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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得出来，我挺喜欢她的！真的，没有大家闺秀的娇嗔，眉眼、举手投足泛出新青年的感觉！”剪秋一直望着低着头的慧茹，齐耳短发散在头前，遮住了脸蛋的上部，下巴处瘦削，显得棱角分明。

  　　下午五点时分，风停了下来，雨逐渐西移，下到山那边去了。天空如洗，山上的花草焕然一新，娇艳欲滴。方云海兄妹俩赶紧扶着剪秋下山，路上泥泞不堪，不甚好走，三人互相搀扶着，终于赶在天黑之前下山了。

  　　方云海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剪秋送到医院，做进一步检查。辛夷把他们带到外科门诊，又帮剪秋的伤口做消毒处理、用绷带包扎好，并无大碍。

  　　三人这才松了口气，瘫在走廊的椅子上。剪秋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你们！害得你们担惊受怕。待会儿我请客！”

  　　方云海抢过话头，白了剪秋一眼：“那怎么行，你的腿还能到处蹦跶呀？”他戳了戳剪秋的脑门：“赶紧跟我回去好好在床上静养着。你就先别回花店了，这几天就跟我回家住。”

  　　“那怎么行？”剪秋的脸红了起来，一时语塞。

  　　方慧茹豪爽地说：“剪秋姐，没事的，反正你迟早是我们家的人！在我家，方便照顾你！你就别推脱了。”

  　　辛夷也赞同他们兄妹俩的话：“你的脚起码要修养一周，才能下地。等你好了，再请我们吃饭也不迟。”

  　　剪秋再次踏进了方家的大门，这次是以准少奶奶的身份进去的，身份不同以往。她真的能栖上枝头当凤凰么？

  第四十五章

  　　方云海把自己的房间让给剪秋住，然后吩咐女佣沉香和荆芥把二楼的杂货间清理出来，自己搬到杂货间住。两间房一左一右，只隔了一堵墙。有时候，剪秋的一个翻身都能把方云海惊醒，以为她有什么需求。

  　　剪秋心疼地说：“云海，我没事，你好好睡自己的吧，我可以单只脚蹦或者扶着拐杖走。照顾好你自己，别操心我了。再说了，我也可以叫王妈或者荆芥。”

  　　“是呀是呀，少爷，我在这呢！你就睡你的去吧。”王妈为了让云海宽心，头几天主动要求在地上打地铺，方便剪秋随时叫唤去洗手间或者喝水什么的。

  　　剪秋再次出现在方府，最开心的要数王妈了，她看剪秋越看越欢喜，眉宇眼神间透露着太太的味道。剪秋睡不着的时候，王妈陪她聊天，讲云海母亲的故事，讲自己来方府的故事，讲剪秋不在时，方府发生的事情。

  　　剪秋心里着急，脑袋里老是盘旋着花店的生意，生怕自己不在，那些工人们不好好干活。她跟方云海提了好几次，要出去，而且在地上蹦跶，显示自己的腿并无大碍。

  　　“那可不行！医生说了至少要一周，还差两天，你得在床上呆着，哪都别去！其它的事情我派人去处理，你什么都不要想。”方云海逼视着剪秋的眼睛。

  　　剪秋见方云海的态度坚决，只能改变策略，假装生气地说：“我不想你们把我当成病人一样对待，呆在床上我快憋坏了，再不出去活动活动，我就要疯了！”

  　　方云海摸着她的脑袋，温柔地说：“等过了这两天，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就这两天。要不我在家里陪你哪儿都不去？陪你唠嗑解闷。”

  　　剪秋见说不动方云海，只好作罢：“你去忙你的吧，要是被别人知道你一个大老爷们老是围着我转，人家指不定背后要怎么说我呢！麻烦还是帮我积点德吧。”

  　　“这才像话，乖乖的，去床上躺着。我让王妈给你端来水果、糕点、书，给你解解闷。慧茹下班了也会过来看你的。”方云海把她抱到床上，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经过精心照料，剪秋的腿终于恢复了，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走路。那天，她在房间收拾衣物，准备去万顺花店，听到院子外的铁门“咚咚咚”的敲门声。

  　　剪秋透过窗户朝外望，只见沉香慌张地跑去开门。一位贵气的女孩闯了进来，女孩看着挺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是又想不起来。

  　　女孩直接闯进了二楼方云海的房间，沉香跟了进来，喘着气说：“金小姐，你看少爷确实还没回来呢，你有什么急事可以告诉我，我帮你转告！”

  　　金香玉瞪了沉香一眼，傲慢地对剪秋说：“你就是剪秋？”她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剪秋，眼神似利剑一般，恨不能穿透面前的人儿。

