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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

  　　南方的五月潮湿多雨，方府花园里的花在蓬勃生长，月季、芍药、蔷薇等竞相绽放，那些供观赏的绿植在屋檐墙角下勾勒出绿影轮廓。女佣们像小蜜蜂一样在花园里不停忙碌，剪枝、嫁接、浇水。

  　　对于方府而言，这个季节是不同往日的。庭院周围笼罩着一种阴沉的氛围，五爷时常闷在书房里，咳嗽不止。这种间歇性的发作，让他无心家庭内外的事务。

  　　他靠在沙发椅上，望着手中的相片出神。那是一张发黄的全家福照，太太在世时，全家一起在晨光照相馆拍的。相片上，太太坐在他的右手边，端庄贤淑，面露微笑；云海和慧茹站在前排，分别拿着玩具【创建和谐家园】和绿色气球。

  　　五爷的眼光里闪过一抹温馨的笑意，只有在这种时刻才能看到他内心的柔软。往事像电影一样一帧一帧回放，他看到了太太的苦口婆心，看到了儿子的调皮稚气，看到了女儿的漂亮大方......

  　　五爷的惆怅在漫无目的蔓延，岁月是把杀猪刀，今非昔比。周围的人来来往往，真正留在身边的又有几人，又有谁是真心待自己？老了，老了，不服老不行！

  　　他狠狠抽了几口雪茄，紫蓝色烟雾在他身边四散开来，加剧了他的咳嗽。正巧，方云海从外边走了进来，五爷赶紧将相片放进了抽屉里。

  　　“爸，你怎么又抽烟了？辛夷不是说了不能抽烟吗？”方云海眉头紧皱，脸上露出明显的不悦，然后接过他夹在手中的香烟，在烟灰缸摁息。

  　　五爷傻愣着看了他一眼，继而哈哈大笑，满脸的褶子舒展开来，用一种浑厚有力的嗓音说道：“云海，你长大了，知道关心人了！看来最近有很大长进呀！”

  　　云海不好意思地触碰了下鼻尖，好像还不太适应父亲突如其来的夸奖：“爸，我有件事情想禀报你！您老一定得答应我。”

  　　五爷早就听管家刘尊福讲过儿子最近把纱厂那些员工管理得服服帖帖，心中一直很喜悦呢！这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儿子就是他的希望，只要云海上进，方府就不会倒，一手打拼的江山不会落到他人的手中。

  　　他往上推推眼镜，坐直了身体，饶有兴趣地看着神秘兮兮的儿子：“哦？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还必须答应你，你说说看！”

  　　“你还记得那位你救过的姑娘吗？”云海开门见山地说。

  　　“你说的是剪秋姑娘？”五爷问。

  　　“是的，我想跟她结婚！”云海狂喜，几个字脱口而出，“爸，我真的想跟他结婚，我喜欢他，求你了！我是认真的！”

  　　五爷沉默半晌，想起了之前青黛跟他提起的金香玉，心中不禁有疑虑。剪秋的身世跟金香玉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五爷问：“你喜欢她什么？一个青楼女子，一个戏子，让你爱得死心塌地？婚姻不是儿戏。”

  　　“爸，你就答应了吧，我真的喜欢她！她心地善良，没有心计，单纯。我不管她的身世，我只爱她这个人。”云海伸出右手做出对天发誓的样子。

  　　“不是我不答应，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我觉着金香玉不错。”五爷眯着眼睛故意问。其实，五爷也不是那么传统的人，只要是两人真心诚意，门户阶层都可以不去考虑。只要儿子找的那位姑娘是单纯善良的。

  　　“不用考虑了，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这么说，你答应了！”方云海一蹦三丈高，开心得恨不得立马插上翅膀，告诉剪秋这个好消息。

  　　“爸，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按照您老的吩咐去做！生意上的事情，我一定会好好学习，不辜负您对我的期望。”

