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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脸色并不好看，煞白如纸，额头渗出了汗珠，仿佛已经认不出李清欢了。
他看她的眼神也很怪，像是恐惧，又像是恨意。
李清欢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是她手中那把刀。
或许是刀对江野的童年造成了阴影，以至于江野一直活在阴影里。
她连忙伸出手捂住江野的眼睛，接着又用力挣脱开他的手，将手中的美术刀躲在桌箱里。
讲台上的美术老师也注意到这边的状况：“第四组最后一桌角落里的那两个同学怎么了？”
“老师，江同学他身体有点不舒服。”李清欢说，“我带他去医务室，请个假。”
那老师也认得江野，对李清欢点点头：“嗯，去吧。”
“谢谢老师。”
李清欢赶紧带着江野走出教室，将他带到医务室。
熊医生一看又是这两个人一起出现，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对她开着玩笑：“欢欢，我说你们两个人怎么多灾多难的呢？”
李清欢：“……闭嘴！”
熊医生了解他大概的情况，但不敢给他开药。
学校医务室里的药大多都普通，要说是关于精神方面的药物一类，那他这个小小医务室还真不敢开。
出了人命，谁也负责不起。
江野现在也好多了，只是白着脸，却一直拉着她的手不放。
搞得李清欢还有点不好意思起来，特别是在熊医生的注视之下，有一种在天子脚下犯法的感觉……
第35章 她不得不做出选择
江野慢慢恢复神志之后，李清欢再三问了江野，情况怎么样？
江野的回答都是：“我没事。”
“放心吧。”
“只是小事。”
李清欢这才放下心来。
可到第二天，江野都一直没来上学。
她一时间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更加担心他的安危。
宋鑫燃和毛冬菱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对李清欢解释说。
“欢欢，你放心吧，学神保准没事。其实这种状况高一上册就有了，有些时候一个月都没来上学。只是这个学期你转学来了之后，这种情况少了许多。”
“这种情况？”李清欢直觉告诉她不对劲，“什么情况？”
毛冬菱道：“就是没来上学，也没有给老师请假。毕竟人家成绩好，也不会耽误学习，来不来都一样。”
可李清欢还是觉得不对劲。
江野不是那种学多了，就骄傲自满不来上学的人。
书本题目对于患有精神障碍的江野来说，是他打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那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在他眼中，题海即是他的世界与生命。
如同他对她讲的那句话。
欲望以提升热忱，毅力以磨平高山。
他对学习的热忱是永恒的。
今天下午最后一节课一下课，李清欢把今天江野的作业收到她的书包里，给马随慧请了假，背着书包离开教室。
“欢欢今天你不上晚自习了吗？”毛冬菱看见她给江野收作业，问她：“你是给学神送作业吗？”
李清欢点点头：“嗯。”
好在，李清欢去过一次他家，对于找地址这件事，根本不在话下。
李清欢找到他住的地方，整栋房子没有一丝亮光，她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江野。”
她走上去拍了拍门：“江野！你在家吗？”
没人应答。
她一边叫他的名字，一边敲着门。
可过了许久，都没有一个人来开门。
他家对面，养着那只金毛的富太太注意到了李清欢，对她说：“小妹妹啊，他今天一天都没有出来啊，可能没在家吧。”
“谢谢阿姨。”李清欢收回手，不知所措地握着书包带。
“莫谢，莫谢。”富太太道，“或许你再等等，小情侣闹吵架也是常有的事……”
李清欢站得有些久，脚腕酸痛，她锤了锤大腿，干脆坐到台阶上休息。
夜晚的钟表，一分一刻地流逝着时间，李清欢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拿着笔刷题。
她只穿了一件夏季校服短袖，实在扛不过夜晚的冷风，不一会被风吹得哆嗦。