  　　剪秋保持警惕，感觉来者不善，冲她点点头。“我是，请问您是......?”她继续收拾堆积在床上的衣服。

  　　金香玉抓过剪秋的胳膊，两只眼珠像金鱼一样要掉下来了，而且牙齿咬得咯吱响：“你凭什么在云海哥哥的房间？凭什么？”

  　　她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抓起剪秋的头发往下拉，剪秋愣了一秒钟，马上反应过来，胳膊穿过她的手肘，猛地向下撞击，疼得金香玉松了手掌，“啊”地大叫，她肯定没想到剪秋还会这一招。

  　　这些招数是剪秋跟书里学的，她在云海房间里无事，瞥见书桌上放着一本讲擒拿术的书，她随便翻了一下，记住了几种简单的防身术，没想到这么快派上用场。

  　　金香玉还想扑上来，被剪秋一个灵活的闪躲，一下撞到了桌角，额头上出现了一个大包，随即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女佣们慌了神，有扶着她的，有给她去拿药的，有六神无主的。

  　　恰巧这时，五爷回来了，听到动静，王妈告诉了他楼上发生的事情。五爷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皱着眉头说：“成何体统？赶紧把她俩叫下来。”

  　　五爷坐在沙发上生闷气，管家刘尊福不满地瞧了一眼楼上，叮嘱五爷不要伤了元气。两位姑娘一前一后地走下了楼梯，金香玉抢在前头，想撒娇博得五爷的同情。

  　　“方伯伯，你要替我做主呀？你看我的额头！”金香玉捂着自己的痛处，狠狠瞪了剪秋一眼，又将她俩如何发生争执跟五爷说了一遍，只是不提自己先动的手。

  　　五爷看了一眼剪秋，心中一咯噔，那冤屈的神情像极了死去的太太。他叹了一口气，说：“你俩都不要闹腾了！被别人看到了怎么看我们家？”

  　　“香玉，你先请回吧，等云海回来，我会告诉她你来过！”五爷说。

  　　金香玉恼怒地像一头小狮子拎起自己的包，匆匆走出了方府。

  　　五爷支开了管家和女佣，客厅里只剩下他和剪秋。五爷让剪秋坐下来，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面对面的谈话。

  　　“剪秋姑娘，我相信你，你告诉我刚才是怎么回事？”五爷的目光凌冽，紧盯着剪秋。

  　　剪秋低着脑袋，轻声地说：“对不起，虽然她先动手，但我还是不应该反击的。我只是......只是那时候不自主地反抗，对不起！”剪秋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像蚊子一样，感觉只有自己能听到。

  　　“我没有说你不应该！”五爷浅浅一笑，“反抗是每个人的本能，如果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不要怕，有我们给你做后盾。”

  　　剪秋抬起来，没料到五爷这么袒护自己，她的眼睛一亮，整个人精神起来，大声说：“谢谢五爷！”

  　　“以后要多学会保护自己！”

  　　剪秋没想到五爷能对自己这般友好，于是大胆地问五爷一个疑惑了很久的问题：“五爷，你真的支持我跟云海的婚姻么？”

  　　“婚姻大事不是儿戏，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年代变了。我尊重云海，他喜欢的，我支持他。”五爷郑重其事地说。

  　　说曹操曹操就到，方云海从屋外走了进来。

  第四十六章

  　　五爷跟方云海寒暄了两句，回了自己的书房。客厅里只剩下方云海和剪秋，他瞅着剪秋一副委屈的样子，忙问她发生什么事了，她便将刚才发生的情况告诉了他。

  　　方云海攥紧拳头，两条浓黑的眉毛拧成了麻花，气呼呼地说：“这个金香玉，到底想干什么？居然跑到家里来闹腾！”

  　　过了一会儿，金香玉折了回来，原来她出大门的时候，正好看见云海的车，她便跟了进来。金香玉装作楚楚可怜的样说：“云海哥哥，我本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没想到......”她斜觑了剪秋一眼，止住了要说的话。

  　　方云海拉着剪秋坐到沙发上，正儿八经地望着金香玉说：“你说吧，你有什么事？如果你是来玩的话，我很欢迎；如果你是来挑事的，我就不喜欢了！”

  　　“云海哥哥，你是知道我的，我是那种爱挑事的人吗？”金香玉从挎包里掏出一个翡翠手镯，走到剪秋面前，说：“你仔细看看这块手镯，是不是你的？”

  　　剪秋一看，心中咯噔一下，正是秋叶的那块手镯，之前自己托给尼姑庵的老尼，让她帮着作法，帮秋叶一起祈福，怎么到了她的手里呢？真是奇怪了！

  　　“手镯怎么到了你手里？你从哪得来的，不会是你偷的吧？”剪秋愤慨起来，想夺过金香玉手中的手镯，被她一扬手，避开了。

  　　“这可是你贿赂的证据，你跟他们是不是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听说那一带经常会有乱党出没，该不会......”金香玉眉毛一挑，下巴上抬，得意地说。