  　　父子俩的关系似乎从来没有这么融洽，五爷找回了那种丢失了很久的爱的感觉。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话起了家常。云海说一定会让五爷早日抱上孙子，享受天伦之乐。

  　　方云海要结婚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方府，传到了大街小巷，而且上了《江城日报》，全城的人都在议论方家大少爷的婚事。这件事情当然也瞒不了金香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金香玉像是遭遇天打雷劈，她把自己反锁在房间，任凭别人怎么哀求，就是不肯打开。

  　　金香玉死的心都有，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比不上一个戏子了？论才华美貌，她哪一点比人家逊色？她本来以为自己还有希望，现在看来那点残存的希望也变成泡泡破灭了！

  　　她趴在被子上大声哭泣，双手不停捶打着枕头，把枕芯里的棉花撕得一片片，白色的棉团像雪花一样铺满了地板。现在，她像个木偶一样，束手无策。

  　　“香玉，有什么你出来说？咱们好好想办法！”青黛在门外不停敲门。青黛是老金去请来的，老金知道青黛跟方家的关系不错，而且深得女儿的信任。

  　　金香玉从床上爬起来，将枕头往门上一扔，尖声喊叫：“你们都给我走，不要烦我！我不想看到你们！你们快走。”

  　　她扭过身，又趴到了床上，不停哽咽：“方云海，我恨你！我恨你。”她咬牙切齿，将剩下的枕芯全部撕成稀巴烂。

  　　“香玉，你先打开门！”青黛咚咚咚地拍门，依然不死心。

  　　“小姐，开开门！”一些女佣附和着说。

  　　金香玉实在忍无可忍，将两团棉絮塞到了耳朵里，浊重地喘着气。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房间里变得黯淡，只有金香玉那张脸蛋惨白，一双美丽的眼睛已经肿成了桃子，裹着一股焦灼和悲愤的光芒。

  　　她的头发蓬乱，黑眼圈明显，身上的连衣裙，汗湿了干，干了又湿，做一股酸腐的气味。她就那样呆呆地躺在床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她无论如何接受不了心爱的云海哥哥娶别的女人，尽管她早就预感方云海并不爱她。那种跌落至深渊的感觉围绕着她，让她接连两天都没有走出房门。

  　　两天没有进食的她，肚子有了空瘪的感觉。半夜的时候，她终于打开了房门，想去厨房弄点吃的，却听到女佣小莲和小翠在窃窃私语......

  第三十四章

  　　金香玉悄悄走了过去，在门边上听到小翠小声说了一句：“疯子！”金香玉觉着她俩在说自己，心中的怒气油然而生，愤怒地走到女佣们的面前，把手里的茶水泼到了小翠的脸上。

  　　小翠不敢吭声，眼泪无声息地滑落，湿漉漉的她看着像只落汤鸡。金香玉瞪着圆眼，恶狠狠地说：“谁给你们的胆子在背后嚼舌根？嗯？要再让我看到你们这样，下场可不是这样！”

  　　她扭过头，快速地走回了大厅，深呼吸了一口气。别说吃宵夜了，一肚子气，气也气饱了。她靠在沙发山，拿起茶几上的清凉油，往太阳穴上涂了几下。

  　　“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女佣小莲走了过来，小声地问。

  　　金香玉斜睨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说：“不需要你管。给我弄点吃的来，我饿了！”此时，她的肚子已经唱起了空城计，似乎饿得前胸贴后背。

  　　“行，我去厨房，马上过来！”小莲微微欠身。女佣正要走开时，金香玉加了一句：“我想喝银耳莲子羹。”