李清欢坐在台阶上，低着头，蜷缩起来，将自己形成一个自我保护的形态。
“李清欢？”
突然，头顶上冒出她熟悉的声音。
李清欢抬起头，望向大门处。
少年身影单薄，他身上黑色T恤被夜风撩起一角。
李清欢注意到他脸色苍白，手臂上红色刀疤纵横交错，那刀疤是新伤，还有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滴下来，看上去十分吓人。
李清欢被吓了一跳。
江野看见她的时候，也显然愣了一下。
他有意将满是刀疤的手臂躲在身后，缓缓踱步走到她面前。
“你的手怎么了？”李清欢正色道。
“没什么。”
他不想让李清欢知道，别别扭扭地隐藏，偷偷舔舐自己的伤痕。
“什么叫没什么！”李清欢没什么好气的指责道，“你都流血了，还叫没什么！江野，你就逞强吧，我看到时候谁来救你！你以为全世界都抛下你了是吗？就是你这种自以为是，才让你自己陷入僵局！”
她坐在台阶上，仰头看着江野，恨声道：“你既不去接受世间的美好，也不去接受别人的温暖，只让自己困在黑暗里！你要是这样下去，我告诉你江野，你就没救了！”
江野抿着薄唇，垂眸看着她。
她愤愤道：“所以你为什么不试着去接受世界的温柔与美好，让自己停在痛苦不堪的回忆中！？江野，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美好，还有人喜欢你！”
江野闻言，轻声自嘲了一声。
随即他收了笑意，紧紧抿着唇，双目因为充血而变得异常狠戾吓人，阴翳目色渗着冷意，原本清冷的气质变得阴狠乖戾起来，神情狂乱起来：“世界上的很多美好？反正所有人都不喜欢我，连我妈都巴不得我去死。”
“谁说所有人都不喜欢你了？你自己不去感受，你怎么知道！”李清欢用力推了他一把，恨声道，“你就只会把自己关起来，除了做题就是做题，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少年怔了一瞬，蹲在她面前，与她保持平视，他叫她名字：“李清欢。”
李清欢看着他：“干什么？”
“我昨天……梦见你了。”少年垂着鸦羽似的长睫，淡淡陈述，“你说你要走了。我问你，李清欢你要去哪呢？你能不能不要走。可是你没有说话，但是你还是和我妈一样，抛下我头也不回的走了。”
时间的进程，让他看到了二人的未来。
李清欢一怔。
是啊，总有一天她会离开他的。
她以上帝视角窥探了他的一生，在完成任务之后，她不得不做出选择。
在两条平行的世界间，做出选择。
第36章 江野应该像太阳一样耀眼
见她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江野眼睫颤抖了一番，他垂下眸子，问道：“你吃饭了吗？”
李清欢像一只呆头鹅，摇了摇头。
自从今天知道江野没来上课，她连食欲都没有了。一个人坐在座位上，不是刷题，就是出神想着他会不会出事。
江野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问：“我刚做了饭菜，你要尝尝吗？”
她点了点头。
江野带她走进房子中，这么一栋房子，竟然就只有他一个人住。饭桌上的饭菜还冒着热气，看上去也才刚出锅。
李清欢从后面拉了拉他的衣摆：“我先帮你处理伤口。”
她让江野去拿药，坐在沙发上。
李清欢接过药后，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和满是血痕的手臂，目光又移到不远处房间门口的一摊血迹。
她问：“你晕了多久？”
江野看着她，笑了。不过这笑意带了几分促狭：“不知道呢，我被人吵醒了。”
李清欢想到，刚才自己一直敲他的门，一直喊他的名字的场景，她有些脸红。
李清欢垂头，试图翻找药品，来掩盖自己的尴尬。
他的伤痕的确十分严重，每一刀都很深，有的甚至很难止住血。每一条刀疤，纵横交错，糊了满手鲜血。
李清欢用棉球沾了沾生理盐水，把他手臂上的鲜血擦干净。又用碘伏棉球给他的伤口消毒。
她下手可一点都不轻，带着自己的怒气。
江野诚心逗她似的，轻笑着哼了一声：“有点疼”。
李清欢抬眸，瞪了他一眼骂道：“活该！你自己不爱惜自己身体！”
江野在李清欢面前养成了一个习惯，认错很快的好习惯。
江野立刻垂下眸说：“我错了。”
李清欢没什么好气地问：“错在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