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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南从门外进来的时候，青黛正在屋里喝茶。她瞧了一眼阿南，一副地痞流氓相，细眼阔嘴，帽檐歪扭到一旁，穿着泛白的对襟棉袄和宽松的蓝布裤子，显得身材五短三粗。

  　　青黛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屑，抿了一口茶，挤出笑容说：“阿南，好久没见你呀！最近还好吧？”她微微昂起脑袋，目光又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番。

  　　阿南卑躬屈膝，毕恭毕敬地说：“拖表姐的福，小的现在还不错！能在这城市里混碗饭吃，全仗表姐成全。”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百元的银票，小声继续说：“这是笑纳您的！”

  　　“你这就见外了！”青黛的眉眼舒展开来，接过银票，仔细查看了两眼。她从盒子里抖出一根细长的雪茄，轻启红唇，含在嘴里。

  　　阿南立刻拿出洋火，给青黛点上。一缕青烟袅袅升起，给青黛的脸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青蓝色。她斜觑了一眼阿南，缓缓地说：“我今天找你来，是有事相求于你！”

  　　“表姐又见外了，您吩咐的事儿，只要开口，小的一定照办！”阿南眯着细长的眼睛，狭窄的缝里放射出一束凶狠的光。

  　　青黛让他凑近，对着他的耳朵如此这番地说了一通。阿南不断点头，脸上的横肉笑出了褶子：“您放心，这点小事，那可是给弟兄们发福利呀！”

  　　青黛戳了下他的脑门：“油嘴滑舌，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她满意地喝了一口茶，咂吧着嘴，仿佛看到了曙光，等着吧，有你们的好看，不是想当凤凰吗？！我要让你们连鸡都不如。

  　　“给我备车，我要去五爷那里一趟！”青黛对女佣说。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她又换了一套比较成熟稳重的旗袍，把自己重新打扮了一番。这是她一贯的做法。

  　　只要去五爷那里，她都会换下那些妖娆的衣物和饰品，穿上素色一点儿的旗袍，因为五爷喜欢文静淡雅的装扮。女为悦己者容嘛！

  　　五爷正在书房书桌前翻阅资料，抬头的时候看到青黛已经站在面前了。五爷非常诧异：“你怎么来了？不是跟你说了么，让你来的时候来，没让你来就别来了！”

  　　青黛走到五爷的身边，帮他捏肩捶背，娇嗔着说：“我这不是想您了吗？过来看看你都不行呀？我一想你就想立马见到你。”

  　　她瞧见五爷不吭声，嘴角还露出笑意，估摸着他今天的心情还不错，顺势坐到他的腿上，搂着他的脖子：“人家是真的想你了，不然怎么会突然跑来找你。”

  　　五爷摸着她光滑的手说：“最近烦心事太多了，辛苦你了，总是两边跑！”五爷轻轻拧了青黛的脸蛋，笑意盈盈地瞧着她。

  　　“五爷，这算什么，能见着你是最幸福的事了，说什么辛苦呢。只要你不嫌弃我，青黛感觉就够幸福的了！”青黛趴在五爷的肩膀上，闻到身上浓浓的烟熏味。

  　　“你是不是有事找我？”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五爷眼镜后的那双犀利的眼，一下子看穿了青黛的心思。

  　　“什么都瞒不过你五爷？”青黛说。

  　　她把今天来的主要目的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五爷，五爷听完后哈哈大笑，嘴唇边上的胡须也在颤抖：“你是说云海呀，这事我还真管不了，他跟谁那是他的自由！”

  　　青黛从五爷的腿上起来，正对着五爷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还不是您的一句话。如果方家跟金家联姻，这可是好上加好的事情。香玉那人虽然有点大小姐脾气，但总体上还是很不错的。”

  　　五爷疑惑地打量着青黛：“你怎么对云海的事儿这么上心呢？”

  　　“我还不是为您着想吗？念您往日太忙，哪有时间去考虑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况且云海已经到了结婚的年龄，娶个人进来能管管他，我也只是给您提个醒。”青黛一本正经地说。

  　　“你说的倒也是！”五爷靠在座椅上，深深叹了一口气，“他娘死得早，对俩孩子，我实在有愧！慧茹在国外呆了好几年，眼见也要要回国了......”

