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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仔，出来喝酒，打麻将呀。”手机电话那边传来喧闹声，“我们这边儿三差一，就差你了，快来快来！”
男人面露犹豫之色：“老子还要等十一点钟关一中体育馆的门。”
“唉哟，怕什么，你又不是里面的老师，只是个保安。再说了你今天又不值班。你提前关了会死啊，这个点了，里面肯定都没学生了。”
男人被说服，点点头：“说的也是，等我啊，马上就来。”
他拿着钥匙走在夜路上，嘴里哼着曲子，酒精麻痹着大脑，他打了个哈欠，伸手关了整栋楼的电闸。
他干这个很多年，就算喝醉了酒，也能流利地摸到大门的锁，用钥匙锁上大门。
灯突然就熄灭，李清欢打了一个寒颤，周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她心脏砰砰跳了起来，嘴唇发白变冷，打着哆嗦：“有，有人吗？”
没有人回答，空荡荡的整栋体育馆回答她的只有刮过树叶和窗户的风声。
她的双腿都在无意识的颤抖，走到窗边，能依稀看到外面的月光，和远处亮着灯的教学楼，没有停电。
要是停电的话，教学楼也会停电的。
只有一个可能，锁门的那个人忘记有人，把她锁在里面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她开始害怕起来，他爸爸妈妈会不会担心她？到处打电话问？要是找不到她怎么办？她不会整个晚上就在体育馆里过了吧？
她后悔晚上在这里练习。
整个体育馆又大有空，只有她一个人在里面，但是不时地还是有风敲打窗户的声音。
她想向那几栋教学楼里尚存的学生求助，可是这里离教学楼实在太远了，就算她破嗓子也不会有人听见。
她没有手机，许媛媛定的规矩，周一至周五上学期间不能得到手机，要是她有手机就好了，她就能打电话，还能照亮。
“砰”的一声，空荡荡的二楼一角发出关门的声音，李清欢条件反射的跳起来，缩在角落里。
是不是哪个学生也被关在这里面？
可她又害怕是什么东西……
她虽然不信鬼，但是一个人在无边又空荡的黑暗中，心底不由地冒出恐惧的想法。
李清欢试着喊了一声：“有人吗？”
抱着期待的心，她想听见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可是没有。
回应她的只有更强烈的风声。
李清欢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尽管她的双腿双脚都在抖，活了这么久。
从来没有一刻比现在害怕。
偌大的体育馆，空荡荡，充满黑暗，黑夜侵蚀吞没这里的全部，除了她，没有一个人。
远处还有密密麻麻的会议座位，有一千多个空荡荡的座位矗立在面前。
风肆意地拍打着窗户，不停地在黑夜中呜咽。爬上窗户暗绿色的爬山虎发出“沙沙”声。
惨白的月光从爬山虎透出几点斑驳，印在地上，不知道是几楼的门不停地砰砰作响，一点一点敲击着她的神经……
第16章 光明撕破黑暗，她看见他
“砰”的一声，教室后门被人猛地推开，撞在墙上，毛冬菱正留下来打扫卫生，听见这个开门声吓了一跳。
她不爽地抬头看向来人。
来人逆着光，随着脚步走进，教室里的白光映在他脸上，毛冬菱看清楚他的脸后，不爽地情绪消失，随之而来的是惊讶。
“呃……”毛冬菱不明白他突然回来干什么，依江野机器人一样的作息，在下了晚自习之后就会走掉。
她不敢和江野说话。
想到卓阳被发现时惨白的脸，和脖子上鲜红的血痕，毛冬菱打了个冷颤，打算装作没看到他一样，埋头扫地。
哪知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江野一进教室，扫了一眼一些学生，就只认识一个他稍微有点脸熟的女生。
因为李清欢好像经常和她说话。
毛冬菱埋头扫地，见一个宽大的阴影笼罩着她，她一个寒颤抬起头：“江，江野，怎，怎么了？”
她默默咽了口唾沫，忍住自己颤抖的手。
卓阳快要没气的样子还在她脑海中。
别看她在背后和李清欢聊八卦聊得起劲，但真正和江野说话的时候，她是一万个害怕。
要不是亲眼所见卓阳差点死了的样子，毛冬菱这个大颜控都会对江野有好感，但她知道自己面前就是个疯子，精神病！
“李清欢呢？”
他这么久第一次叫一个人的名字，有些陌生和僵硬，连他心里都升起某些异样感来。
