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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林春像是被击中般呆呆抬起了头。
“我来这儿拍戏给你买了很多这里的特产茶呢，就放在我酒店里来着，本想着拍完戏回家带给你的，没想到现在我也走不了了，你要是不嫌麻烦就去我那儿一趟吧。”
顾林春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似的，知道黄梅心在身后推了推他，他才如梦初醒：“诶诶诶，等你好了一起去吧，咱再逛逛买些其他的，你先养好伤。”
顾辞瞬间如释重负。
六年执拗的死结，在浓稠的亲情面前，也只需用轻飘飘的一句话来挑破而已。
72.徐衍外婆
顾林春和黄梅心在医院周围不远处找了家酒店住了下来，打算每天时不时去照顾着顾辞点儿，护工毕竟是个外人，他们俩还是不怎么放心。
不过顾辞老让他们俩别耗在她那边多出去玩玩。顾辞知道顾林春和黄梅心两个人总是喜欢待在家里，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了一趟，总不能让他们俩一直来医院陪她吧，权当出来旅游一趟，反正他俩在酒店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剧组会给报销的，再不济顾辞也养得起他俩。
不过二老总是不要顾辞的钱，平日里也省吃俭用的，顾辞只能每月偷着打到他俩银行账户上。
和穿越后一样，#顾辞坠马#的消息立马就登上了热搜第一。
——“是那个前几个月和任鹏拍戏的那个女演员吗？”
——“omg，有事吗有事吗，拍什么剧啊这个剧组也太不用心了吧。”
——“啊？她和任鹏的那部戏已经杀青了？我 2G 了？？？这已经在拍一部新的剧了？无缝进组啊这个演员事业心好强。”
——“啊啊啊啊小辞快快好起来，就喜欢你这种事业心重的女强人呜呜呜。”
而剧组的微博也很快就发了道歉声明，不过和穿越后不一样的是，下面声讨的人少了许多，毕竟现在的顾辞真正的粉丝也不是很多。
顾辞突然想起穿越后当时也是同样的道歉声明，而那时徐衍小号的评论因为孟易君团队的后台操作立马被冲上了评论第一，那么现在呢？
顾辞有些好奇。反正现在她一个人待在病房里也比较清闲，看下面评论也不多，索性就一个一个翻过来看看。
等翻到快要到最下面，也没有那个熟悉的“xy 轴”的名字。
本来顾辞也没存着打算在里面找到些什么东西的期待，刚想退出去，却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滚”字。
倒是和之前徐衍发的消息一样。
顾辞留了些神，这个用户名叫做“坐标轴”。
巧合吗？和徐衍的那个“xy 轴”的名字也很像。
顾辞刚想点进去看看这人的主页，却被手机突如其来的震动给打断。
“杨思邀请您视频通话......”
顾辞刚想点进去，对面却像只是刚才不小心碰到了一样，立马挂断了。
顾辞有些奇怪，直接回拨了过去。
对方像是很惊讶，没想到顾辞会回拨过来，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喊出了个“小辞”出来。
顾辞有些哭笑不得，怎么回事儿跟叫魂一样呢，至于这么夸张么：“怎么了啊思思。”
杨思把屏幕里的顾辞上上下下都扫视了一眼，发现除了气色不好之外也没磕伤哪里，这才松了口气：“小辞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顾辞故意逗她，将摄像头转到了后置，对准着她受伤的腿，故意说道：“哪里没事啊，你看，腿都挂起来了哟。”
“啊，”杨思的眉毛果然立马皱起，“这么严重啊......”
“好啦没事啦。”顾辞笑道，突然想到这个时间这个点杨思居然不在工作？看徐衍行程，他这时候不应该是有个音乐节的活动参加么？杨思还能这么闲？
顾辞装作不经意般将话题引到了她的工作上：“诶，思思你现在有空不上班的哦？你老板放你假了哦？”
杨思丝毫没有怀疑顾辞的真正意图，真的只是觉得顾辞是在关心她的生活工作一样，回道：“没有啊辞姐，我老板一个人去医院了。”
“医院？”顾辞立马紧张了起来，也装不了什么漫不经心的样子了，“他怎么了？生什么病了吗？你怎么不跟着他？”
“不是啊辞姐，”杨思觉得有些奇怪，怎么辞姐突然这么紧张了？她和老板认识吗？她印象里他们俩好像没有过什么直接的商务合作啊？
“我老板外婆嘛，一个人去西湖玩了，结果不小心摔了一跤。本来快八十的人了嘛，还一个人往外跑，也不知道严不严重呢，哎......”
