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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顾......”徐衍后头的话被他咽了下去，没再说出口。

  　　“你走吧。”顾辞依旧没看他，说出了这三个字。

  　　徐衍一时不敢相信，又确定了一遍，“什......什么？”

  　　顾辞深深吐出一口气，像是自己也与自己挣扎了一番，终究还是将刚才的话再说了一遍。

  　　“你走吧，徐衍。”顾辞不敢看向徐衍，一看向他就会觉得自己的眼泪难以抑制，“我们还是先分开一段时间吧。”

  　　顾辞的话像是一道惊天的雷般将徐衍击中定在了原地，他看着顾辞，眼眶里逐渐蓄满了泪。

  　　徐衍不理解，“为什么？你就这么不愿意嫁给我？”

  　　“徐衍。”顾辞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说道：“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顾辞终于抬头，看向眼前的徐衍，却像是透过徐衍凝望着时空之外的另外一个人。

  　　“你被公司雪藏三年，你都没有放弃写歌，你一路从默默无闻到成为流量明星，都是你自己一步一步忍耐、努力得来的。而我呢，也是个小透明，在娱乐圈里有数不清的小虾米要演，可是一直都没有出名。但是我也相信我有一天能火啊，只要我拍的多，拍得好，总有人会看到我的。”

  　　“所以徐衍，我理想中的爱情，是两个人共同努力，齐头并进。哪怕说今天的我和你，一个只是在横店不停的跑龙套，一个只是在不停地写歌录歌发歌却无人问津的小透明，我依旧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你。而不是说，你有钱了，你成大老板了，我才会一直跟着你。”

  　　“我想要的从来不是这样的生活，徐衍。”

  　　“可能，”说到这儿，顾辞眼泪又止不住地落下，“可能，我来这儿的目标已经完成了吧，我本来就不属于这儿的。”

  　　徐衍听得一头雾水，什么雪藏三年，什么小虾米？他们现在不都很好吗？

  　　但是徐衍听出来了。她要离开他了。

  　　“不要，小顾。”徐衍伸手去拉顾辞，想要挽留。

  　　顾辞这次没有躲开，只是一脸平静地看着徐衍，口中呢喃着：“徐衍，我不属于这儿，你也不属于我。”

  　　“我当然属于你，小顾。”徐衍觉得自己意识有些恍惚，潜意识却依旧指引着他挽留，他拉紧了些顾辞的衣袖，哭着：“别走，好不好。”

  　　顾辞抽回了自己的手臂，坐上了病床，不愿也不敢再看他。

  　　徐衍怔在原地，呆呆看着顾辞，见顾辞迟迟不看他，也心了顾辞这次并不是玩笑的小打小闹，而是真的决意要与他分开。

  　　分开......只是分开而已。

  　　徐衍不愿说出分手二字。

  　　两人都呆在原地不动，却谁都没有开口。

  　　最终还是徐衍迈出脚步，悄声离开，在关上门的那一刻最后看了顾辞一眼。

  　　顾辞蓄在眼眶中的泪在徐衍关门的那一刹也适时落了下来。

  　　什么两个人共同努力，什么不想要嫁给他，通通是狗屁，是借口。

  　　其实只是顾辞自从坠马后，发现自己原本在一点一点丢失的穿越前的记忆又一点一点拼接、粘合了起来。

  　　她原本以为这是件好事。但她好几日夜里都梦到了自己到了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她再熟悉不过了。

  　　是她穿越前的那个家。

  　　她如一团无形的气体，就身处于在穿越前那一分那一秒。第一次做梦时她就站在那儿，望着二十九岁的自己双目紧闭，瘫倒在沙发前，嘴角边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一旁是掉落的红酒杯，红酒在地毯上洇出了一块触目惊心的血红瘢痕，旁边香薰蜡烛晃动的火焰像是唯一一个能够划破这个静止的时空的事物，将那一团凝固的空气搅得心乱神迷。

  　　她以为她这只是太想念她穿越前的日子了。而后她居然又有好几次梦见这一场景，然而与第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她不再是第三视角，她变成了第一视角。

  　　她变成了她。

  　　她光有灵魂但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肉身，她无法移动自己的身子，她也无法睁眼，她更无法让另一个时空正在病房里睡眠的自己醒来。她只是躺在那儿，感受物化的时间在她身体里淌过的一分一秒。

