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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头真真假假的门道，顾辞也懒得真去琢磨清楚。
半顿饭下来，顾辞没找到和制片套近乎的机会，倒是发现身旁两人多多少少有些猫腻。
男主角任鹏自然坐顾辞旁边，任鹏旁坐着的是女二沈艾黎。任鹏半顿饭下来倒是没给沈艾黎多夹菜，这也本来没什么，尽显绅士气度不是，只是沈艾黎的态度让顾辞更加觉得稀奇，像是理所当然一样夹起任鹏刚夹进她碗里的菜张口吃掉。
顾辞没忍住多往任鹏那儿多看了几眼，任鹏发现后也不气恼也不害羞，像被揭穿后愈发的光明正大，往顾辞碗里也夹了两块东坡肉后朝顾辞颔首示意。
顾辞也赶忙颔首表示感谢。
她有些纳闷：这两人什么时候好上的？才拍了两天时间就能亲密无间地夹菜了？若说是这两人对手戏多，那也没她和任鹏的对手戏多啊。
骤然，几个片段像播幻灯片一样在顾辞脑中飞速闪过：影帝莫名其妙接了这部仙侠剧，昨天和她说来这个世界是‘为了一桩未了的心事’......”
顾辞觉得自己好像快要摸到真相的边了。
这时，坐在里头的制片人站起身来，说要去卫生间方便。顾辞也没空再去想任鹏和沈艾黎的事，算准时间趁制片没回来时候也偷摸溜了出去。
出了包厢左拐走三十米，就到了卫生间门口，果然看见制片人正慢条斯理地在水池旁洗着手。
顾辞赶忙凑了上去。
26.田螺汉子
顾辞也假装若无其事地上前洗了把手，抬起头抽擦手布时像是刚看见制片一样，表现得很是惊喜：“诶制片，这么巧。”
顾辞寻思着怎么开口。
制片有条不紊地擦着手，像是擦拭一件珍贵的古董般，又不慌不忙地抬起头看了顾辞一眼，又像是在镜片下飞速地上下扫视了顾辞一眼，金丝眼镜在昏暗的顶灯下滑过若有若无的光泽。
“顾小姐，你好，叫我老王就好。”
王国强将擦手布顺手往垃圾桶里一扔，看着这布在空气中划过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后，伸出手打算和顾辞握手示意。
顾辞赶忙也伸出手，也不敢真的叫他老王，俯身连叫了几声“王主任”充当寒暄。
“王主任，请问我们这部剧的主题曲挑选好歌手了吗？”顾辞见时间不多，再拖下去便会让包厢里的人怀疑，便打算单刀直入，又怕王国强心生厌烦，便一边措着辞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王国强的表情，见他神色如常，便不动声色地吁了口气，继续飞速说道：“是这样的，王主任，我有个朋友，圈内也小有名气，如果主题曲还没有选好歌手的话，我想为他争取一下。”
说罢，顾辞像是后知后觉的赧然一样，站在原地不着痕迹地观察着王国强的反应。
“这样啊......”王国强似是有些讶异，没想到这个女演员在厕所拦住他居然是为了这事儿。
王国强似是有些犹豫。
顾辞心猛地一跳，倒是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这个制片该不会要让她付出点什么代价来换这个名额吧？潜规则？她可不是那种女人啊！
顾辞脑子里飞速权衡一遍后开口说道：“王主任，我可以将我片酬降低几成来争取一下这个主题歌竞争位，我只是向您举荐我这个朋友，可以让他先写主题歌后您再和其他歌手之间进行挑选......”
