋,推说不舒服,想休息。方云海哪肯放过她,硬是拉着她坐在他对面,兴致勃勃跟她介绍象棋规则。“马走日, 象走田, 卒子一去不回还; 车是一杆枪, 炮是隔山箭, 老将老士不出院。”
以前在翠云楼时,剪秋玩过这种象棋,没谁是她的对手。她天资聪颖,一学就会,不过是一些小伎俩的事。那些小伎俩,在她看来都是不值一提。
偏偏这方云海不识趣,像是胜券在握的样子,把别人都当成了他的玩物或者傻子。他的眉毛向上一挑,拿起一颗棋子,手往上扬,掷地有声:“我可吃了你的车哦!”
剪秋不动声色,趁他不注意,直击老巢,虏获了将军。方云海傻眼了,想要悔棋:“不行不行,刚才下错了,我不吃你的车,我要把车放在将边上。重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