  　　“你血口喷人，贼喊捉贼！”剪秋针锋相对。

  　　“那你说这手镯是干什么用的，你跟那老尼是什么关系？”金香玉气势咄咄逼人。

  　　剪秋快速回应说：“我们什么关系不关你什么事吧？”

  　　金香玉又添油加醋地对方云海说：“云海哥哥，那老尼姑身份可疑，我看她鬼鬼祟祟出门，于是跟踪她，发现她并不是像自己所说的去化缘，而是进了一家照相馆。我无意中听到他们在说运输一批军火......后来的声音太小，没听见！你说运军火不是乱党是什么？”

  　　云海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怀疑金香玉所说的真实性，可是看她又不像是在说谎。他的目光移到剪秋身上，剪秋一副百口莫辩的样子。

  　　“香玉，你还是请回吧，这件事情我自会去调查，可是你私自拿别人手镯的事就是你的不对了，把手镯先给我。”云海伸过手去。

  　　金香玉可能没料到方云海并不相信她所说的话，挫败感油然而生，她把手镯放在茶几上，赌气地说：“云海哥哥，我所说的话要有假，天打雷劈！我走了！”

  　　金香玉扭着腰身，疾步走出大门。她的话一直回荡在大厅上空，像一声惊雷，让两人目瞪口呆。手镯是真，乱党的名目可不能随便安的，动则是要掉脑袋的。

  　　“这手镯是怎么回事？”方云海疑惑不解地问，“你去尼姑庵干什么？”

  　　剪秋叹了一口气，将秋叶的病情仔细地告诉了云海：“妹妹秋云说，秋叶现在动不动就往外面跑，深更半夜找不到她的人，据说有一次去垃圾桶里翻找垃圾，说是要找丢失的剑！”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里带着哽咽，继续说：“我总觉着是我害了她，邻居给我支了个招，说是把她的东西带到寺庙或者庵里，洗净污浊，自然就好了！我也就信了，秋云给了我她的手镯，我送到老师傅那里，师傅答应帮我祛除污秽！至于她是不是跟地下党有接触，我就不得而知了！”

  　　“原来是这样，剪秋，你别难过，我让人去调查。明天我让辛夷介绍个精神科医生给秋叶看看！这种事情怎么不来问我？也不至于闹这么一出。”方云海嗔怪道。

  　　剪秋抿抿嘴，挤出一丝笑容：“纱厂的事情够你忙的了，我怎么能老是去麻烦你？况且，秋叶是我的朋友，为朋友上刀山下油锅都是值得的。”

  　　“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们还分彼此么？我们马上要结婚了，你忘了？”方云海殷勤地说。

  　　“我当然记得，所以我准备今天搬出去的，等着正式进入你们家的那天。”剪秋说，“我的行李都收拾好了。金香玉这么一闹，弄得我心情糟糕透顶！”

  　　“你就在这住着吧，又没有人赶你走！”方云海拉着剪秋的手说。

  　　“我知道你对我好，哪有没过门的媳妇住在婆家的？我在你们家住了这么多天，已经是让人说闲话了，还是先去花店暂住两天。”

  　　“说来说去，你还是不放心花店，行行行，由你！不过，你要多加休息，不可太劳累，知道吗？”方云海瞧了一眼四周，见没人，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剪秋终究还是搬出了方府，回到了万顺花店。她感觉自由多了，起码能够在自己的那片天地里像只苍鹰自由翱翔，不像是笼子里的小鸟失去了自由。

  　　她更喜欢在这片花丛里忙碌，望着满院的花红草绿，仿佛置身于美丽的大自然，有泥土的芬芳，有花香的馥郁，清风徐徐，蝶舞蜂飞，所有的劳累都是值得的。

  　　那天晚上快六点时，她正坐在院子里纳凉，手摇蒲扇，哼着小曲，秋云从外边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剪秋姐姐，我姐她不知道去哪里了？你快帮我想想办法！”

  　　剪秋一骨碌从藤椅上站起来，胆颤心惊地问：“怎么回事，别着急，慢慢说！”

  　　“我正在厨房做饭，等我把饭做好端上桌，喊我姐吃饭！发现她没坐在门槛上，我以为她在房间，结果房间也没有。我寻思着会不会是像上回那样去翻找垃圾桶了，可是沿街找都没看到她的人影，姐姐，你快帮帮我？”秋云急得快要哭起来了。