“西湖？”顾辞听到了关键词，“那你老板的外婆是被送到了 h 市的医院吗？”
“是啊。”杨思点了点头，“我给刚给他买了一张最快飞到 h 市的机票来着，他现在应该已经快到了。”
“诶？辞姐？”杨思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是本来也在 h 市拍戏来着？”
顾辞笑了笑，点了点头，恍然觉得这大概就是命运吧。
顾辞和杨思匆匆告别后，按铃让她的护工将她扶到了轮椅上。护工本想推着她去她想去的地方，却被顾辞婉拒了。
顾辞不太确定徐衍外婆会在哪一层，但是既然是不小心摔了，大概和她性质也差不多，而且徐衍肯定也会给他外婆订 vip 病房，应该会在同一层吧？
顾辞刚出门，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掠过了她，进了她的隔壁病房。
熟悉却又生疏的脸，眉间染着焦急的神色，并没有注意到一旁刚打开门的顾辞，只留下几缕残存的青草气息钻入顾辞的鼻尖。
顾辞伸出手，像是想要抓住那缕即将飘散的气味，却又瞬间从指尖倾泻。
一切都回到原点。徐衍也是。他的气味也是。他曾经身上沾染着的木质调香味，不复存在。
顾辞出门在拐角处找到了个护士。他们这个区域是 vip 病房，有专门配备的护士和医生，所以也不不用担心被其余的路人发现。
“你好，刚才是不是有个老婆婆摔伤了啊？她怎么样了？”
护士认得顾辞，但也接受过专业的培训，态度也很好：“您好，那位病人没有什么大问题，没摔到骨头。不过老年人摔了一跤总得好好养养。”
顾辞这才放下心来，和那位护士道过谢后便离开了。
顾辞将轮椅摇到了她隔壁病房前。
其实她有些难以开口。该怎么开口自我介绍呢？“您好我是您隔壁病床的？”但是现在是 21 世纪，连邻居名字都不知道，话都没说过一句呢，更别说是隔壁病房的人了，这不是一看就另有所图？居心叵测？
那索性“您好我可以帮您照顾您的外婆？”这好像更不像话了。顾辞自己看起来都像是要别人照料的样子，还去照顾人家？
顾辞纠结症又犯了。在门口犹豫了半天没敢进门。
这时门却忽然开了。
门里门外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顾辞没想到和徐衍他们俩人第一次正式的见面居然会是这样一个场景。
漂浮着满满登登【创建和谐家园】的空气中，一个一条腿打着石膏面无血色不加修饰地坐在轮椅上，一个戴着鸭舌帽戴着口罩两只露出来的眼睛布满红血丝低着头看着她，眼里像是有惊讶一闪而过。
顾辞先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却扭过头不敢看他，声音有些漂浮：“不好意思。我，我还以为这是我病房来着，我是隔壁的，不好意思。”
“没事。”徐衍开口。
顾辞心颤了一下。她很久没有听到徐衍现实生活里的声音了。
她眼眶有些湿润了起来。
怕徐衍发现她情绪不对劲，她想赶紧溜走，便说道：“那我回我自己病房了，不好意思啊。”
徐衍咳了咳，说：“我送你吧，看你一个人摇着轮椅也不方便。”
还没等顾辞拒绝，徐衍就已经几步走到她的后头握住了她的轮椅扶手。
见顾辞愣在那里，徐衍轻笑了一声，不禁开口提醒道：“左边右边？”
“噢噢噢，不好意思。”顾辞终于反应过来，“右边。”
徐衍于是将顾辞往右边的房间推去。
徐衍把顾辞推到病房后顾辞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您不用推我的，我也就那么几步的距离。”
徐衍没有立刻答话，反常地沉默了一瞬，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没事，照顾病人嘛。”
顾辞想起徐衍的外婆，穿越前她也照顾过徐衍外婆一阵子，和她也有许多感情，便问道：“您外婆她还好吗？”
徐衍有些惊讶，反问顾辞：“你怎么知道是我外婆住院了？”
顾辞有些懊悔自己说漏了嘴，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着：“啊，我这不是一直在这儿嘛，看到隔壁是个老婆婆，我就猜是不是您外婆或者奶奶之类的......”
“她没事。”徐衍回答了顾辞之前的问题，又沉默了一瞬，终于还是开口：“你不用叫我您的，别把我叫老了啊，我和你差不了多少岁，也不是你前辈。”
“啊？”顾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徐衍这意思是知道她是谁吗？还是只是她单纯地想太多了？
“你认识我吗？”徐衍站在顾辞轮椅前，那双露出来的眼睛认真地注视着她，像顾辞记忆中的一样。
顾辞庆幸着还好自己此刻是坐着的，不然会一定被徐衍此刻的气势压得站都站不稳。
徐衍对于她，总是有这样的力量。
“徐衍嘛，这么有名的歌手，怎么会不认识呢。”顾辞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着，从喉咙里发出来的仿佛不是她自己的声音。
徐衍低头轻笑了一声，调侃道：“我包得这么严实，这样你都认得我啊？”
顾辞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快要挂不住了，心跳得仿佛快要蹦出胸膛，脑子里混乱得如一团毛线：“认识，认识，那么出名的嘛，肯定认识。”
徐衍没再笑，认真地看向顾辞。
刚想说什么，徐衍的手机【创建和谐家园】响了起来。
顾辞瞬间如释重负。
“哦，好的，我马上去。”徐衍朝着电话里头点了点头说道。
“不好意思顾......小姐，医生在叫我过去，我先走了，下次见啊。”
顾辞下意识点了点头，不敢看徐衍的目光。
或许是因为徐衍脸遮得严严实实只有一双眼睛露出来的原因吧，顾辞觉得徐衍今天的目光异常的炙热。
顾辞在徐衍开门离开时还是没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徐衍也像是心有灵犀般回过了头，与她的目光相触。
徐衍眼睛弯了弯，手上朝她小幅度地挥了挥手当作告别。
该死......这男人大了十岁怎么还是这么的......磨人啊？
不对。顾辞突然反应过来，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他刚才叫她顾小姐？她什么时候和徐衍说过她叫顾辞的？
73.手
顾辞一个人在病房里还是待不住。
得到隔壁病房专门配备的医生许可之后，顾辞悄悄坐着轮椅到了隔壁病房。
她觉得这样可能有些突兀。但她之前照顾过徐衍外婆一些日子，和她也是有很多感情，总想去看看她，哪怕现在的徐衍外婆也不认识她了。
徐衍在前几天因为工作原因等到外婆醒了之后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而徐衍外婆此时正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旁边架着一台收音机，里头咿咿呀呀地播着小曲儿。
顾辞开门的声音很轻，但徐衍外婆还是在那小曲儿里听到了几声不和谐的动静转过头去。
怕徐衍外婆害怕，顾辞在她们俩眼神刚接触那一刻立马开口：“婆婆您好，我是您隔壁病房的，想来......看看您，不好意思叨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