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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你已经三十四了？”何向华瞪大眼睛，差点惊掉了下巴。
刚才见到周洋的一瞬间，他还以为沈安然从哪里诓来的未成年，没成想，是他狭隘了。
他三十四岁的时候，眼角的褶子藏都藏不住了。
何向华咽了咽口水，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水，清了清嗓子，斟酌片刻，又问道，“你一直都住在国外吗？”
周洋摇了摇头。
真够冷淡的，问一句答一句，看起来不太好活络。
“那你回来后有地方住吗？你住的地方安全吗？”
“我们说正事行吗？”周洋摘下墨镜，打断他的话。
何向华平生第一次被一个小辈噎住了。
他尴尬地点了点头，不过有一点他是发现了，面前这个叫周洋的少年，不对，这个叫周洋的男子，对警察的态度太过冷淡了，似乎还有一种不信任与警惕性。
第89章 公道
办公室内，光线充沛，何向华微微眯着眼，打量眼前的男子。
他一脸冷漠，赫赫然一张娃娃脸，倒是少年感十足，从穿着打扮可以看出来他的性子恣意洒脱，不过他此刻举手投足姿态拘谨，眉眼深邃，眼底似乎带有淡淡的悲伤，倒是有些奇怪，以何向华多年的警觉，面前男子身上有着他还不知道的秘密。
斟酌再三，何向华开口问道，“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比约定的日期迟了几天！”
“周云意！”
“周云意，你是说周伟的女儿周云意，此前我们警方也去找过，可是周云意的朋友和她所在的大学导师都称没有见到她，她的母亲也联系不到她，你知道她在哪吗？”何向华激动地站了起来。
“她被绑架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被谁？苏彦华？”何向华问道。
“苏彦华身边有一个叫老雷的人，身手不错，他跑到美国绑架了周云意，但是半路遇到了另一个人，周云意被那个人劫走了，我跟丢了那个人，不过可以确定他回国了，所以我就先回来了！”
说着，他从单肩包里取出了一个u盘，放到办公桌上，递给何向华。
何向华急忙结果，在电脑上打开后，里面的画面显现了出来，由于拍摄视频的角度问题，画面不是很清晰，但足以看清最后劫走周云意的那个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但青年身手很好，对上那个叫老雷的专业杀手也丝毫不落下风，而且，那个老雷倒有所顾忌，不敢伤到周云意，可那人无所顾忌。
何向华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握着鼠标的五指渐渐收拢。
片刻，他抬眸看向周洋，周洋也一直在观察他的反应，两人视线相撞，何向华从周洋眼中看出了他的不信任。
是的，不信任。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紧张。
沉默了一会，何向华清了清嗓子，“你，你喝点水！”
周洋摇了摇头，他紧紧抿着唇，敛着眉眼。
门外，柯颜冲了杯咖啡，李贺凑了过来，低声问道，“你知道刚才那个人是谁吗？”
柯颜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他刚才一进来就说要见何向华何队长，问他别的他也不说！”
“不过我觉得何队跟他也不太熟，而且总觉得有些奇怪，好像何队有那么一点点的紧张，你说，咱何队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居然还会紧张！”李贺说道。
柯颜白了他一眼，开口调侃他，“你现在说话是越来越像周铭了，怎么那么喜欢打听闲话呢？”
李贺噤了声，他左右环顾，压低声音告诉柯颜，“我跟你说呀，周铭那小子能的很，在何队和祁队之间充当双面间谍，还威胁我不让我说出去，我这都憋了两天了，越想越不对劲，你说，这小子不会是想另谋高就，跑到刑侦队去吧？”
柯颜的嘴角悄悄上扬，她喝了口咖啡，笑着看向李贺，“我说你这人平日里那么正经，怎么这两天神经兮兮的，老是在何队身边绕来绕去，我看呀，你是被周铭那小子骗了！”
“怎么说？”李贺一脸认真。
“你也不想想，何队和祁队是什么人，那是万年修成的老狐狸，周铭才多大，他道行浅着呢，什么双面间谍，我看是被两位大队长忽悠了，他呢，又被你发现了，索性逗逗你，从你身上找点存在感，唉，你这人平时脑子转得很快，这次怎么这么好骗？”
“忽悠？两位大队长忽悠他干什么？”李贺还是有些不明白。
柯颜放下咖啡，推了推眼镜框，一副传业解惑的良师做派，“你想呀，咱们何队平时对祁队如何？那就像是对待自己孩子一样，虽然这点祁队不承认，但我们都看在眼里，这次呢，因为祁队妹妹沈安然的事情，何队不让他参与这个案件，当然了，这是规定，无可厚非，但是呢，法理不外乎人情，这几天祁队日渐憔悴，他对这个案子有多执着，这我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何队他能不明白这点？”
柯颜越说越来劲，“你再想想，周铭他是什么身份，他可是和祁队一个警校毕业的，虽然差了很多届，但也算得上是同门师兄弟，那祁队想要了解这个案子，何队肯定不能直接告诉他呀，何队那个老古板可做不来这事，但是周铭可以，别看他平日里嘻嘻哈哈，嘴里没个把门，可他内心精着呢，人也灵活，这事关乎祁队的家人，他绝对打起十二分精神，而且何队让周铭参与这个案子，甚至默认祁队调遣他，这道理，你品，你细细品！”
李贺听得云里雾里，但他也是明白了，“你是说，周铭他是主动要吞下这碗夹生的饭的？”