  　　“小姐回来那是好事呀，五爷可以享受天伦之乐了。”可能觉着哪里不妥，青黛没有接着说下去，因为他看到五爷的脸色变了。

  　　五爷的眼神飘向玻璃窗外，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又飘起了雪花。五爷感到心头一阵揪心的疼痛，这种痛感让他止不住地咳嗽。他捂着胸口，眉头紧蹙，咳地满脸通红。

  　　青黛吓了一跳，赶紧从上到下轻轻抚摸他的后背：“五爷，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五爷稍稍缓了口气，说：“不用了!你要是没别的事，先回去吧。我自己休息会儿就好了。”说完，他闭上眼睛，开始冥想。

  　　青黛无奈地看了一眼五爷，突然感到一种悲凉，不知是为她自己还是为五爷。临出门的时候，青黛碰到了管家刘尊福，她对这名管家没有好感，只要看到他，她就觉着有一股寒气袭上心头。

  　　她挤出笑容，跟管家刘尊福说要他多注意五爷的身体。刘尊福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话，这让青黛更是觉得不安。

  　　青黛识趣地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心里却咒骂着，老不死的，总是把老娘当贼一样看待，看我以后要你好看！拐弯后，青黛翻了一个白眼，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出了方府以后，她松懈了下来，吐了一口气。她现在有种感觉，如果寄希望于五爷心甘情愿让她进方府当太太是不可能的。五爷心里只有去世的太太，青黛心里比谁都清楚。

  　　剪秋如果嫁进方府当少奶奶，那又会多一个对手。青黛千方百计想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然而，就凭她一个人的力量，简直就是蚍蜉撼树！

  第二十八章

  　　除夕这天，家家户户门上贴起了窗帘，挂上了红灯笼，一片祥和的气氛。这种大好日子，方云海怎么会放过？！他得知影院上映一部最新电影《神女》。

  　　他兴高采烈地约上剪秋一起去，剪秋本来不想晚上出去，在方云海的一再央求下，只好叫上秋叶和铁牛一同前往江城影院。

  　　影院坐落在市中心，外观呈现一种欧式风格，两根硕大的圆柱支撑着廊檐。墙壁上的霓虹灯不停闪烁，昏暗的灯光照着售票处排队的观众。

  　　方云海让秋叶和铁牛在入口处等他，自然地拉着剪秋的手，到售票窗口买票。剪秋的脸红起来了，她偷偷瞄了一眼方云海，方云海正眉飞色舞地向她解说电影院的历史。

  　　队伍排成一条龙，缓慢向前进，正好给了他们独立相处的时间。方云海说到电影院曾经被占用当成监狱时，他咬牙切齿，手愤恨地向上扬。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拉着剪秋了。

  　　高谈阔论戛然而止，方云海低头看了一眼他俩的手，又瞧了一眼剪秋。 一股电流在两人之间缓缓流动。剪秋赶忙抽出自己的手，云海笑了笑，很自然地又牵起来，这次是紧紧的五指相扣。

  　　“该你了！”窗口的喇叭里传出一位女人的声音，“几张？”

  　　沉浸在甜蜜中的方云海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两张，哦，不是，四张——”他差点忘了一直在门口等待着的秋叶和铁牛。

  　　方云海领着他们进了放映大厅。现在是广告时间，大厅里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剪秋他们仨都是第一次看电影，免不了好奇，东张西望地跟在方云海后面。

  　　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座位，两名女生坐在中间，云海在最左边，挨着剪秋，铁牛在最右边。方云海和剪秋的手始终没有分开，他舍不得分开，好不容易拉上了，他希望能拉上一辈子。