  　　“厨房正好还有，我去热热给你端来。”小莲说。

  　　小莲很快端来了一小碗莲子羹，金香玉狼吞虎咽地吃下去，推开空碗说：“再给我去舀一碗。”不到十分钟的功夫，金香玉喝下了三碗，打住了心慌。

  　　清晨，一身白衣的金爷在院子里打太极，香玉的事让他心烦意乱，太极动作始终不能标准到位。女佣小莲款步走来，将小姐半夜吃宵夜的事儿告诉了金爷。

  　　老金松了一口气，他抬头望了一眼二楼香玉的房间，发现香玉也在瞅着自己，只是一脸愁容的样子。老金笑起来，两手在空中一挥，腿向旁边一迈，做出抱球的姿势。

  　　说实话，在这件事情上，他比香玉还难受。香玉的喜怒哀乐，时刻牵扯着他的心。虽说他是青龙帮的头，却是一位真真切切的女儿奴，这是众所周知的。

  　　老金不喜欢方府，尤其不喜欢商会的方根荣，方根荣多次阻断了自己的财路和官路。所以，从这一面而言，方府和金府不联姻也有好处。

  　　过了一会儿，老金的手下石竹气喘吁吁地从门外走来。石竹其貌不扬，中等个子，因为在老金手下干了很多年，立下了汗马功劳，深得老金的赏识。所以，老金让他跟在自己身边，成了左膀右臂。

  　　老金看到石竹一摇一晃地走过来，停下了打太极。他双手背到身后，问：“石竹，事情办得怎样？”

  　　石竹摘下头上的黑色礼帽，点点头，小声说：“老大，办妥了！他们已经同意了您的建议。看来老大成为会长指日可待了！”石竹露出谄媚的笑容，颧骨上的那条疤痕显得更加明显。

  　　老金捕捉到石竹朝二楼金香玉的房间看了一眼，一下就明白了这小子的意思。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照照自己，长得那个德性，也配自家的掌上明珠。

  　　“辛苦你了！好好干，金爷我不会亏待你的。”老金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复杂的表情，向后退了两步， 又开始匀手打太极，只见宽松的白色长袖在空中飞舞。

  　　石竹站在一旁，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老金一边打太极一边问：“石竹，你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可以下去了！”

  　　“小姐，她现在还好吧？我听说她一直在闹脾气？”石竹轻描淡写地说。他瞥见二楼的窗帘后似乎有人影在闪动。

  　　“已经没事了！女孩子闹脾气很正常。过了那阵子就好了！”提到香玉，老金又没心思打太极了，他干脆站起来，背着手，缓慢地向前走。清风吹拂着他的发丝，微微颤动。

  　　他走到花园的椅子上坐下，让女佣小莲倒了两杯水。石竹在老金的指示下也坐了下来，他向老金汇报最近的工作，眼睛却时不时瞟向小姐房间的窗户。

  　　石竹老远就见到金香玉鬼鬼祟祟从屋里出来，手中拎着一个大包，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老金没有发现，仍然在侃侃而谈，讲他所关心的政局和时事。

  　　金香玉躲到一个柱子后面，又一个转身绕到了花坛后面，借着围栏的遮掩，匆匆走出了家门。石竹没心思听老金继续讲故事，跟老金告辞后，也出了金府大门。

  　　石竹见金香玉上了一辆人力黄包车，赶快也拦了一辆，跟着金香玉。车子在方府的门口停下了，石竹明白了小姐要去找云海。这不是自找其辱吗？小姐和方云海之间的事儿，他多少了解一些。

  　　石竹也看到了报上的方云海要结婚的消息，一个健步冲到金香玉的面前，拦住她说：“香玉小姐，你要去哪？”

  　　金香玉吓了一跳，显然没发现石竹跟踪她了。她微微抬起尖下巴，傲慢地推开他的手：“本小姐去哪儿，需要你管吗？给我让开！”

  　　“小姐，你这不是找亏吃吗？”石竹着急了，语无伦次，脸涨得通红。

  　　金香玉脸色铁青，不耐烦地说：“你给我让开，你凭什么对我品头论足，你不过是我爸手下的一条狗，有什么资格管我的生活？让开！”