  　　她只能在那儿，等待着另一个时空里徐衍将她唤醒。

  　　顾辞隐隐感受到，她也许快要回去了。

  　　但是是在什么时候，她无法确定。她𝔏𝔙ℨℌ𝔒𝔘也不知道这个时空里她走了之后会怎样，是会停止，还是遗忘。

  　　她宁愿是第二种。让徐衍忘记她，让这个世界的程序改写。

  　　顾辞走到窗前，看着徐衍一人离开的背影，却不敢叫住他。

  　　又休养了半个月后，顾辞重新进组拍摄《茯苓传》。

  　　剧组其他演员的部分已经拍摄得差不多了。毕竟这是部大女主剧，大部分都是需要有顾辞在的戏。

  　　顾辞只能加快速度赶进度。

  　　不过廖凯自从顾辞来剧组之后居然没有像之前那样作妖，这让顾辞感到很惊奇，不过也就惊奇了那么几秒，毕竟这对顾辞来说也不是特别无关紧要。

  　　廖凯在某天休息的时候终于来找她了。导演喊“cut”后，廖凯磨磨唧唧地朝顾辞走来，支支吾吾地想要说什么。

  　　顾辞直截了当地问他：“怎么？”

  　　廖凯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说出口：“你有男朋友了啊？”

  　　顾辞挑了挑眉，感到有些惊讶，廖凯怎么会知道的？

  　　不过知道了也没什么问题，虽然她和徐衍现在也不在一起了。

  　　看出顾辞的疑惑，廖凯试着解释道：“我......我那天去你病房门口看过你来着，但是被一个男的拦下了，就是那个徐......徐衍，他不是唱过《乱花》么，我记得他，然后他问我是谁，我就问他是谁，他说是你男朋友，我就把东西留下没进去了。”

  　　噢，难怪等她伤好之后再次进组廖凯就没再作妖了，原来是因为徐衍啊......

  　　等......等等。

  　　《乱花》？

  　　这是徐衍 2020 年发布的专辑里的一首歌啊，记得当时这首歌确实很火。但是现在是 2013 年，廖凯怎么会知道这首歌的存在？

  　　难不成廖凯也是从 2022 年穿越来的？

  　　顾辞有些震惊，愣在了原地看着廖凯，不，更准确的说，是审视。

  　　“你......”顾辞犹豫了半天还是没说出口。

  　　算了，直接问吧，反正这也没什么可以忌讳的。

  　　顾辞简单环顾了下四周，发现四周的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没人注意到他们后，放低了些声音，问道：“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廖凯像是没想到顾辞会问这个，瞳孔倏然放大，口中也变得结结巴巴的：“我......你......”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廖凯终于承认了，旋即又想到什么抬起头问顾辞：“你也是？”

  　　顾辞苦涩一笑：“是。”

  　　廖凯张大了嘴，舌头像是打结了番，“那你还，还和徐衍...”

  　　“所以我分手了。”顾辞朝他一笑，没有掩饰。

  　　“小辞......”廖凯眼里有些心疼，想说些安慰的话来。

  　　“小辞。”廖凯思索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喘了口气说，“其实我知道你之前和我谈恋爱不是因为喜欢我，包括后来和你相处一个月，我也发现了，你一直在躲避我和你的亲密动作，我依旧没有让你真正爱上我。我穿越后，发现你也在，我觉得，这是老天爷给我的另一次机会，能让你在这么早就重新遇见我，于是我想让你真正爱上我一次，但是没想到，你居然和徐衍在一起了......”廖凯无奈地笑了笑，见顾辞没什么反应，又继续说道：“但是现在你分手了，小辞，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毕竟徐衍终究只是这个时代的人，也许，也许我们回到我们原来的世界他们就会忘记，或者这个世界停止，只有你拥有着你和他之间的回忆，那个世界的你终究不是大明星顾辞，而徐衍却依然是那个流量歌手徐衍......这，这不值，不是么。不如，不如你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和我。”

  　　顾辞看着廖凯许久，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还是狠心摇了摇头:“廖凯，如果站在这里的是徐衍，他不会这么说，他永远都不会这么说的。”顾辞的眼神落在剧组场工在那搬运着的道具，像是通过它看向了心底处的某个人，悠悠着继续说道：“你知道嘛，他可能会说，哪怕你只是个小演员，那我也会陪你一起努力。”

  　　哪怕我忘记了你，那我永远会对你一见钟情。

  　　身份无关重要，时空更是如此。

  　　顾辞永远相信徐衍。当然，后半句话她没有说出口，顾辞将那一句话幻化成了一颗珍珠，埋入了心底的尘土。哪怕再拾起它时会蒙了尘，悉心擦拭一番，在顾辞这里，它依旧价值连城。