王导突然开口：“很重要的朋友？”
顾辞的话一时被堵塞在喉咙口：王主任这好像不是重点吧？
顾辞犹豫了会儿，继而坚定地点了点头：“是，很重要的朋友。”
顾辞当然知道王主任这个老江湖很清楚她口中“很重要的朋友到底是什么朋友”。
王国强终于松口，朝着顾辞淡淡一笑：“我们不会降低您的片酬，您的演绎值得这个片酬，至于您的朋友......”王国强顿了顿，继续说道：“您把他联系方式给我，我亲自联系他。”
顾辞眉开眼笑，朝着王国强连连鞠躬道谢：“谢谢谢谢，谢谢王主任，我这就将他手机号和工作邮箱给您。”
顾辞等王国强走后在厕所里磨蹭了一会儿后才回到包厢，包厢里每个人神色如常，只是目光被门口顾辞溜进来的动静带偏离一瞬，嘴上依旧该吃吃该喝喝，或是吃饱了再扯老空的。
坐回原位后才想起自己走之前身旁两人的事儿，于是又偷偷观察着这两人的小动作。
沈艾黎喜欢喝红酒，今天桌上的又是一瓶 Romanee Conti，看得出来导演确实是下了血本，一时贪多多喝了几杯。
任鹏很不留情面地直接把沈艾黎的酒杯收到离顾辞近的这边了。
本来以为这两人做的事情已经够明显出格的了，没想到接下来的事让顾辞更加叹为观止——
沈艾黎直接伸手，打算去够任鹏的酒杯来喝。
任鹏似是有些不悦，皱着眉头将手掌直接往杯沿上一口，用了些力才将酒杯从沈艾黎手里挣脱过来往旁边放。
这一顿操作顾辞看得心惊肉跳，她飞速往制片人和导演那个方向看去，还好几人都喝得醉醺醺的在侃大山，也没空注意到这边。
一顿饭后，整个酒桌上就任鹏一个男人没喝酒，自然而然担当了司机的职位。王国强倒是没和他们一起同去，打哈哈说着自己今天任务完满结束。一行人心神领会，在酒店门口就此辞别王国强。
王国强在挥手作别之前居然趁其他人不注意时朝顾辞故作调皮地眨了眨眼，顾辞看见王国强似是与方才卫生间门口的矜贵模样大相径庭后，吓得原本握在手里的手机差点没兜住。
回酒店一路上车内充斥着污浊酒味并掺杂着呛人烟味的混合气体让顾辞一度喘不过气来。不仅如此，还有顾辞能感受到开车的任鹏周围愈发低的气压。顾辞在车停下的第一时间开门跳下车去，打算给车上的两人留点私人空间。
回到自己房间后一时瞠目结舌，呆呆怔在原地许久不敢与她的房间相认——倒像是一对阔别了廿年的旧日情人，金风玉露一相逢，遥遥相望弗敢认。
顾辞像是被这头顶的吊灯给晃了眼，看着房间里整齐的收纳和凭空出现的日用品，一时恍惚是不是田螺姑娘来过。
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田螺姑娘没有，倒是田螺汉子有一个。
她很快想象出这样一个画面：一个瘦瘦高高的身影忙里忙外，偶尔累了停下像小媳妇一样怨天尤人般喊一句“怎么这么乱啊！”，接着继续认命般收拾着她的房间，嘴里还哼着自己的情歌给自己打气......
顾辞很满意自己这个想象，好像真的看见徐衍就在她眼前收拾房间一样。然后从包里掏出手机，站在门口处拍了张房间的全景图，寻思着现在朋友圈才刚推出不到三个月，也没什么人会用，就捣鼓着发了条朋友圈：
“感恩田螺“姑娘”，撒拉嘿[爱心]”
配上一张刚发的图片。
发送成功后顾辞才去点开和徐衍的聊天框，看徐衍早上起飞前给她发了个消息，落地后又发了个消息报了个平安，最近一条就是七点多发的，问顾辞有没有吃饭和贴膏药。
19：09
“吃饭了吗？”
19：10
“记得吃肉！荤素搭配！！”
19：10
“膏药给你补了一箱，必须贴！！！不能偷懒！！！”
顾辞失笑：她这是给自己找了个营养师和生活阿姨吧。
顾辞刚想回复，对面很适时地就发来一个消息：
“你找的关系让我写主题曲的？”
顾辞挑了挑眉：她知道徐衍迟早会知道，但没想到这么快，她还刻意提醒制片人让他给她稍微瞒了瞒。
顾辞回道：“是啊。”
徐衍直接打了个视频电话来。
徐衍有时真的觉得很神奇——顾辞好像真能预知许多事情。他周围人都在用 QQ 或是短信时候她特立独行去下载微信，本以为只是个偏僻冷门的小软件，但微信这些年的发展确实让他咋舌，比如这个视频通话，倒是像给予了在中暑边缘的他一杯及时的冰镇酸梅汤，稍许缓解了他的相思之苦。
像素还不是很高，模模糊糊的只是勉强看清对方的五官，不过对他们来说也足够。
“小顾，你这是给我徒增工作量啊。”
徐衍酒店的灯光有些昏暗，顾辞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也能想象到——挑着眉毛，眯着眼睛，明明想翘起的嘴角却被他往下压去......