  　　她想要绕开石竹，石竹却像金刚一样一动不动。“小姐，你还是跟我回去吧！”石竹去拉金香玉的手，被她一把甩开。

  　　金香玉正要发怒，石竹轻轻往她的背上一拍，她立马晕了过去。“香玉小姐，我也是为你好！”石竹叫了一辆车，原路返回把她送回到了金府。

  　　正在院子里擦拭【创建和谐家园】的老金，看到宝贝女儿在石竹的怀里，怒发冲冠，不分青红皂白举起手中的枪，对准石竹：“你干什么？快放下小姐！”

  　　石竹把金香玉放在花园的椅子上，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老金刚刚发生的事情。老金放下手中的枪，看了一眼熟睡中的金香玉，一声叹息，说了三个字：“傻孩子！”

  　　从那以后，老金吩咐府里的人对金香玉严加看管，不让她出金府一步，以免惹出事端。至于石竹，老金既离不开他，又不想将自己打下的江山轻易交给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第三十五章

  　　端午节那天，温度升高了许多，万顺花店如期开张营业。这一方四合院成了花的海洋，香气四溢，蜂飞蝶舞。园丁们统一穿着棕色的围裙，上面绣有万顺花店的字样，这可是剪秋熬了两个通宵亲手特制的。

  　　此时，万顺花店前所未有的热闹。方云海邀请的朋友们纷纷前来捧场，四邻街坊们也来凑人气。门口、院子里人头攒动，络绎不绝。

  　　所有来花店的客人，手上无一例外地手持一小束百合，这是方云海免费赠送给他们的礼物。方云海如此慷慨最主要的目的是希望大家多来支持他们的花店。

  　　“云海，你怎么想到开花店？”辛夷兴冲冲地走到方云海的跟前，拍拍他的肩膀。他把前额的刘海撩到一边，饶有兴致地继续说：“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情调呀？洋人那套你学得不错呀！”

  　　方云海的眉毛向上一挑，对辛夷的讥笑不置可否，往他的胸前轻轻挥了一拳。辛夷非常配合地往后一仰，脸往旁边一扭，“噗”地一声，假装吐血。

  　　“别装了！”方云海又要来一拳。辛夷赶紧闪到一边，差点撞倒正在浇水的剪秋。辛夷躲到剪秋的身后说：“剪秋，你快管管云海，他要打我！”

  　　剪秋的嘴角上扬，露出好看的笑容，大方地说：“我哪儿管得了？他可是这里的主人！”她的目光落到方云海身上，瞧见方云海正深情地看自己，脸微微一红，拿起她的水壶继续去给花盆浇水。

  　　辛夷和方云海的眼睛同时投向剪秋，那是花店里另一道美丽的风景。曼妙的身姿、清秀的面孔，轻盈的动作，这些让她在人群中显得特别亮眼。米白碎花的旗袍衣角微微摆动，露出纤细白净的小腿。

  　　“嘿，你干嘛呢？”方云海的手掌在辛夷眼前摆动，“你小子可别打坏主意哦，她是我的，我们马上要结婚了！”

  　　辛夷收回目光，哈哈大笑：“方大少爷的人，谁敢动？瞧你，还没结婚呢，这么紧张，连看都不让人看了！人家唱戏的时候可是一大帮人在看哦！”

  　　辛夷的话戳中的方云海的痛点，他露出不悦的神情，扯了一片花瓣，手一扬，花瓣从他的手掌滑落，在空中飘飘扬扬舞动，缓慢地落到了地上。

  　　“跟你开玩笑的，何必当真？！”辛夷轻轻拍拍他的肩膀。

  　　“不是，我没怪你什么！”方云海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换了一种很谦卑的口气，“可能这些天累了，精神有些恍惚。”

  　　方云海走进了东面的一间屋子，这是他给自己设置的办公室。办公室的配置完全按照他在纱厂的标准，皮沙发、红木桌、文件柜、电话座机，在文件柜后面还有一张小床，没错，他打算在他和剪秋完婚之前住在这里。

  　　“云海，可以呀！”方云海前脚进屋，辛夷后脚跟了进来。他打量着屋里的陈设，往沙发上一倒，胳膊摊开，深吸了一口气，悠哉悠哉地说：“住在花丛里，真爽呀！”