  　　“别急，等会儿！”剪秋进到内屋去找了一个手电筒，准备出门，又让阿宽跟着她一起去寻找，路上好有个照应。

  　　“剪秋姑娘，这事儿还是让我们去办，不然少爷又要办我们了！您就在家歇着，万一再出点啥事，小的担不了责呀！我开车载着她去找就行了。”阿宽说。

  　　“赶快走，别说那些了，找人要紧！”剪秋在家里哪坐得住，一听说秋叶不见了，心里就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第四十七章

  　　夜色已经很深了，月亮被云层遮住，散发出暗哑的光。街边的店铺早已经打烊，街上空无一人。她会去哪里呢？一个姑娘，万一碰到坏人怎么办？前些天报纸上才报道出恶性砍人事件，如果被秋叶遇上了，岂不是......？

  　　剪秋的脑袋里闪出无数个不安的念头，这种念头像种毒瘤一样，几乎让她窒息。她紧盯着车窗户外面，可是漆黑的夜里什么也看不到，除了自己映衬在玻璃上的影子。

  　　秋云一直在身旁嘀咕：去哪里了呢？他们把之前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找遍，都不见她的身影，会不会去了剧院？剪秋在心里想。即便可能性不大，剪秋还是让阿宽往剧院的方向开去。

  　　剧院里人声鼎沸，座无虚席，几乎都是男人的天地，翘着二郎腿，抽着烟，色眯眯地看着台上的花旦、小旦们。剪秋斜觑了他们一眼，就赶紧上了二楼。

  　　熟悉的一切，但是心境却大不相同。以往，她在这里卑躬屈膝，唯唯诺诺，只为某得一口饭，让她干什么都愿意。现在，她知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青黛在办公室里，跟一个新来的男人聊得热火朝天，老远就能感受到她那放荡不羁的样子。多天不见，青黛果真如之前一样，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当剪秋把他们的目的说出来后，青黛嗤之以鼻地说：“不要找我们，我们可没看到她！”

  　　剪秋又问了之前的同事，那些戏子们都摇摇头，表示没有见过。她的头皮发麻，已经找了两个小时，没有半点线索。秋叶该不会有事吧？剪秋越想越害怕。

  　　正在她愁云满布之时，秋云问：“她一直在找剑？会不会去了之前事发的地点或者你们经常去游玩的地方？”

  　　剪秋拍了拍脑袋，怨自己怎么把这些点给忽略了，赶紧对阿宽说：“我们先去前边的那条巷子，再去江边找找！”

  　　巷子口乌漆墨黑，剪秋等一行三人走在狭窄的路上，一股复杂的气味袭来，他们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只见街角臭水到处流淌、腐烂的老鼠死尸臭气熏天，横七竖八的菜叶梗遍地都是。

  　　自从发生了那次事件以后，这条巷子就成了城市里的死角，所有不堪的污秽物都集中堆放在这里。附近的居民把生活残余垃圾也往这里扔，俨然成了垃圾场。

  　　他们小心翼翼走在巷子里，秋云踩住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用手电筒一照，居然是一只死鸟，吓得秋云“啊啊”地大叫。她紧紧拉着剪秋的胳膊，催促她赶紧回：“姐姐肯定不会在这种地方？我们快返回吧！”

  　　剪秋觉着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对于一个精神失常的人，任何事情都有可能。万一她在附近呢？她拍拍秋云的手，示意她不要慌张，又让阿宽在前头探路。

  　　院墙高处偶然跳出一只猫，“瞄”地狂叫一声跳到院墙里边，平添了一张怪异的气氛。眼见快走到底了，阿宽说：“走吧，我们回吧，肯定不在这里！”

  　　剪秋不死心，非要将整条巷子走完，在巷子的尽头，忽然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在动。“秋叶——”剪秋喊了一声。等他们走近，才发现认错了，那只是一个喝醉了酒的流浪汉。

  　　秋叶，你在哪里？剪秋的心情跌落到谷底，他们只好又往江边去了。江边只有几盏路灯，堤岸上除了乞讨流浪汉，别无他人。剪秋想起了除夕夜时的热闹场景，如今今非昔比。

  　　江面笼罩在一片漆黑中，近处偶尔能看到波光粼粼，像无数的碎银子在月色下闪耀。他们沿着堤岸行走，一边走一边喊，声音一下消散在夜空中，虚无缥缈。

  　　“姐姐——”“秋叶——”

  　　正当他们想要放弃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帘。剪秋最先发现秋叶的，在桥洞下方的角落里。

  　　“秋叶——”剪秋喊了声，一束灯光照在秋叶的身上，让她把手挡在眼前。她走过去，蹲下来：“秋叶，你怎么在这里？”

  　　“姐姐，你——”秋云哭了起来，可能是心疼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