  　　大厅的灯灭了，影厅里一片漆黑，观众们的视线全部投向前方巨大的荧幕。荧幕上出现一位绝代风华的女人，柳叶眉丹凤眼，小巧的鼻子樱桃嘴。

  　　在看到女主被流氓霸占，剪秋的眼泪“刷”地一下流下来，方云海听到一阵哽咽，赶忙伸出手臂，把她揽到怀里，小声地安慰她：“这是电影，人家演的，你哭什么？”

  　　剪秋只是摇头，鼻子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响。方云海六神无主：“我们要不出去吧，不看了！”她不吱声，微微抬起脑袋，盯着屏幕，几乎是哭着看完的。

  　　电影完了以后，方云海心疼地对剪秋说：“咱们以后不看这么苦情的电影了！看喜剧电影，让人心情好的电影，怎么样？”

  　　剪秋说：“富家公子怎么会明白人民大众的疾苦？你们养尊处优，是不会懂的。电影里，我好像看到了我自己。”

  　　方云海不爱听剪秋说这些话，什么富家公子，什么养尊处优，自打遇见她，他的面子里子全部变得一文不值。被朋友嘲笑是常有的事儿，辛夷还说他有了异性，没人性。

  　　“好了，我跟你开玩笑的！”剪秋瞧见方云海闷闷不乐的样子，“噗嗤”笑出了声，“我的大少爷，我们电影看完了，现在干什么去呢？”

  　　方云海提议去江边转转，秋叶和铁牛互相对视了一眼。铁牛憨憨地小声说：“秋叶，我们俩还是先回去吧，不要当电灯泡了！”

  　　“去吧，你跟我还分什么，别说这么见外的话了，还电灯泡呢！我跟他都八字没有一撇。”剪秋再三恳求秋叶。

  　　秋叶拗不过，只能答应了剪秋。四人决定叫上两辆人力黄包车，去往江边。街上过节的气氛很浓，年轻人都在一起跨年。人力车夫更是忙碌得脚不着地，在人群中不停穿梭。他们等了很久，才过来两辆空着的黄包车。

  　　车夫很奇怪，大大的帽檐遮住了整个脸面，单薄的褂衣没有冷的迹象。他们蹲在地上，等着客人上车。方云海来不及多想，让剪秋他们上车。

  　　秋叶和铁牛坐前面的那辆，方云海和剪秋坐在后面的一辆。他们有说有笑，丝毫不觉着困。冷风吹来，让剪秋打了一个寒颤。方云海有意识地搂住她的建波，嘴唇贴着她的耳朵，对她说了一句：“剪秋，我喜欢你！”

  　　剪秋以为自己听错了，脸“倏”地一下红了，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嗯？”她的眼睛始终看向前方，不敢直视方云海。

  　　“我说我喜欢你！”方云海大声地朝天喊了一声。秋叶和铁牛扭着脑袋往后望，路边上有人吹起了口哨。方云海憋在心里的话终于说出了口，那一刻，就像白鸽张开翅膀，冲上了蓝天。

  　　方云海轻轻地在剪秋的脸颊边亲了一下：“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孩！”他直立起身子，张开双手，“噢”地兴奋大叫。

  　　幸福总是太短暂，没等他们你侬我侬完毕，人力黄包车偏离了路线，驶进了一条长长的巷子。巷子里没有光亮，两边没有人家，是一条死胡同。

  　　车子停在了巷子中央，两名车夫甩掉头上的帽子，露出了凶狠的面目。他们从怀里拔出刀来，只见银光闪闪，对着四人就是乱砍一通。

  　　方云海护住剪秋，让剪秋快跑，剪秋早已经吓得两腿发软，紧靠着墙壁，惊恐地看着刀起刀落的方向。铁牛冲上前，大声喊着：“我跟你们拼了！”

