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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小姐,老板酒品非常好的,喝多了就睡,不会很难照顾。”
展眉轻轻啊了一声,林兮崇又道,“他其实这些年很少喝醉,也没什么人有资格灌他。”
她从后视镜中与林兮崇对视,对方眼神带着一点询问,展眉立刻道,“嗯,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但好像说是广发绿地的事情——”
林兮崇恍然大悟,“是这个啊,当时老板遇到一点困难,找谢总合伙入股,谢总考察后觉得广发绿地前景一般,因此只愿意挂名做顾问。”
“结果城际列车通车的消息一来,那片地价格疯涨,谢总又想入股,找了老板几次都被拒绝,这次估计是想叫一群人来给老板施压吧。”
钟夜安安静静靠在后座,侧脸在光线中像刀刻的一般,展眉有些难以置信,“他也有困难的时候?”
林兮崇笑出声来,“做生意哪能没有困难的时候呢,老板虽然出身望族,但豪门事多,反而更多时候艰难一些,展小姐若是陪的他久了,就能见到了。”
展眉不说话,脑海里回想着刚刚钟夜睁开眼时的那句话,那种喜悦和温柔,她从未见过。
“南南,你来了?”
第十七章 念
林兮崇把人送到别墅,展眉和佣人一起把钟夜送进卧室。
钟夜醉的沉了,连展眉给他拖鞋换衣服都没感觉,幸好他喝醉了不闹,很是消停,展眉照顾的并不辛苦。
展眉用湿毛巾给钟夜擦了擦脸,钟夜神情安静,睫毛极长,他像两只凤尾蝶栖息在眼上,不睁开眼,就是英俊且温情的样子。
她有些惆怅,叹了口气。
“你这么思念南音,但我平时都没怎么看出来。”
钟夜的记忆只停留到展眉替他喝了两杯酒,他想替展眉接下来,而后就一片混乱,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最后停留在南音捧着一束花道,“夜哥哥,你还记得我吗?”
钟夜记得自己疾步上前,想要抓住南音,“南南?你怎么了?”
南音的身体却在钟夜触碰的一瞬间就鲜血横流,而她软倒在血泊中,白色的花被染成鲜红,“你不可以忘记我!”
钟夜顿时睁开眼睛。
窗外阳光灿烂,无比刺眼,钟夜挡了挡太阳光,习惯性在房间里逡巡一圈。
无人,他撑着沉重的身体去洗澡,热水冲走了周身的黏腻和酒气。
出来时,除了还在时不时作响的脑子,已经恢复一派正常景状。
钟夜下楼,客厅内,一个穿小小的人影蜷在沙发上看书,桌上摆着早点,散发着氤氲的热气。
这一幕过于熟悉,钟夜直接将它归类进曾经和南音的相处日常,而往日复现,必是有人刻意为之。
这一认知却让他莫名愤怒。
他上前两步,把展眉拽了起来。
展眉笑,“你起来了?还难受吗?吃不吃点东西?”
钟夜的顿觉自己的火气来的莫名,他环顾四周,不明白那股焦躁感从何而来,好像笼中困兽寻不到方向一样难过。
展眉也发现钟夜神情不定,不由关切道,“怎么了?宿醉?”
钟夜反手把展眉推回沙发上,“让开!”
展眉摔回沙发,头晕目眩,张了张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钟夜捂着额头冷静一会,放平语气道,“我只是——有些头疼。”
展眉将脸上所有表情收尽,只露出一副标准的,像客服一样的笑容,“我让佣人去请医生。”
钟夜在展眉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拉住她的手,“不用了,你待在这儿。”
展眉点头,听话的仿佛一个机器人。
钟夜坐到餐桌边,慢慢吃起早餐,温度适中,想来热了不少次。
“几点了?”
展眉看了看时间,“早上十点半了,不过我和林助理讲过,他同意你请假。”
钟夜道,“你怎么不去上班?”
展眉微笑,“照顾你也是情妇的分内之事啊。”
钟夜不悦,忍了又忍才道,“你不要这样。”
展眉偏头,恰到好处的露出一点疑惑,“您说什么?”
钟夜道,“就是——现在这样,不要像现在这个样子。”
展眉刻意模仿南音时都会惹恼钟夜,几次过后也慢慢找到了合适的模式,进退有度的情妇姿态对二人来说最为合适。
但真正的展眉,被埋在重重伪装下,很偶尔的契机才会出来透一口气。
不知为什么,也许是今天他情绪异常,让钟夜很见见真正的她。
展眉失笑,“您真的不太舒服吧。”
钟夜顿时又烦躁起来,但他刚刚已经无故发过火,不想让自己显得无法控制情绪,他把这股烦躁强压下去,道,“走吧,上班。”
林兮崇对钟夜竟然久违的被生生灌醉一事做出了重大嘲讽,让展眉觉得他下一秒就会被辞退,但钟夜却都冷着脸充耳不闻,让她无比敬佩。
邢丽丽对展眉的迟到视若无睹,也让展眉对钟氏员工的行事特征有了新的认识。
展眉作为实习秘书助理的第一份正式工作是给所有会议做记录并将五年内的会议纪要分类存档。
这工作没什么技术含量,但属实枯燥,钟夜今天脾气格外大,例会时骂了几个高层,会议室的气压都低了两度。
休会时,林兮崇绕到展眉身后看她的工作进展,“哎呀,老板发火的话不用如实记下来的,这让他消气以后怎么面对自己啊。”
展眉迟疑道,“不用记吗?”