不过——他叫她什么？小顾？什么时候改名的？
难道她私底下偷偷叫徐衍老徐被他不小心听到过了？
徐衍像是猜到顾辞在想什么，自顾自解释道：“老徐小顾老徐小顾，这样才是 couple name 啊。”
“好吧。”顾辞故作傲娇地不看他，又接着他上一句调侃的话说下去，“工作呢，自然是越多越好，多多益善。我还指望着你养我呢。”
对面徐衍听到后立马兴奋起来：“欸欸欸你说的噢，我火了之后我养你啊。”
顾辞敷衍地点了点头，继而说道：“那你主题曲好好写噢。”
徐衍想也没想接话道：“知道啦，怎么和我外婆一样......”
说着，声音随着他逐渐收敛的嘴角渐渐没入黑暗中。
顾辞知道徐衍又想起他妈妈了。
她赶紧咳嗽了两声将徐衍状态带回来，“那我洗澡去喽老徐，你努力工作。”
说罢，顾辞隔着屏幕给了徐衍一个 kiss。
徐衍也夸张地撅起嘴回了一个肉麻的 kiss。
挂了电话后，徐衍趁着休息时间多研究了会儿微信，之前只是把微信简单当作和顾辞聊天的介质，通常联系完顾辞就直接退出了，现在看它开始流行起来后倒也起了些兴趣。
朋友圈？之前好像也没怎么注意这个功能，应该是刚推出不久的功能吧，顾辞最初给他下载这个软件时候他也粗浅地浏览了一下，没有这个功能。
他有些好奇地点了进去。
十分钟前
小顾同学：
感恩田螺“姑娘”，撒拉嘿[爱心]。
配图是他今早出门前检查了一圈觉得收拾得很满意的房间。
徐衍翘起二郎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抬起眉角，抿住想翘起的嘴唇——那是他典型的内心小得意小得瑟的表情，点击图片下三个“点”，思索了一会儿，点击评论。
顾辞洗完澡艰难贴上徐衍给她准备好的膏药——浓郁的膏药味将她本来身上的木质香调遮得严严实实的。正躺在床上漫无目的地点进微信，看见导航栏上一个醒目的红圈，点进去后——
“是你一个人的田螺大帅哥[爱心][爱心][爱心]”
“比你多两颗心[得意]”
啧，男人该死的胜负欲。
27.乱花渐欲迷人眼
顾辞这一个月紧赶慢赶地把一些对手戏拍完后，终于找着了能跟导演请假的空当。
顾辞这天上妆前去找了导演一趟，见任鹏和沈艾黎也在，和导演猫着腰在窃窃说些什么。顾辞脚步一顿，也还是继续走上前去。
沈艾黎余光瞄见顾辞：“欸，小辞，你来啦。”
顾辞朝她点了点头。
导演也和从任鹏的密谋中抬起头来，看向顾辞：“嗯？找我什么事莫？”
顾辞站在原地，有些局促，这么多人面前也不太好意思：“导演，我来请个假。”
导演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不过很快就平展了开来：“嗯......when？”
“七月初七。”
在场三个人本都还以为顾辞只是最近一个月赶着拍太累了想请个下午的假休息休息，没想到居然请的是这样让人很难不多想的节日假。
任鹏最先反应过来：上次在顾辞房里见过一面的男人，虽然是十年前，但他也认识徐衍这个十年后的流量歌手。
沈艾黎也很快想起一个月前大早上出现在顾辞房间的那个男人——或者说是待在顾辞房里一夜的那个男人，于是立马对着顾辞露出一副暧昧的表情，不过她背对着任鹏和导演，他们也看不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