  　　廖凯看着眼前凝视着前方的顾辞，却觉得她的眼神不是在看这个场景里的某个具象的物活或某个具象的人，倒像是在看她内心深处的那个......他。

  　　廖凯承认，那一刻，他溃不成军。

  57.逃离市井1

  　　顾辞紧赶慢赶拍了半个月《茯苓传》后，终于把在横店的部分拍完了。还有一些景需要到 x 市去取，x 市在中国西部，拥有国内最美草原和天山，剧组这次就是奔着这去的。

  　　而剧组需要提前去采景和布置场景，中间便有一个月的时间歇了下来。

  　　前一个月一直用工作在充斥着自己的生活，每天没日没夜工作来麻痹着自己，现在这么一歇下来，顾辞还真就有些想他了。

  　　思念的情绪像是千万只蚍蜉般从心底密密麻麻窜出，逐渐从心房扩散，弥漫四肢。

  　　顾辞一遍一遍翻着和徐衍之前的聊天记录，看着徐衍之前时不时贫嘴发来逗她的消息，当时被他逗得哑然失笑，现在却只能勉强扯起嘴角，一股悲伤的情绪从那嘴角边逸散开来。

  　　从 2011 年的记录翻到了 2013 年，他们两人的聊天记录停留在了 2013 年 9 月 27 日。

  　　“给你买了好吃的，猜猜是什么呀。”

  　　——“我猜是糯米藕。”

  　　“噢~原来你想吃这个呀。”

  　　——“所以你没买糯米藕！”

  　　“知道了，现在再去买，还给你带了桂花小汤圆和汤包，等着吧。”

  　　......

  　　那天分手后，他们谁都没有再发过一句消息。

  　　675 天，675 个夜晚，1350 句晚安，却全部如一串崩坏的珠串般断裂和散落在了那一天夜晚。

  　　他们都有着自己的骄傲和自尊，身着厚甲，手执锐矛，谁也不想轻易低头缴械投降。

  　　这一个月里，顾辞将他的聊天框取消置顶又恢复置顶，再次取消又再次恢复，哪怕她知道这个聊天框可能已经不会再有任何消息弹出。

  　　但她好像习惯了有那么一个聊天框的存在，她取消置顶之后总觉得微信聊天页面处少了一块，成了一块缺口，一块心底的缺口。

  　　习惯使然，她又将他再次置顶。

  　　惠具媛的电话将她适时地从情绪里拉了出来。

  　　“辞，下礼拜有新综艺你知道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惠具媛已经叫顾辞“辞”了。

  　　“嗯？什么综艺？”顾辞着实是不记得了，在医院休养了一个月，她很多事都往后延了。

  　　惠具媛好像在电话对面不耐烦地拿指节扣着桌面，顾辞听见轻微的“哒哒哒”声从电话里传来：“‘逃离市井’，你不记得了么？”

  　　顾辞心猛地一跳——逃离市井？那不是徐衍也参加的综艺么......当初就是因为徐衍和沈艾黎参加她才参加的，但是没想到现在居然是以一个这样的身份一起去参加么？

  　　顾辞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试着商量道：“那个，惠姐，我能不能不去参加了啊？”

  　　惠具媛感觉很敏锐，察觉到了顾辞的语气有些不对劲，更何况当初顾辞是确定了徐衍会去她才想去参加这个综艺的，直接问道:“怎么，你和徐衍吵架了？”

  　　顾辞把玩着手指，小心翼翼地措着辞：“嗯......算，也不算吧......我和他就是，暂时分开了......”

  　　惠具媛有些无奈地扶额：“你们俩恋情刚被曝光啊顾辞，刚曝光你们就给我整分手这一出了？你们当谈恋爱是干吗？吃饭喝水这么简单的事吗？你们俩这小年轻可真行。”

  　　顾辞听着惠具媛的话低下头，没说话。

  　　惠具媛缓了一会儿，平复了些情绪，继续说道：“本来你们之前恋情没公开之前，这部综艺是打着什么‘天问售后’去的你知道吗？但是自从你们恋情曝光之后，这个综艺就有了另一个爆点了，大家都很好奇你和徐衍的相处模式，现在你想怎么办，是打算上节目去表演一出前任再见面尴尬大戏还是前任复合狗血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