  　　在搏斗中，方云海和铁牛哪是他们的对手，俩人被他们打到地上，猛踢了一顿。方云海咬着牙问：“你们是谁？谁派你们来的？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阿南给了他一拳，将他的鼻梁打断了，疼得他“嗷嗷”直叫。

  　　两名女生更是手无缚鸡之力，吓得不停尖叫。秋叶扭头要往巷口的方向的跑，没想到巷子口又冲进来两名蒙面黑衣人，把秋叶绑了起来，装进麻袋，塞到路口的车中。

  　　铁牛在追逐的过程中，被刀乱砍了数刀，最后一刀毙命。他睁着惊恐的双眼，望着巷口的车子，缓缓地倒下地。

  　　“铁牛，铁牛——”剪秋小跑着到铁牛的跟前，在他的头着地之前扶住了他，“你怎么了，你挺住，我现在送你去医院——”剪秋的眼泪流了下来。

  　　“不用了，去找秋叶，麻烦你告诉他，我喜欢她。”铁牛断断续续说完，手渐渐滑落，眼珠子停止了转动。

  　　面对突如其来的横祸，剪秋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如果她不同意看这场电影，如果她没有央求他俩一起去江边，如果......是不是一切都可以避免？

  第二十九章

  　　这个春节注定不同寻常，铁牛的死给铁匠铺蒙上了一层重重的阴影。有人说，铁牛死的那天，铁匠铺上空出现了一团乌云，老天早有预兆的。

  　　还有人说得更玄乎，铁匠家里有不洁之物，那些污秽跟铁匠家犯冲，如果不清除，铁匠夫妻俩人的命迟早不保。实际上，那些人把矛头直指剪秋，认为这一切是戏子造成的。

  　　王氏哭成了泪人，伤心过度，卧倒在床。她头发蓬乱，面无血色，两只眼深陷在眼窝里，不停地【创建和谐家园】，怎么也不肯接受这个既定的事实。

  　　她的怀里抱着铁牛的遗像。那是一个红木相框，照片上镶着透明玻璃。王氏时时刻刻凝望着照片中的铁牛，嘴角上扬，憨憨的笑容溢于言表。他的眼里散发出充满希翼的光，那种光泽很清亮、真诚。

  　　王氏的手指一点点地从玻璃上滑过，冰凉冰凉的，眼泪无声息地掉在了镜框上。她怎么能接受这种天灾【创建和谐家园】呢？没等到抱孙子，这下连人都没了！

  　　邻居们来看她，让她想开点，天灾【创建和谐家园】既然已经发生，那也无可挽回，只能节哀顺变。他们帮着操持葬礼，唯独都不愿意去搭理剪秋。

  　　年老的铁匠坐在铁炉旁，默不作声，一根烟接着一根烟，吧啦吧啦地抽着。他跟王氏一样，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人世间最大的痛莫过于老年丧子，家里丧失了主心骨，就像天塌下来了一样。

