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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中响起一声巨响，一道劈开天空的闪电从空中落下，就如同劈在了江意乐的身上，让她浑身禁不住颤栗。

  　　混杂的脚步从前院传来，由远而近。

  　　把江意乐的心快要踩碎。

  　　“文莲！”司卿钰的爸爸顾不上其他，而是急步上前把沈文莲拥在了怀里。

  　　“你怎么能开那么快，要是你也出事了要我怎么办？”司成涌轻轻地抹去她脸上的眼泪，满口都是爱意。

  　　即使他自己眼底都泛着泪光，也全然顾不上。

  　　“成涌，她、她……”沈文莲哭岔气在司成涌怀里，手颤抖地指着在地上的江意乐。

  　　司成涌转头看去，眼底的爱意消失殆尽，留下的满是暴戾。

  　　徐希冉匆匆忙忙撑着伞进来，急切的喊道：“阿均。”

  　　沈均此时的脸色黑沉得任谁看了都害怕地缩紧身子，徐希冉小脸皱在一起，上前抓住了他的胳膊。

  　　看到沈均脸上红了，她心疼地说话都磕磕绊绊，“阿、阿均，你的脸怎么了？”

  　　沈均薄唇抿在一起，眼眸里是冷冽的昏沉，他说：“没事。”

  　　徐希冉知道沈均动怒了，她转而又去拉住了沈文莲，哭哭啼啼地说，“莲姨，不要哭了，冷静一点，再生气就要气坏身体了，都怪我，一时看到你们伤心地人都消瘦了的样子，就太心疼，才忍不住要说出来。

  　　我不该的，我不该的，但是卿钰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真的也很心痛，我心疼她那么不清不楚地埋在土里。”

  　　徐希冉表演得太好了，哭的声音比司卿钰的爸妈还要悲痛，还要令人心碎。

  　　沈文莲拉着她手，把她拉进来怀里，声音暗哑得厉害，“为什么当年沈均娶的不是你，为什么？要不然卿钰就不会死，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啊。”

  　　江意乐很用力咬着下唇，都把唇瓣咬破了也没有松开，血顺着缝隙缓缓流入了口腔，满嘴的铁锈味让她想吐。

  　　但她始终没有，早在那个可怕的夜晚里她就承认了她的罪行。

  　　人是她害死，她早就对沈均承认了，面对别人也该是这样承认才对。

  　　“对不起。”

  　　江意乐的声音很小，完全被这铺天盖地的雨声给掩埋在地下。

  　　谁都听不见她的道歉，深埋在阴沉的地底下的司卿钰更听不见。

  　　司成涌暴怒地一把揪起了江意乐，又把她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他从来都保持着一个男人该有的气度，平日里再怎么生气都不会拿女人撒火。

  　　可这次他出手了，任何一个父亲都不会因为对方是一个女人而忽视了对方是一个害死自己女儿的凶手这样更为惨烈的身份。

  　　江意乐被摔得浑身痛，终于她不再压抑自己的声音，捂着脸放声大哭了起来。

  　　满屋子都是她撕心裂肺，歇斯底里的哭声，甚至盖过了天空中巨大的雷声。

  　　司成涌正要上去，却突然被她的哭声吓得一惊，但又怎么会如此轻易放过她。

  　　江意乐捂在脸上的手被无情掰开，晃动的瞳仁把她的恐惧展露无遗。

  　　看到她眼眶里绝望的泪水时，沈均的心就像是被万千根红绳勒死，并且越收越紧，让他差点呼吸不过来。

  　　“姑父。”他突然厉声道。

  　　“沈均，你现在是想要阻止我吗？”司成涌怒喊道。

  　　沈均咬着后牙槽，迟迟未应声，晦暗不明的眼底翻涌着难以捉摸的情绪。

  　　“阿均。”徐希冉跌跌撞撞拉着沈均的手臂，她同样是满脸泪痕，一点都不比江意乐少。

  　　可沈均转头看着她时，只有说不上来的烦躁，丝毫没有看着江意乐时那一股从胸腔蔓延到四肢百骸的抽疼。

  　　“阿均，卿钰是江意乐害死的，你忘了吗？”徐希冉抽泣着说。

  　　司卿钰死了，对，没错，还是江意乐害死的。

  　　他怎么可能忘了他妹妹一个人安静地躺在太平间的样子？

  　　沈均转过头再去看江意乐，他的心依旧颤抖，可突然凉得可怕，神色冷漠地让人心头一凉。

  　　“滚开！”

  　　匆匆而来护着江意乐的于姨被司成涌一把甩开。

  　　而后又把江意乐拉起来，恶狠狠地说，“我真的没想到，世上竟有你这种恶毒的女人！”