林兮崇笑道,“只需要记会议内容就行了,这些废话有什么好记的?”
钟夜的声音冷岑岑的,“废话?”
第十八章 熟
林兮崇咔咔咔的转过头,对展眉做个抹脖子的手势,“老板英明,老板神武,老板我先撤了。”
钟夜瞪了林兮崇一眼,也站到展眉身后,盯着她的工作纪要看了一会。
展眉被他看的整个人都毛起来,差点伸手去遮电脑屏幕,钟夜这才不紧不慢道,“排版。”
展眉眨眼,“啊?”
钟夜的语气放缓,“记录时不用排版,你时间不够,会后整理,记要点就好。”
展眉点头,钟夜把额发向后一缕,露出光洁的额头,像是累了一样坐在她身边,椅子一转,发丝几乎蹭到她的手臂。
展眉小心翼翼,“您的宿醉好些了么。”
钟夜睁开眼,“广发绿地的参股人在签合同时就确定,更改合同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展眉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懵在原地,想了一会才明白是在说昨天晚上的事,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知道这种事的资格,察言观色,“所以谢轩——”
钟夜瞥了展眉一眼,“谢轩以为我故意不透露内幕信息,但内幕之所以为内幕,就是只能有少数人知道,我当时暗示过他,可惜他心高气傲,没听明白。”
展眉诧异,钟夜难道是在和她解释?
解释什么?她有什么立场听这句解释?
“商场如战场,时机稍纵即逝,确实不能顾虑周全。”
这简单一句话,钟夜却觉得笼罩在心头的郁色一举散去,他轻哼一声,对展眉的话表示了赞同。
展眉却很是奇怪,想了半天,归结于钟夜让谢轩吃了个闷亏,谢轩就明着把人灌醉完全不给面子,因此钟夜心绪不平,要在展眉面前诋毁一下谢轩的形象。
展眉失笑,想不到钟夜冷漠孤高,却会在意这种小事。
下半场会议就开始,展眉收拾思绪,飞速开始记录,觉得自己回到当年实习时疯狂写病例的时候,头晕脑胀。
一场会议下来,钟夜收拾好文件,发现展眉还在奋笔疾书,“回去做。”
而这场会议早就开过了下班的时间,七楼办公室门都锁了,展眉无语,“老板,您的秘书办都不陪您加班啊。”
钟夜给展眉把茶几的位置留出来,“我自己原因造成的加班,不会让他们守着。”
展眉收拾心神,继续赶工,而沙发和茶几的位置不太吻合,展眉写着写着觉得不舒服,拿了个沙发垫子,团在了地上。
钟夜不经意扫过,看到展眉这幅样子,仍觉得眼熟,但他现在冷静许多,知道这不是南音的常用动作,不由得询问,“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展眉抬眼,电脑屏幕的光将她的脸印的碧盈盈的,“您说什么?”
钟夜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和展眉并无交集,可能还是移情造成的错觉。
钟夜摆出不经意的态度,“我觉得你有点眼熟。”
展眉觉得好笑,“您这话就是装糊涂了,我为什么能攀附上您,不就是因为您看我眼熟吗?”
若在从前,钟夜必然会冷嘲热讽回去,但他现今产生了探究她过去的好奇,“谢轩为什么选你?”
展眉回过头去看屏幕,掩下眼中所有情绪,“谢轩做事怎么可能让人猜出端倪,他要我,夜色怎么得罪的起?”
钟夜道,“你不恨他?”
展眉手下敲击键盘的声音停止,她思考一会才说,“不恨,也不需要恨。”
钟夜不语,默默深思。
容阮市现代艺术博物馆开业,钟夜收到请柬,让人给展眉送去一份。
展眉很快上了八楼,这种在公私之间的应酬都是她陪着钟夜去,渐渐也明白过来。
秘书和情妇之间的游离态,很适合作为钟夜出席这种场合的女伴。
展眉将请柬放在钟夜桌上,“艺术博物馆,还是现代艺术,和钟氏有什么业务关系吗。”
钟夜正在换西装,示意展眉上前给他打领结,“和钟氏关系不大,和钟夜关系很大。”
展眉疑惑,钟夜不是藏私的人,对展眉偶尔的问题都是知无不尽,现在答的含糊,让展眉有些不解。
第十九章 救
这不解在二人到达博物馆时就迎刃而解,亲自来接钟夜的,是在何老处遇到的那位贵妇人。
她身边跟着一位少女,细腰盈盈一握,长发及肩,一身艺术家气息。
顾雅洁。
顾夫人握着钟夜的手就和顾雅洁牵在一起,“小夜是大忙人,不是这种正事都见不到你,雅洁也是,要不是今天这博物馆开业,不知道你们两个忙事业的年轻人什么时候才能碰到头。”
顾夫人笑的温文尔雅,看钟夜的神情像是看自己的女婿一般慈爱,可惜过于旁若无人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