  　　曾几何时，铁匠铺门口是最热闹的，炉火永远都是旺着的。街坊邻里爱看他们师徒俩打铁，扬起健壮的胳膊，抡着大铁锤，此起彼伏的打铁声，一声比一声响亮，响彻天际。

  　　那种有节奏的打铁声，好似一首乐曲，邻里早已经习惯了在这种声音中酣然入睡，他们曾笑称哪天要是听不到这种天然的交响乐，还会不习惯呢。

  　　谁也没想到这天会来得如此早！他们深感悲痛，纷纷前来吊唁，却很有默契地不去搭理剪秋,甚至在背后闲言碎语。

  　　剪秋戴着孝，跪在铁牛的灵前，跪了整整一天一夜。她的腿酸麻，腰疼得直不起来。她用这种不吃不喝的形式来体罚自己。世上没有后悔药，如果有，她想吃上千粒万粒。

  　　铁匠夫妇什么都没说，正是这种无声胜有声，让她心里难受得如刀绞。她宁愿他们打自己一巴掌，解解气，也好过对她不理不睬。

  　　下葬的那天，秋叶没来，据云海说他受到惊吓，精神有些恍惚。

  　　秋叶是方云海找人去救回来的。那些歹徒把她带到一个偏僻的茅草屋里，轮着进行兽行。等他们找到她的时候，已经晚了。肇事者早已经逃之夭夭。

  　　秋叶抱着两条腿，靠着墙角，披头散发，衣衫褴褛，扣子掉落在地上，一只绣花鞋在门口，明显有挣扎过的痕迹。

  　　救她的人看到她眼神呆滞，像受了惊吓，不停抽搐。任谁跟她说话，她都摇头，嘴里嘟囔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方云海把一张床单裹在她身上，又命人强制把她扶到车上，送了回来。秋叶家只有一个妹妹，叫秋云，现如今在街上卖报，做点小本生意。她身形瘦弱，长相一般，下巴处有个一个痣，可是个性比秋叶还要强。

  　　方云海觉着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是又想不起来。秋云起初以为是方云海的错，抓住她的胳膊就咬了他一口，待说明真相以后，红着脸一个劲道歉。

  　　从那以后，秋叶像换了一个人。

  　　人们瞧见她总是坐在门口，盘弄着甩在胸前的大辫子，一根一根的扯断，又拿着发丝对着天空傻笑。有人路过，她会嘿嘿笑着说：“铁牛会回来的，你要相信我！”

  　　剪秋去探望过秋叶，远远地看见秋叶坐在门槛上，像个孩子，望着天空，一个劲地笑，嘴里神神叨叨，不知道在嘟囔什么。

  　　她朝着秋叶视线的方向望去，只看到一只飞鸟从她的头顶飞过，越飞越高、越飞越远，最后成了一个小黑点，消失在云层里。

  　　过了一会儿，秋叶似乎看到了剪秋，冲着她笑，说了句：“剪秋！”。剪秋以为秋叶又回来了，满心欢喜地走上前，叫了声：“秋叶！”

  　　秋叶吓得丢掉手上的若干发丝，站起来缩着脑袋，扶着门框，想要往屋里走：“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秋云从屋里走了出来，把秋叶揽在怀里，安慰她。秋云抬起头，见是剪秋，愤怒地说：“你还来干什么？你害得我姐还不够惨吗？”

  　　“秋云，这事怪我，我向你们道歉！我对不住他们。请你们原谅！”剪秋向前走了几步说，“我真的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如果知道，打死我都不会去。”

  　　“站住，不要过来。你走吧！”秋云往后退了两步，关上门。门栓“哐”地一声【创建和谐家园】上了，隐隐听到秋叶抽泣的声音。

  　　“剪秋，你不要太自责了！这种事情谁都不想它发生，我们都很难过！”方云海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剪秋的身后。

  　　剪秋红着眼眶，跪在了秋叶家门口。她忍着膝盖的疼痛，低着脑袋，泪水像决了堤一样。她想起了跟秋叶一起的日子，无论什么时候，秋叶总是向着她，帮她排忧解难，甚至不惜与人为敌。

  　　方云海把她拉起来：“你这又是干什么？”他用自己的身体支撑住她，把她前额的几缕刘海拨到耳后，安慰她说：“剪秋，会好起来的，你放心，我让辛夷帮她找最好的医生。”

  　　远处想起了烟花炮竹声，舞狮玩龙的队伍从门口经过。踩高跷、划龙舟、提灯笼，人们兴高采烈地过元宵。然而，那种热闹与他们格格不入。

  　　这个春节到底是怎么了，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让剪秋完全招架不住。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顷刻间坍塌，碎成粉末。

  　　云海告诉她，歹徒抓到了，是一个叫阿南的码头监工，但是死了。巡捕房的人说有可能是【创建和谐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