“啪”一声，柯颜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什么夹生饭呀？那是来自两位队长的信任与默契，也就你这个直肠子，信了周铭的鬼话，我说呀，你查案查的好是一方面，可也得懂点人情世故吧？你看看人周铭，在两大队长之间混得如鱼得水的，还成功骗过了你！”
“哦，原来是这样！”李贺若有所思地点头。
柯颜看着他的模样，笑得难以自抑。
而与外面的轻松气氛不同的是，办公室内的气氛简直降到了冰点。
周洋自始至终一副淡漠的模样，问一句答一句。
何向华叹了口气，静静看向他，“对不起，没能保护好她，这是我们警方的疏忽！”
周洋倏地抬眸看向他，眉眼处压抑着愤怒与忧伤。
“不过你放心，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们警方，我们也会保障你的人身安全！”
周洋偏开头，沉默片刻，方才低声回答，“她出事那个晚上，我收到一个短信，她让我去美国，她说会有人主动联系我。”说着，他打开了那则短信，上面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去美国，会有人联系你！”
何向华也看到了，他眉头紧锁，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
周洋将他的反应纳入眼底，他自嘲一笑，“我没想到会是警察，不过何向华警官，既然她决定相信警察，那我也无话可说，该给的东西我已经交到你手上了，该说的话我也已经说了，接下来也没我什么事了！”
说着，他拎起背包，准备往外走。
“她跟我说了你的事，希望警察能还你一个公道！”
第90章 傀儡
何向华嗓音微沉，声音不大，却重重砸在周洋心上。
意外地，周洋咧嘴笑了出来，只是那笑中多多少少带着些讽刺。
何向华心头一震，紧紧盯视着他。
周洋偏开目光，看向办公室墙上挂着的合照，目光有些恍惚。
“我曾经告诉过她，三年的牢狱之灾，一辈子抹不去的污点，无数人的白眼，这些我都认了，我不需要谁来给我一个公道，我只要赵祁受到惩罚，是非对错我知，她知，便足够了！”
饶是这样说着，他的情绪还是异常波动，他几乎难以自抑落泪的冲动，索性带上墨镜，掩藏好一切情绪。
“可是她跟我说，错案便是错案，赵祁错了，警察错了，【创建和谐家园】错了，唯独你没错，你是无辜的，她说她不希望她的朋友被人冤枉，这是你应得的公道！”
何向华在他身后大声说道。
脑子里紧绷的弦一瞬间松了下来，周洋几乎是落荒而逃。
脑海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往昔如在眼前。
女孩手搭在他肩上，她跑了很久，额上的汗珠细细密密，可她却丝毫没有察觉。
他们坐在一个小山丘上，眼前风景一览无余，女孩望着远方，目光坚定，说出的话却让人哭笑不得。
她说，“周洋，你放心，你叫我一声然姐，然姐罩你一辈子，总有一天，我会告诉所有人，当年那个才华横溢的申大计算机天才他没错，他叫周洋，他才华盖世，只要有机会，他一定会发光发亮！
“周洋，我一定会证明你的清白！”
“切，说什么大话？但凡吃两粒花生米，你也不至于醉成这样！”
“哎，你不信我？”
“信，我信行了吧，还有，别叫我周洋，我叫justi
。”
“好的，周洋！”
“justi
！”
“周洋！”
“算了，你随便吧！”
原来，她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
原来，都是真的。
周洋走出警局的时候，天色阴沉，风有些刺骨，迎面袭来，迷乱了他的双眼，眼睛隐隐发涩，他压低帽檐，默默拐过一个路口，走近一家面馆。
面馆的规模比起以前扩大了不少，馆内暖气充足，他脱下外套，坐在靠窗位置，馆内生意火热，服务员暂时无暇顾及，他拿起手机，通过反光，玻璃窗外一个黑色西装的男子鬼鬼祟祟，正在佯装打电话。
他放下手机，一脸淡定地叫来服务员。
外界天色愈发暗沉，阴风怒号，而室内，窗帘紧紧掩着，所到之处一片黑暗，只有面前的屏幕闪烁着幽幽冷光，陆衍靠坐在墙角，他已经维持这个姿势很久了。
他穿着白色衬衣，袖口挽起，露出筋骨微微突起的手腕，左手边搁置了好几瓶酒，空酒瓶在地上滚动，直至撞到墙边，他一脸颓然，歪头靠在墙面，双目空洞无神，似是没了魂魄。
“咚咚”的敲门声响了好几遍，陆衍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进来！”他声音微哑低沉，像是磨砂纸摩擦过桌面一般，沙哑中带着凉薄，让人无端心惊。
陆观生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他不敢造次，只是到底不忍，于是谦恭地上前说了一声，“先生！”
门外突如其来的亮光让陆衍感到不适，他微微眯着眼，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
“她怕黑，可我享受身处黑暗的孤独，她怕高，可我喜欢站在高处俯瞰众生。”
“你说，我们是不是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角落里的光线太过昏暗，陆观生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通过声音可以判断，先生此刻很难过。
“先生，节哀！”
他嘴唇动了动，斟酌片刻，嗫喏着想要说些什么，可想来想去，也只能说出这句话。
正准备再开口安慰时，便听见先生凉到透骨的声音。
“苏景轩应该快回来了吧？”
陆观生点了点头，“是！还有十分钟，飞机着陆！”
听到这话，黑暗之中传来一声嗤笑，语气却十分冷冽。
“人都到齐了才好玩，不然多没意思！”
陆观生摸不透他的意思，于是试探着开口，“先生，您是觉得苏景轩也和此事脱不了干系？”
“呵！”陆衍听到这话却是笑了，只是眉眼处的狠厉与嘲讽依旧隐匿在黑暗之中。
“他胆子还没这么大！”