清水一中的走读生每天上学放学都会在一个册子上签字登记。
江野名字下面就是李清欢的名字，李清欢比他早走，可他签字的时候，李清欢还没有离校。
第一次和江野说话，毛冬菱显得有些结巴：“你，你，你她，她……”
她一时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江野控制自己尽量不动手，他攥紧拳头但手还是在颤抖，皱着眉不耐烦的重复一遍：“李清欢呢？说话！！！”
他眼里充斥着红血丝，眼神冷得掉渣，他平常没有情绪冷淡地样子本来就够有攻击性，但是他不常抬眼，给人一种清冷疏离。
毛冬菱从来没想过一个人动怒，会这样可怕。她也很委屈，要是宋鑫燃的这样吼她的话，她觉得会和他吵起来。
可是她面前的是个精神病，是那种杀人的疯子。
她红着眼睛，忍住心里的害怕：“她说，她说要去体育馆练跳高……”
他问李清欢干嘛啊？
毛冬菱疑惑地看着江野不知道想到什么，少年脸色蓦地阴沉，抬头从教室窗户看向远处的一栋漆黑体育馆。
刚才在校门口登记，那个喝醉了酒的男人打着电话从江野身边走出校门。
江野听见男人说，自己已经关了体育馆，等他马上坐车过去。
江野一路狂奔到体育馆，大门的门已经锁住了，但他也不确定李清欢在不在里面。
“李清欢！”
“听得到吗！”
“李清欢！”
二楼黑暗角落里，呼吸微弱的女生，嘴唇惨白，脸色白得像一张纸。
她艰难地从书包里，摸索着药，打开药瓶倒出一粒药丸，吞下去。
过来一会，急促的呼吸也渐渐平复。
恍惚间她好像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回过神来，她颤抖着双腿，双手撑着窗户站起来。
她以为是什么老师或者保安，或是她爸爸妈妈。
可楼下站着一个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少年，看清楚是谁之后，她差点以为是自己幻觉。
“江野……”她在嘴里重复了一遍，“江野。”
是江野啊，是他啊。
原来人在黑暗当中看到光明的第一反应，不是笑，是哭。
眼泪从她眼眶中打转，最后决堤，她尽量不让自己声音听起来颤抖，这一次，她大声地喊着他的名字。
江野。
江野仰起头，循声找着她的方向，最后知道她大致位置后，对她说：“等着。”
说完，李清欢也不知道他围着体育馆转到哪去了。
他让她等着，于是她不哭也不闹，竟然坐在原地，蜷缩起来形成一个自我保护的形态，等着他。
等他，好像是她必须要做的一件事。
“李清欢。”
这一次，他的声音不再遥远，而是就在她面前。
李清欢抬头望去，他手中拿着手机，开启手电筒功能，找着路一直走到她身边。
光明撕破了黑暗。
她看见了他。
他整张脸清冷而凌冽，带着几分愠怒，以前她害怕他生气，现在她觉得好像不是那么害怕了。
光亮太刺眼，李清欢下意识眯了眯眼，江野冷着一张脸，熄灭了屏幕和光亮，走到她面前，蹲下。
“走了。”
他声音微冷，但异常安抚人心。
清冷的月光撒在他脸上，也完全没有一丝违和感。
她流着泪，但没哭出声。许媛在她小时候说，哭是最没有出息的事，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而且大声嚎啕的样子很不好看。
她忍不住想哭，但是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她终于懂了为什么陈笑笑每次约会都要打扮漂亮。
因为不让喜欢的人看见自己不好看样子。
江野看着她颤抖的嘴唇，想哭出声又控制自己不哭出来的样子，有点好笑。
他单膝蹲在她面前，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模样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哭吧，想哭就哭。”
李清欢哭了好多次，她其实一点也不坚强。
那些什么狗屁坚强，她都是装的，当然装也没装得多成功。
她是从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的精心呵护的宝贝，是父母从小就设计好了她长大后要走的长虹路。
她假装坚强，但是一点也不。
于是老天就安排那个人剥开坚强的外表，拾起她支离的碎片，然后对她说，想哭就哭吧。
第17章 李同学，挺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