  　　说完，他拉着江意乐往外走，走进了死气沉沉的雨中。

  　　——

  　　天空依旧下着很大很大的雨，就好像眼泪一样，哗啦啦的流。

  　　空无一人的墓地里，响起急躁的车声。

  　　一个中年男人拉着一个年轻女人，女人跌跌撞撞，像失魂了一般。

  　　“跪下！”

  　　这一声满含愤怒与不可饶恕的恨意。

  　　江意乐被司成涌甩在一座很干净的墓碑前。

  　　她缓缓地抬头，司卿钰笑得非常甜美的面容就出现了在她眼前。

  　　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直冲脑门，她被吓得不断往后缩，全身疯狂地颤栗了起来。

  　　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好似再也控制不住要崩断。

  　　“跪好，给卿钰磕头道歉！”司成涌的声音如同命令一般。

  　　江意乐听到只觉得浑身打颤，身体像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听着司成涌的话，缓缓地挪动着身体，跪好后把腰弯了下来。

  　　雨一直打在她纤薄的背上，又砸落到地上，她的头最终还是磕到了地上。

  　　那么真诚的姿态，谁都应该看到她的悔意了吧。

  　　沈均赶到的时候，就看到江意乐死死咬着下唇，一下又一下地对着司卿钰的墓碑磕头。

  　　脚步突然像是被巨石锁住，又牵扯着他的心脏，好疼，好疼，又沉重无比。

  　　“让她跪，跪到卿钰原谅她为止。”沈文莲带着哭腔大喊道。

  　　死了的人怎么会原谅人呢？

  　　但江意乐依旧继续磕着头，一刻都不敢停。

  　　雨水像是带着十二月的寒冷，穿过她轻薄的衣服，又穿过她的身体，把她的心冻了起来。

  　　江意乐磕头的动作突然微微一顿，她麻木地转过头来，涣散的目光里没有半点光彩。

  　　与沈均对视后又木木地转了回去。

  　　沈均口中一噎，沉重萦绕在心头迟迟不消散。

  　　但他无法漠视司卿钰被江意乐害死的事实。

  　　到最后的时候，司成涌逼迫江意乐跪上七天七夜，沈均以为她会求饶。

  　　但她没有。

  　　至始至终都没有一句争辩。

  第39章 得救

  　　江意乐跪了很久，期间沈文莲几次上来撕扯着她的衣服，又捶又打。

  　　她始终都没有反抗，默默地接受着。

  　　也没有人上来帮她，在冷雨中，她自始至终孤身一人。

  　　后来他们走了，只留下江意乐一个人跪在地上忏悔。

  　　沈均离开时皱了眉头，脚步也比往日重了许多，不过他还是走了。

  　　雨一直下，一点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江意乐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没有一处不流淌着雨水。

  　　身上冷得厉害，她缩紧了身子都不能感受到温暖。

  　　挂着雨滴的眼帘轻轻一抬，毫无波澜的眼底印入了司卿钰的笑脸。

  　　突然，江意乐咧嘴笑了。

  　　她哑着声音，心如死灰，“我真希望躺在里面的我。”

  　　雨是在什么时候停的，江意乐并不清楚，脑袋发胀只让她感到浑身软绵绵的。

  　　她就靠着墓碑，双手覆在自己的肚子上，用力地去感受孩子的胎动。

  　　安安静静的墓地里只有江意乐一个会喘气的。

  　　尽管对不起爸妈，对不起自己的儿子以及肚子的孩子，但她还是想死在这个雨后的夜晚里。

  　　她会安静地死去，带着这不幸的人生像从未到访过这世界一样消失在黑夜里。

  　　不知是困意来袭还是神灵的召唤，眼皮越来越重，是实在撑不住了，江意乐选择顺其自然，在凄凉萧瑟的墓地里闭上了眼睛。

  　　当江意乐再醒来时，眼前的事物一片白净，也没有嘈杂的声音，安静得连她自己的呼吸都听不到。

  　　哈，真的死了。

  　　好像还是来到了天堂。

  　　但她这样十恶不赦的人怎么来了天堂呢？不应该去地狱吗？

  　　不过也好，遇见司卿钰的话，她要和她说一声对不起。

  　　开门的声音一下子打断了江意乐的思绪。

  　　稳重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江意乐提不起力气，她没有转过头去看，下意识地一想，天使也会有脚步声吗？

  　　“噢，太太你醒了。”

  　　眼前的男人面上优雅稳重，声音温润悦耳，江意乐蓦地一怔，张了张干涩的嘴巴，吃惊道：“苏、苏医生？”

  　　“太太，是我。”苏世权轻柔一笑，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双腿交叠，一身文雅之气。

  　　江意乐不知做何表情，心里充满了感激，她想要起身作谢，无奈身上没有力气，只好在嘴上道谢。

  　　“我还以为我到天堂了，谢谢你苏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