  　　方云海被他的样子逗笑了，轻轻摇摇头表示无可奈何。“辛夷，你喜欢这儿，以后可以常来玩，不过要照顾我的生意！最好是多帮我宣传，对了，看你们医院需不需要，如果能走量，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辛夷睁开眼睛，打了一个哈欠，迷糊地说：“成，回头我去院方那你问问。不过，这是帮你还是帮剪秋呀？”辛夷脸上露出一种复杂的微笑。

  　　“帮我就是帮她，帮她就是帮我！别废话！”方云海斜觑着辛夷，手里摆弄着桌上的一盆茉莉花。这盆花快要蔫了，他倒了一点儿营养液到土里，又用小铲子松松土。

  　　辛夷坐着无聊，走过去要帮忙。方云海扬起手中的铲子：“得咧，您还是坐着享受就好，这种脏活累活就让我们来做。省得弄脏了你的手。”

  　　方云海瞧了一眼辛夷那双细皮嫩肉的手，那双手曾拿过无数次手术刀。他知道辛夷有洁癖，帮忙也只是托辞，转移了话题：“辛夷，下个月我跟剪秋就结婚了，你来给我当伴郎吧！”

  　　“好呀好呀！”辛夷爽快答应，“给方大少爷当伴郎，是我的荣幸！日子都选定了吗？具体什么时候？”辛夷看上去比方云海还要高兴。

  　　“下个月农历初八，宜婚嫁娶！ 还有半个月。”方云海望向玻璃窗外，瞧见剪秋在擦拭额头上的汗水。他像想起了什么，从桌子上拿起水杯，让辛夷坐一会儿，自己朝院子里走去。

  　　辛夷伸长脖子，透过窗玻璃，看到方云海的暖心举动，嘴里嘟囔着：“这小子真从良了呀！”谁不知道，方云海以前是个【创建和谐家园】，常年在花丛里经过，哪会驻足流连一朵花？！现在看来，剪秋姑娘的魅力真是非同一般呀。

  　　过了一会儿，方云海拉着剪秋进来了。辛夷听到方云海的声音：“你进屋休息会儿，别太劳累了！这不还有这些工人吗？你就动嘴，吩咐他们去做就行了！”

  　　剪秋似乎不情愿，埋怨说：“那哪成呀？不带头做，那些工人都会懈怠，必须以身作则呢！”尽管这样，方云海还是让她坐到办公桌后的椅子上，他向后退了几步，像观赏一部艺术品一般：“剪秋，我感觉你适合当老板，你瞧你这样子非常有老板的范儿！”

  　　剪秋望着辛夷说：“云海就是爱说笑，我哪是当老板的料，能打下手混口饭吃就不错了！这老板还是你来吧！”剪秋要站起来，被方云海一个箭步冲上去按了下去。

  　　“以后这间花店就是你的，你说了算！”方云海豪言壮语，丝毫不顾忌辛夷在屋里。“你说呢，辛夷，你看她像不像老板?”

  　　辛夷看到方云海朝他挤眉弄眼，跟着附和说：“我也觉得挺合适，总比在戏院里强！还得看人家眼色，你就把这里当成你自己的事业。”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剪秋沉默了，思虑了半晌，对云海说：“云海，你让我考虑一天，一天后给你答复！”

  第三十六章

  　　花店开业的那天，尽管有工人们帮忙，剪秋还是忙得脚不着地。到了傍晚，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她才能坐下来，此时腰酸背痛，胳膊腿僵硬，脚底生疼。

  　　可是，她还不能休息，一天的账目还得算清楚，不然日积月累，必将是一个大工程，而且也不利于掌握每天的进出量。两个小时下来，大概把一天的账目理清楚了，除去成本还有一笔不小的盈余。

  　　剪秋瞧着账目上的结余数字，心里乐开了花，所有的劳累都是值得的。她伸伸懒腰，站起来活动筋骨，明天要将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